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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小僧法海,專降女魔

此聲入耳,年輕男子童孔驟縮,強提起一口氣,嘶聲道︰

「‘黑蜘蛛’白詩詩!此女武功極高,乃五品大成高手,還有魔神賜下的奇詭異術,不可力敵……禪師速走!」

沉浪卻沒听勸,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只循聲側首,看向「黑蜘蛛」白詩詩。

待看清那緩步行來的黑衣女子,沉浪不禁眼前一亮,閃過一抹驚艷。

他當然不是為此女的容貌身材驚艷。

黑蜘蛛白詩詩固然算得美女,可以沉浪的眼界閱歷,早不是隨便什麼美女,都值得他驚艷一把了。

他純粹是被白詩詩火辣大膽的著裝風格驚艷到的。

那抹胸配短裙,露出鎖骨、小月復,外邊套著一件修身束腰、下擺開岔的黑色長衫,行走之際,雪白修長的美腿時隱時現的造型,看上去像極了地球的時裝穿搭風格。

沉浪還是頭回在東土大楚看到這樣的著裝風格,再加上白詩詩身材確實不錯,這才讓他有了眼前一亮之感。

同時心里琢磨著,以慕清雪的身高腿長,要是穿上這一身,那肯定又美又颯,好看到爆炸。

陳玉娘穿這身就不行了。雖然玉娘子身材比例極好,可她個子太嬌小,絕對身高不夠,這種酷似黑客風衣的束腰長衫,並不適合她。

正暗自點評「黑蜘蛛」白詩詩的穿搭風格時,白詩詩已止步七丈之外,冷眼一瞥沉浪,目光在他腦袋上掃了一下,澹澹道︰

「你是僧人?既是方外之人,為何要做神捕堂走狗?」

「小僧法海,見過女施主。」

沉浪豎起單掌,對著「黑蜘蛛」白詩詩頷首一禮,維持人設︰

「小僧並非神捕堂的人。只是我佛慈悲,路遇有人受難,理應伸出援手。這位施主已經瀕死,小僧亦難以救活他。女施主何不發發慈悲,容他安心走完這最後一程?」

白詩詩澹澹道︰

「然而我的主,並不講什麼慈悲。只講弱肉強食,強者吞噬一切,弱者淪為血食。」

沉浪搖頭輕嘆︰

「女施主此言乃是魔道。人若只講弱肉強食,毫無悲憫仁善之念,又與禽獸何異?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女施主該回頭了。」

白詩詩冷笑一聲︰

「瞧你這小和尚提刀負劍,還以為是個殺過人的破戒僧,沒想到卻是個念經念傻了的小天真……」

她抬起右手,輕輕一彈指甲,涂成紫黑的寸長指甲彈動之時,竟發出鋼片彈抖一般的清越錚鳴︰

「小和尚,你是自己乖乖束手就擒,還是由我親自動手?若逼得我親自動手……呵,縱你有這一副好皮囊,我卻也不會對你手下留情,憐香惜玉。」

沉浪以一種探討的語氣問道︰

「那麼還有沒有這麼一種可能……小僧擒下女施主,讓女施主帶小僧去救那位杜姑娘?」

白詩詩輕笑一聲︰

「小和尚笑話說得不錯,賞你個好死。」

右手五指捏爪,朝沉浪隔空一抓,一道足以洞金裂石的無形爪勁,挾淒厲風嘯之聲,瞬息橫掠七丈,抓至沉浪胸膛前。

沉浪神情一凝,驀地橫掌一推。

彭!

一聲爆響。

沉浪肉掌與無形爪勁狠踫一記,炸開一道肉眼可見的空氣漣漪,四面沖擊開去,直將他四周落葉卷得漫天飄飛。

沉浪似吃不住勁力,身形 地一晃,不由自主連退三大步,臉龐也泛起一抹潮紅。

白詩詩微微一笑︰

「小和尚掌力不錯,竟能接住我五成功力的隔空爪勁!可惜你境界太弱,區區武道六品,也敢與我動手?」

說話間上身往前一傾,足尖 一點地,身形驀地彈射而出,好似一道黑色疾風,撞碎漫天飛舞的落葉,霎時飛掠至沉浪面前︰

「小和尚,這一爪還是五成功力,看你要怎麼接!」

嬌叱聲中,白詩詩五指岔開,紫黑指甲如鋼錐、似短匕,又朝沉浪心口抓來。

這一次她是近身出招,縱然亦只催動了五成功力,可肉身筋骨之力加成之下,這一爪速度比方才那道無形爪勁更快,威力亦比隔空爪勁更強。

爪未至時,凌厲氣機便已鎖死沉浪,無論他如何閃避退讓,氣機牽引之下,她這一爪,都將牢牢罩定他胸口,如影隨形、至死方休!

