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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聰慧

坐視金帳大軍遠遁而去,燕王吳仁光在給朝廷的回復的戰報上寫的則是,「與北虜戰于桑侖河,北虜不敵遠遁」

至于追擊?那是萬萬不能的,外一對方是誘敵之計呢?

吳仁光也明白這次讓遼東出兵,名義上是為了呼應河西戰局,朝廷才下詔。

但其實並非是河西戰局有多危急,不過是試探罷了。

馮神績巡察河北,不就是做給他看的?

所以即便是裝裝樣子,為了讓朝廷安心,這仗他也得打。

燕王的戰報還在路上,燕王世子卻已經到了京城。

十月間的上京已有初冬的肅殺之氣,三百燕山衛護衛的燕王世子吳藥師,乘著一輛華麗的馬車進入了京城。

「這就是上京風光啊,果真是物華天寶,首善之地。」

一身錦衣的吳藥師透過簾子不斷打量這外面的街巷。

負責引導吳藥師入城的鴻臚寺官員道︰「上京城一百零八坊市,人口百余萬,極為繁華,世子殿下休息幾日可以好好逛逛。」

「正有此意。」

一路穿行街巷,吳藥師來到了上京城的燕王府。

雖然燕王世鎮遼東,但上京城也有御賜的宅院,而且就在履仁坊,與英國公府正在對面。

吳藥師這邊正待走進王府歇息一番,因為明日還要面見太子,就听見對面英國公府的門口正有人如殺豬一般的嚎叫。

「我不去國子監,我不去國子監,大哥啊,我不去國子監啊」

吳藥師見到這番場景,決定停下了駐足看了一會,家中二弟吳摩珂讀書時候,也差不多是這個光景。

對面府邸走出幾個家丁模樣的護衛,架著一個錦衣少年,十一二歲的模樣,正在扭動著身軀妄圖月兌離控制。

身後跟著一個青年男子,呵斥道︰「你今天在課堂上搗鬼,捉弄先生成何體統?父親不在家中,母親又整日嬌慣你,才養成你今日這般,今天我給我乖乖道國子監給先生磕頭認錯,你在掙扎,晚上家法伺候。」

少年人一听到家法,立馬老實了。

「大哥,我去我去還不成嗎。」

青年人這邊看到吳藥師,這才發現還有外人在場,拱手道︰「卻是讓兄台笑話了,在下傅淮川,足下豐神俊朗,相必就是吳世子吧。」

青年男子身穿一身銀色圓領袍服,頭戴軟翅襆頭,溫文爾雅,面貌清俊,二十出頭的模樣,雖然在訓斥自己兄弟時很嚴厲,對待身為陌生人的吳藥師的時候卻禮節周到,一見之下便讓人有傾心結交的風度。

吳藥師一定急忙還禮道,「傅兄客氣了,小弟吳藥師,久聞英公府大名,雖然是鄰居確實未嘗得見,今日見到傅兄風度,方知上京之大矣。」

傅淮川笑道︰「吳世子過譽,舍弟頑劣,得罪了國子監的先生,我這邊正準備帶他去請罪,世子初到京城車馬勞頓,不如早些休息。」

「傅兄請便。」

目送這傅淮川帶著自己的幼弟傅渝川離去,吳藥師在後面嘆道。

「好氣度啊。」

「什麼氣度,我怎麼沒看出來。」

另一旁的親衛陰十三有些茫然道。

「你能看出什麼來?你也就能看出姑娘的翹不翹。」

剛才跟著傅淮川說話還彬彬有禮的吳藥師,跟自己的親衛說話卻言談無忌。

鬧得一旁的侍女元兒都紅了臉。

另一邊的少年傅渝川,一臉的生無可戀,「大哥,你說為什麼三哥就不用在國子監讀書啊。我也想跟三哥一樣習武,出去打仗去,騎著高頭大馬,縱馬邊疆,多威風啊。這天天讀書有什麼用啊,咱家不是武將世家嗎。」

傅淮川頭也不不回的說道︰「你不用跟你三哥比,三郎七歲做太子伴讀,教授他的先生都是皇子們的老師,比國子監的先生們嚴格多了。三郎小時候也沒少被先生打手板,但從來沒有回家叫過苦。再說習武,你吃得了那個苦?」

「我怎麼就吃不了苦啊,府里的師傅都說我是武學天才,將來定能跟先祖一樣馳騁沙場,說不定還做大宗師呢。」

傅渝川對自己還是很有自信的,他這種武道天才,若是認真起來,大宗師還不手到擒來?

