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魔宮第五宮和第四宮很不一樣,第四宮很大,里面有很多危險的關卡,還有手持重兵器的鐵人偶對招,是憑借武力打打殺殺才能通過的一關;而這第五宮,卻只是一個八角形的小小房間,房間中間有一個用奇怪符文和線條畫的玄妙的陣法,陣法中間有森森的靈氣,或者說,魔氣。
這個陣法,應該就是第五宮的闖宮關鍵了。
顧小楓往前踏入陣中,瞬息就被拉扯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她發覺自己正站在一面光滑如鏡的湖面上,湖水剛好沒過她的腳踝,她竟然就這麼在水中飄著,沒有沉下去。
湖中心有一小片陸地,生長著一顆紅葉似火的楓樹;天空萬里無雲,有一只大鵬在北方的遠處低空盤旋;水看著非常的淺,卻又似乎深不見底,水里有一簇荷花,擎著一株含苞未放的荷花骨朵,水下一青一紅兩條鯉魚,在三片大小不一的蓮葉下來回穿梭游走。湖水清澈,楓樹、人影、大鵬、荷花的倒影都在水中清晰呈現,比鏡子還要清晰。
顧小楓明白,她需要破開這個陣法,才能順利過關。只是她還不知道這個陣法的陣眼所在,也就不知該如何破陣。
看來,這第五宮不是一個靠武力就能破陣的宮。
顧小楓本來心中正煩悶不安,還以為能進入地魔宮好好打一場,卻沒有想到第五宮竟是如此安靜。
她深吸一口氣,抬腿往前邁出一步。
就在這一刻,從心緒蕩漾起一種異樣的情緒,她目眩了一下,整個世界瞬間從湛藍變成了橙黃,就像黃昏最後的霞光異樣徇爛。平靜的湖面以她的足跡為中心,蕩起了一圈圈的漣漪,在抵達那片長著楓樹的小孤島時,漣漪就層層返回到顧小楓的腳邊。隔著衣料,顧小楓能清晰的感覺到漣漪帶來的波動。
楓樹無風自動,數片楓葉圍繞著楓樹旋轉著落在小孤島的草叢中,更多的楓葉落在湖面,楓葉與水面觸踫的細微聲音,就像是被放大了百倍,傳到了顧小楓的耳朵,那數個有楓葉帶起的小小的漣漪,也都紛紛抵達了顧小楓的腳踝。
是具有極大存在感的踫撞、波動,雖然堪稱溫柔,卻讓顧小楓的心緒收到了很大影響。
那荷花骨朵也彎了彎腰,像真的有風吹過一樣。
顧小楓張開手掌,指縫間根本沒有風流過的痕跡。
是什麼讓樹葉和荷花動了?是她剛才邁出的拿一小步嗎?如果她跑起來,又會怎麼樣?
她這麼想著,抽出了腰中的七絕綾,雙腳在水面一點,就往楓樹方向飛去。
此時,天地突然旋轉,突然進入了茫茫夜色中,天空中繁星點點,一切的景物都只剩下一個剪影,湖中的倒映也是。
她感覺天和湖面就好像換了一個方向,自己就像在一個盒子里面被人倒著放了過來,頭朝下。
但是天和湖面的絕對位置,卻沒有絲毫變化。
顧小楓覺得自己離楓樹並不遠,可是七絕綾始終夠不到楓樹的樹干,而自己也一直抵達不到楓樹旁邊,永遠與楓樹保持著一段距離。
她只好落下,發現自己依然在荷花旁邊,剛才同樣的位置里,仿佛沒有動過,而天色也從漫夜星空,恢復成黃昏的景象。
她忽然發現,雖然是白天,她卻沒有影子。樹、荷花,都沒有影子。她往西看去,夕陽正掛在水平面上。
真是詭異。
顧小楓想了想,一伸手摘下了那一朵荷花骨朵。
等到她摘下來時,荷花骨朵只在她手中停了不足五秒,有安然無恙地長在了睫上。
「……」
顧小楓于是閉上眼楮,揮起七絕綾,在這里練起了身法。
她發現,原來自己的一呼一吸,與這里面的樹木、鯉魚、荷花、甚至大鵬的一呼一吸,正完全契合。
原來閉上眼楮,才能感受到這里面東西的位置!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內視」了!要以心為眼,才能察覺自己內心世界中每個東西的準確位置!
內在世界的一花一木一鳥一獸,是永遠無法用肉眼觀看的,必須要內觀,才有可能發現。
而那無法靠近的楓樹,很可能就是陣眼所在!
她閉目用心去體會,身形移動中,感覺自己來到了楓樹上空,于是揮出七絕綾由上而下打向楓樹冠,卻發現眼前的楓樹變成了太乙山靈修台上那一幕染滿血腥、遍地尸體的場景,而在滿地的尸體當中,一個「顧小楓」突然睜開了眼,一雙紅瞳煞氣騰騰地瞪向她!
「不、不是我……這是幻影!」顧小楓屏住呼吸,將「心目」閉上,那鮮血染紅的太乙山靈修台頓時化作了飛羽,在空中飄散無蹤。
「想要用幻影來騙我,哼,我才不會上當!」顧小楓心道。
果然,那靈修台又變成了一動未動的楓樹。
「就是你了,著!」顧小楓再次來到了楓樹的上方,再次揮出七絕綾打向楓樹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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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哪里還有楓樹?
那里明明站著一動不動抬頭看著她的凌霄!
凌霄的腳下竟是波詭雲譎的黑色雲霧,當中有無數個隨時會吞噬他生命的漩渦,顧小楓心中一緊,立即收回七絕綾的刃,伸手去拉凌霄,想把他從那危險的境地中月兌出來!
「凌霄!伸手,拉住我!」劇烈的狂風讓顧小楓難以靠近凌霄,而凌霄只是仰面冷漠地看著他,衣衫被颶風打的劈啪作響,顧小楓拼命地呼喊,終于,凌霄眉頭動了動,伸出了手——
就在在此時,顧小楓卻被突如其來的大鵬的利爪穿透了心髒!
「凌霄!……」顧小楓被大鵬抓得越來越遠,她嘴角流出了血,卻伸出雙手苦苦地呼喊著凌霄,凌霄淒苦地狂笑起來,笑聲陣陣人心脾,令人不寒而栗,直接將整個天地都擊成碎片。
顧小楓的心在那一刻疼得無以復加,終于噴出一大口血。
「靈汐!」耳邊響起凌霄的聲音,顧小楓睜眼,凌霄那張肅冷的面孔再次出現在她面前,她立刻大力地將他抱在懷中,在空中轉了一圈,慶幸地大笑道︰「我拉住你了!」
幾聲喘息過後,顧小楓才發現,她竟然正站第五宮的宮門口,而凌霄以一個被她壓在厚重的宮門口壁咚的姿勢,一臉冷漠地看著她。
「……」
顧小楓立刻松了手往後大退幾步,喉嚨里也在此時再次滾出一口咸腥,從她嘴角溢出來。
凌霄立即伸手,將差點又退回到陣法當中的顧小楓拉回,把她按在宮門上。
「我……對不起。」顧小楓低頭不敢看凌霄,伸手一模嘴角,蹭到一手的殷紅,「我……沒有傷到你吧?」
凌霄的瞳孔一緊一縮,眉心擠作一團︰「就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