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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章且喜且憂之

捧日軍連著軍使在內,外加三個都虞侯,七個兵馬使,都算是節度使傅大帥的老部下,心月復親信。

但這軍棍一通打,可是半點不留情。

歸正軍和神策軍的將校們見此情景,心里也是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人家是親信犯了事都挨軍棍,這要是換成咱們,能輕饒了?

不從重處罰就不錯了。

張朝宗和傅慶在一旁則是十分慶幸,其實史萬年和劉七昨天還派人去找他們來著,這兩人都走到斥候隊的營門前了,一看這架勢,立馬回去了。

畢竟人也太多了,直接在營里大吃二喝的,直接吵到半夜,還都是捧日軍的將校,這怎麼敢的?

這時候要突然夜里大帥要調兵,一幫醉鬼,不得把他們吊在營門前抽個半死?

而挨了軍棍的這幫人也都明白這是殺猴嚇雞呢。若是換了個時間,在一起喝點酒還叫事?

現在營寨剛扎好,還在對峙階段,就這麼松懈,當然得用他們這群親信來警示全軍。

而且傅津川治軍一貫是如此,什麼時候該放松些,什麼時候該緊一些,都是心中有數的。

傅四郎看著眼前的場面,則感嘆于自家三哥的威望。悄聲跟六郎說道︰「看見了麼六弟,連史萬年這種大將,在伯父跟前都有些顏面,還親自面過聖受過封的,三哥打起來一點怨懟之色都沒有,足見三哥有多得人心啊。」

六郎則低聲回道︰「四哥,都說法不責眾,怎麼三哥這反其道而行之呢。還是因為這種小事,責打大將,為啥還能這麼得人心。」

「三哥這叫張弛有度,該松的時候松,該緊的時候緊,而且這些人是三哥的老部下,都是過命的交情,平時又恩遇深厚,所以這種小事上三哥會尤其拿自己人開刀,一頓軍棍打下來,這些人也不會有什麼怨言,若是犯了什麼大錯,三哥反而會保他們一保,至于這種小錯,剎剎他們的傲氣,也讓所有人都警醒,這下軍中可有人敢說三哥任人唯親?」

六郎听完四哥話之後,也是點點頭。

「原來如此。」

史萬年等人挨了四十軍棍以後,全都立馬站起身來。沒有一個大呼小叫的。

也足見這些將校之悍勇。

雷勃和蘇鍛等人在這種時候也都面色肅穆,沒有半分調笑之色。

傅津川掃視了一眼眾人道︰「此役,青唐人幾乎是動用了全國半數丁壯,耗用糧草是其國數年之積累,我等御敵于域內,深濠高牆,卻不可掉以輕心,等閑視之,今日起,我會讓牙兵和扈從加大巡察力度,再有敢在營中飲酒者,一律從嚴處置,各營哨探,巡夜,宿衛軍卒,要盡心值守,不可放松警惕。」

又對著眾人的腦門敲了一頓鐘,這才放眾人離去。

作為主帥的傅津川離去了之後,張朝宗和傅慶是相視一笑,十分慶幸自己昨天的沒有去湊熱鬧。

史萬年看到兩人之後氣不打一處來,「你們兩個真是狡猾。」

傅慶憋著笑道道︰「這可怪不得我們啊,你們那聲勢太大了,直接在露天就開造,那巡夜的人也不瞎,這侯爺知道了還能有好嗎?」

史萬年這邊剛準備要說什麼呢,這邊就有傅津川身邊的親衛過來通知道,「幾位將軍,大帥相召。」

史萬年一听傅津川相召,肯定是有事情,立馬整理了著裝,然後一路去了中軍大帳

史萬年一進大帳,只看到許應龍和張杲、崔奉壹等幾個幕僚。

傅津川听見有人進來,抬頭看了他一眼道︰「這不是史大將軍?」

幾個幕僚一听,都低著頭忍著笑。

「侯爺,你就別笑話我了,今天都夠丟人了。」

「你還知道丟人?你一個軍使,統兵萬人,你說你喝酒自己喝就是了,誰還能去你帳篷里查你?你可倒好,帶著全軍三個都虞侯七個兵馬使,一直喝到半夜,這要是青唐人半夜襲擊,你們拿什麼抵擋?」

