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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六章 你罵誰是朱屠戶?

朱允熥跟常升敘了敘舊,當老朱派來的人過來時,兩人正並排坐在草垛上說說笑笑呢。

常升給朱允熥講了很多他母妃小時候的事,朱允熥听得津津有味,感覺自己對于朱允熥的身份,總算是有了更多的認同感。

現在自己幫常氏報了仇,應該有資格當她的兒子,替她珍藏那半個虎頭的繡品了吧?

「啟稟三皇孫殿下,皇爺叫您回宮用膳。」

朱允熥想都沒想,就甩了二虎一個臉子。

「不去!」

「你回去跟那老頭說,我以後就跟二舅住在牢房了。等到了砍頭那天,我跟二舅一起去午門外,讓那老頭把我們倆一起砍了吧!」

二虎听到這話暗暗抹了把汗,三皇孫敢說,他也不敢傳呀,只能繼續硬著頭皮道。

「皇爺說了,您若是不回去,就重重地打你的板子!」

朱允熥暗暗盤算下自己最近犯的事,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自己恐怕真要挨揍了……

為了不再激怒那老頭,他決定戰略性後仰一下。

「那就給老頭個面子,回去陪他吃頓飯吧!」

常升見自家外甥這般囂張,心里不禁有點小懷疑,呂氏真能欺負這孩子?

二虎見常升一臉的困惑,朝著常升笑了笑解釋道。

「皇爺跟三皇孫這對爺孫古今罕見,您以後見得多了就習慣了……」

常升聞言苦澀的一笑,隨即搖了搖頭道。

「路上注意安全,別被有心人惦記上。」

二虎朝著常升點點頭道。

「曉得!」

「皇爺已經從羽林衛里抽調五百精銳,專門用來保護三皇孫了。」

「若是出城的話,隨行的人員至少上千。」

常升見二虎這樣說,頓時不再擔心,開始笑著跟朱允熥揮手。

「回吧,別讓你皇爺爺久等。」

「嗯嗯!」

「二舅你就放心呆著,我肯定能救你出去!」

「呵呵!」

「咱等著你!」

朱允熥跟著二虎前腳剛走,牢房里就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常升看著眼前這個須發斑白的老頭,臉上露出思索的神情。

「你是……」

「不用管老夫是誰。」

「老夫來這兒只有幾句話要說,說完老夫就走。」

「常升,你此次犯的事太大了,就算皇帝看在三皇孫的面子上饒了你一命,也必然引起京城百官的惶恐,甚至是抵觸。」

「他們雖然不能左右陛下立儲之心,但卻可以左右民心。你總不希望,三皇孫將來處處受制,連個肯幫他做事之人都沒有吧?」

「你若是真心為三皇孫好,就不要讓他和皇帝陛下為難。」

「老夫言盡于此,至于如何決斷就看你自己的了。」

老頭說完這話,朝著牢房里扔了一捆繩子就轉身離去了。

常升目送著老者離去,暗暗回想著老者所說的話。

他從沒奢望皇帝陛下會饒恕自己,只是覺得自殺不爺們,不夠光彩而已。

現在听到老者的話,他頓時意識到,自己的生死已經不僅僅關乎常家,更關系到朱允熥的前程……

常升躺在草堆上想了一會兒,起身從地上將繩子撿起來,對著外邊的獄卒道。

「給我準備筆墨,我要寫點東西!」

「稍等!」

朱允熥跟著二虎回宮,剛一進入乾清宮,就看到一個陌生的太醫早早地等在那里。

老朱見到大孫進來,趕忙招呼太醫給大孫診脈。

太醫給朱允熥診過脈後說道。

「恭賀陛下,三皇孫的身體已然大好了!」

朱允熥听到「大好」兩字,就感覺心頭一跳,趕忙抓住太醫問道。

「你醫術行不行啊,換郝文杰來!」

「我這被炸的馬車都翻了,怎麼可能這麼快就好?」

「我還有內傷呢!」

太醫看了看朱允熥紅潤的臉色,一臉諂笑地說道。

「三皇孫面色紅潤,說話中氣十足,不用擔心有內傷……」

老朱听到這話,當即開心地哈哈大笑道。

「咱明白啦!」

「你的意思是說,現在這孫子挨打也沒事了吧?」

「啊?」

田太醫本是地方上進獻的新人,不知道宮里的密辛,听到皇帝這話直接就懵了。

心想皇帝陛下不是讓我看病麼,咋突然說起這話了?

朱允熥剛剛就覺得不對勁,老朱放著郝文杰那個熟人不用,為啥單獨找了個生手?

現在听到老朱這話,頓時意識到不好,這老頭是沖著自己來的!

