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噗噗……
利器洞穿的悶響聲中,被擊中的鬼梟宛若雨點般墜落。亦有鬼梟及時調整身姿,靈活地避開「豆粒金光」攢射,不依不撓地撲向慕清雪。
慕清雪縴手往大氅里一探,再取出時,五指指尖,已各纏上一根縴如發絲的金色絲線。
隨後她五指連彈,長長的金色絲線沖天而起,在空中縱橫交錯,將所有沖近她一丈之內的鬼梟絞成碎片。
不消片刻,就有近二百頭鬼梟或被豆粒金光射殺,或被金色絲線絞殺。
鬼梟雖智慧不高,卻也被這慘烈殺戮嚇住,剩下的鬼梟紛紛疾停轉身,哇哇怪叫著逃回林中。
慕清雪也沒有追殺。
這種凶鳥渾身是毒,血液、油污還有極強的腐蝕性,利用價值極少,采集起來也頗費功夫,對正趕時間的慕清雪來說殺之無益,反而徒耗真氣。
于是她任由剩下的鬼梟逃走,收起金色絲線,又伸手一招,之前射殺鬼梟的那些豆粒金光,也或從鳥尸之中飛出,或自地面之上彈起,宿鳥歸林般投向她手掌。
不片刻,她縴掌之中,便已匯聚了滿滿一捧金豆子。
都是純金打造的金豆,每一粒都只黃豆大小。
而黃金,也正是唯一可以承受真氣灌注的凡俗金屬。
慕清雪將金豆收回大氅之中,又在海灘找到椰樹,摘下幾顆椰子吃了,便隨意找了個地方,打坐回氣。
休息一陣,補滿狀態,慕清雪又一躍而起,騰至空中,大氅如蝠翼展開,繼續朝鯊王島方向滑翔而去。
……
海盜城,華燈初上時分。
陳玉娘帶著沉浪、羅二、牛四,一路大搖大擺來到城中最大的酒樓「四海館」門前。
「鬼王東真是氣焰囂狂,居然在四海館宴客。」
羅二低笑道。
沉浪好奇問︰「怎麼說?」
「四海館是鯊王的產業。鬼王東在鯊王的產業宴請掌櫃們,拉攏他們與鯊王競爭,如此明目張膽,不是氣焰囂狂又是什麼?」
說話間,自有小二熱情迎出,帶著陳玉娘一行直赴酒樓三層,來到一間燈火通明的宴廳中。
宴廳之中,已經坐了不少客人,都是陳玉娘相熟的單幫掌櫃及其得力骨干。
見到陳玉娘,一個敞胸露懷,肚皮碩大,有著一部大胡子的肥壯大漢立刻笑眯眯說道︰
「玉娘子來了啊?旁邊那位少年,就是你新納的郎君?果然英武銳氣,少年英雄啊!」
听他這語氣,顯然是接到過陳玉娘的喜帖,人雖沒去喝喜酒,但份子錢肯定是給到了。
又一個穿著絲綢長袍,戴著員外帽,面相一團氣的白胖子笑著說道︰
「玉娘子,小馬是從我船上出來的,我原本很看好他,打算大力栽培的,要不是見玉娘子你一片真心,才舍不得放他過檔到你船上。你以後可不能虧待了他。」
嗯,這白胖子正是沉浪前東家,「福源號」的羅掌櫃。
他這番漂亮話,听得沉浪直翻白眼。
這白胖子也就在沉浪等新手上船時,見過他們一面,當時可能連沉浪長什麼模樣都沒記住,後來更是二百塊銀元就把他給賣了,所謂的「看好」,顯然只是騙人的鬼話。
這時其他幾個先到的單幫掌櫃也紛紛出言打趣,言語都不像普通海賊那般粗俗,還對沉浪多有夸贊,直叫玉娘子眉眼帶笑、得意洋洋。
羅二在一旁低聲為沉浪介紹︰
「大胡子胖子是‘黑水號’的胡掌櫃,皮笑肉不笑看上去很陰險的是‘白鶴號’的曹掌櫃,尖頭闊嘴像條 魚的那個是‘交靈號’何掌櫃。
「身上有金剛刺青的光頭壯漢是‘渡人號’的金掌櫃,滿臉嚴肅的大黑臉是‘廣濟號’的刑掌櫃,‘福源號’的白胖子羅掌櫃不用介紹了,你前東家……