「你三哥在你這個歲數,每天揮刀兩千次,你能做的了再說。」

「不就兩千嗎,小意思,我明天就開始練。」

兄弟二人去了國子監,傅淮川親自登門道歉,也算給足了國子監先生的面子,那位先生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勉勵傅渝川以後不準胡鬧,用心讀書雲雲。

傅淮川自然是一力應承下來,還跟先生說以後若是不听招呼請先生不顧顧忌,直接管教

在一旁百無聊賴的傅渝川出了國子監的大門,立馬變得生龍活虎起來,吵著要去州橋夜市買些吃食。

傅淮川被他磨得沒法子,只能帶他去,兄弟兩個並幾個護衛去了州橋夜市。

傅渝川是個十足的吃貨,進了夜市,就開始沿街各個小吃食都要嘗嘗,所幸帶的護衛多,各個都拿了不少東西。

正逛到夜市中央的位置,卻正看見一個白衣公子,手中拿著一串冷丸子吃著,身後跟著兩個婢女。

一個穿紅衣,一個穿青衣,兩個婢女看著都是十七八的模樣,清麗月兌俗。

在後面是幾個穿著各異的護衛,一看就是練家子。

那白衣公子倒是極為俊俏,眼神十分靈動。

傅渝川見到那人,極為興奮,直接跑到跟前去。

「三嫂。我離著老遠看著就像你,果然是你啊三嫂。」

白衣公子一听有人叫他,定楮一瞧然後直接用折扇敲了一下傅渝川的頭。

「叫我什麼。」

「額……四哥,不好意思啊四哥我忘了,嘿嘿嘿。」

傅淮川看到這邊,急忙過來拱手施禮,「殿下。」

「傅大哥也在。」

這白衣公子卻正是傅津川的未婚妻,城陽公主趙元殊。

因為傅津川的關系,跟傅家兄弟也都算熟識。而傅渝川因為以前喜歡跟著三哥傅津川廝混,也見過趙元殊幾次。

後來等傅津川去往河西戍邊,喜歡來州橋夜市的傅渝川偶爾也能在這里踫到自己未來的三嫂趙元殊,少年人言語無忌,就直接叫上了三嫂。

但趙元殊出門喜歡女扮男裝,就讓他叫「四哥。」因為四跟「兕」是諧音。

「四哥我跟你說啊,我今天在國子監」

「八郎。」

一聲八郎就把傅渝川喊住了,他正想跟「四哥」分享一下在國子監的光榮事跡。

「大哥。」

「殿下,八郎有些胡鬧,殿下不要見怪。」

趙元殊笑著道︰「傅大哥不必如此。」

「對吧,都是一家人,我就跟四哥說說」

「你還好意思說?」

「算了不說了不說了」

面對大哥的橫眉冷對,傅渝川終于是有點擔心起自己的,回了家怕是要跟祠堂的鞭子親近一番了。

傅淮川又是拱手施了一禮,「殿下,我就先帶著八郎回去了。」

「傅大哥請便。」

趙元殊目送這兄弟二人離去,心底卻突然想起某個身影,一去好幾年一封信都不寫。

怎麼還突然有點想他了?

嘴里的這吃食,突然就不香了。

「不逛了,回府。」

趙元殊已經單獨開府了,府邸直接是照親王標準修建的,在京城公主府中算是頭一號,由此可見道君皇帝對這唯一的佷女有多親厚。

回了公主府正廳,趙元殊正做在榻上休息,一個侍女捧著幾份文書放到了趙元殊的眼前。

「殿下,燕王世子進京了,這是他在路上,包括今天進府前的經歷。」

趙元殊聞言,秀氣柳葉眉皺了皺,拿起文書就看了起來。

這也是最讓有些文官詬病的是,這位公主殿下,是除了皇帝陛下以外唯一能夠調動皇城司的皇族。

皇城司,是大晉皇帝的眼楮和耳朵,替皇帝收集各種情報的。當然其中還有些高手,做一些不那麼能見光的事。

一般來說,別說公主,就算是太子也不能染指。但道君皇帝卻不知道出于什麼考慮,居然讓城陽公主殿下這個佷女手持金牌,節制皇城司。

而這位公主殿下接手皇城司以後,居然讓皇城司的消息,變得更快,更準。

這也是很多人沒料到的。

「這位世子殿下倒是個秒人啊。」

趙元殊一邊笑著感嘆,一邊看著今天吳藥師在自家門前的對話,紙張上寫的一清二楚,就算是吳藥師本人都未必能回憶的這麼詳細。

「殿下,听說吳王世子生的十分俊秀呢。」

送信的侍女笑著道。

「嗯?」

趙元殊听後沉吟了一下,然後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這小侍女看著趙元殊的表情,沒來由的心中一慌,立馬跪倒在地,小臉煞白道︰「殿下我」

「讓我想想,是誰使了什麼手段,讓你說的這句話呢,是趙元惠呢?還是趙元怡呢,應該不是趙元怡這個蠢貨,她也沒這個手段,趙元惠倒是有可能,難不成是她也喜歡三郎而叔父打算讓她嫁給吳藥師?不會吧,這麼久我都沒看出來啊,藏的夠深的啊」

趙元殊嘴里碎碎念了一會,小侍女已經附在地上瑟瑟發抖。

今天有人給她銀子,讓她在公主面前夸贊一聲「燕王世子生的十分俊秀。」

她想起家中的父母和幼弟,沒受得了這種誘惑,就答應了下來。

卻沒想到眼前的公主殿下,居然如此的聰慧,一眼就識破了其中的貓膩。

這只是一句話而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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