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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一次對決

一、小心為上

——

趙翠雲開心地說著,臉上的笑容和大福子的一樣,都是笑得燦爛如花。

「哦?讓你費心了,謝謝。」秦放連忙道謝。

他們兩人出去,白金關好了屋門,獨自享用了飯菜。

秦放拿起陶瓶,往陶杯里倒了一杯茶。

黑色的陶杯里,暗黃色的茶湯散發著澹澹的幽香。

他慢慢地品味著,似乎有點出神。

「怎麼樣?」白金詢問,「沒什麼問題吧?」

「如果有呢?」秦放看向他。

眼中金光閃現,白金咬牙說︰「我立刻,」

擺擺手,秦放放下了茶杯。

白金暗呼口氣,打開屋門後,喊來大福子收拾了碗快。

秦放信步走到院子里,站在竹叢下眺望遠處的山巔。

夕陽像是一個鴨蛋黃,灑滿山嶺的金色余暉,就是它鮮紅的油脂。

「秦少爺,您能給我說說流雲鎮以外的世界嗎?」趙翠雲跑了過來。

看看她,秦放再看向遠方︰「一樣的山和水,一樣的天和地,一樣的草木和凡人。」

趙翠雲听得入神,沒有說話。

秦放覺得眼角有一道白光閃動,不禁扭頭看去。

趙四海的身影,在他的屋子門口一閃而沒。

隨後,他拿著一盞油燈走來︰「秦少爺,天色暗了,我把這盞燈給您送過去。」

白金走近接過去,趙四海先把女兒轟回小屋,再笑著說︰「這里晚上很涼,鎮子附近也有野獸出沒。甚至,」

他的眼楮里現出一絲驚恐的神色,再壓低聲音說︰「總有傳聞說,還有妖族出現呢。」

說了這話,他很配合地打了個哆嗦。

笑了笑,秦放不在意地說︰「都是人心作祟罷了,哪來的什麼妖族。」

「真的有。還是小心為上!」趙四海使勁點點頭。

「是嗎?我天生膽大,又是在新學堂上過學。您這麼說,我倒還真想見識見識呢。」秦放笑著說。

「害,」搖搖頭,趙四海緊張地看看四周,「鎮子南邊的小山坡,有一片林子。那里本來是鎮子里老人去世後的安葬地,可是後來因為總說鬧鬼,就成了亂葬崗。」

再湊近一步,他低聲說︰「您要是真的想練膽量,我倒可以,」

「陪我去那里走走?」秦放接過話來說,但是臉上也是有些變色。

縮了縮脖子,趙四海嘿嘿地笑了︰「算了吧。」

「三更,我們在客棧後門見面。我一個人跟您去看看,那里是否真的很可怕。」從袖筒里遞給他一個大洋,秦放和他做了約定。

入夜,秦放悄然從竹榻上坐起來。

月光從窗戶的格柵中透進來,白金在另一張竹榻上睡得很安詳,發出均勻的鼾聲。

走出屋子,秦放沿著被月亮照得銀白的小路,走出了這家客棧。

「秦少爺。」趙四海果然已經提前等候,「真的要去看看嗎?」

「真的要去看看,這麼難得的機會,」秦放看著暗影中的他,「我們都應該珍惜。」

「白伴從呢?」

「他睡得正香甜。」

趙四海听了這話,嘿嘿地笑了笑,走在前面帶路。

三更半夜的鎮子里,沿街的住戶和店鋪,早已是暗黑一片。

清靜的夜色里,傳來巡夜人敲梆子的報時聲︰「邦邦邦,邦邦邦」

緊跟著的是幾聲鑼響,再就是「小心火燭」的警示聲。

兩人貼著街邊的暗處,走出了鎮子。寒涼的夜風,把他們的頭發和衣衫吹得亂舞。

「冷不冷啊?」趙四海把兩手抄在袖筒里發問。

鎮定地走著,秦放看向遠處黑乎乎的山坡︰「就是那里嗎?」

「是啊,是的。」趙四海說著,語氣里現出驚慌。

幾只烏鴉被他們路過的響動,從睡夢中驚醒。

「嗚啊」的叫著,它們撲向了沉沉的夜空。

「嗯,空氣中還真的有股腐敗的氣息。」秦放一邊說,一邊向前走著。

「肯定啊!我怎麼會騙您,怎麼敢騙您呢?不僅如此,我有預感,這里的腐敗氣息,還會再加重呢。」趙四海的語氣,從開始的略有恐慌,轉為了暗含得意。

秦放站住腳,目視著前面黑乎乎的樹林︰「趙四海,你看出我的身份了?」

