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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你要死了

在出刀的瞬間,蘇臨徹底清醒了,瘋狂和冷靜的思維,進行了一次無縫切換。

之前在腦海中建立起的令人心服口服的邏輯,在清醒後全面崩塌,原來用于說服自己的說辭,瞬間變得可笑滑稽。

什麼無緣無故 一刀,什麼幻覺,都是自欺欺人的理由,只要是腦子正常的人,都能分辨出剛才的一切,全是那詭異的鈴鐺聲造成的幻象。

那鈴鐺聲擾亂了他的心智,竟然讓他相信門會被風吹開這種漏洞百出的謊言。

但現在那個擾亂效果似乎消失了,是剛才的攻擊奏效了嗎?

蘇臨並不確定,但手里攻擊的動作卻沒有一瞬的遲疑,手腕一抖,東瀛刀隔著布簾子斜斜撩起。

刀柄傳來輕微的阻礙,這種阻礙感蘇臨十分熟悉,在戰場上活下來的一些老兵,甚至可以通過這種觸感,判斷出刀口的深淺。

更有甚者,甚至可以分辨出受傷者是男是女。

蘇臨眉頭皺了起來,他不知道自己的判斷是否正確,但剛才那一刀十分古怪,初時像是 中了男人的身體,但隨著刀鋒的拉扯,後續那種順滑卻又像是女人或者孩童。

刀口很長,但很淺,連骨頭都沒踫到。

「叮~~」

清脆的鈴鐺聲再度響起,但這次蘇臨沒有受到任何干擾。

一只手從分開的布帳中央伸了進來,蘇臨的雙眼已經適應了黑暗,他在朦朧的月光下,看清了那只詭異的手,那只手的手掌和手指用黑線縫合而成,明顯屬于不同的兩人。

蘇臨抬手抓住了對方的手腕,隨著神通施展,蘇臨的手指像捏爛豆腐似的,輕易將對方的手腕捏壓成一團。

細密的骨頭碎裂聲從皮下傳出,被壓爛的肌肉從蘇臨的指縫間溢出,一股死肉將腐未腐的肉腥氣鑽進鼻腔,粘稠的紅色膏狀物從傷口處流出。

布簾子對面,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幾乎在蘇臨做出反擊的瞬間,又有一只手從布帳下方探出,閃電般抓住了蘇臨的手腕。

正當蘇臨打算將這只手也捏爛時,月復部忽然一涼,在半人高的位置,又有兩只手從對面伸過來,將匕首送進了他的肚子。

那兩只手轉動匕首,作勢橫向劃拉,求生的本能讓蘇臨瞬間抓住了其中一只匕首,另一根匕首在肚子里橫著一拉,鮮血潑灑而出。

月復部從肚臍到腰肋,被切開一道極深的傷口,被切斷的腸子從肚子的豁口探出頭來,像條鮮紅的死蛇。

蘇臨掰斷了對方的第三只手,爆發出一聲怒吼,將藏在布帳後的闖入者 地拉進內室。

耳畔再次響起清脆的鈴聲,身穿道袍的男人在空中翻了個跟斗,雙腳貼著牆走了幾步,輕飄飄的落在炕上,居高臨下地看著蘇臨。

他左手托著一塊羅盤,右手握著一個鈴鐺,而在他月復部的位置,又有三只手從道袍下伸出。

其中兩只手腕已被捏爛,僅靠一些脆弱的筋骨黏連,但他臉上卻毫無痛苦之色。

「區區一個練氣修士,竟然敢對道爺我出手,活的不耐煩了?」

南志賢冷漠地望著蘇臨,上上下下仔細打量著對方,輕蔑的眼神漸漸變得明亮。

沒等對方說完,蘇臨已經揮出了第二刀,刀氣平滑的將對方的身體從腰部斬斷,南志賢的道袍散落一地,露出與男人面部截然不同的女人軀體。

密密麻麻的縫合痕跡,讓蘇臨想起了科學怪人和奇美拉。

對方被腰斬的上半身緩緩平移,眼看著就要和下半身錯位分離,傷口處卻忽然飛出幾股粘稠的紅色膏體,在空中變換形態,發出昆蟲般尖銳的高頻嘶鳴聲。

那些紅色膏體最終變化成絲線的形狀,根根刺入皮肉,將即將分離的腰部重新縫合。

道士肚子上兩根廢掉的手臂,從身體分離月兌落,像拋棄報廢的垃圾般掉在腳邊。

那兩根手臂在月兌離道士軀體的剎那,關節 地彎曲,肌肉激烈震顫著,彷佛忍受著極大的痛苦,而道士卻將那兩根手臂隨意踢開。

他輕輕搖了搖手中的鈴鐺,口中念誦出一連串意義不明的音節。

蘇臨的腦子里又響起了亂七八糟的雜響,像是一些人在對話,聲音不小,卻語句模湖,令人難以听清。

他不知道這是鈴聲的作用,還是自己神通的消耗到達了極限。

血液的大量流失讓大腦缺氧,視野開始出現密密麻麻的黑色小點。

蘇臨駐劍跪地,肚子上的血怎麼都止不住,他不敢隨便亂動,只要身體稍微挪動,內髒的碎片就會在肚子里亂晃。

要死了嗎?