史萬年听到傅津川的訓斥也知道自己這次做的確實有些過火了,聚眾飲酒,還是帶著全軍將校一起,這要是真有敵軍夜襲,怕不是要一窩端了

這邊正說著,雷勃和蘇鍛也是受召前來。

「大帥。」

「大帥。」

傅津川見人都到了,也不在訓斥史萬年了,「都坐吧你站著」

眾人都知道史萬年是挨了軍棍,在是鐵打的漢子,四十軍棍下去也多少有點皮外傷。

這如何能坐得下?于是一個個都忍著笑。

「今早剛到的消息,紅蓮軍得知我大軍出動,興兵數萬,進犯梓州,普州。逆賊成浚所部也從忠州入蜀,進入廬州。看來紅蓮應該是跟青唐人有所勾連。」

「大帥,那眼下要不要回去馳援?」

「不用,我在出成都之前,就命人去關中元帥行轅請援兵。現在應該已經入蜀了。且成都有五千人把手,陵州、簡州、漢州等地又有咸陽郡王率兩萬關中精銳防守,出發前特意囑咐過他,穩守各州,保成都不失就是一件大功。福柏用兵穩妥,不會輕敵冒進。眼下要注意的還是青唐人。早上清溪關也來了消息探听清楚了,青唐軍和南詔軍是在故布疑陣,已經撤出清溪關有一段時間了,現在相比在往松州來的路上。」

雷勃聞言道︰「大帥的意思是,青唐軍是要在松州集合全部軍力,跟我們打一場國戰?」

對于青唐人來說,精銳盡出,又調動了全國半數丁壯,必然是一場事關國運之戰。

而對于晉廷來說,從人數殺青遠遠夠不上國戰的標準。畢竟以大晉百萬大軍的規模,只出動了不到十萬人。

但從戰略意義上來說,這場大戰同樣事關重大。

松州若是失守,西川無險可守,青唐人就能沿著大江而下,直驅成都。

而劍南道之內本就有諸多蠻族,這時候就都會跳出來作亂,妄圖在動亂之中撈些好處。

劍南道若有失,對朝廷來說絕對是個非常的大問題。

「青誼節鬼章一定就在往松州來的路上,等他到以後,青唐人就會立即用兵,妄圖以優勢兵力,一舉擊敗我軍,所以要嚴加關注青唐軍的動向,史將軍,你們除了斥候營,在給我散出去五百輕騎,百里之內,有任何風吹草動,我都要知道。不可再有懈怠。」

史萬年立馬應聲道︰「諾。大帥放心,斥候隊的兒郎們都是關中健兒出身,就算不是斥候,咱捧日軍的騎軍選的都是騎射俱佳的。這青唐人有任何動向,一定給他模請了。」

「好。雷將軍,歸正十二營負責營壘督造,全部布置在外圍,就是看中歸正軍都是南人,善于守城和列陣而戰。你等務必給我守好營壘,防御工事要子在加固,不能掉以輕心。」

「諾。請大帥放心,任他十萬大軍齊上,咱們的營壘也必定堅如磐石。」

若是出營與青唐人野戰,三萬六千歸正軍對上十萬擅長步戰的青唐軍,絕無勝算。

但憑借營壘守御,足以相持。

雷勃表態之後,傅津川點點頭,然後繼續道︰「清溪關是青唐軍在故布疑陣,想要我軍分兵抵御,現在精銳已經知道虛實,就不得不防。從清溪關來松州這里,有兩條路,一條是撤回青唐國內,二則是通過拓州當州等蠻部的地盤過來」

「這些蠻部雖然名義上受我大晉的冊封,但實際上在兩邊搖擺不定,有些蠻族首領身上還有青唐的官職,所以不要指望他們會替朝廷阻擋青唐大軍,現在就需要一部人馬,駐守當州,阻攔他們和松州的大軍匯合,時間拖得越久,他們的糧食就會越緊張」