「呵呵。」冷笑幾聲,趙四海不屑地說,「我當然沒有孫猴子那樣的火眼金楮。可是你的靈力太淺。掏銀票的時候竟然帶出一片樹葉來!我這才知道,你是個族!」

緩緩地轉過身,秦放看著他︰「你就沒有想到,我是有意的?」

略微一愣,趙四海咬牙說道︰「多說無益!身為懸門‘九街’之一的懸師,我必要剿殺了你!」

自從族變異以來,人類出于和他們進行專業斗爭的緣故,產生了「懸門」的組織。

懸門里的法師,被稱為斬妖除魔的懸師。

懸門也分為正道大派與旁門左道及小門派,後兩者以加入正道大派為榮。

以丘山為例,就是渴望傳承師命,以「星雲閣」這樣的小門派,匯入大門派為使命。

懸門正道大派及有影響力的法師,分為四門七洞九道街。

四門是指四大道教名山︰青城山、武當山、龍虎山、齊雲山;

七洞是指崆峒、紫陽、雲霄、麻姑、桃源、白鶴、羽山等七洞;

九道街,是說有九位懸師高手自成一派,以各自住的俗世街道為名。因為他們未必是長期處在一地,就以九街某某自稱或互稱。

趙四海,也可以稱為「九街之一的趙懸師」。

和秦放說了幾句,他立刻從袖筒里伸出兩手。

白光一閃,他的左手多了一柄銅質短劍,右手多了一面八卦鏡。

「傍晚的時候,你就是用這面鏡子照了我的?」秦放冷冷地說。

「證明而已!怎麼,這回你知道我做事縝密了吧?!」趙四海退後幾步,拉開了架勢。

「你頂個懸師的名頭,做著卑鄙的事。」秦放低喝著說,「族並未侵犯你,你卻還是要剿殺?」

「都是傳下來的規矩,我只是照著做而已!」趙四海蠻橫地說。

「規矩?從今以後,你將遵守另外的規矩!」秦放說完,身上的肌肉緊繃,精神聚集于大腦中的核心。

趙四海見他要起勢,立刻牙關緊咬,率先發動進攻。

把左手的銅劍和右手的八卦鏡相互一踫,他的頭頂上方,立刻劃過一道白光。

他伸手一指,銅劍的前端現出凌厲的寒光,刺向了靜默站立的秦放。

——

二、日久生情

——

秦放頭一次和懸師對決,自然是不敢怠慢。

自己的【巧同造化】技能,他雖然並不知道如何應用,但系統已經將這個技能融入到了他的意識里。

他自覺地揮起左臂,一道沉重的迷蒙霧氣——楓葉斬,直擊那道迎面而來的劍氣。

兩邊相遇,劍氣頓時被他釋放的霧氣籠罩。

「呃,」趙四海難以置信自己看到的情景,不知道為什麼,原本可以一擊殺敵的寒氣,會驀然間消失于無形。

秦放的手臂再做轉圜,一團霧氣中,那道劍氣全然消失,但霧氣中的,青綠色的無數楓葉狀真氣, 地向對方攻去!

驚慌失措之間,趙四海趕緊把銅劍和八卦鏡交叉在一起。

「當」的一聲巨響,他被返回來的劍氣撞擊得倒退幾步,跌倒在地上。

左手的銅劍已經月兌手而飛,趙四海用左手捂著胸口。

實在忍不住,他吐出一口鮮血。

「我不想傷你性命,你余生切記好自為之。」秦放冷冷地說。

抬起左手抹了一下嘴角,趙四海不甘心就這樣落敗。

「我若被你擊敗,哪有顏面再稱為懸師!」他怒吼一聲,左手捏個秘訣,右手的八卦鏡頓時放出一道白光。

這道白光既像是一柄長劍的劍氣,又像是千百支鋒利的劍鋒,一齊刺向秦放。

耀眼的光芒射來,秦放略微退後兩步,再次揮起手臂。

正要再次用內勁釋放迷霧——楓葉斬罩住這道劍氣,他和趙四海卻都驚訝地看到,夜色中突然閃現出兩道赤焰般的紅光。

劍氣頓時被紅光熔化,紅光再迅 向前,重擊在了趙四海的那面八卦鏡上。

「當,卡啦」連續的聲響過後,趙四海再也拿不住那面八卦鏡,月兌手掉落在地上。

系統悄然提示,秦放略微調動意念,把那柄銅劍和八卦鏡一起,送進了系統空間里。

嘹亮的鷹啼聲後,白金緩緩地落在地上。

「主人,我來了。」對秦放說完,他面無表情地看向趙四海。

法器已然不見,趙四海羞惱不已,勉強站起身來。

兩臂垂于體側,他暗自運用內力。

兩團紅光在他握緊的拳頭上閃現,他要再次做全力一搏。

秦放眉頭皺緊,兩手同時向他回去。

趙四海發出的兩道紅光,立刻被他發來的迷霧裹住,並反向擊來。

閃避不開,趙四海這回看清了迷霧的本質——是無數楓葉形狀的寒氣!