朱允熥想到此處,悄悄往後挪了兩步,然後轉過身就跑。

老朱看到逆孫敢跑,從腰里抽出鞭子就追了上去,一邊追一邊喝令門口的錦衣衛攔住這逆孫。

可憐的朱允熥,都跑出去十幾丈遠了,還是被幾個錦衣衛力士給揪了回來。

老朱從錦衣衛手里接過朱允熥,把他往胳膊底下一夾就進了寢宮。

「小逆孫,咱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你那小小朱屠戶的名頭是咋來的?」

「該不會是從咱這兒繼承的吧?」

「還有你說要把哪幾個弟弟打發到遠遠的地方來著,咱得跟你合計合計,還是一勞永逸,給他們挑個好地方埋了吧!」

朱允熥一听這話當場秒慫。

「皇爺爺,咱有話好好說,千萬控制住情緒,千萬別動手……」

「孫兒那是故意激怒呂氏,不是有意冒犯您!」

「還有,孫兒最喜歡朱允熞那小東西啦,怎麼可能舍得把他埋了?」

「您老……」

老朱將大孫帶到宮里,往床上一扔,黑著臉讓他趴好,就掄起鞭子對著他的一頓狂暴輸出。

「咱是朱屠戶?」

「咱就算是朱屠戶,也輪不到你個小逆孫這樣叫咱!」

「全天下的人都可以這樣罵,唯獨你不行!」

「咱就算對不起天下人,但絕對對得起你這個逆孫!」

朱允熥被老朱打得吱哇亂叫,現在見老朱這樣訓斥自己,趕忙哭喊著求饒。

「皇爺爺饒命呀!」

「孫兒錯了,孫兒以後再也不敢啦,哇嗚嗚嗚……」

「你不敢?」

「你敢得很,還敢殺兄殺弟呢!」

「咱要是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以後是不是還得逼死你那些叔叔?」

「不敢!」

「孫兒不敢呀,哇嗚嗚……」

老朱接連打了幾十鞭子,把逆孫打得吱哇亂叫,這才悻悻地收起鞭子。

「能不能下床用膳?」

「不能!」

「那就再補十鞭子?」

「能能能!」

朱允熥強忍著劇痛從床上趴下來,然後拎著褲子諾諾蹭蹭地跟老朱去了偏殿。

老朱看他這般弱不禁風的樣子,氣哼哼的道。

「別裝模作樣了,咱手底下收著勁兒呢!」

朱允熥沒好氣地回了句。

「那也疼呀!」

老朱聞言暗暗翻了個白眼,心道咱要不是看在逆孫剛剛受過傷的份上,就憑他那句「朱屠戶」,今天就少不了兩百鞭子。

這逆孫真是太氣人了,就算故意激怒呂氏,也不能這麼糟踐自己呀!

老朱端起飯碗吧嗒吧嗒地吃著,吃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問道。

「你二舅咋樣?」

「還行,就是住的條件不太好,我想讓虎叔把他調錦衣衛大牢去,虎叔說沒您的吩咐他不能干。」

老朱聞言眼皮一耷拉道。

「錦衣衛大牢裝滿了,就讓他在應天府大牢里蹲著吧。」

朱允熥揉了揉,小心翼翼地問道。

「皇爺爺,您打算啥時候放了我二舅呀!」

「放?」

「咱啥時候說要放了?」

「就常升干的那混賬事,一刀砍了都算便宜他了!」

朱允熥听老朱這樣說,氣得「哇」的一聲哭出來。

老朱听到逆孫的哭聲,當即重重地把碗在桌子上一墩。

「不許哭!」

「你再敢哭,咱現在就命人把常升拖到午門外砍嘍!」

朱允熥見老朱這樣說,果然不敢哭出聲了,只是眼淚在煙圈里轉著,吧嗒吧嗒的往碗里掉。

老朱看著大孫這般樣子,心里也是一陣心疼。

只是想著逆孫都被自己慣壞了,就暗暗狠了狠心,裝作沒看見一般,繼續該吃吃,該喝喝,啥事都不往心里擱。

朱允熥剛陪著老朱吃完午飯,就看到二虎火急火燎地跑了進來。

「皇爺,出事了……」

老朱見二虎沒直接說啥事,當即將朱允熥給攆了出去。

「吃完了就滾一邊呆著去,別在咱面前礙眼!」

朱允熥聞言翻了翻白眼,不屑的說道。

「切!」

「像誰稀罕似的……」

朱允熥雖然嘴上說得不稀罕,但兩只小耳朵早就豎了起來,走到外邊後更是躲在門邊上,偷听里邊的談話。

二虎見朱允熥出去了,這才上前一步小聲稟告。

「剛剛應天府那邊的人來傳話,說開國公懸梁自盡了……」

老朱听到這話大驚失色,滿臉的不敢置信。

「啥?」

「你說常升自殺?」

二虎見皇爺反應這麼強烈,心里頓時生出不祥的預感。

果然,皇爺話音剛落,三皇孫就哭喪著臉跑了進來。

「老朱頭,我恨你!」

朱允熥說完這話,就蹭蹭蹭跑出了乾清宮,叫上幾百個護衛去了應天府。

老朱听到大孫的話,心里也是一陣難過,自己打過他那麼多次,這孩子還是第一次說恨自己哩。

由此可見,這孩子是真的在意常升這個舅舅。

如果常升真死在應天府,自己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跟大孫交代呢……

「死了沒?」

「差點!」

「幸好應天府大牢年久失修,房梁沒承受住開國公的重量,從中間斷裂開來。否則,開國公現在尸體都涼了。」

「查一下,是誰在中間搞鬼!」

「然後將常升轉到錦衣衛大牢吧……」

「諾!」

朱允熥急吼吼地跑到應天府,在路上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甚至想著如何安葬常升了。

