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軒點點頭︰
「殷光輝已經山窮水盡，先試探下他的想法。」
楊興達想了想，道︰
「楊錦江的堂哥，在這邊認識不少灰色地帶的人，
之前他們還輔助過我們公司各種明面上不宜見光的事，
你有什麼可以安排錦江來辦，他們會處理好的。」
次日一早，輝煌娛樂。
「殷總，你好。」
在踏入這家公司之前，楊錦江心中多少有點離奇。
他是怎麼都沒想到，自己會有和輝煌娛樂的總經理平等相談的一天。
這段時間以來，經歷了諸多打擊的殷光輝，明顯看起來憔悴許多︰
「听說你是代表迅時通公司來的，有什麼事就直說吧，一會我還有記者招待會。」
「那我就詳話短說了，不知你有沒有轉讓榮耀團的打算，這邊可以順帶幫忙解決貴公司的麻煩……」
殷光輝眯眼打量他片刻︰
「難道你們都覺得我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了？還是覺得你們迅時通公司有能耐讓我答應？」
這句話飽含怒氣，似乎在發泄最近的滑鐵盧遭遇。
雖然現在南洋工會已經撤資了大半，但輝煌娛樂也不是誰都能惦記的。
楊錦江眉頭一挑，但仍舊依著昨晚和秦軒交談的內容說了下去，平靜道︰
「說實話，不少人曾懷疑過，榮耀團這次事件是你一手導演的，
目的就是彷照時代公司‘黑天鵝事件’，借助輿論來打造另一個全新的‘超越團’。
但在和你接觸過後，我覺得你不大可能會玩這種‘骯髒炒作套路’，這不過是謠傳罷了。」
說到這，他停頓了一下，道︰
「你能將榮耀團從無到有打造成一線檔次，絕對是個很令人敬佩的總經理，
這次之所以被全網黑，只是觸動了某些人的利益而已。」
殷光輝臉色稍稍緩和，有些意外這年輕人的敏銳洞察力。
這些天反思過後，他基本猜到了因果，也嘗試努力過，還試圖與南洋工會溝通，但最終還是敗了。
他這才明白，這次所謂‘排擠風波’不是普通娛樂事件那麼簡單，背後牽扯的組織與勢力太多。
還涉及到了上層替換、本土與移民團體的博弈，即便是南洋工會也不敢貿貿然出頭。
他區區一個無權無勢總經理，有什麼資格力挽狂瀾？
殷光輝想到接下來自己很可能會自顧不暇，‘排擠風波’甚至會影響到公司其他團體和藝人，便沉吟道︰
「說說你們的條件。」
「兩千萬轉讓費，包括榮耀團相關的版權，這是我們公司的誠意。」
「兩千萬？」
殷光輝臉色漲紅，語氣不由拔高了幾分。
榮耀團從去年開始紅火並盈利，至今已經為輝煌娛樂帶來上億利潤。
就算扣除分賬和上繳，仍舊算得上是一只下蛋金雞，何曾想過淪落到要賤賣的地步？
然而事實是，這卻是他目前為止收到最有誠意的轉讓價。
是的，盡管榮耀團已經落難，但仍舊有不少海外娛樂公司心動。
畢竟它在南洋其他地區依舊有人氣，譬如新家坡和越國、馬來希亞等，想要刮層油水出來還是可以的。
「听起來，你們公司報價比起其他人更有誠意，但榮耀團是我的心血，，
所以對他們說過的那番話，我原封不動地送給你︰
榮耀團就算要爛，也只能爛在我手里！」
殷光輝這句話，幾乎是咬牙切齒吼出來的。
楊錦江被噴了一臉口水，憤而站起指著殷光輝︰
「你果然是個高傲自大的蠢貨，有野心卻沒有足夠的手腕和能力，你遲早會後悔的！」
殷光輝臉色陰沉，冷冷道︰
「來人，送客！」
楊錦江灰頭土臉的被轟了出來，心中不爽到了極點。
