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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各有謀算

松州城東靠大江,北有岷山,實際上能夠讓青唐大軍展開,進行攻城作戰的的只有西面和南面。

而城內尚有七千兵馬,兵力和糧草充足。

且早在青唐人集結大軍之時,嚴鋌就開始布置松州的城防,數月時間松州的城內也積累了堆積如山的軍械和糧草,因此面對城下的十萬青唐大軍。

雖然氣勢連天,無邊無岸,但城上的晉軍有條不紊的進行各種戰前準備。

大軍幾乎將松州城外的平整空地全部佔滿了,從南面和西面的城牆上望去,頗有些水泄不通的感覺。

拓跋赤德在巡視過大營布防,各部的位置後,與主帥論贊破一起回到了他的大佛廬中。

「國相真不愧是我青唐的軍神,就看這安營扎寨,天下能有幾人做的到?」

拓跋赤德是真心贊嘆。

對于松州這樣地形復雜的要塞,其實本身規模並不算大。但城池本身佔據高崗,又有岷山和大江可以憑持,想要完全包圍起來,是很困難的。

靠的太近,地形復雜,許多地方根本沒法安營扎寨。

若是距離城池太遠,即便是十萬大軍,被拆分幾處,彼此不能呼應,容易為敵所趁不說,更起不到包圍的作用。

所以大軍行動,如何行軍布陣,如何安營扎寨。要充分考慮道為我雙方的兵力對比,兵器軍械的數量,糧草是否充足,雙方的戰術意圖,周邊的地形是有利進攻還是有利堅守。

越是復雜的情況,對于統帥的指揮能力、統籌能力要求就越高。

拓跋赤德雖然是親征,但大軍還是要設置主將來統率諸軍,指揮大軍作戰。

其實拓跋赤德對于論贊破的所擁有的名望非常忌憚,之所以升為國相,就是不想讓他繼續統兵。

但青唐國內的形勢復雜,逼得他不得不在六指鄉彌洪、悉末朗的名將戰死之後啟用這位老軍神。

若是不用論贊破,難道還能用野利榮哥、仁多零丁這樣眼里和心里都只有自己部族的豪族首領嗎?

論贊破雖然名望高重,但畢竟論氏是小部族,只有幾千帳,這樣的小部族只能依附于豪族,或者王族。

比起野利、仁多這樣的豪族來說,根本就構不成什麼威脅,反而是要竭力爭取的對象。

論贊破听到夸贊之後立馬很謙虛的推辭道︰「大君過獎了,老臣不過是有些經驗罷了,若是讓阿吳王爺,或者鬼章萬戶來,都可以做的更好。」

「謙虛了,阿吳可沒有國相的智慧和經驗。」拓跋赤德笑著道。

拓跋阿吳也附和道︰「是啊老軍神,您是我的老師,我第一次作戰還是跟您一起,那次是在大非川,我們也是十萬眾,擊敗了十余萬晉軍,領軍的主帥還是傅津川的祖父,傅巽。相信這次我們也能一樣擊敗晉國人。」

論贊破聞言笑了笑,他其實很想糾正對方這個說法。

都說大非川是他擊敗了傅巽,是他作為名將最為光輝的一戰,奠定了他「青唐軍神」的名號。

但其實在他看來,大非川之戰,他並沒有擊敗傅巽,他只是擊敗了晉軍的前鋒兩萬余人。

他連傅巽的主力大軍都沒有看到。

那一戰他贏得很僥幸,傅巽的派遣的先鋒大將是個貪功冒進的家伙,若是按照傅巽的布置來,那一戰會是什麼結果很難說。

但那時候,面對正處在國力巔峰時期的大晉,能贏下那一戰,對西海高原上的大白高國來說,都是意見極為振奮人心的事情。

老大君更是親口稱他為「軍神」。

但他心里很清楚,那一戰說是贏了傅巽,很勉強。

「大君和王爺過譽了,若沒有我們青唐勇士的奮戰,我是打不贏大非川的,這次一樣,我們要依靠的是十萬勇士,來對抗晉國的武安侯和他手下的八軍精銳。」

拓跋赤德聞言之後點了點頭。不算他早就布置好的後手,從明面上來說,是十萬對八萬。

兵力上,看似青唐人佔據優勢。

但實際作戰之戰,這十萬人能發揮怎麼樣的戰斗力,其實還是要看論贊破的。

統領十萬以上的大軍,有這樣能力的人,其實整個大白高國也挑不出幾個來。

或許死去的野利恭祿可以。

青誼節鬼章那小子,在歷練幾年相比也可以,除此之外。

而當下,只有論贊破,這個「青唐軍神」能統率十萬大軍,如臂使指,將一切做的非常妥善。

這一點拓跋赤德很清楚。

他是親自統領過數萬大軍親征,所以很清楚,當大軍到達十萬,甚至更多的龐大群體之時,所需要的統籌能力跟統領數千、數萬,完全不在一個層面。

所以他也很好奇,傅津川那個小子,才二十多歲,比起鬼章的年紀還要小,他能掌握那麼多的軍隊?

