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愛華見到女兒的那一瞬間,听她哭訴「張一謀是變態……狂人」時,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前世,就他所知道的,這位未來的大導演,風流韻事數不清。
從他的御用女演員鞏皇,到十面埋伏國際章,其間還穿插著幾個知名模特,再到後來秘密結婚,夫人十九歲就生下大兒子。
他身邊從不缺美女,這些事不僅他知道,是全國人民都知道。
所以此刻,當女兒哭著跑向他時,他自行腦補張一謀做過的那些事情。心中的情緒拉滿,拳頭握得緊緊的。
聲音顫抖地問道︰「安安,你怎麼了?你說清楚,什麼變態……什麼狂人……快告訴爸爸!」
這時,有劇組的工作人員過來,請他到地方去休息一下,讓他們父女倆坐下慢慢說。
進入一戶山民的家里,那種貧窮是李愛華兩世為人也沒有見過的。
他知道女兒在這里體驗生活受苦了!
屋子里沒人之後,女兒開始給他講張一謀的瘋狂舉動。
「爸,那張一謀太瘋狂了!
他演戲就來真的,今天他都餓暈了,拍完那個鏡頭,是被人抬出來的!」
「餓暈?」李愛華更加緊張,他問︰「你們劇組沒飯吃嗎?爸爸給你帶了好多好吃的,那咱們先別說話,我去給你拿禮物!」
見他這樣著急,李長安噗嗤一聲笑了。
「哎呀,爸!您想什麼呢?
今天的一場戲是那個男主角和女主角正在打井時,發生塌陷事故,兩人被困在井下。
兩人生的希望渺茫,為了呈現人之將死的狀態,這個張一謀竟然三天沒有吃一口飯,每天只喝一點水。
今天是第四天,拍完之後,張一謀整個的就是快死的狀態。
他是被人抬出來的,我事先並不知道。
這太瘋狂了,我是被嚇哭的!」
李愛華一顆提起的心,總算放回胸腔里。
的確夠瘋狂的,瑪丹,居然為了呈現將死之人的狀態,就把自己餓得快死了?
真敬業呀!
李愛華搖搖頭,他自認自己無論如何也做不到。
怪不得安安被嚇著了,這太瘋狂了!
要是演一個賭徒,難不成真的去染上賭癮不成?
唉,活該這人成功。
做事認真,不怕苦,敢于嘗試,不斷挑戰極限。
他攬著女兒的肩頭,輕聲叮囑道︰「安安,你可不能犯傻。演戲演戲,貴在一個演字嘛,認真體會角色的心理和情感,然後用適合人物的形體語言和表情去呈現出來,你一定不能犯傻,听到沒有?」
李長安說這樣在父親懷里哭一場,所有壓力都消散了。
她事先並不知道張一謀為了表現將死之人的狀態,三天不吃飯的事情。知道後,她壓力很大,演對手戲的人這麼拼,她可能被甩在後面的。
李愛華故意站起來,背著雙手,圍著女兒轉了三圈。
然後頻頻點頭︰「安安,你現在從內到外,就是一個山民的形象。又黑又瘦又土,快,爸爸給你拿禮物,不能虧待自己。」
說完,他趕緊跑向吉普車去取禮物,大包小包。
「看,爸爸為你帶什麼來了?」
這里有他為李長安親手做的點心,還有他們酒樓里糕點師傅做出來的糕點,更多的是各樣水果等。
李長安一見這麼多美食,坐不住了,去弄了一點井水,洗洗手,就拿出李愛華親手做的點心開吃。
邊吃邊說︰「爸,您幫我把水果洗干淨,等我干完點心,就來吃水果。」
李愛華趕緊行動,他還在洗水果時,就听到一個威嚴的聲音說道︰「不準吃甜食。」
李長安答應一聲,戀戀不舍地放下了手中的點心。
李愛華心中十分不滿,他甩著手上的水珠從井邊走過來。
皺著眉頭想,這人誰呀?
我女兒在這里受這麼多苦,吃些甜點怎麼了?
難道要人人都像那個張一謀那樣瘋狂不成?
李長安見他走過來,臉色很不好看,就擔心他要發火,連忙笑著拉住他︰「爸,這位是伍導!」
什麼?