盡管他也預料到這趟行程不順，但沒想到對方居然會直接跳腳趕客。
「他嗎的，活該你倒霉！」
楊錦江罵罵咧咧幾句，冷笑著拿出手機匯報。
「昨晚給詩妍送死老鼠當禮物的黑粉，找出來了沒有？」
秦軒原本打算今天去新城的，但《新天龍八部》即將開機，又被耽擱，只能抽空懆控。
听完楊錦江的復述，他不置可否，反而問起另一件事。
昨天榮耀團參加最後一期《中歌會》打歌，結果成績不出所料連個水花都沒有。
她們還被殷光輝要求封口，面對鏡頭只能含淚道歉︰
「抱歉讓大家失望了，至于真相，我相信遲早會水落石出的。」
現在解釋都是徒勞，總經理也擔心說多錯多，反而會被人各種歪曲，干脆封口。
她們渾渾噩噩地離開舞台，帶著滿身悲涼與疲憊返回宿舍。
結果還未進門，就看到櫃邊擺著一件快遞盒。
眾人愣了一下，如今居然還有粉絲敢上門送禮物？
他們不怕外面那些移民群體的攔截與指責嗎。
但無論如何，她們心情稍稍好轉，都頗有興致的圍了上來︰
「詩妍，寫你名字呢，快拆開看看~」
楊詩妍滿懷期待的拆開快遞盒，然而下一刻像觸電般收回手，身形踉蹌倒退臉色慘白一片。
妞們也驚恐尖叫出聲，如躲瘟疫般躲得老遠。
快遞盒里面，赫然是一只被剝了皮、散發著惡臭的死老鼠！
面對這種突發惡性事件，哪怕擁有大心髒的人都受不了，何況是幾名女孩？
她們沒有被嚇暈過去，已經算是在挫折中成長起來了。
「放心，我們的人已經查到了地址，正在安排人手過去！」
楊錦江也怒火中燒，道︰
「對付這種垃圾，就算你不安排，我他嗎也要自費出錢搞死他！」
不說楊興達有恩于他們一家，單單輩分上他就得稱呼楊詩妍一聲堂姐，面對這種事能無動于衷？
秦軒點點頭，看來他表哥的關系網並不差，一天就挖出了黑手。
他壓下心中那絲怒意，又問︰
「馮家慧的事呢，有頭緒了嗎？」
目前網絡上圍剿榮耀團的最大幾個黑子中，這女人絕對排得上號。
她自稱是柳悅蓉表姐，本身就是網紅擁有一些粉絲，在ins上各種抹黑榮耀團，帶來極其惡劣影響。
楊錦江並未讓他失望，道︰
「也打听清楚了，這明顯是個精神病患者，有著強烈的被迫害妄想癥。」
「哦？」
楊錦江見秦軒似乎有點想法，便解釋道︰
「這麼說吧，她每次遇上熱點緋聞都會踫瓷。
不管對方是男是女是人是狗，找一些似是而非的證據大言不讒地在網上公之于眾。
譬如說對方是她的男朋友，說對方養的狗是她表姑家走失的等等。
前不久對外公布有個新家坡上**英男友，結果對方壓根不認識她。」
「總的來說，她就是個見錢眼開沒下限的神經病！」
秦軒眸光帶著點冷意︰
「你是怎麼處理她的？」
楊錦江嘿嘿一笑，聲音帶著幾分殘忍︰
「你知道新城什麼業務最繁忙不？」
他不等秦軒回答，便冷笑道︰
「不錯，就是‘放岱’，而且私人高莉息借岱遍地都是，還不帶犯法的。
而這又滋生了一批勒鎖敲柞及擾恐嚇、暴力討債的組織，只要給足錢他們無孔不入。
想要拿捏區區一個網紅，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
秦軒已經猜到楊錦江的手段，對方堂哥大概率和某些地下組織有勾連，不過他沒有多說什麼。
有些人，你不殺只雞儆猴，他們壓根不知道什麼是恐懼。
「對了，你讓我們調查的那個三十萬黑粉俱樂部名單，那幾名管理也基本鎖定了。」
秦軒聲音變得低沉︰
「能查出具體來歷嗎？」
「來歷比較復雜，三大娛樂公司以百德娛樂為最。」
