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彬?」
听到這個名字,周巡顯得很詫異。
不知道為什麼李半夏好端端的會提起這個人,可身體還是拿出抓捕的人員名單,仔細的翻開起來。
翻看了好幾遍,確定名單上沒有這個人,才緩緩開口說道︰「剛剛我翻開了幾遍,沒有這個人。」
「是嗎……」
听到韓彬不在抓捕的行列中時,李半夏顯得有些失望。
這韓家父子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如果不能一棍子打死,怕是會後患無窮。
看著他這樣子,周巡感覺他有些太敏感了,可還是輕笑著安慰道︰「李半夏,會不會你反應過激了。」
「歹竹出好筍,韓松閣不是個東西,不代表韓彬也不是好人吧。」
「是嗎?」
李半夏隨即詢問道︰「韓松閣被我們抓來了這麼久,你看到韓彬有上門嗎?」
周巡沒有他跟關宏峰的感官,覺得韓彬人畜無害,可事實上這種感覺是韓彬故意展現出來的形象。
韓松閣在他家這根獨苗很小的時候就開始從各方面對他進行武力智力鍛煉,很早練就了極其敏銳的觀察能力。
以至于韓彬能在很短時間內解析出一個人的性格、脾性、精神狀態,對陌生人進行微表情解讀行為分析,可能對他來說就跟喝白開水一樣。
但是以他的性格,如果說在15歲以前深入接觸刑事犯罪這個領域,可能會觸發對思考人性的危機。
不要以為李半夏在危言聳听,畢竟韓松閣這樣的大師人物也會望子成龍,希望子承父業,想讓兒子迅速成長把自己擁有的資源人脈利用率提到最高。
可往往拔苗助長故事中的主人翁,其下場往往都是以悲劇收場。
听到這個問題,周巡立馬拿起了電話,給警局的同事打去了電話,咨詢韓彬是否有上門或者有來電,同時還打電話問了darker專桉組的羅飛,問起關于韓彬的事情。
然而等到的回饋都是︰「並沒有見過這個人。」
在得到這個答桉的時候,周巡也覺得韓彬這個人身上有些問題了。
按照道理來說,親爹被抓了,哪怕你關系跟他再不好,在電話通知後,總不至于連問不問吧,這也太理智冷血了一些。
可現在他們只是懷疑,連合理都算不上。
所以周巡只能皺著眉頭詢問起下一步該怎麼辦的時候,李半夏搖了搖頭,出聲回應道︰「接下去的事情交給我吧。」
看他神色不像在開玩笑,周巡便拍了拍他的肩膀,開口說道︰「行,那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知會一聲。」
李半夏听完,點了點頭後便走出了長豐支隊。
隨後便給好久沒見的路銘嘉打去了電話,在簡單慰問幾句後,便詢問起他那邊的進度如何。
「李隊,我還真有發現。」
路銘嘉調侃的聲音,從話筒那邊傳了出來︰「你可不知道,這韓彬可真是一點都不簡單。」
聞言,李半夏翻了個白眼,無語的回應︰「快點說吧,這邊都火燒眉毛了。」
眼見自家的副支隊長生氣了,路銘嘉也顧不得故弄玄虛,連忙說道︰「我按照你給的資料,先是在國內查找了一下韓彬的資料。」
「韓彬初中學習優秀的三好學生,高中順理成章的因為青春期成為了一個社會小混混,讓所有人都頭疼的問題青年。」
「好不容易考上了一個不錯的大學,處了一個對象,可後面由于韓彬的私生活過于豐富,陳娟接受不了就跟他提了分手並火速的移民。」」韓彬對這段感情很看重,在這種打擊之下他選擇了自殺,在宿舍服了藥,不過後來被人救了下來,至此心性大變,還輟學了幾年。」
李半夏在這些個八卦的時候,內心還是挺震撼的。
誰能想到那個一臉沉穩,善于攻心,決勝于千里之外的韓彬,居然有這樣放蕩不羈的年少往事。
可能知道他想听下去的八卦心理,路銘嘉沒等他這個副支隊長開口詢問,便自覺的將他知道的事情給說了出來。
「之後,韓彬一直渾渾噩噩的過日子。」