沉浪似已意識到此招避無可避,沒有作無謂的閃避,只咬牙提起右掌,五指並攏,迎著白詩詩利爪一掌橫推。

白詩詩本來並未將他這一掌放在眼里。

她自信能一爪之下,將這「小和尚」手掌洞穿,余勁還能順勢抓上他胸膛,把他心口抓出五個血窟窿。

可就在他手掌橫推而出之時,白詩詩耳畔似听到了一聲山崩似的炸響,眼前也倏忽一恍,只覺沉浪那迎著她手爪橫推而來的手掌,變得無比巨大,彷佛能遮蔽她整個視野。

這感覺來去都只一瞬。

倏忽而生,霎時而滅,如夢幻泡影,令白詩詩幾乎懷疑自己是出現了幻覺。

但她乃是身經百戰的賞金殺手,堅信一切異常必有緣由,此時亦不可能無緣無故出現幻覺,定是有什麼不對,令武者本能予她預警。

電光火石之間,白詩詩不假思索,心念電轉,拼命催動內力,將內力瞬息加持到手爪之上,于爪掌相踫之前,將五成功力提升到了七成。

不是她不想加持更多內力。

而是時間只來得及將功力提升至七成。

不等她將更多內力催運至爪上,沉浪那橫推而來的手掌,已經與她手爪狠狠踫撞。

轟隆!

震耳欲聾的巨響聲中,一道乳白氣浪,在爪掌交擊處爆發開來,四面八方滾滾沖擊開去,直刮得地面飛沙走石,將方圓十丈內的楓樹震得簌簌發抖,抖落下漫天紅葉。

若照沉浪此前表現出來的水準,如此 烈對撞之下,他早該被震得口吐鮮血,臂骨粉碎,向後拋飛,可此時他卻紋絲不動,身子連晃都沒晃一下。

反倒是白詩詩,嬌軀 地一震,身不由己後撤一步,臉色霎時變得蒼白,口角亦溢出一抹血漬。

她童孔驟縮,難以置信地驚聲道︰「你……」

沉浪微微一笑,踏前一步,又一掌橫推而來︰

「女施主,再接小僧一掌!」

正是佛門真傳秘武,須彌山王掌!

轟隆!

掌出之時,白詩詩耳畔又響起山崩似的幻听,視野又被那巨大無匹的手掌填充,視線之內,除那好像山岳平移一般直撞過來的手掌,便再也看不到其它。

白詩詩知道,這是對方氣機已將自己鎖死的預兆。

若不能斬斷氣機牽連,就只能硬接這一掌!

而方才與沉浪手掌硬撼,估敵失誤、預備不足之下,她的七成功力被對方掌力摧枯拉朽一般擊潰,險些循手臂經脈長驅直入轟入她心脈之中。

幸虧她境界已至五品大成,功力足夠深厚精純,才及時截住轟入的掌力。

但即便如此,她此時也是氣血如沸,經脈刺痛,根本無力以秘術斬斷氣機牽連,施展身法躲開這一掌。

所以這一掌,她還是只能硬接!

哈!

白詩詩銀牙緊咬,雙掌齊出,左掌掌心疊在右掌手背上,運足能夠催動的所有功力,竭力迎擊沉浪這宛如山岳橫移般轟來的一掌。

轟!

雙掌對擊,又是一聲晴天霹靂般的爆響,又一道乳白氣浪爆出,沖擊波般四面八方橫掃狂飆,直將二人四周地面刮起薄薄一層,匯成一道渾濁塵環,沖出十丈之遠。

所過之處,楓樹紛紛申吟震顫,掉落漫天斷枝紅葉。

踫撞之下,沉浪高大身軀還是紋絲不動。

白詩詩則連退三大步,臉色愈發蒼白,口鼻之中連連滴淌鮮血。

這一次對掌,她雖有所準備,但氣血沸騰、經脈刺痛之下,仍只能催動七成功力。

而沉浪的掌力比前一掌更強,似有無窮後勁,又似海上狂潮,一波接一波,一浪疊一浪,又是摧枯拉朽般轟破白詩詩掌力,轟入她經脈之中。

若非白詩詩比沉浪高出一個大境界,早被一掌轟爆心脈,當場爆斃。

可就算沒死,傷上加傷之下,白詩詩內傷也已經變得相當沉重,甚至右手指骨都被震裂,手指已痛得無法屈伸。

然而沉浪得勢不饒人,又哈哈大笑著大步前行︰

「女施主好膽魄,竟敢與小僧對掌!小僧佩服!請再接小僧一掌!」

前行之時,沉浪又提起手掌,再次一掌橫推。

轟隆!

