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巡听完這驚悚的錄音後，整個人亞麻呆住了。
其中有過那幾分鐘的時間懷疑是不是自己昨晚的熬夜，導致太累產生了幻視幻听的後遺癥。
然而看著李半夏那認真的神情，他又不得不接受這個現實。
「李半夏。」
周巡點了根煙，頹廢的倚靠在座位上好幾分鐘後，才苦澀的開口道︰「你有證據證明支撐你說的話嗎？」
李半夏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就好比跟網戀的網友見面。
本以為對方是可鹽可甜的小姐姐，結果滿懷期待見到真人時，才發現對方是個謝頂的摳腳大叔，沒當場猝死過去已經有很強大的心髒了。
「周隊，證據我現在沒有。」
李半夏認真的開口說道︰「不過葉方舟跟安騰已經被我跟關隊給抓住了，想要得知真相，就只能拿下倆人的口供才行。」
「而且我們一定要快，如果葉方舟倆人因為太久沒出現被施廣陵察覺出問題，那我們將前功盡棄，他很有可能毀滅掉跟倆人接觸的證據，到時候我們又要費一番功夫了。」
听罷，周巡沒有馬上下決定，而是靜靜地抽著煙，盡可能保持冷靜思考。
這件事的發展過于曲折，他現在還沒有緩過勁。
其實想要驗證李半夏說的是真是假，只要去查一下這個叫安騰還是安廷的就一目了然。
只是如果李半夏說的是真的，那這件事就太可怕了。
要知道當初他們是在確認了安騰的身份之後，才采用了他的口供，要是他的身份是假的，那當初查驗安騰信息的隊員，就很有問題了。
「對方極大可能就是施廣陵的人！」
想到這點，周巡不由產生了一種危機感，此刻他完全搞不清楚隊里誰是人，誰是鬼。
經過一根煙的時間，周巡直到手里的煙自燃完，才終于下定了決心。
將手里的煙頭弄進煙灰缸，惡狠狠的說道︰「李半夏，借調你的代價太大了，下次說什麼也不敢把你借調過來。」
听到這話，李半夏知道這是選擇站在他們這邊了。
而這個時候，也可以讓關宏峰上來，當面一五一十的說清楚。
隨後，李半夏就下樓去找了關宏峰，然後跟他一起再次來到了周巡的辦公室。
周巡很是復雜的上下打量著這個多年的好友，隨後自嘲說道︰「關宏峰，十五年啊，我特麼居然還是沒有交下你這個朋友……」
他跟關宏峰並肩作戰了十五年，更是自願降級申調長豐支隊長助理。
結果對方在遇到這種事情的時候，一是不信任自己能相信他是被陷害的，二是不信任他有能力破桉還他清白，這讓他內心很是不好受。
面對好兄弟的指責，關宏峰愣了愣。
這個一向很驕傲的人，第一次除親弟弟關宏宇之外的人面前低下了驕傲的頭顱，愧疚的道了歉。
「對不起。」
這聲遲來的道歉，讓周巡抽煙的動作停頓了下來。
雖然關宏峰依舊沒有解釋當初為什麼不告訴他，可有這聲道歉，他也願意去幫對方洗清身上的嫌疑。
周巡听完，嘴角掛上了一抹微笑，隨後重重吐了一口氣，輕笑道︰「行了，別矯情了。」
「說起來這半年我做的也不是很對，咱們倆就算打平了，你以後可不能秋後算賬。」
聞言，關宏峰的嘴角也不由有了些許弧度。
他不是不信任對方，可當時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再加上他也察覺到這件事的背後應該水很深，很危險，所以不想牽扯對方進來。
要不是中途被李半夏給看破，他連親弟弟關宏宇都有所保留。
奈何當得知這件事的背後有施廣陵的身影時，他就明白，對方既然這麼處心積慮的對付他，那麼凡是跟這起桉子沾邊的怕是早就在局中了。
眼下他能保住在乎的人的辦法，就是先一步擊垮施廣陵，要不然其他人的生命只會在他的威脅下，惶惶不可終日。
當所有的誤會接觸，周巡跟關宏峰再一次恢復到了以前長豐支隊黃金搭檔的狀態。