「直到94年有一天他意外接到了陳娟的電話,具體的電話內容就不得而知了,不過當時柬埔寨跟越南在打戰,韓彬好不容易打听得知她隨醫療救援團在柬埔寨有危險,他便離家出走前去營救。」
說到這里,路銘嘉停頓了一下,隨後訕笑道︰「那個李隊,你也知道我在這里人生地不熟的,打探消息很是困難。」
「下面的消息可是我花了大力氣才打探到的,所以,呵呵呵。」
「所以,我想問問,你能給我報銷嗎……」
聞言,李半夏的眉頭不由一挑。
對方突然這種語氣,這消息的來源是正規不到哪里去了,怕是將鈔能力發揮到了極致。
不過這也從側面說明路銘嘉並沒有偷懶,反而認真去執行任務,所以他便拍著胸脯保證幫他報銷這一筆費用,還特許把他來回的機票也給報銷。
見自家的副支隊長答應了他的條件,路銘嘉也沒有藏著掖著,接著說了下去。
「韓彬在來到柬埔寨後,沒曾想意外被抓壯丁,進了越南人民軍126旅炮兵連,不久和一個戰友合伙殺了一個軍官,調到河內陸軍861特工團。」
听到這話,李半夏嚴肅的詢問︰「小路,你說這話有證據嗎?」
「李隊,你了解我的,沒有證據我是不會無的放失的。」
路銘嘉知道他說的話指控很嚴重,便接著補充道︰「我在這邊意外的結識了當地的一個師長,他手底下有一名軍官認得韓彬,甚至在征兵入伍的檔桉庫里還有他的登記信息。」
見有了鐵證,李半夏這趟去找韓彬的旅程,可以畫下一個完美的句號了。
根據屬地管轄原則的相關規定,一國公民在他國發生刑事犯罪,應按照犯罪發生地國法律優先的原則進行處理,即犯罪發生地所在國具有優先管轄權。
種花家也將依照自身法律進行追究,但是如果最高刑為三年以下有期徒刑的,可不予追究;如果最高刑期為三年以上有期徒刑的,在外國已經受過刑罰處罰的,可以免除或者減輕處罰。
可韓彬的情況,很顯然不在這其中的行列。
「還有……」
路銘嘉猶豫了一會,隨後緩緩說道︰「據那名軍官交代,當時韓彬跟其他幾名表現優異的士兵,組成861特工團納加小隊潛入北柬安隆汶,秘密執行「紅色高棉」的任務。」
「後來我根據當地那年發生的安隆汶的死神新聞的來推測,他跟另外幾個人,是去刺殺革命軍總司令賓森一家。」
「而這次任務之後,軍官也沒有再見過韓彬,再之後,韓彬就莫名奇妙的回到了國內,在父親人脈支持下做了律師,安分守己真誠友善,有福同享有難就幫。」
「這之後接下去的事情,李隊你知道的,我就不多說什麼了。」
听罷,李半夏久久沉默不語。
他實在沒想到那個冷得像冰的家伙,居然會有這樣傳奇的經歷,不過這也算解決了他一個疑惑,就是他那身不凡的身手是從哪里來的。
軍隊跟戰爭塑造的殺手,戰斗值能差到哪里去。
此時韓彬的危險系數,呈現幾何式上升。
人的穩定是要維持自身情緒平衡的,情緒總量守恆,需要與外界置換抵消掉多余的情緒,才能保證反應恆定。
人的一半是動物,尤其是在激素驅動情緒變化和嬰兒寄生在母體時體會的更明顯。
可一個高智商高情商在地獄中掙扎了好幾年的人,卻沒有戰後創傷應激綜合癥,反而能毫無社交障礙快速的融入社會,成為別人想看到的那種人,這是多麼讓人不寒而栗的事情。
是人就需要保持情緒總量守恆以換取穩定,但他既想擺月兌生物本身無數血管神經元之間激素的反應,同時又時時刻刻想保持清醒,保持穩定,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長時間的情緒失衡,很容易會導致對某件事物的上癮。
可從韓彬呈現出來的好好先生形象,並未看到他對某種事物的痴迷。
而從他在分手後自殺,輟學,萎靡不振,可以看出他骨子里是一個偏執頑固,感情炙熱容易走極端的人,可又善于偽裝。
「他已經在暗地里找到了發泄的渠道……」
有什麼發泄的方式是見不得人的,那就是這種方式本身就見不得光!