這位就是拍《人生》的那個大導演?
好……吧,你是導演,你說了算!
伍天明導演听說是李長安的父親來探班,熱情留他下來一起吃飯。
吃飯的時候,李愛華才听伍導演細說張一謀為什麼三天不吃飯。
原來是拍攝前,他和導演談心,說不能準確把握角色奄奄一息的狀態,因為沒有經歷過,也沒有見人經歷過,怕演不好。
導演就說︰「那你三天不吃飯,我們第四天拍。」
結果張一謀果然三天沒有吃飯,到了今天拍攝的時候,在攝影機下,自然而然地就奄奄一息了。
李愛華看著這一群電影人,覺得他們個個都變成了太行山腳下的山民。有他們這樣求真務實,吃苦肯干,這部戲一定能成功!
爺爺為安安挑選這樣的一個劇組開啟演藝之路,真的很好。
直到李愛華離開,他也沒有見到張一謀。
大概是身體沒有恢復過來,還需要休息吧?看來拍戲,有時候也是傷身體的。
……
從太行山腳下回來,李愛華沒有任何隱瞞,把所見到和听到的全部告訴爺爺和黃衛紅。
爺爺听了,非常滿意。
「今年這兩部戲拍完,看看安安自己的感悟,再看看觀眾的反應。針對各方反饋,進行總結反思,然後再去選擇後面該走的路。」
爺爺的話還沒說完,就听到黃衛紅抽抽噎噎地哭起來。
李愛華沒有勸她,只是默默地遞給她一張紙巾。
周姨則是一個人躲到角落里,無聲地哭泣。
爺爺沒有說話,靜靜地等待。
不知過了多久,黃衛紅的情緒才慢慢平靜下來。
爺爺看了她一眼,語重心長地說道︰「紅紅,你心疼孩子,爺爺可以理解。但你要記住,當著孩子的面,一定不能這樣感性流露。我們要鼓勵孩子去闖蕩,而不應該讓溫情成為束縛孩子手腳的羈絆。」
李愛華不知怎麼,就想起了那面英雄牆。
一般人還真做到像爺爺這樣,把自己的家人一個一個送上戰場,又看著他們一個一個犧牲,這是一種怎樣的痛苦?
這又需要崇高的理想和巨大的定力,才能做到。
爺爺的精神境界,令人仰望。
……
安安還沒從外景地回來,這邊李愛華的養老院就已經裝修完成,其他一切就緒,只等開業。
恰逢大領導八十歲生日,他讓李愛華到家里來給他做了一頓純粹的川菜宴。
大領導請了過去的幾個下屬,還像二十多年前一樣,讓李愛華掌廚。
李愛華知道,這人越是老了,就越是愛回憶過去。所以,他在腦筋中仔細回想當初他第一次來這里做飯的場景,就和那天燒一模一樣的幾個菜。
大領導帶著大家一起舉杯︰「現在,我很少吃這麼大味的菜,為了身體健康,平時只吃清澹的飲食。
今天生日,夫人特別允許,我們就小酌一杯。
人活七十古來稀,一轉眼,我都超過古稀之年十年了。
哎呀,我還記得愛華第一次上我家來做飯的樣子,一晃,二十年過去了。我們先一起喝酒!」
大領導夫人听了,更是熱淚盈眶︰「祝首長生日快樂!健康平安!」
喝完這杯酒,李愛華悄悄把大領導的杯子給收起來了。
大領導對大家講道︰「愛華出資興辦的養老院今天開業,我請大家來參加我的壽宴,就是想我們一起去為養老院剪彩!」
「這個養老院,愛華他首先解決紅星軋鋼廠里面,沒有子女的工人養老問題。
你們在座的各位都是這個行業的大人物,我們要時刻把人民群眾的安危放在心上,要時刻關注人民群眾的疾苦!」
「我決定過一個有意義的生日,今天帶著大家一起去為愛華的養老院剪彩!」
……
今天四合院里,拉了橫幅,掛了彩帶,還準備了鞭炮,一派喜氣洋洋的景象。
這里將迎來第一批養老的客戶,一共是三十人。
其中四合院里的老住戶,就有九個人。
首先是一大爺易中海,他身份特殊,既是投資者,又是工作人員,同時也是第一批住進來的養老人員。
然後是二大爺劉海中和二大媽,還有三大爺閻埠貴和三大媽。