「關鍵地點就在這,通軌城,這里是會是青唐大軍支援松州戰場的必經之路,誰去?」

雷勃的歸正軍是正面戰場防御營壘的主力,而史萬年所部都是騎軍,守城和伏擊以及山地戰肯定是用不上可供選擇的視乎只有神策軍以及傅津川的牙兵親衛了

所以蘇鍛立即抱拳拱手道︰「末將願往。」

傅津川看著蘇鍛請戰缺搖了搖頭道︰「我知道蘇將軍用兵老道,勇 過人,可這一戰你卻不能去。青唐大軍這一部援軍,最少也要數萬人,而通軌城小,容納不了多少人,這一部最多只能待步騎數千人。」

蘇鍛道︰「末將明白,此戰在松州這里要面對十萬青唐大軍,本就兵力處在劣勢,不能給我太多人,我就只帶一都步軍,兩團騎軍,步騎三千人足以。」

傅津川道︰「不,神策軍大部還要留在松州,所以蘇將軍你還是要留下來。」

蘇鍛一听也是明白過來傅津川的擔憂,畢竟神策軍一萬余人,最熟悉軍中上下的肯定是蘇鍛自己,想要發揮神策軍最大的戰力,蘇鍛就只能留下。

想明白的蘇鍛沉吟片刻道︰「既如此,可令都虞侯李壑率本部步軍以及兩團騎軍,駐守通軌城。」

傅津川听到蘇鍛舉薦麾下大將都虞侯李壑,只是思慮了一瞬間就應下來。李壑,神策軍第一都虞侯,出身隴西李氏,不過家業敗落,早年邊鎮出身,從小卒子一路做到都虞侯,那也是尸山血海爬出來的悍將。

「好,就如蘇將軍所言。讓李壑速去準備,明日就出發。」

「諾。」

議定之後,蘇鍛、史萬年、雷勃三個軍使立即告辭而去。

傅津川問道一旁的張杲︰「張參軍,許判官可有消息?」

張杲道︰「尚未有有消息。不過即便東蠻不發兵,想必許判官和趙將軍也應該無礙。」

許應龍和蜀王長子趙元棋去東蠻宣令,已經有十日之久,現在還沒什麼消息傳來。

傅津川對于東蠻的發兵不發兵這種事情,並不報以太多期待,但料敵從寬,對于戰場上可能出現的任何情況,都要做些準備。

此時,十余里外的青唐大軍營中,拓跋赤德的大佛廬內,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文士,和一個身高九尺的虯髯大漢坐在大君的右邊的下手位置,卻正是紅蓮軍的使者龐知古與方蛟。

而對面的則是論贊破與拓跋阿吳。

拓跋戈是唯一列席了這場見面的王子,站在大君的身後。

「兩位遠道而來,卻不知道給我帶來了什麼好消息。」拓跋赤德笑著對方龐兩人說道。

實際上作為紅蓮軍的使者,方蛟和龐知古昨日就來了,但拓跋赤德卻沒有立即召見兩人,而是找來論贊破與拓跋阿吳一番商量,並讓二兒子拓跋戈出面招待兩人。

今天召見兩人,自然是要說些正事的。

龐知古聞言道︰「此刻,我紅蓮十萬大軍,兵分三路,分別進攻梓州、簡州和陵州,不知道這對于大君而言算不算好消息呢?」

拓跋赤德笑道︰「這的確算是好消息,但還不夠。你們什麼時候打到成都,逼得傅津川只能率軍回撤,對我而言才算是真正的好消息。」

「哈哈哈,大君,你我兩方可是約定過,成都誰打下就是誰的,現在看來您對成都已經不敢興趣了啊?」

龐知古笑著看著拓跋赤德,語氣之中還帶些調侃。

拓跋赤德道︰「這是自然,我們早就做了約定,誰打下的州縣,就是誰的,只是現在我大軍要面對武安侯傅津川的晉軍主力,你們卻可以在後面攻城略地,這對我們青唐來說是不是有些不公平呢?」

