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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三章打算

本朝《百官志》載:「節度使掌總軍旅,顓誅殺。初授,具帑持兵仗詣兵部辭見,觀察使亦如之。辭日,賜雙旌雙節。行則建節、樹六 ,中官祖送,次一驛則上聞。入境,州縣築節樓,迎以鼓角,衙仗居前,旌幢居中,大將鳴珂金鉦鼓角居後,州縣齎印迎于道左。「

這幾乎是本朝武將所能掌握的最高實權了。

建節稱帥,也是無數武人為之拼殺,但卻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剛過弱冠之年的傅津川對著楊玉春這個已過而立之年的中年漢子,說出「日後鎮守蜀中建節者就是你吧」這種話,若只看兩人的年齡無疑是像個玩笑話。

但考慮到兩人名位功績上的鴻溝,這一切就又都順理成章,毫不違和。

傅津川前後大小百余戰,無一敗績,北御金帳,西破青唐,內平叛亂。

打下赫赫聲威,名震內外。軍中上下無不服膺。又是本朝最年輕的節度使。

因此,對于傅津川來說,手下將領幾乎沒有桀驁不馴,敢因為年齡而輕視他的。因為輕視上位者是要付出代價的。

比如在揚州遇到的畢思立,結果就是被一刀正了軍法。

連他的兄弟子佷以及親信也都被盡數誅殺。

關鍵是畢思立可不是沒後台的,那可是給當時如日中天的定國公做過親衛的。而且本身也帶著戰功,固然涉及謀反,但不等三法司審問就直接誅殺,這要是被彈劾個擅殺,可一點都不冤枉。

但這件事愣是半點風浪都沒掀起來,就連御史台都沒有彈劾的奏章。

這要不是道君皇帝示意了?能這麼風平浪靜?

楊玉春一行進城以後,先是把南詔國主段智平安置在了蜀王的別業里面,而後是慶功宴。

這個慶功宴並不單單是為楊玉春和其部眾準備的,還是為了犒賞包括了松州之戰的有功將士。

傅津川也是剛回了成都,就比楊玉春早一日而已。

慶功宴上蜀王帶著成都的不少士紳也來到宴席上,這些人面對傅津川是極為熱絡,溢美之詞不絕于耳。

傅津川面對這楊的場面也是應對自如,既保持了帥臣的威嚴,也不顯得拒人于千里之外。

在傅津川這位節帥以及蜀王殿下先後退場之後,也就剩下武將們相互拼酒了。

史萬年和蘇鍛等人就拖著楊玉春就不放,非要跟他在酒桌上一較高下。

畢竟他們這些人跟著傅津川在松州浴血奮戰,都立下大功,但是如今卻都被楊玉春這一個奇襲太和城的光輝給蓋過了。

雖然都是武人,心胸氣魄都不缺,倒不至于嫉妒楊玉春的功績,畢竟人家也是冒著幾重風險。

但要說服氣也是不可能,又不能拉去校場打一架,就只能酒桌上拼一場。

傅津川在離場之前也猜到了麾下這些悍將的打算,但他才不會去管這些閑事。

一同跟他回到帥府後堂的還有四郎,長史劉仙客。

「這些時日辛苦劉先生了,我在松州跟青唐人對峙數月,這麼長的時間,糧草轉運,軍械補給,以及節府一應事物,都賴劉先生維持,先生本就是我師長,謝字就不說了,太見外了。」

幾人剛一落座,傅津川就對著劉仙客說道,這邊又把紅芍端上的茶親自放在劉仙客的旁邊的桌桉上。

劉仙客見狀卻是搖搖頭道︰「三郎你啊,少來這些虛的。」

傅津川笑道︰「劉先生這是哪里話,我這都是肺腑之言啊。」

劉仙客最早是作為傅家子弟的啟蒙師傅,後來又作為英國公的幕僚入仕,算是看著傅家這個兒郎長大的,又有授業之實,因此傅津川說他是師長那是完全當得起的。

這次入蜀,作為他的長史,也是傅懋修特意做的安排,就是想讓智計過人的劉仙客在一旁輔左他。

這也是為什麼傅津川敢把成都扔下數個月,跟青唐人在松州對峙,而不用擔心身後。

即便是趙福柏守不住普州和陵州,傅津川也相信有劉仙客在,益州可保無虞。

劉仙客笑了笑,喝了口熱茶隨後放下茶碗道︰「這幾個月里,咸陽郡王能把紅蓮軍擋在婆娑山,龔景瀚也在梓州等地進行堅壁清野,而我不過在成都管管錢糧。說不上辛苦,就是費點心思,算不得什麼,如今三郎你在松州大捷,我這卻要問問你,這之後你有什麼打算?」

