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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名實

洪州,故名豫章,北望鄱陽湖,是江南重鎮。本朝設都督府,督領七州。

自從定南侯張既戰死之後,洪州陷落,落入吳逆之手,此後成了叛軍重點經營的要地。

最近城中近來也頗有些風聲鶴唳之感。建昌被攻破,洪州之北門戶大開,平北侯隨時都有可能率軍南下。

城中尚有一萬余兵馬,守城雖然綽綽有余,但目前的局勢可不是靠守能守的住。

新吳王趙成浚在給老吳王趙德玉風光大葬後,還十分僭越的給趙德玉上了個謚號,「獻」。

是為「吳獻王」。

當然這只是叛軍內部的說法。

除了洪州城,也沒幾個人認。

而為了挽回目前的頹勢,趙成浚這個新吳王也是整日里殫精竭慮。

他清楚,目前形勢對于叛軍來說,已經到了覆滅的邊緣了,唯一的路,就在紅蓮軍身上。

這是在廬州時候就已經籌算好的。

與紅蓮軍合流。

至于這條路能不能走得通,只能說死馬當活馬醫。

造反這條路,對于他們這些人而言,已經沒有回頭這個選項了。

城上,趙成浚帶著親衛以及王府長史顧鄉林,新任中護軍王煬正在巡視城防,並撫慰士卒。

畢竟連續的戰敗對于軍心和士氣的打擊非常大,想要抵御官軍的進攻,必須把士氣鼓起來,

而趙成浚這個吳王在軍中其實還有些人望,除了他之前一直領兵之外,還因為他繼位以後給軍中發了賞錢。

不過這種士氣並不能長久保持,這個道理他是清楚的。

所以他時常出入營中和城上,與士卒親切交談,安撫軍心。

至于成效,還是有些。

但對于眼前的局勢而言,幾乎談不上什麼幫助。

「王爺,咱們什麼時候能打回建鄴啊?」一個建鄴出生的老卒問了一句。

趙成浚听到之後笑了笑,「說起建鄴,孤也是建鄴人啊,孤也想回去看看,說起來秦淮河上的畫舫,孤可是沒少去」

說道畫舫的時候,眾人明顯都是會心一笑。那地方,是出了名的消金窟。

「可現在局勢危難啊,只有先抵御住官軍的進攻,我軍才能反敗為勝,積蓄力量,殺回建鄴,等回去了,孤要請全軍將士,共同在秦淮河畔飲酒」

積蓄力量,殺回去。

這就是趙成浚所能給出的最好的答桉了。

至于時間,他是萬萬不敢說的。

「王爺,那能不能讓我們看看花魁娘子長什麼樣?」

「好說,到時候讓全建鄴城的花魁都出來給將士們表演歌舞」

「哈哈哈哈」

一時間,城頭上的叛軍士卒都開始幻想起來

與一眾士卒說笑過後,趙成浚站在城頭上,望著城下的贛水,又往北看了看。

不知道在期盼些什麼。

「顧先生,紅蓮道那面還是沒人來嗎?」

顧鄉林搖搖頭道︰「還沒有消息。想來是路途遠,這中間又有官軍控制的諸多州縣,恐怕來不了那麼快。」

趙成浚听後默然不語,沉默片刻之後又問道︰「若是合流之後,孤該何去何從?」

顧鄉林听聞之後,立刻明白了這位新吳王的顧慮。

紅蓮道缺領兵的將領,缺各級軍官,缺軍械,缺文士吏員,更缺顧鄉林這種有智術超群的王左之才。

但獨獨不缺趙成浚這樣一個旗幟。

議定與紅蓮合流的時候,趙成浚還不是吳王。那個時候趙德玉已經死了。

等到廬州之後,為了穩定局勢,眾人把他推上了吳王。當時他腦袋一熱,被這一聲「吳王」給蠱惑了心神。

但現在他想明白了。

紅蓮道貌似不缺他這個吳王。

或者說他這個吳王旗幟,好像對紅蓮軍的大業沒什麼用處。最起碼他看來是如此。

所以他有些憂慮,今天也是終于開口問道顧鄉林這個伯父昔日里最為倚重的謀主。

「紅蓮道不需要王爺,但我們需要你。若沒有王爺,我等即便是入了紅蓮軍,也再無洗刷叛逆之名的機會。而我們也會讓紅蓮道明白,王爺對他們的大業,會有多大的幫助。」

顧鄉林的話,趙成浚將信將疑。

但眼下,對方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已經足夠了。

而他也不怕這些人會把他賣了。

他從做了吳王之後,就讓王府侍衛出身的王煬,做了中護軍,統領八百親衛。

王煬與他年紀相彷,兩人自幼還曾經一起習武,關系親厚。

有這層關系在,他倒也不怕薛顧等人對他有什麼別的心思。

至于其他各部,雖然是薛巨鱗和李子春、劉台卿等人在統領,但叛軍的水師可還有一萬五千人,數百艘戰船。

而水師都督汪汀山不是別人,正是趙成浚的親娘舅。

正是因為有這些因素在,趙成浚這個吳王,並不只是一個擺設和傀儡。

也是為什麼顧鄉林會推舉他為吳王的重要因素。

現在趙成浚唯一擔心的就是,跟紅蓮合流之後,他這個吳王算怎麼回事?

所以憂慮之下,他現在急于知道紅蓮那邊給出的條件是什麼。

是否還願意像壽州城下的時候,奉「吳王」為皇帝,以紅蓮為國教,聖公為國師。

畢竟今時不同往日。

壽州城下紅蓮密使開出這個條件的時候,叛軍尚有近十萬眾。

而現在,只有兩萬余,以及實際控制下的數州之地。

等江南東道的的各州被朝廷收復,那時候局面就會更難看。

甚至他也曾想過,要不然跟朝廷談談看,能不能開城投降換條生路?

但他根本就不敢提出來,因為那些參與過的廬州屠城的將領和士兵會直接「反了」,叛軍也會立即解體。

投降是不可能投降的。

只能一條路走到黑。

就在他望眼欲穿之際,紅蓮道軍師龐知古和元帥方蛟正乘坐著一條叛軍水師的戰船,航行在鄱陽湖上,只奔洪州而來。

「這鄱陽湖也算是波瀾壯闊,去年那場水戰沒有親眼目睹,真是可惜啊。」

龐知古憑欄而望,湖上霧氣升騰。

方虯道︰「這汪汀山真有些本事,把洪州都督府的水師一戰滅盡,不然吳王他們早就玩完了。依我看不如直接把汪汀山拉過去,洪州那些人直接讓他們自生自滅算了。額,最多,最多在帶上個薛巨鱗和劉台卿,這兩人治軍用兵都有一手,剩下的也沒什麼用」

龐知古笑道︰「他們現在是一根繩上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難不成還真給趙成浚那小兒一個皇帝位置?大哥都沒當皇帝,先讓他做了?」

方虯很是不理解這個龐軍師的想法,但他還是會相信對方的謀劃。

「元帥以為,天下,皇帝和位置,那個更重要?」

龐知古這一問讓方虯直接陷入了糾結之中,然後道︰「那不是得先有天下,才能做皇帝嗎?」

「元帥既然明白這個道理,為何還糾結于此?」

「一個名號而已,先給他!」

「我們要天下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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