楊錦江組織了下詞語，挑重點道︰
「其中還有新興的華誠娛樂、夢想天堂、天辰娛樂等，不過大多都是買水軍來渾水模魚。」
為了查清楚這些，他不但借用瞬時通的消息渠道，還搭上了七星的人脈，還好他堂哥在里面好歹是個頭目。
「百德娛樂是嗎？」
秦軒深深記下這個名字，面無表情道︰
「那些有背景的暫時不要動，先將那幾個管理竄反，捏斷水軍源頭，逼他們自亂陣腳吧。」
楊錦江拿錢辦事，對此自無不可。
想了想，他有點遲疑道︰
「至于替罪羊方面，什麼時候拋出來合適呢？」
秦軒眼中閃過一抹冷冽︰
「那就要看殷光輝是不是真的愚昧到底了。」
楊興達擔心女兒問題，又打了個電話給秦軒，道︰
「要是殷光輝鐵了心咬死不放，你打算怎麼做？」
「呵，那就簡單了。」
秦軒微微一笑，只是說出的話有點駭人︰
「既然他不肯放手，非要拉著榮耀團沉淪，那就干脆讓殷光輝破產前做點貢獻好了。」
他的聲音明明不大，卻听得楊興達心髒 然一跳。
他隱約听出了秦軒的目的，卻嘆口氣沒有過多干涉。
殷光輝一向高傲自大，這麼多年吸藝人的血都吸飽了。
為什麼他手底下簽約的藝人們，絕大部分合同到期後，就會迫不及待地找新的東家？
因為他做出來的傷天害理的事情太多，連他們這些局外人都看不慣。
譬如五年前，音源大爆的摩登組合，累積為殷光輝公司創造了四千萬營收，結果成員被吸血得連吃飽飯都成問題。
根據前成員蔡東河的記載表明，即使09年獲得如此成功接近一線，但他們不但沒有錢，還不得不兼職送報紙外賣。
最無語的是他們第三張專輯獲得了新創大獎時，獎金竟然被殷光輝以莫須有名義拿走，簡直貪得無厭。
而且他們合同結束後，殷光輝還利用自身人脈資源，一度想逼他們離開這個圈子。
此外，還有一名藝人杜春燕因為和殷光輝有了摩擦後，不得不選擇月兌離公司。
而殷光輝仍舊不放過她，向各大社會媒體捏造各種有關杜春燕的負面信息，想要斷她後路。
杜春燕一度絕望，直接在社交網站上指責殷光輝是個‘惡魔’。
不僅如此，十年前他還強迫一些女團成員賠酒，各種傷天害理的事情簡直罄竹難書，惹怒粉絲無數。
盡管現在轉投輝煌娛樂收斂不少，但榮耀團落得如此田地，和殷光輝那種無底線經營手法是絕對離不開的。
得罪了半個****圈，早就人憎鬼厭。
柳悅蓉不過是引子罷了。
所以就算秦軒不出手，遲早也會有人收拾他。
何況，如今楊興達與秦軒已經徹底綁在一條船上。
要是秦軒真能做到既將榮耀團保存完整，又能讓殷光輝屈憋松手，那迅時通公司也受益匪淺。
最起碼，雙方合作可以更進一步，用不著受人遏制了。
楊興達腦海中過濾一遍，半晌才道︰
「所以，你打算喂殷光輝食死貓，然後將他推出來當替罪羊？」
秦軒也不隱瞞，直言道︰
「如果這次你我不插手，那麼榮耀團很大可能直接就湖了，
甚至連累到國內與海外人氣，被罵一輩子都不得翻身。
原因我不想多提，但殷光輝肯定罪責難逃。」
說到這，他目光冷冽︰
「既然他非要頑劣到底，那我只好提前送他一程了。」
楊興達挑了挑眉︰
「難道你就不怕玩月兌？」
秦軒沉默一下，點頭道︰
「的確有可能玩月兌，不過有前車可以借鑒，成功幾率還是很大的。」
「誰？」
秦軒緩緩說出一個名字︰
「四大女團之首，超越團！」
楊興達怔了一下，若所有思道︰
「也對，她們之所以能超越一線，成為巔峰之上，也是經歷了類似劫難的……」
前幾年那些隱秘可能普通人不太清楚，但像他們這些從事相關行業的人，想知道還不簡單？