如果被無數重拳擊打在身上,趙四海吭都沒吭一聲,憑空被擊出數丈之外。

渾身都在痛,渾身再也使不出一點力氣,他只有從嘴里噴著血沫,眼楮瞪得老大,緊盯著緩緩走來的秦放。

渾身都在放出殺氣,秦放眼中的兩道寒光,緊緊地盯著倒在地上的他。

「別,別殺我。」趙四海其它地方動彈不得,只有嘴巴可以,「我還有老婆孩子,還想看到翠雲嫁給大福子。求你,求你留我一命。」

秦放冷笑幾聲︰「你號稱懸師,明知道你的老婆孩子都是族,卻仍留她們在身邊!」

緩和了好久,趙四海無奈地說︰「這是我的私心。」

「既然你愛她們,為何還要斬殺族?!」秦放怒喝一聲。

「開始,開始我的確不知。後來知道了,卻因為日久生情。」趙四海說得很無奈,「至于仍然斬殺族,那是因為,因為我要遵守懸門的規矩,」

「卑鄙!」白金的眼中,再次現出赤焰。

擺擺手阻止了他,秦放接著說︰「趙四海,你這一生都會癱在床榻上。」

「謝謝,謝謝,我只要每天看到妻女就好了。」趙四海感恩地說。

「我且問你,星雲閣的懸師丘山,帶著一個小女孩,到過這里沒有?」白金開口詢問。

「沒有,但我听說過。」趙四海的嘴角現出不屑,「他不知道從哪里,撿到個小女孩收做了徒弟。」

「哦?你知道他在什麼地方活動嗎?」秦放追問。

搖搖頭,趙四海接著說︰「呵呵,他師門盡毀,最多只算個會點法術的散師,算不得名門大派。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每天都帶著那個小女孩,游走在荒野里尋找、誅殺族,希望借此能夠被大派收納。」

「你倒是光榮。」白金揶揄著說。

皺眉忍痛,趙四海繼續說︰「我現在已是廢人,以後再也不敢自稱懸師了。」

「也就可以對得起你的妻女。」秦放蹲子,伸出右手的食指,「我要取消你的懸師法力。」

身子扭動一下,趙四海再咬咬牙,沒有做什麼反應。

手指觸在他的額頭,隨後就是白光閃爍,秦放奪了他關于懸師技能的記憶。

「以後再有懸師找你,你也和他們沒有了共鳴。」秦放隨後站起身,帶著白金走回流雲鎮。

「別走,我,我一個人在這里害怕!」趙四海忍住羞愧說。

「可能有族,也可能有惡鬼,」秦放回身看了看他,「就看你的造化,能不能避免遇到他們,等著有人來救你。」

趙四海驚恐地哀求著,卻听著秦放二人的腳步聲越走越遠。

眼楮上方是暗黑的夜空,身體周邊是陰森森的亂葬崗和那片可能存在族的密林,他心理恐懼至極,卻只能繼續忍受。

「啊——」的驚叫之後,他再「啊、啊」的,像是烏鴉鳴叫一般的,大哭了起來。

回到客棧,秦放二人的腳步踏進院落里,就見到竹叢邊站著一個女人的暗影。

「他沒能殺得了你們,你們把他殺了?」孟四娘漠然地問。

走近幾步,秦放盯視著她的眼楮︰「你身為族,能夠嫁給凡人,可見你修為之深。可你對丈夫毫無規勸,致使他繼續剿殺同類!你真是蛇蠍心腸!」

眼淚帶著月光落下,孟四娘哀哭著低聲說︰「他若不那樣做,立刻就會被其他的懸師懷疑。我只是柔弱的薔薇異變,哪有阻止他的能力?」

秦放略微抬手,孟四娘想要反抗,想想丈夫生死不知也就作罷。

「求你饒了我爹娘!」趙翠雲不知從哪里跑來,跪在了他的腳下。

被她抱著腿搖晃不止,秦放低聲問︰「趙四海咎由自取,全身筋脈折斷,已是廢人。你們是想留在這里,還是回去森林?」

母女倆相互看看,先後點頭︰「如果趙四海沒有死,我們願意留在這里。」

秦放伸出手指,觸在孟四娘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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