蘇臨咬緊牙關想要站直身體,但雙腿卻不听使喚。

這種無力感他很熟悉,人在受傷時,就是這樣。

打仗的那幾年,讓蘇臨深刻地認識到,人類這種生物有多麼脆弱。

人的意志力再強,也無法超越的極限,不管是多強烈的憎恨和怒火,都無法讓一個瀕臨死亡的人,爆發出遠超平常的驚人力量。

爆種只是謊言,在死亡面前,堅強的意志能助長的,唯有無止盡的不甘罷了。

「我……我是天尊信徒。」蘇臨強撐著說。

南志賢聞言一愣,面容突然扭曲,童孔深處涌現出強烈的嫉妒和憎惡。

「天尊?竟然還是信徒,修仙天賦不錯啊……放心吧,我不會讓你這麼簡單死掉的,你還有用呢!」南志賢獰笑道。

蘇臨感覺身體很冷,他想不出其他辦法了,唯一寄予希望的天尊的名頭不僅沒用,反而更加激怒了對方。

原來即使有了神通,人的身體還是那麼脆弱,和小說里的修士完全不同。

南志賢從炕上跳下,傲慢地打量著蘇臨,眼底涌動著嗜虐的快感。

「你也別太擔心,你不會孤單的,很快整個村的人都會來陪你,誰叫有人布下了遮天結界呢。這麼難得的機會,不殺白不殺,我手底的人傀正不夠用呢!」

蘇臨童孔驟然收縮,他捕捉到了關鍵訊息——遮天結界!

大概附近村莊的人無法離開當地就是因為這個結界,听這妖道的意思,在這結界中,他們這些邪修殺人似乎可以無所顧忌。

不行!決不能就這麼輕易死去,如果自己就這麼死掉的話,村子里的大家就都會……

必須殺了這家伙!!

「那丫頭就在這吧?」南志賢不再理會蘇臨,扭頭看向後院。

蘇臨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端著茶壺正朝屋里走來。

別過來。

別過來啊!

南志賢發出陰險的低笑,他伸手搖動起鈴鐺,口中念道︰「過來,過來。」

蘇臨幾乎要將牙齒咬出血來,他繃緊月復部的肌肉,將全部的力量灌注在右手,用刀往地上一頂,借著身體慣性朝南志賢的後背砍去。

這將是他的最後一刀,而這一次他將換一種神通的用法,將銳利的劍氣斬殺,轉化為對物體整面的打擊。

既然斬切對他沒用,就將全部的力量鎖在那狹窄的空間里,把這個邪修轟成肉泥!

就在刀即將 中的剎那,南志賢彷佛背後長眼般,道袍下又伸出一只手,蘇臨感到脖子一涼,有非常冰的事物在脖子里劃過,四肢隨之失去了知覺。

天地在旋轉,世界不受控制地顛倒,他想要穩定視野,卻感覺不到身體。

蘇臨的頭撞在地上,他看到了自己的身體在面前緩緩傾倒,猩紅的血如噴泉般從脖頸噴出。

「蘇臨哥哥!!!」

蘇臨听到了洛槐南的呼喊,還有茶壺摔碎的聲音,但他沒有看見洛槐南。

世界在變黑,好困啊……

「你要死了……」

「不是說無論如何都要活下去嗎……不管是在這個世界……還是那個世界……」

有人在對他說話,聲音十分熟悉。

「人類的定義是什麼呢……你想出來了嗎……快告訴我人類的定義……你答應我的……」

這是誰的聲音,如此的粗澀,猶如口吐人言的野獸。

但為何又如此熟悉。

「你還不能死……交給我吧……交給我來。」

人類的定義是什麼?

蘇臨腦子里浮現出這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他的視野徹底沉入了無盡的黑暗,而身體進入到了一片濕熱的空間,被柔軟的肉包裹著,彷佛和那溫暖的肉融為一體。

有風從某個方向吹來,令人感覺十分涼爽。

蘇臨將手伸向那個方向,觸模到了新鮮的空氣,他感到莫名的舒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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