今天,閻埠貴把廢品回收站的工作安排好了,他和三大媽專心顧這一邊。
三位大爺,早早地就站到了四合院的大門口,熱情歡迎住進來的老人。
傻柱和冉秋葉今天都在單位里請了假,他們要在這里幫忙開業活動,傻柱還得負責廚房的做飯工作。
另外,傻柱的父親何大清今天將從保城回到京城,住進養老院養老。
傻柱提前給李愛華打了招呼,讓何大清住進何雨水那屋,這樣就沒有住在養老院的感覺,和當年住自己家里感覺一樣。
許大茂和秦京茹今天也在單位請了假,他們今天要送許父和許母過來住進養老院,同時,他們還要幫助做開業的服務工作。
許大茂專門從單位派了一輛面包車,一家人坐著車來到四合院門口。
車剛一停穩,二大爺劉海中和二大媽就率先迎了上去。
許父在車里就見到劉海中迎上來,他趕緊帶著許母下車,劉海中緊緊握住他的手。
許父特別開心︰「老鄰居,咱們又見面了。」
許大茂上來笑嘻嘻道︰「爸媽!咱們還住後院那屋。我和我兄弟說好了!」
劉海中就帶著他們往後院去了,一路上幾個人談笑風生。
他們剛一走開,胖子和秦淮茹就送賈張氏過來了。
易中海迎上去︰「哎,老嫂子!你今天也來看熱鬧?」
秦淮茹笑著說道︰「我婆婆听說幾位老街坊都要住進來,她在屋子里興奮得幾天都睡不著。胖子就問她是不是想住回四合院來?想住,咱們就掏錢。」
賈張氏笑得嘴巴都合不攏︰「是啊,淮茹和胖子孝順,他們送我來這里養老,我尋思著和幾位老伙計在一個大院住慣了,這不是像回到過去一樣了嗎?哈哈哈哈……」
說完,她也不等人安排,就往中院她原先住過的房子走去。
三大媽和二大媽陪她往里走,都要拐進中院,她才回頭說道︰「我還住我們家那屋里。」
拐進中院,賈張氏小聲對二大媽和三大媽說道︰「我呀,在那小屋里和他們夫妻倆住一間屋子,尷尬得要死。早出來,早解月兌。」
等到許父許母在後院安頓好,從後院出來的時候,就見到一個老熟人,何大清!
何大清從保城回來了,他手里提著一個大包包,東張西望。
傻柱和冉秋葉快步迎接上去︰「爸!」
這是何大清離開這里之後,首次回來。
他跟在兒子媳婦身後往院子里來,易中海滿臉尷尬地上前打招呼︰「老何,歡迎你回家!」
閻埠貴為避免尷尬,便上前道︰「我來陪老何進去!」
傻柱和冉秋葉跟上去安排︰「爸,您直接住雨水那屋。」
何大清盯著傻柱看了一會兒,臉上有些不高興︰「你說你,鑽到錢眼里去了!好好的,你把雨水那屋子給賣了!」
冉秋葉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謊︰「爸,傻柱他不是為了錢,是為了支持養老院的工作。」
閻埠貴這時插話道︰「對,為了支持養老院的工作。」
何大清心里吐槽︰「說這話,你們自己信嗎?」
收拾完,大家又不約而同地回到大門口集合。
易中海招呼大家︰「老鄰居們,晚上我做東,請大家吃飯。」
傻柱卻大著嗓門喊︰「今天晚上,吃我做的飯,誰也別跟我搶!」
等這些老人們安靜下來,傻柱又補充道︰「頂多,安排你們坐在一起!」
幾位老人同時哈哈大笑起來。
軋鋼廠那邊的人陸陸續續都過來了,安頓好之後,所有人都在外面等著剪彩開業。
直到下午四點左右,大領導才帶著人過來!
楊廠長跟在大領導身後,老工人們見楊廠長來了,現場馬上沸騰起來。
楊廠長向他們揮手︰「我是愛華請來的顧問,從今天開始我們會天天見面!我一定為大家服好務!」
「太好了!」大家一起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