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成看著裝傻充愣的父親,只得壓低聲音說︰「我真不是來要錢的。我給我媽打了好幾次電話,她都說在打麻將。她玩兒得時間這麼久,要是出事兒了可怎麼辦!」
蘇大強先是一愣,隨後就瞪了他一眼︰「這孩子怎麼淨說喪氣話呢!」
「我說真的,爸!您趕緊想想,我媽在誰家,或者可能在誰家打麻將呢?!」蘇明成既是焦急又是懇求。
蘇明成卻還是生氣地說︰「你媽又不是頭一次這樣,通宵打麻將的時候都有。」
「我媽要是真出了事兒,我立刻去法院告你,是你故意造成的!」蘇明成幾乎是在怒吼。
蘇大強的眼神立刻驚恐,連忙說︰「別嚷啊!這要是被你媽听到了,又得罵我了!」
「您趕緊的。」蘇明成干脆拉起他就走。
「你小子平時對我們不聞不問的,今天這是抽什麼瘋!」蘇大強的心里,對于二兒子的這份好心,還是保持了相當的警惕。
的確也搞不清妻子到底在誰家打麻將,但好在蘇大強了解她也就是在弄堂的幾戶熟人家里,找還是可以挨個去找的。
連續找了兩家,這對父子都沒有找到趙美蘭的影子。
但通過詢問,他們得知了她的下落——的確在一戶人家里,已經大戰了十幾個小時!
到了這家的門外,蘇大強擔心被妻子罵,而不敢進去。
蘇明成立刻走進客廳,見到了「戰斗」興致仍濃的母親。
略微掃了一眼,他不禁暗贊一聲︰趙美蘭還真是要憋把大的,正在耐心細致地組織清一色一條龍呢。
還好,這副好牌還差兩張沒有湊齊。
上前按下母親手里的牌,蘇明成直接說︰「媽,您快跟我回去。」
回頭看是二兒子,趙美蘭著急地說︰「什麼事兒也得等我這把牌‘胡’了再說。」
「媽,麗麗的身子不舒服,我都急死了。」蘇明成趴在她的耳邊說。
「怎麼了?」趙美蘭疑惑地問著,眼神開始盯向牌桌。
「她這幾天都是吃不下飯,今天又總是干嘔。」蘇明成小聲說。
「喲,是嘛?!」趙美蘭先是一驚,隨後臉上露出笑容,「麗麗不是有喜了吧?」
「她,她不想要孩子啊。」蘇明成無奈地低聲說。
「那怎麼行啊!」趙美蘭立即焦急起來,「這是蘇家的血脈,她憑什麼自己就做主!」
「您趕緊跟我去勸勸她吧!」蘇明成央求著說。
趙美蘭看看麻將桌,心里做著激烈的斗爭。
「媽,打牌總是有機會,可麗麗,」蘇明成焦慮地說。
「美蘭,還打不打啊?」牌友詢問。
「不打了,不到了。抱歉,抱歉。」蘇明成掏出二百元錢,放在了桌子上,「給大家賠罪了,我家真的有急事。」
趙美蘭覺得這錢給得心痛,蘇明成扶著她的胳膊說︰「媽,您別著急,先穩穩心氣,稍微活動一下。」
在他的安慰下,趙美蘭做了幾個深呼吸,覺得煩躁的情緒好多了。
扶著她站起來,蘇明成覺得她的腿腳有些不穩。
「媽,您先坐在旁邊歇會兒。」蘇明成扶著她坐在旁邊的沙發里,立刻撥打了急救電話。
果然,趙美蘭連續出虛汗,呼吸也有些困難。
還在打麻將的幾個人見狀,都驚訝得不敢說話了。
「叔叔阿姨,都別這麼長時間地打牌了。」蘇明成勸說著。
這幾人連連答應著先後散去,弄堂里傳來急救車的警報聲。
蘇大強看到了這個情形,當即嚇得臉色慘白。
「明成,明成,你媽怎麼樣?」他的身體和聲音都在顫抖。
母親病重,父親除了驚恐不已,卻沒有什麼合適的反應。
蘇明成知道這人被趙美蘭的光環籠罩得太久,已經失去了自我存在的獨立意識。
「趕緊跟著去醫院。」蘇明成一邊幫著醫護人員搬抬母親,一邊說著,「沒听醫生說嘛,現在還是及時的。」
經過及時、精心地救治,躺在醫院觀察室病床上的趙美蘭,臉色和情緒都穩定了下來。
蘇大強紅腫著眼圈,呆坐在妻子的病床邊,卻沒什麼合適的反應。
也難怪。在趙美蘭霸道的治理下,這家人看似都挺好,其實卻都有疏離感。
蘇明成站在走廊的僻靜處,先給妻子打了電話︰「朱麗,我媽因為太疲憊,現在在醫院里調養。」
「怎麼回事啊?」朱麗的語氣很焦急,「沒什麼大事吧?我這就過去。」
蘇明成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麼,她已經掛斷了電話。
兩人的脾氣相像,都暫時只願做丁克一族。結婚後,他們充分地享受著屬于兩人的生活,過得灑月兌開心,彼此情深意切。
原劇中的蘇明成脾氣很差,但對朱麗的確很關愛——後來也有糾葛,但那是他因為家事造成的心態失衡。
對于蘇家,自我卻嬌弱的朱麗,總體保持了禮貌和自尊,也能對丈夫對蘇家人過分的躁動情緒進行阻止。
現在的蘇明成,肯定會更好地關愛妻子。但他還有個棘手而重要的問題,需要面對和認真解決。
這就是他和妹妹蘇明玉的關系。
趙美蘭過于強勢,過于寵愛兩個兒子,對女兒蘇明玉過分冷遇。
蘇明哲留學的錢,是她自主賣掉了一間老宅的房屋——蘇明玉的住房,去全力支持的。
蘇明成上學、結婚、買房首付、買車,趙美蘭同樣是全力支持。
可蘇明玉想要考名校的願望,卻被趙美蘭以「女孩學得再好也是嫁人,也就沒什麼用處」為由,冷酷地拒絕了。
大哥、二哥可以享受牛女乃、雞蛋的營養早餐,蘇明玉卻只能是開水泡飯。
從大學期間開始,蘇明玉既沒有再接受家里的資助,也失去了在蘇家的住房,沒有她可以容身的地方。
以這樣來看,蘇家最委屈的人,應該是蘇明玉。
可蘇明成偏偏不改從小就欺負妹妹的惡習,對她仍是蠻橫無禮。
現在及時救助了趙美蘭,蘇明成再做好了心理準備,撥通了妹妹的電話。
「都——」的通話提示音相過幾次之後,他無奈地听到了對方掛斷的忙音。
不能怪妹妹無禮,只能賴蘇明成過去實在太欺負人了。
學習也很優秀的妹妹,受到母親的特別冷遇,作為哥哥的蘇明哲和蘇明成,仍然可以坦然地吃著牛女乃、雞蛋,漠視妹妹自己吃泡飯。
即便以畏懼母親的強勢為借口,但他們難以逃月兌內心深處的指責。
蘇明成還總是喝罵,甚至毆打妹妹。這是他自己更大的罪過,以及妹妹更深的痛苦。
母女情、兄妹情的澹泊,使得蘇明玉對家庭觀念冷澹,也是可想而知,能夠理解的。
畢竟要緩和、解決家里的矛盾,蘇明成只好帶著歉意和誠意,重新撥打了幾次電話。
他終于听到妹妹冷冷的聲音︰「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