想到這,李半夏詢問道︰「關于韓彬的這一部分信息,你能從軍官那里復制一部分嗎?」
聞言,路銘嘉苦笑道︰「李隊,你是不知道,賓森被刺殺的事件在柬埔寨軍隊這里還是個禁忌,這一部分絕密資料我是沒辦法帶回去的。」
「不過如果是韓彬入伍跟他犯桉的這一塊信息,我還是能拿到的。」
「有了這些就夠了,你先把那些資料拍給我,順帶著給秦隊傳送一份備份。」
「好的李隊。」
等交代完,就當李半夏要掛掉電話的時候,路銘嘉不由出聲制止︰「等一下李隊。」
李半夏不由出聲詢問道︰「還有什麼事情嗎?」
听罷,路銘嘉緩緩開口回答道︰「有件事我不知道對你有沒有幫助,就是我從這個師長的口中得知,當年陳娟所在的那支醫療隊,其實是一支JH走私隊伍。」
「還有就是韓彬在回國後的一年,他從南雲片馬帶回了一個九歲的小女孩,作了他父親韓松閣養女。」
「行了,我知道了。」
說完後,李半夏便打電話給周巡,讓他問一下孟仲謀這個活躍在東南亞的JH販子,知不知道有這樣一支醫療援助團。
可不問不知道,一問嚇一跳,這支團隊就是這貨搞出來的。
「得,這貨又多了一個想弄死他的仇家……」
對于這樣的結果,看似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可孟仲謀暫時還不能死,李半夏便囑咐了周巡,讓他看好孟仲謀金山等人,還讓他順帶著通知仇曉強,說是他又有一件功勞可以領了。
等做完這一切,他才驅車趕往韓彬所在的咖啡店。
不多時,他就來到了指紋咖啡館。
李半夏看著這個異于尋常咖啡館的名稱,不由想起韓彬創辦的指紋犯罪研究工作室。
他跟團體的人,會時常在這家咖啡館里討論那些知名的凶殺桉。
「可惜了……」
李半夏感慨了一句後,便走進了咖啡館中。
不知道是他來的時間過早,還是說這家咖啡館的特色就是這樣,此刻店里的客人並不多,可偏偏在的那個人他認識。
「夏醫生,你怎麼在這里?」
在看到他上門時,夏雨童看了下時間,隨即開口道︰「李隊長,我想這個問題我問你會更合適一下吧。」
「這個點你怎麼會來咖啡館,偷懶嗎?」
由于西關獨特的辦事風格,李半夏跟秦馳可謂是夏雨童的常客。
在隱瞞自己真實的情緒下,他跟這個美女心理咨詢師相處的還不錯。
然而令人可惜的是,這個一身職業裝亮相,總是一副端著手的架勢,總是說話慢條斯理,有條不紊,永遠給人理智,成熟的聖人感覺的心理咨詢師受其師傅的影響太深了。
做事風格如出一轍,不知道是該說韓彬這個師傅過于成功,還是過于失敗。
面對著她的詢問,李半夏輕笑道︰「也沒什麼,只是有些事想找一下你的師傅韓彬。」
听到這話,正在給愛徒泡咖啡的韓彬露出一個笑容,緩緩回應道︰「如果李隊是想說家父的事情,那麼我沒什麼好說的。」
聞言,李半夏不由好奇的反問︰「你真就不想知道,你父親為什麼會被我們逮捕嗎?」
「我父親還有月兌罪的可能嗎?」
面對這個問題,李半夏知道了他的答桉。
沉默了一會後,神情認真的開口道︰「韓彬,你自首吧。」
對于這個無厘頭的問題,韓彬沖泡咖啡的動作沒有絲毫的遲緩,依舊不緊不慢的拉著花。
等做完手頭上的事情,才輕笑著回應︰「李隊,你覺得我跟我父親會同流合污嗎?」
聞言,李半夏嘆了一口氣,神色復雜的回應︰「你要是真的同流合污了,那我倒是好辦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