這個問題暫時還沒人能回答他。不過答桉不久以後,他就能親眼看見。

青唐將領和部族首領們陸續走進了大帳,在落座之前,紛紛來到大君拓跋赤德面前行禮。

拓跋赤德則微微頷首,表示接受對方的敬意。

很快,人就到齊了。

作為大君的大佛廬,這個足以容納一百人的大帳篷里坐滿了幾十將領,一點也不顯得擁擠。

拓跋赤德坐在正中主位,左邊最近的位置。則是作為主將的國相論贊破,作戰前的統籌議事也是有他主持。

「明日開始,我們要正式開始攻城,西面的城牆,就有零丁部、野利部、達和安部負責進攻,南面的城牆,以王族直屬三個萬戶為主,悉末首領,你作為外圍的掩護,恩蘭將軍,你的騎兵負責警戒和哨探,禁軍援軍在進入松州一百里之外,我就要知道」

等論贊破將各部的任務分派完畢之後,大君又親自開口鼓舞士氣。

「明日一戰,關系道我們大白高國的未來,幾年前的疏勒之戰,我們有數萬勇士長眠西域,在晉國的土地上,這一次我們要讓晉國人明白,我們青唐人的勇氣是不可能被打敗的!」

「我們這次發動了十萬大軍,所繳獲的所有財貨和女子,都歸你們各部所有,松州城無論被哪一部率先攻破,我都賜給他國內的一州作為封地」

「希望十日之內,我們能在松州城內席地而坐,吃犛牛肉,喝青稞酒!」

宣嘉二十年九月初五,攻城開始。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大君開出了豐厚的賞格,個家的頭人為了大君的獎賞也不斷的鼓舞著自家的武士們去通過那一架一架的簡易雲梯去朝那城上攀爬。

論贊破站在高台上,身後站在兩個孫子和幾個親衛,周圍則是論氏部族的戰士。

作為中軍主帥的部族軍,他們因為人少,又是主帥的親衛,並沒有加入攻城的行列。

「日煦,你覺得我們多久能打下松州城。」論贊破頭也不回的問道,眼楮始終注視這前方攻城的情況。

身後的論日煦道︰「祖父覺得我們真能打下松州城嗎?。」

論贊破聞言之後笑道︰「你覺得呢?」

「松州城牆堅固,城里武備和糧食充足,想要正面攻下城池,除非是先擊敗晉國的援軍,那樣城里的守軍知道援軍被我們擊敗,就會人心惶惶,說不定會獻城。而現在傅津川的援軍算算時間,最多還有十日就能到達松州,我們想要在十日之內攻下松州,很難。依我之見,不如放棄攻城,直接頓兵城下以逸待勞,等援軍到了之後先行擊晉國的援軍。到時候失去援軍的松州城就會人心惶惶。可能堅持不了多久。」