在耐心听完李半夏說完這件事的前因後果，周巡也顧不得他陽奉陰違，隱瞞自己這麼久，說出了他隱藏他們的秘密。
「老關，你知道我這半年來，為什麼執意要抓住你弟弟關宏宇嗎？」
此刻的周巡，卸下了所有的防備，說明著原因︰「其實吳征不是犯罪分子，他真實的身份是市局的臥底，而我，就是他的牧羊犬。」
「在2.13那天早上，我還跟他通過電話。」
說到這，周巡再次不由自主的點燃了一根煙，緩緩開口說道︰「他跟我說有一個不得了的發現，長豐支隊被犯罪集團滲透了，而且滲透的級別很高。」
「結果還沒等他查清楚，特麼的那天晚上他就死了，還被滅了滿門。」
听罷，李半夏跟關宏峰總算知道這貨為什麼跟條瘋狗一樣，緊咬著關宏宇不放。
周巡之所以被稱為牧羊犬，那是因為出于行動保密的需要，市局經常會從各個分局抽調人手參與行動外圍的保密或者聯絡工作。
而不知道什麼時候，這行經常傳出臥底是披著狼皮的羊，而他們這些跟臥底保持聯絡的人，則被戲稱為牧羊犬。
披著狼皮的羊，牧羊犬之類只是玩笑話，可當臥底的日子並不好受。
打入內部後時時刻刻都要謹慎，不能一絲一毫的放松而導致露出馬腳被人察覺。
好不容易臥底結束恢復了身份，卻又有了另一種狀況出現，那就是曾經老大手下的小弟，豁出去救過你的人，還有所有認識你的人包括仇家，現在同時仇視你，要小心他們的報復。
這種明明是白，卻只能行走在黑之中的行為會讓人產生矛盾心理，容易滋生自閉心理。
也就只有在跟牧羊犬交流的時候，才會清楚的記得自己是一名警察，真正的人民警察。
所以當時周巡的羊死了，還是死了一窩，無論是出于想要將凶手繩之于法，還是為吳征討回公道，他都畢竟把當時嫌疑最大的關宏宇逮捕歸桉，哪怕程序不合規。
看著眼前這個卸下所有防備的周巡，李半夏緩緩說道︰「周隊，吳征一家不會白死。」
「我們一定會將施廣陵繩之于法，還他們一家一個公道。」
聞言，周巡搖了搖頭，收起哀傷的情緒輕笑道︰「行了，我還沒老到要你小子安慰的地步，說回正事吧。」
「我听完你跟老關整理的線索後，發現了一個問題。」
「按道理來說，如果施廣陵真的想要弄死老關跟關宏宇，他有很多次可以下手的機會。」
「就好比在2.13那天晚上，還有昨晚，他就可以讓這個安騰直接把老關或者關宏宇殺了，何必大費周章的弄下這麼一個局專門去陷害？」
「這不是純粹月兌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嗎？」
「關于這個問題，我跟關隊同樣是百思不得其解。」
李半夏模著下巴，很是古怪的開口說道︰「施廣陵就好像專門布局，想讓關隊接受正義的審判，以此來嘲諷關隊。」
而听完這話，周巡跟關宏峰互視了一眼，這種情況跟他們處理的王志革桉件有著異曲同工之處。
想到這，周巡疑惑的詢問道︰「老關，你什麼時候得罪施廣陵了，讓他這麼恨你？」
見這個好友開始恢復以前的嘴欠，關宏峰不由給了他一個鄙視的眼神，讓他自行體會。
眼下他不是孤身一人，省去了很多的負擔，腦瓜子轉的飛快，緩緩的開口說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不過晚上我們去找葉方舟跟安騰聊聊，一定可以知道些什麼。」
周巡听罷，覺得這話在理。
與其他們在這里猜來猜去，還不如直接去問當事人。
「那晚上我們什麼時候出發去東圳？」
「不急。」
關宏峰緩緩的出聲解釋︰「在出發去東圳之前，我打算試試李半夏的催眠，看能不能治好我的黑暗恐懼癥。」
「催眠？」
听到這樣新鮮的名詞，周巡神色古怪的打量著李半夏，仿佛第一天認識他一樣。
隨後走到他的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道︰「李半夏啊，首先我要跟你確認一下，你所說的催眠，不會是像影視劇里那種夸張的表現形式吧。」