龐知古聞言,微微點了點頭︰「大君所言極是。那不妨就等我們打下劍南道之後,再給青唐兩州之地作為補償如何?」

拓跋赤德沒開口,一旁的拓跋阿吳道︰「卻不知是哪兩州?」

龐知古搖搖頭道︰「此事卻要等我們兩軍拿下劍南道之後再說,到時候可以根據雙方實際所據有的州縣來分割,不知道大君和王爺意下如何?」

拓跋阿吳看了一樣拓跋赤德,並沒有再說什麼。而拓跋赤德在思慮片刻以後則開口道。

「龐先生說的有理,那此時就等我們兩軍拿下劍南道之後再行商議。」

龐知古聞言,向著拓跋赤德一點頭,然後繼續道︰「卻不知道大君準備何時對武安侯的大軍發起進攻。」

拓跋赤德道︰「等到我們後援趕到之後,就會出兵。」

龐知古沒在繼續追問青唐的援軍具體會什麼時候道,只是提出了另一件事。

「青唐的援軍,如果走的時候當州一線,那在下以為大君可能一個月內都等不到援軍了。」

拓跋赤德有些驚訝,龐知古怎麼會知道援軍走的時候當州一線?

而這時候老軍神論贊破則皺著眉問道︰「龐先生何以得知?」

龐知古道︰「走當州一線雖然要路過蠻部地盤,但所用時間最短,青唐大軍十數萬,每天消耗的糧食都是個無底洞,援軍能早一日趕到,青唐就能多一分勝算」

論贊破道︰「如此說來,晉軍一定會派人扼守當州的通軌城?」

從黎州一路趕到松州戰場,通軌城是必經之地,雖然作為晉軍的早些年修築的要塞,但這麼多年下來早就廢棄了,此時已經沒有晉軍駐守。

「然也。」

論贊破听後默然不語。

只是看了一眼大君拓跋赤德,見到對方臉上極其細微得神態變化,以及小拇指微微翹動,他就知道這一切被眼前這位紅蓮軍師說中了。

論贊破知道青誼節鬼章會率軍前來支援,並且會有兩萬南詔大軍一同。

但他早就勸過拓跋赤德,要令青誼節規章的援軍走青唐境內,雖然會多耗費幾日功夫,但這一路不會踫到晉軍扼守沿途阻攔之事。

現在很明顯,大君絕對是沒有听從他的規勸,讓鬼章所部援軍走的是用時最短,也是道路最不好走的當州一線。

那條路雖然近,但對方只要把守住當道的通軌城,就能把青唐的援軍拒之門外。

晉軍主帥,那個用兵越發穩健的武安侯傅津川,會放過這樣明顯的疏漏嗎?

就算他本人沒想到,他身邊也有諸多的智謀之士以及沙場宿將,這些人都會給他查缺補漏。

大君不是真的以為清溪關那個障眼法能瞞住晉國人吧

龐知古也是慣會察言觀色之人,短短與論贊破的幾句對話,他基本就把事情的首尾猜了個大概。

心里也是長嘆了一口氣,不知道是該憂還是該喜。

青唐人若能輕易擊敗傅津川的大軍,對于紅蓮軍來說絕不算上是好事。

因為紅蓮軍在朝廷大軍面前尚且需要東躲西藏,若是能把朝廷大軍輕易擊敗,那青唐軍的實力又該多可怕?

這樣的盟友進了蜀中,先前的約定還管用?

現在看來,青唐人即便能勝,最後也肯定是慘勝,不會有太多余糧和余力支持他們進軍西川月復地。

這對于紅蓮軍來說,這是最好不過了。

不過現在看來,就從雙方做決斷的人來看,這位大君的軍略比起武安侯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

所以他很憂慮,青唐大軍雖然看著威武雄壯,可別再像疏勒城下,被打的全軍覆沒狼狽而逃,到時候紅蓮軍要面對的可就是朝廷的得勝之師。

這無疑是最壞的情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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