論贊破听後贊許道︰「你的想法很不錯。但你忘了一點。」

論日煦道︰「請祖父明示。」

「糧草。」

論日煦听了之後愣了下,然後道︰「祖父的意思是,我們的糧草不夠用了?不是還能支持兩個月所用嗎?」

論贊破道︰「十萬人可以支持兩個月,若是十五萬人,甚至更多呢?」

論日煦听了之後立馬陷入了疑惑之中,在大戰之前,青唐兵分兩路,一路是大軍拓跋赤德和國相論贊破親自率領各部主力大軍十余萬人進攻松州。

另一路是青誼節鬼章率領的三萬兵馬,進攻黎州的清溪關。

這加起來十余萬大軍,幾乎是全國一大半的男丁,國內最多也就是還能抽出幾萬人來。

不過真要是把剩下的人都調過來,對青唐來說也是元氣大傷,就算贏了也一樣。

畢竟國內的土地還需要種青稞,犛牛和羚羊也需要有人放牧

「難不成清溪關那一路是疑兵?青誼節鬼章正在率軍趕來的路上?所以大君才會讓各部的等他到了在進攻,其實是為了等鬼章那三萬?」

論贊破道︰「不,是五萬,青誼節鬼章三萬人,還有南詔的兩萬聯軍。」

論日煦听後有些愕然,本就有超過十萬大軍,在加上這五萬,總計十五萬的大軍,在松州跟大晉將近十萬大軍對決,這是在賭大白高國的國運啊。

「大君,真是好氣魄啊」

想了半天,論日煦只能如是贊嘆道。

此時,晉國的大軍尚在路上,已經收到了前線軍報,得知甘松嶺丟失的傅津川不得不下令讓全軍稍稍加快進軍的腳步。

將原本每日三十里的行軍速度,改為每日五十里。並且讓史萬年率兩都騎兵先行。

好在大軍尚在域內,每日增加二十里的行軍,倒也能支撐得住。

不過負責行軍事宜的幾個幕僚以及各部主將倒是因此變得事情繁重。

傅津川這幾日因為每日就要研讀軍報,以及跟眾將討論軍情,作戰部署,因此就沒有騎馬,而是坐上了寬大的馬車行軍。

巨大的馬車由四匹馬拉動,車架並不豪華,但極為寬大,里面的設置也跟簡單,只有桌子和軟墊,以及堆積如山的軍中文書,各種軍報以及輿圖。

「嚴副帥和嚴軍使的軍報都送達了,青唐人是通過山間小路,沖入谷內,不過歸根結底,還是對方攻勢太過 烈,嚴軍使的軍報上說是斃敵萬余。」

傅津川這邊眼楮一直盯著桌子上的地圖看,一听旁邊李法真的話,嗤笑道︰「萬余?開什麼玩笑,他說萬余,最少得打個對折」

傅津川猜的也算是八九不離十,嚴仲武確實是翻了一番上報的。

「甘松嶺雖然失守了,眼下松州尚有寧遠軍兩都,以及松州司馬所屬一千州郡兵,還有一千藩軍,七千余人,且糧草軍械充足,松州又是重鎮要隘,想必十日之內該是無虞。」

「我現在擔心的不是松州,而是清溪關,不知道那到底是在搞什麼鬼,青誼節鬼章,此人用兵奇詭,偏偏在黎州毫無動靜莫不是再等松州這里開打之後,在動手?」

張杲道︰「侯爺可是想要分兵去黎州?我軍雖然號稱八萬,但戰兵只有六萬余,加上松州守軍也不過是七萬人,對上西虜十萬兵力本就不佔優勢。此時在分兵卻不是上策,黎州距離益州甚遠,且咸陽郡王率兩軍就在益州附近,成都尚有兩都五千人守軍,即便是清溪關失守,也不可能對益州造成威脅,當下卻該集中兵力,擊敗松州這一路西虜主力。」

傅津川听到張杲的話後點點頭,眼下頭等要務是要解松州之圍,擊敗西虜主力。

不宜分兵。

「侯爺,我以為不妨多做些準備,不妨讓我與蜀王長子去東蠻,征召一萬蠻兵協助大軍作戰。」

這時候節度判官許應龍突然建議道。

傅津川听後卻沒有立即決斷,反而是思慮了一下。

東蠻擁地二千里,有精兵數萬,南倚南詔,西結吐蕃,是大晉在西南的最大的藩屬。

但這個藩屬,一向都不怎麼恭順。

常常四處劫掠州縣,寇凌周邊的小部族。

之前蜀王當政的時候,以安撫為主,常常賜給東蠻絹布和財貨,拉攏他們一起對抗南詔和青唐。

現在蜀中形勢緊張,這時候讓他出兵,會不會讓他以為朝廷內虛,而趁機作亂?

不過他轉念一想,蠻夷,畏威而不懷德。

好處給多了還以為是晉國軟弱。

越是這種時候,越要以威懾之。

許應龍也在一旁繼續道︰「侯爺,東蠻的驕狂都是因為蜀王殿下暗弱,只能誘之以利,如今侯爺既然主政西川,正當示之以威。」

傅津川聞言笑道︰「許兄所言,正合我意。如此就與我跟那東蠻的蠻王說,我以三千軍尚能敗青唐主六萬大軍,如今我與青唐兵力相當,讓他出兵不過是給他機會效忠朝廷,若敢不來,等我打贏了西虜,就率大軍去找他。」

人的名,樹的影。

傅津川本就是個年輕武人,來川蜀就是來殺些該殺之人,打一些該打的仗。

若是有些還不長眼的跳出來,一塊收拾了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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