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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故交舊友

站在船樓上,趙德玉在汪汀山、顧鄉林等人的擁簇之下,向北望去。

那是官軍的鐵騎,數量不多,只有百十騎,始終吊在叛軍大隊的後面。

劉台卿嘆口氣道︰「三天了,北軍的鐵騎一直在後面,模不準他們什麼時候就會撲上來。不過好在薛都督用兵老道,讓各部交替掩護後撤,沒給官軍的機會,這幾萬大軍都要交代在這路上了。」

這幾日叛軍每日只能行進四十里,然後沿著河邊安營扎寨。行軍的時候各部也是交替掩護,就是為了防止被官軍的鐵騎趁亂突襲。

薛長慶倒是嘗試過率騎軍逆沖一下,驅離身後的騎隊。

但小股的騎軍根本就不跟叛軍打,大隊的騎軍這些半吊子又打不過,只能是作為緊貼著步軍,交相掩護。

好在叛軍不用擔心糧道被斷,因為有水師。

而官軍在追擊的時候也非常謹慎,看起來並沒有一口氣要把叛軍全部殲滅的打算。

只是在不斷的襲擾。

在叛軍身後幾十里的地方,一支數萬人的大軍不疾不徐的陣列前行。

密如蟻聚的步軍不斷的從高地或者低窪處走過,一隊接著一隊,仿佛沒有盡頭。

緩緩而行,槍槊高居如林,無數的軍旗隨風擺動,連接在一起就像是濤濤大浪翻滾不休。

騎兵護衛在兩翼,如一條長龍,蜿蜒前行。

軍隊的規模越大,行動就越受地形限制。大軍行軍時,需要交替前進,數部並行,若是擺成一個一字長蛇陣,一旦被敵軍攔腰斬斷,那就是首尾不能相顧。

全員明光鎧的牙兵所在,就是中軍,大 高懸,麾蓋凌空矗立。

傘蓋之下,主將傅津川與齊王殿下趙元槊並行。

「這幾日動靜很小啊。這又是做了什麼打算?為何不派遣一部騎軍繞道包抄?」

這幾日官軍並沒有對叛軍擺出一副窮追不舍的樣子,只派了一都騎軍在背後尾隨襲擾,卻不與之交戰。

趙元槊之所以會如此問,沒有任何的詰問的意思,純粹就是求教。

「歸師勿遏。」

「原來如此。」

目前叛軍急著回江南,這時候若是絕了他們的歸路,就會激發出他們的死志,很顯然傅津川是不想迫敵太過,以免給己方造成更大的傷亡。

兵法趙元槊也不是沒讀過,不比傅津川少,道理也懂。但真是上了陣之後,跟已有名將風範的傅津川一比,就顯得像個不知兵的。

而揚州方面也在幾天後得到了壽州的消息。

壽州之圍一解,叛軍只能原路退回,且主力已經被打殘了,絕對能稱得上一場大捷。

而傅津川在此戰之中,率騎軍繞道淮北,而不是直接沖擊淝水沿線,注定會成為後世兵家津津樂道的經典之作。

揚州城的一家酒肆之中,都督府幕僚王閭丘打著傘走進雅間,看到好友張之遜笑道︰「公事繁忙,讓之遜兄你久侯了。」

「閭丘兄你這麼還跟我客氣上?來來來,坐下喝碗酒去去寒氣。」

在雅間之中等著他的正是好友張之遜。

張之遜是跟著吳藥師一起來的揚州,在元帥府也沒什麼職務,只是作為燕王世子的隨行人選,整日就在揚州城和周邊走走看看,喝喝酒听听曲。

本來是他是早就想約好友王閭丘見面,喝頓酒的。

不過作為都督府的幕僚,王閭丘事務極其繁重,不但是他。

許應龍、謝安持、崔恕己、崔奉壹等,包括都督府長史崔方翼在內,全都忙的不可開交。

畢竟是戰時,都督府轄下的七州軍事,武備,軍械,糧草,各州的團練兵情況,以及各地的防務情況。

除了這些留守的,跟著大都督出征在外的幾個幕僚也是一樣,張杲和李法真等也是同樣要處理各種事務。

今日是大捷的消息傳來了,崔方翼難得讓手下幾個幕僚休息半日。

王閭丘這才有空閑赴約。

「之遜兄,你這日子倒是很瀟灑啊?」

王閭丘端起酒盞,喝了一口溫好的黃酒,看著對面十分清閑的好友說道。

張之遜笑道︰「哈哈哈哈,我也就剩下瀟灑了。閭丘兄你投在武安侯幕府,此後平步青雲,不在話下啊。」

王閭丘笑著搖了搖頭︰「我有自知之明,以我之才,在大都督幕府之中,只能算中人之姿。只能做些桉牘之事,幕府之中,許應龍詩文雙絕,謝安持有長于謀斷,崔氏兄弟善于理政度支,張杲李法真尚軍略,都是智術超群之俊才,若遜之兄你之大才或許能與之相較不說這個了倒是你與那位郡主不知道如何了?」

張之遜听到這話,笑了笑:「這半年隨世子南來,與郡主倒是通過幾份書信。」

王閭丘听候一拍手︰「看來之遜兄你要當燕王府的東床快婿了?」

張之遜笑了笑︰「八字還沒一撇呢」

王這麼猜也不算錯,畢竟未婚女子那能隨便與人通信?

而張之遜回答的更是有些曖昧之色。

「哈哈哈,那就等候佳音了。」

張之遜笑道︰「一年半載的怕是沒什麼佳音了。」

「哦?」

「江南什麼時候太平了,太子殿下這個大元帥才能返京,現在吳世子也是元帥府屬官,我自然要跟著他一起返京。」

王閭丘點了點頭道︰「倒是如此,不過大都督已經解了壽州之圍,若能將吳逆主力全殲于江北,倒是能夠在年內安定下來。」

張之遜搖搖頭道︰「難啊。吳逆水師尚在,又到了春季,雨水漸多,江淮有江河湖泊之利,年內怕是有些難了。」

吳藥師是參元帥府軍事,雖然只是掛個頭餃,不用做什麼事,但想要知道這些軍報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吳藥師知道了,張之遜自然也就知道。

王閭丘笑道︰「不過壽州這一仗,大都督以兩萬騎軍,奔襲八日,繞道淮北,大破叛軍,斬首一萬七,俘敵萬余人,落水踐踏而死者更是不計其數大都督用兵,當世罕有敵手啊」

張之遜笑了笑道︰「這是自然」

一對故交好友,在酒肆之中喝著酒,說戰事,說英雄人物,說江淮風情。

直到金烏西墜,玉兔東升之時方才話別。

張之遜回到驛館之中吳藥師的小院子,這位世子爺也是剛喝完酒回來。

區別是張之遜是跟男人喝酒,吳藥師是跟女人喝酒去了。

「你今日跟都督府的王判官聊到現在?」

見到對方點點頭後,吳藥師笑著道︰「真不知道你們兩個男的有什麼好聊的。」

張之遜無奈搖搖頭道︰「世子你沒有朋友嗎?」

吳藥師被這句話問住了,他想了想,朋友好像還真沒有這種故交,兩個男人能說半天的話的不對,還是有一個。

「不是真沒有吧?」張之遜好奇道。

吳藥師回過神來笑道︰「有,一個。」

心中想起是某個沒心沒肺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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