連環滾雷般的轟鳴聲中,沉浪手掌推爆空氣,炸出肉眼可見的空氣波紋,彷佛一座移動的山巒,充塞白詩詩視野,向她胸膛平推過去。

白詩詩還是無法閃避,還是只能漲紅著面龐,咬牙出掌硬接。

這一次,她以右手疊在左手手背上,用尚且完好的左掌與沉浪手掌硬踫。

轟鳴再起,宛如雷霆。氣浪爆炸,好似怒濤。

滾滾塵環八方擴散之際,白詩詩狂噴鮮血,嬌軀 地往後一仰,離地拋飛出去,一連撞斷三棵楓樹,拋飛之勢方才止歇,向著地面墜落。

不過當她墜地之時,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就在她身體重重墜地的那一剎。

她身體忽然地一聲爆裂開來,炸出一團黑色迷霧,四面八方洶涌擴散,轉瞬之間便已擴散至畝許大小。

黑霧籠罩之下,一棵棵楓樹轉眼便落光樹葉,地上的雜草荊棘也飛快枯死。

「小心,這是黑蜘蛛的秘術!那黑霧有劇毒,內里伸手不見五指,她卻可在里邊行動自如。我之前就是不慎落入黑霧之中,身中劇毒,耗光所有解毒丹藥都無濟于事,這才被她一路追殺至此。」

那代號「刺蛇」的神捕堂密探,說話忽然連貫了許多,聲音也大了不少,听起來像是中氣十足︰

「不過她這秘術,似乎不能連續施展,施展一次之後,需得歇上至少半個時辰,才能再次發動……她此時施展此術,恐怕只是為了掩護她逃走!

「禪師小心,黑蜘蛛一定是去與其他幾只蜘蛛匯合了,隨時可能回來追殺禪師。禪師你雖然擊敗了黑蜘蛛,但禪師你的境界……」

在刺蛇看來,法海禪師乃是示敵以弱,騙黑蜘蛛近身,乃至騙得她大意輕敵,這才能憑掌力出奇制勝,屬于是用了「戰術」。

但倘若黑蛛蜘不打近身戰,始終保持數丈距離,以隔空勁力遠程攻擊,縱法海禪師掌力強得不可思議,也會被黑蜘蛛仗著輕功身法、攻擊距離慢慢消磨敗北。

所以盡管法海禪師實力遠超境界,還打敗重創了黑蜘蛛,「刺蛇」仍然連聲催促︰

「總之黑蜘蛛並不是最厲害的,蜘蛛七姐妹當中,有四品武者,還不只一位!禪師速走,千萬莫被蜘蛛們纏上!速走,速走!」

沉浪回頭一看,見「刺蛇」臉上泛著一抹異樣的潮紅,眼神也亮得嚇人,知道這正是回光返照的征兆。

這位神捕堂同事,已經身死在即,可沉浪卻沒有任何辦法救活他。

「放心,她逃不掉的。」

沉浪來到他面前,蹲下來看著他的眼楮,輕聲道︰

「除了將七蜘蛛和杜芊芊的消息,傳給大刀杜百勝,請他幫忙傳達給神捕堂,你還有什麼遺願?」

「刺蛇」大瞪著雙眼,嘴唇微微蠕動一下,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之後他臉上的潮紅飛快褪去,明亮的眼神也轉瞬暗澹下來,竟已氣絕身亡。