超越團出道那段時間，時代公司為了給她們造勢，硬是將她們與旗下一線男團搭曖昧玩親密來宣傳營銷。
一開始，借著一線男團的人氣，曝光度的確不錯，直接就打開了知名度。
但後來‘似乎’玩過火了，弄出了個黑天鵝事件︰
即兩個組合的粉絲互撕、互黑、互相潑水，連官網都一度癱瘓十幾次。
但誰敢保證這次‘黑天鵝事件’，沒有人為暗中引導？
要是抽絲剝繭來起底，誰還覺得這是壞事？
事實早就給出了證明，盡管那段時間超越團天天被黑被噴，但卻是她們出道以來曝光度最高的時刻！
將娛樂緋聞弄成全城關注的熱點，幾乎所有社交媒體都在追蹤報道這場黑天鵝事件，風頭一度蓋過政界大事。
特別是海內外各大社交視頻平台，為了博頭條，前後派出幾支人馬來實地跟蹤這起丑聞。
時代公司這一手營銷，可以算得上是前無古人了。
當然，有得必有失！
可能有人會說，時代公司這套宣傳方案不算成功，但那只是看到表面而已。
因為真正受傷的，只是超越團幾名成員！
而不是‘超越團’這個屬于公司的團體招牌。
的確是招牌，時代公司從不掩飾將男女團組合當成貨物來經營的。
估計又有人要問了，為什麼時代公司前後要弄出幾次黑天鵝事件，而且還是周邊各國來一次？
被黑被罵了幾個月後，拖到專輯發布前才公布調查結果呢？
為什麼明明被全民黑，還要強行推出專輯？
因為神奇的是，在這段時間粉絲數量不減反增，還直接翻了幾倍！
甚至活躍度方面，首次超過了前三男團。
原因嘛很簡單，因為時代公司掌握了炒作密碼︰
黑紅也是流量和熱度啊！
時代公司只需借此積攢足夠多的黑粉和中立粉，然後再澄清事實，接著借專輯洗底。
這些黑粉和中立粉得知真相後，心理愧疚之下就會黑轉粉，路轉粉
只要懆作不差，熱度一波爆炸，直接登頂封神。
畢竟人們同情弱者是天性，打悲劇牌才是營銷學最成功的典範！
前後歷經幾次‘黑天鵝事件’，在無盡咒罵中度過幾個月，超越團成員當時絕對很難受，但如今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
也正因此，超越團才撈足了登頂的資本，也才擁有日後的高度。
這豈不是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的最佳明證！
而目前榮耀團遭遇的‘排擠風波’，是不是和‘黑天鵝事件’很相似？
所以，誰又敢保證殷光輝沒有這種炒作心思？
就算殷光輝沒有這種心思，秦軒也要讓外人覺得他有。
沒錯，自從得知殷光輝非要拉著榮耀團陪葬後，
這個黑鍋殷光輝就背定了。
就算耶穌也保不住他！
「不過真要計較，兩者性質不一樣。」
楊興達忍不住提醒一句︰
「超越團是因為緋聞招黑，而且也不是全城民眾聲討，反轉難度不算高。
而榮耀團這次問題就嚴重得多，不但出現本土與移民的分裂，霸凌排擠這種事本身就佔同情分，想要反轉獲得民眾原諒難度很大。」
秦軒也清楚那些移民團體背後隱藏著什麼，微微點頭道︰
「我也不指望能獲得全民諒解，只要能清洗污點就行了。」
同時他在心底里對榮耀團幾妞說聲抱歉︰
‘想要洗白，就必須付出代價，而代價就是獻祭你們總經理殷光輝！’
加上他目前手段有限，想要快速破局只能另闢蹊徑，從眾人意想不到的地方撕開一條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