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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和議奇聞

沒等朝廷宣召薛琮和傅津川等有功將士入京授封獻俘的旨意發出去,河西方面又來了奏表。

道君皇帝又跟幾位宰相以及統兵的勛貴武將,如定國公衛國公武定侯等人多次商定。

最終準了河西所請,封多個藩部貴族子弟為官,其中在疏勒一戰中出力甚多的遮普華黎,跟薛琮傅津川等人一起上京獻捷。

同時在四部各設立一守捉,各屯兵五團,也就是一千余人,設四鎮兵馬使督之。

至于新設立的西庭都護府以及四鎮兵馬使等諸多官員任命,都全權交給了河西節度使傅懋修。

這也足見道君皇帝對英國公的信重。

而薛琮和傅津川等人上京獻捷的有功將士名單,則多達六百余人。

到了九月中旬,傅家的四郎和六郎,倒是先于門下的詔命到了涼州城,與此同時來到涼州的還有金帳汗國的使節,老可汗之子,親王疏虎。

听到四弟和六弟來到河西,尚在城外割韭菜的傅津川立馬收隊趕回了涼州。入城之後直奔節府。

「三哥。」

「三哥。」

「四弟,六弟,來了幾時了。」

「昨日剛到的。」

時隔三年,又看到跟自己同年,一起長大的四弟,還有小他幾歲,從小喜歡跟著他廝混的六弟,喜形于表。

六郎仔細端詳了一下許久未見的三哥,然後說道︰「三哥真是威武,好像更魁梧了,不過看著黑了些。」

「哈哈哈,河西風沙大,整天日曬雨淋的,還能白了不成?」傅津川大笑道。

這時候听見廳里有些吵鬧的傅懋修從後面走了出來,「你們幾個小子別在這鬧了,出去野去,我一會要跟仙客他們談事。」

「是,伯父。」

「那阿耶,我就帶四郎和六郎出去轉轉。」

傅懋修一揮手道︰「去吧,別跑太遠。」

傅津川等人一拱手,然後退了出去。

「走,帶你們打獵去。祁連山的黃羊肉,那味道是一絕,無論是烤著吃,還是喝羊湯,都是極好的。」

傅津川這邊帶著兩個兄弟,和幾十個節從親衛,還有一隊兩百人的飛蝗義從,直奔祁連山腳下的黃羊鎮去圍獵。

趕了一個多月的路,四郎和六郎這兄弟倆也不覺得類,一說起射獵興奮極了,跟著傅津川一路疾馳。

四郎和六郎兩人的射術,雖然不如三郎的例無虛發,但馳馬急射,也能十中六七,這在軍中也算是能稱得上一聲擅騎射了。

在上京城的勛貴子弟中,絕對算是翹楚。

夜間,天上星辰點點,地上篝火成堆。

在祁連山腳下臨時營地里,白天的打的獵物,野兔和黃羊已經在架子上烤的金黃冒油,香氣四溢。

六郎傅泯川捧著一支羊腿直接就啃了起來,「嗯,三哥,這個羊肉味道真不錯,烤的也好。」

傅津川拿著酒囊喝了一口酒,然後笑道︰「這地方的黃羊旁處沒有,而且那個僕固懷安,他在北境的時候就經常給一個王族專門烤肉。」

僕固懷安其實很想補充兩句,他在北境金行汗國那邊可不光是給人烤羊肉的,還是牧奴的首領,管十幾個人呢

但他腦子傻了才會去接郎君的話,

「這河西的天地真是壯闊,跟上京和關中都不一樣。」

四郎傅渭川感嘆道。

「哈哈哈,邊地荒野,自然壯闊。對了,家中可好?」

听到三哥問起,四郎笑道︰「家中一切都好,伯父和三哥在河西打下赫赫聲威,咱們傅家自然是水漲船高,大伯母的身體也一直康健。」

「三叔和五叔,如何?」

「阿耶和五叔也都好。前些日子在青兗道的二伯也來信了,說二哥家又添了一個千金。」

傅津川笑道,「是嗎?那挺好,說起來二伯和二哥,還有九弟去了青州,快有五六年沒回上京了吧?」

傅津川的二叔傅懋儼外任青州都督之職,因為身份不像傅懋修那麼敏感,家小也跟著一同赴任了,連著二郎傅淇川和九郎傅濟川都有五六年沒見了。

傅家自傅津川祖父傅巽這支開始,才變得枝繁葉茂了起來。雖然是大宅院,但傅巽和傅懋修兩代家主都治家有方,所以英國府在上京城也是出了名的家風淳正,兄友弟恭。

上一輩人,傅懋修兄弟幾個感情深厚,所以即便老爺子走了也一直沒有分家。到了傅津川這輩人,堂兄弟之間無非住的不是一個院,其他一切跟親兄弟也都是一樣。

此時提起家中和外地的長輩和兄弟,也難免也有感懷。

「對了三哥,我跟三伯父說要來的時候,八郎也說想來河西。還被三伯父和大哥給訓斥了一頓。」

「八郎?他才十一,鬧著要來河西干嘛?不是因為不想讀書吧?」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四郎和六郎直接沒忍住笑了起了。