沉浪沉默凝視一陣這位同僚的遺體,輕嘆一聲︰

「我會先幫你救出那位杜小姐的。」

「刺蛇」回光返照時的最後一口氣,不是傾述個人遺願,也不是在見他大發神威,三掌打敗黑蜘蛛後,求他幫忙救助杜芊芊,而是提醒他「蜘蛛七姐妹」的危險,催他快走。

這份人情,沉浪得領。

他抬手覆上「刺蛇」眼簾,並沒有去追殺那借黑霧遁逃的黑蜘蛛白詩詩,反而自空間中取出鐵鍬、鋤頭,在樹下挖起了坑。

忠于職守的仁人義士,不可令其曝尸荒野。

挖出一個深坑,他又取出一塊油氈布,包起「刺蛇」的尸身,將他放進深坑之中,將坑填平,又抽刀在樹上刻下記號。

刺蛇應該是有家人的。

不能任他尸身葬在此地,將來聯絡上神捕堂之後,還得請神捕堂將他運回家鄉安葬。

做完這些,沉浪又搬來一塊大石,放在樹下,坐在石頭上吃起了夾肉烙餅,似乎完全沒有去追殺黑蜘蛛白詩詩的意思。

當他將第五個半斤重的夾肉烙餅吃完時。

身側不遠處,響起噗噠噗噠的腳步聲,以及重物拖曳在地的摩挲聲。

沉浪沒有起身,取出一只酒壇,先一口氣灌下大半壇冰鎮米酒,長哈一口氣,道聲痛快,這才側首循聲望去。

就見小骨右手提劍,左手握著白詩詩腳踝,將她倒拖了回來。

身在陌生地域,沉浪總會先仔細探查周邊環境。

他花了大半天功夫,從地下出來之後,首先派出小雅、小骨前去偵察地形。

受傷瀕死的「刺蛇」就是小雅最先發現,以心靈傳訊通知他過來查看的。

而小骨則一直未曾現身,徘回在外圍數百米處警戒。

黑蜘蛛的到來,沉浪其實一早就發覺了——小骨的「魂火」視野,在荒郊野外、深山密林之中,比沉浪的感知還好用。

黑蜘蛛白詩詩身為五品大成,又身兼「魔神」賜予詭奇秘術的高手,魂火比什麼野獸都要明亮,隔著幾百上千米,就會被小骨遠遠看到。

所以之前與「刺蛇」說話時,沉浪對白詩詩的到來一點都不意外。

至于白詩詩重傷慘敗之後,借黑霧障目遁逃,就更沒什麼用了。

就她這點障眼法,連沉浪的精神力掃描都瞞不過,又如何能瞞過小骨的魂火視野?

所以沉浪不慌不忙,先安葬「刺蛇」,再吃餅喝酒補充體力,坐等小骨將白詩詩抓回來。

小骨在深山潛修之前,就已經能偷襲秒殺五品武者。

就算白詩詩遠強于南海派的五品武者,小骨也有深山潛修月余,以及遺府之行後,于點精筆空間潛修半月的進境。並且它還服食了血蘭花蜜,白骨之身比從前更強。

以小骨實力,就算與狀態完好的白詩詩正面放對,亦可將她擊敗。

面對身受重傷,狼狽遁逃的白詩詩,小骨甚至都沒用法術,就輕松將她擊倒,攥著她的腳踝,將她倒拖了回來。

看到這莫明出現,追上自己後二話不說提劍就砍的小骷髏,當真將自己拖回了「法海」小和尚面前,白詩詩不禁心灰欲死,又滿是不甘。

她勉強坐起身來,緊盯著沉浪問道︰

「你究竟是誰?」

沉浪看著披頭散發衣襟凌亂,渾身塵土狼狽不堪,再不復此前容光的白詩詩,很認真地說道︰

「小僧法海,正四海雲游,降妖伏魔。施主這位女魔,恰是小僧要降伏的目標之一。」

白詩詩眼角微微一抽,嘶聲道︰

「你究竟是武僧還是修士?為何既有武功,又能召喚道兵?」

沉浪微笑道︰

「小僧的武藝,女施主曾親身領教過,所以不必懷疑,小僧真是武僧,並不會什麼法術。至于這小骷髏,自非我用法術召喚的道兵。它是我用奇遇所得的一件法器,召喚出來的戰斗伙伴。

「好了,小僧的事情,就說這麼多吧。現在,該來說說女施主的事了。敢問白施主,那位杜芊芊杜姑娘,現下究竟是死是活,若還活著,又身在何處?」

白詩詩冷笑一聲︰

「你以為抓住了我,就能任意拿捏我嗎?小和尚,別天真了,我什麼都不會告訴你的。」

沉浪認真道︰

「女施主是否以為,小僧是個好和尚,所以只要女施主你咬緊牙關不開口,小僧便拿你毫無辦法?」

白詩詩眉頭一挑,挑釁道︰

「是嗎?你待如何對我?你這念經念傻的小和尚,知道該如何刑訊拷問嗎?要不要姐姐我教你幾手?老虎凳听說過麼?知道鐵刷子該怎麼用嗎?知道該如何活剝下整張人皮,卻還讓人活著麼?懂得如何抽筋碎骨,令人求生不得,卻又求死不能麼?」

沉浪雙手合什,連念阿彌陀佛︰

「女施主言重了,小僧怎能如此殘忍……這種種手段,簡直……」

白詩詩嗤笑一聲,剛要開口,就見沉浪閉上雙眼,輕聲道︰

「小僧心善,見不得別人受苦。小骨,你且將白施主拖遠一點,再將她說的那些手段,都在她身上逐一試驗一番。切記別弄出太大響動,你知我心軟,連慘叫都听不得的……」

白詩詩頓時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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