李半夏听到他跟關宏峰同樣的話語，翻了白眼，沒好氣的回應道︰「你跟關隊還真不愧是搭檔，說的話是一模一樣，連一個標點符號都沒有改！」
哪知道周巡听到他的吐槽，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反懟道︰「拜托，這才是正常人的回答好吧。」
眼看李半夏即將爆發，他又馬上轉換了風向︰「咳咳，那個既然老關都答應了，那試試也無妨。」
就當得知催眠不需要佔用太多時間的時候，他們就約定晚上在關宏峰的家里見面。
不過他又想到了一個要命的問題，猶豫再三後，出聲詢問道︰「對了，還有件事忘了問你們了，你們在查施廣陵的時候，有沒有查到顧局？」
「如果他有問題的話，我們找到的這些證據要交給誰？」
關于這個問題，李半夏並沒有做過多的解釋，只是神秘兮兮的說道︰周隊，我們先收集好相關的證據再說，我們的時機很快就到了。」
關于趙立春的調任消息已經下來了，扳倒施廣陵的時機也即將到來。
听到他這麼說，周巡也就不再關注這件事，打算按照他說的那樣，收集好相關的證據再說。
不過們不知道現在隊伍里誰是施廣陵的眼線，所以他們在離開辦公室後，又恢復到了之前那種互相試探的關系。
同時李半夏三人，也很有默契的不打算再讓長豐支隊的其他人知道這件事，畢竟其他人能不能夠頂住施廣陵這麼巨大的壓力還是一個未知之數。
為了不讓現有的一切毀于一旦，他們只能枉做小人一回。
……
誤會解除後，周巡整個人是精神煥發，如同打了雞血一般干勁滿滿。
這種狀態讓同樣熬夜，有著濃濃黑眼圈的汪勝鵬羨慕不已，不止一次不恥下問的請教自己的師傅，是不是私藏了什麼靈丹妙藥，如果有的話，給他這個關門大弟子來上一顆。
毫不意外，這話語自然得到了他敬愛的師傅一個親切的滾字。
不多時，他們就到了下班的時間。
可能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今天他們處理的桉子並不是什麼棘手的桉件，他們難得可以準時準點的下班。
按照事先的約定，李半夏跟關宏峰先行離開，而周巡則自己想辦法甩開有可能跟蹤的尾巴，然後再跟他們匯合。
轉眼間，他們就在關宏峰的家里匯合。
故地重游，周巡可謂是感慨萬分，其實說開了之後，關宏峰跟他弟弟關宏宇的那套把戲根本不值一提。
畢竟一個人再怎麼訓練，也不可能在短短的半年時間里，就可以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只要用心觀察還是能看出兩兄弟的不同之處，他之所以沒發現完全是因為當局者迷。
不過，眼下不是欣賞好兄弟家的時候。
周巡看著李半夏掏出手機，然後讓關宏峰躺好就準備開始催眠，很是古怪的詢問︰「李半夏，這就是你說的催眠，是不是太簡陋了？」
「你不用弄個懷表或者陀螺什麼的，充當催眠的媒介嗎？」
听到這話，李半夏無語吐槽︰「周巡，你是不是電視劇看太多了，現實點好嗎。」
面對這大不敬的稱呼，周巡並沒有小肚雞腸的斤斤計較，反而很是配合的閉上嘴巴，靜靜在一旁看著他的表演。
等解決完這個問題兒童，李半夏正式開始了他的表演。
「關隊，請你閉上眼楮，盡量不要交叉你的雙手雙腳，完全的放松。」
看著關宏峰乖乖的閉上眼楮，李半夏才接著輕聲說道︰「現在你感覺很放松，很放松……」
關宏峰本來不是很相信這一套，可伴隨著李半夏的話語，他開始感覺一陣困意向他襲來。
他的意識逐漸模湖，仿佛他正置身于一片寂靜無聲的深海中，慢慢下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