傅津川就知道自己沒猜錯,「這小子」

四郎繼續道︰「這幾年八郎可把大哥給愁壞了,你是不知道啊三哥,大哥這幾年,幾乎每個月都要往國子監跑一趟,替八郎去給國子監的先生賠禮。授業的時候睡覺就不說了,有一次還在先生的墨盒里放青蛙,先生一打開墨盒那青蛙直接蹦出來了,弄得先生一身墨汁」

傅津川一口酒差點噴出來,好家伙,這八郎比他還勇啊。

都說傅三郎小時候頑劣,也就是時常跟別的勛貴家的子弟打架,喜歡跑出玩而已,對先生,無論是家中啟蒙的先生,還是後來宮中授課的大儒,那從來都是畢恭畢敬的。

「對了年初」

「年初怎麼了?」

傅津川好奇道。

「年初十四那天,八郎跟燕王府的吳世子一起去崇明坊吃涮肉,誰知道那天正好趕上城陽公主殿下去抓紅蓮逆賊也不知道該說他運氣好還是運氣差了。」

听著四郎說完了,傅津川直搖頭,「這小子真該好好管教一下了。」

六郎有些幸災樂禍道︰「對了三哥,我們走之前三伯父還說等你回了上京,好好管管八郎。」

傅津川笑道︰「我才不討那沒趣,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八郎在我阿娘那,那就是心尖子,我管教?算了吧,我帶兵慣了,只會軍營這套,一頓軍棍下去,我阿娘能舍得?」

「哈哈哈。」

兄弟三人說起家中事,喝酒吃肉,不覺夜深,各去帳中休息。

第二日傅津川帶著兩個兄弟回了涼州,一到帥府門前,就看到十幾個北境武士,右衽的袍子,梳著辮發,腰中掛著彎刀。

在見到傅津川之後,皆是右手放在左肩,躬身行禮。

傅津川看了看幾人,卻是沒什麼反應,視若無物。

這些北境武士也不以為杵,對于這樣一敵國貴人,他們是發自內心的敬畏。

他們都是金帳王爺疏虎的親衛,曾經親眼目睹過白亭城下,傅津川率數百鐵騎一騎當先,手持馬槊,縱橫飛馳。

也曾見過傅津川在數百步外的一箭射落虎師大旗,在兩軍陣前耀武揚威。

還曾經親耳听過那句「不退兵,就開戰。」

而一旁的四郎和六郎卻是有些驚異,他們前日就到了涼州,自然知道這些人是北境使節的護衛,今天卻見到這些人對著三哥行禮,而且一臉莊重,這才知道威震敵國是個什麼樣子了。

「傅郎君,許久未見,別來無恙。」

「幼,疏虎王爺,別來無恙。」

傅津川剛走到府門口,正好看到一個身穿藍緞子胡袍的北境貴人,長得高高壯壯的,正是有過幾面之緣的疏虎,他是這次金帳汗國的使者。

「去年一面,郎君風采依舊啊。」

「王爺客氣了,一年沒見,不知道王爺你近來可好」

「哈哈哈哈,我很好,多謝郎君記掛」

兩人就像是闊別已久的老友重逢了,在帥府門口說了好一會兒話,傅津川疏虎才離去。

「三哥,你跟他很熟嗎?」

傅津川搖搖頭,「不熟,見過兩三面,去年差點把他抓了。」

這倒不是說空話,畢竟白亭之戰的時候,金帳的六萬大軍就跑出去千余人,疏虎失烈門金河等人也是死戰得月兌。

「啊?我看你們好像是很好的朋友一樣。」

傅津川笑道︰「咱們大晉是上邦,要有氣度,他現在是使者,過來談判的,那就是客人,所以對待客人當然要客氣點。」

「當然,若是帶兵來打仗,那自然要殺他個片甲不留。」

四郎和六郎一听,感覺很有道理,然後紛紛點頭。

隨後三人進了後堂,見到節度判官劉仙客和都督府長史崔方翼以及傅懋修三人,正在討論與北境的談判事宜,以及後續的安排。

剛剛結束的談判,傅懋修是陪著主使疏虎在別處閑談,而幕僚崔方翼劉仙客跟對方的左事官在談判,結束以後自然要跟傅懋修回報一下的。

「郎君們回來了。」

兄弟三人見過禮,也就留下一道听著,畢竟都是節度使的子佷,也有資格參與這種密議。

「金帳汗國那邊想開三到五個榷場,我看不如就河西,朔方,河東,河北,四個榷場好了,交易糧食、藥材、瓷器、布匹、茶葉等,他們願意出牛羊,筋角,皮貨,他們還想要鐵器和鹽,我們想要馬和礦石,但這些估計談不成。」

「現在的鹽別說交易給他們了,關中和京畿道的鹽都快不夠吃了,揚州那邊現在私鹽猖獗,朝廷為此頭疼不已。」

「對了,還有一事,可汗毗沙門想要拍兩個王子去上京沐浴教化,並且希望跟晉室聯姻。」

傅津川一听,直接出言道︰「怎麼,還想著和親不成?大晉可歷來沒有把公主嫁與外邦的先例,事關國體,這事就算上京那幫子文人都不可能答應。」

崔方翼搖了搖頭道︰「三郎誤會了,不是咱們,是他們嫁個公主過來。」

「啊?」

除了早就知道的劉仙客,幾個傅家人全都陷入了驚愕之中。

半晌之後,還是傅懋修笑著說了句。

「打了一百年了,聞所未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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