「這幾位掌櫃,都是與咱們‘飛魚號’相熟的單幫掌櫃,彼此之間沒什麼沖突,偶爾還會合作做買賣,交情還算可以……嗯,每一位掌櫃,都有一兩手絕活兒,不是普通人。」
說話時,跟眾掌櫃客氣一陣的陳玉娘,帶著沉浪三人入坐。
宴廳中擺的都是一人一座的單席,陳玉娘卻沒管那麼多,只叫羅二和牛四各坐一席,拉著沉浪與她同坐一席。
之後陳玉娘環顧廳中,見主座無人,不由皺眉道︰
「鬼王東還沒來?」
肥壯大漢胡掌櫃呵呵笑道︰
「鬼王東是大龍頭嘛,大龍頭肯定要端著架子後到場的。」
陳玉娘呵呵冷笑兩聲,語帶不滿地說道︰
「本以為東大龍頭有多看重咱們呢,現在看來,誠意有限。」
話音剛落,就听一個蒼老男聲自宴廳門外傳來︰
「玉娘子此言差矣,我家大龍頭絕非有意怠慢眾位掌櫃,只是曲大龍頭忽然抵達鯊王島,我家大龍頭只能先去迎接曲大龍頭,這才沒能及時趕到。但還是派了老夫前來招待眾位。」
伴著這陣話聲,一個頭戴高帽,身著黑底繡白櫻上衣,下著灰色裙,拄著三尺手杖的長須老者,笑眯眯走了進來。
正是鬼王東的軍師李應。
李應身後,跟著一隊身姿縴細,個頭都不到一米五,身著出雲國傳統裙裝的出雲女子,每人手中,都托著一只漆盤。
進門後,李應一邊含笑對著眾掌櫃頷首致意,一邊緩步走向主座。那隊出雲國女子,則往眾掌櫃席上,各自奉上一只漆盤。
陳玉娘隨手揭開面前漆盤上蓋著的紅布,只見那漆盤里邊,整整齊齊擺著二十根黃澄澄的金條。
她拿起一根金條掂了掂,嗤笑道︰
「一根十兩,二十根就是二百兩嘍?東大龍頭這是當咱們從沒見過錢?區區二百兩黃金,就想拿下咱們?」
她雖已決定要表面支持鬼王東,以攪亂「英雄大會」,助沉浪破壞瀛國公、沙萬里的圖謀,但不可能表現得太過急切。
明面上反而要竭力爭取利益。
听了她此言,那位皮笑肉不笑,顯得很陰險的「白鶴號」曹掌櫃也陰惻惻附合道︰
「玉娘子說得沒錯。咱們雖不像東大龍頭這般家大業大,可區區二百兩黃金……未免把咱們的眼皮子想得太淺了!」
那位胸膛、 背都有著大面積金剛刺青,頂著一顆油亮禿頭的「渡人號」金掌櫃,也語氣不悅地說道︰
「東大龍頭甚至把咱們晾在這里,自去迎接曲大龍頭,就派你李老鬼來打發咱們。哼,既如此,東大龍頭迎奉好曲大龍頭就是,還理會咱們這些小蝦米作甚?」
一團和氣的羅掌櫃也笑眯眯陰陽怪氣︰
「東大龍頭、曲大龍頭兩強聯手,足以力敵沙大龍頭。咱們這些小魚小蝦,確屬可有可無,怨不得人家瞧不上咱們。」
眾掌櫃你一言我一語,都在表達不滿。
已在主座落座的李應,卻不見羞惱之色,直到眾掌櫃都發話了,他才笑著說道︰
「各位掌櫃,區區二百兩黃金,的確不值一提,配不上眾位掌櫃的能耐。但大伙兒何必如此心急?我家大龍頭還有大禮。」
說著,他輕輕一拍手,又一隊出雲國女子托著漆盤走進大廳,往各位掌櫃席上各自奉上一只托盤。
「加錢?早一塊兒拿出來不就得了?鬧得那般小氣。」
陳玉娘大咧咧嘲諷著,不以為意地揭開蒙布,卻見這次呈上的漆盤里面並沒有金條,而是擺著一部書冊。
書封上有著四個大字︰八方地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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