傅津川這邊听到劉仙客的發問之後不暇思索道︰「自然是出兵剿滅紅蓮逆黨,早日讓蜀中安定下來,我也能早點回上京好歇上幾年。」

「若是紅蓮軍不跟你戰,流竄出蜀呢?」

傅津川听了之後皺了下眉,劉仙客所說的並不是什麼危言聳听,而是幾乎一定會發生的事。

按照紅蓮軍的作戰風格,打的贏就打,打不贏就走。四處流竄。

現在他在蜀中,掌握了蜀中軍政大權,戰事可以一言而決。紅蓮軍就算想利用各州的空隙都很難。

山南道被分成了數個都督府,互不統屬,這才給了紅蓮道的可乘之機。這種情況在蜀中就完全不會出現。

所以出蜀幾乎是紅蓮道想要存續的唯一選擇。

如今蜀中堅壁清野,寨堡相連,各州都有豪族地主組織的民壯團練,紅蓮軍就連「征收」軍糧都陷入了困境,這樣的情況下,逼得紅蓮軍也不得不走。

而紅蓮軍出蜀之後,傅津川這邊仿佛就沒了用武之地。

劉仙客繼續道︰「三郎可曾想過,你這一任劍南節度使,要做幾年?三年還是五年?這幾年你又打算做些什麼?」

這話給傅津川問的更疑惑了,一旁的四郎听著這番話也是看著劉仙客不明白其中深意。

「請劉先生直說。」

「這幾個月來,你不在蜀中,我命人清查了文書,此前蜀中一直都有蜀王兼任經略使和益州都督,主持軍政,其中包括蜀中的軍屯,各處的銅鐵礦,以及鹽井和各處的稅監等現在三郎你除了節度使之外,還兼任營田、經略、采訪使,你在蜀中若是只管戰事,倒也罷了,若是紅蓮軍不在蜀中,這些你可都要挑起來的啊」

節度使是大晉在邊境地區設立的地方軍政長官。因受職之時,朝廷賜以旌節而得名。太宗朝以後,內地都督府並多省罷,唯邊境地區軍事活動頻繁的地區尚存,以統州、縣、鎮戍。

鎮戍是經常性的防御據點,比較分散,兵力單弱,故每遇戰事發生,必須由朝廷派遣行軍總管統率出征或備御。規模較大的戰役,又設置行軍元帥或行軍大總管統領諸總管。

高宗朝景雲二年,輔國公楊林為涼州都督充河西節度使,節度使開始成為正式的官職。

節度除了兼任負責管理調度軍需的支度使,同時兼管理屯田的營田使,主管軍事、防御外敵,又兼所在道監督州縣之采訪使,集軍、民、財三政于一身,超過內地州府的持節都督。

傅津川作為第一任劍南道節度使,理所應當的要從蜀王手中接過蜀中的軍政大權。這無關于他傅津川本人的權位高低,是否貪圖名位。而是他作為首任,必須要為繼任者打開局面。

即便是朝廷在設立劍南道節度使的時候,就已經有拆分的打算。

劉仙客這一問明顯是在告訴傅津川,若是不想跟蜀中這些世家和官吏爭權奪利,就早早返回上京。若是想長久任職,就得做好清除積弊的打算。

傅津川顯然是明白了話中所指,又端起一旁的茶碗輕輕抿了一口,看著一旁四郎和劉仙客。

「劉先生是知道我的,我這人一向是喜歡直來直去,來劍南之前在上京我阿耶也與我交代不少了,在西京與兄長也有一番長談,有些事我是早有預料,這趟入蜀,我就沒打算帶著功勞回上京,尤其是在這場松州大捷之後」

「反倒是我在蜀中惹出點禍事出來,很多人會樂見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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