可當他走進大牢,看著坐在塌了一半的牢房里嘆氣的二舅,心里的郁悶頓時一掃而光。

「二舅!」

「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您了呢,嗚嗚嗚!」

常升是真的挺郁悶的,他連遺書都寫好了,哪承想應天府的大牢竟然禁不住他,一下被他給整塌房了……

「二舅,咱們不是說好了嗎,你在里邊等我,我一定求皇爺爺把你放出來,你咋能說話不算話!」

「唉……」

「二舅不想害你……」

「什麼害不害的?」

「若是我朱允熥連親舅舅都保不住,那天下人該怎麼看我?」

「這……」

兩人正在對話的工夫,應天府府尹宋翊趕忙顛顛地跑過來賠罪。

「三皇孫恕罪,微臣監管不力,致使開國公險些畏罪自殺……」

朱允熥不待他說完就打斷他的話道。

「開國公沒罪!」

「呂祿辱罵我外公,詛咒太子,詛咒我,詛咒我們皇家!」

「開國公是替天行道,替皇爺爺滅他們滿門!」

「這……」

宋翊听到這話直接無語了,就算三皇孫想維護常升,也不用扯這般謊吧?

呂祿為人雖然有點貪婪,但不是傻子,怎麼敢抨擊皇家,詛咒太子殿下和陛下?

「敢問三皇孫,此事可有人證、物證?」

朱允熥硬著頭皮胡謅。

「有!」

「明天我就帶人證物證過來!」

幾人正吵嚷的時候,二虎帶著錦衣衛的人過來提人,宋翊是巴不得甩掉這個燙手的山芋,但朱允熥卻信不過老朱,信不過錦衣衛的人,執意將常升留在應天府,又留了一百名親衛守著牢房,生怕有人暗害常升。

二虎見朱允熥執意不肯讓自己帶走常升,也就遵從了他的意思。不過在臨走之時,他還是把朱允熥叫出去說了幾句話。

「三皇孫,卑職已經查清楚了,此事跟皇爺無關,乃是您的師父高明自作主張,跑過來勸說開國公自殺。」

朱允熥剛才還真懷疑老朱動了手腳,現在听到二虎這樣說,心下又有些不確定了。

「高師傅?」

「高師傅為何要這樣做?」

「這卑職就不知道了,三皇孫可以問問開國公,或者親自去問問高師傅!」

朱允熥扔下二虎,跑回牢房里問道。

「二舅,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高師傅來勸你自殺的?」

常升聞言趕忙替高明解釋道。

「允熥,你高師傅也是為了你好,你不要怪罪他。」

「而且,我也覺得高師傅說得有理,我活著確實讓你和陛下為難,還會影響你的前程……」

朱允熥听到常升這話,臉色頓時黑了下來。

「我懂了!」

「我這就找高老頭算賬!」

「允熥別去!」

「高師傅也是為你好……」

朱允熥才不听常升的呼喚呢,轉身就走出大牢,帶著自己的護衛去了應天府希望學堂。

高明從應天府回來,就跟兩個老友說起常升。

「唉!」

「老夫這是造孽呀!」

「常升算是武將勛貴里罕有的干淨人了,老夫竟然為了一己之私逼他自盡,老夫真是……」

秦亨伯和楊新爐聞言趕忙勸道。

「此事怨不得你,如果三皇孫怪罪下來,我們倆也會為你分擔。」

「常升這事太刺激人了,哪個文官會不怕?」

「如果常升滅了人家滿門,皇帝都不給天下人個說法,那會讓大明官員寒了心的!」

「事雖如此,但老夫心里……」

高明一生正直無私,唯有勸常升自殺這事,就像橫在他心里的一根刺一般,讓他心里充滿了愧疚。

正在楊新爐和秦亨伯變著花樣開解高明之時,只听得房門「砰」的一聲巨響,一個他們最不想見到之人出現在門口。

「幾位先生好雅致啊!」

「剛剛干了虧心事,竟然還有心情談笑風生?」

三人听到朱允熥這話,一個個羞臊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高明更是羞愧得無地自容,一張老臉都漲得通紅。

「三皇孫,此事確實是微臣不對,微臣認打認罰!」

「但常升必須死!」

「這是道義,這是民心,這更是天理!」

「為師之所以這樣做,全都是為了你,不想讓你違逆天理人心!」

朱允熥听到這話,爆出一聲冷笑道。

「既然你跟我說天理,那我問一句,你是如何進入應天府大牢的?」

「以你的身份,應該沒資格去大牢里審問犯人吧?」

「另外,你跟常升非親非故,也不符合探問凡人的條件吧?」

「那你來給孤說說,你是怎麼混進應天府,又如何進入關押死刑犯大牢的!」

高明聞言支支吾吾地說道。

「為師……為師拖了個弟子,為師早年有個弟子,現在應天府擔任通判……」

朱允熥听到這話當即爆出一聲冷笑。

「高師傅,你這個行為合法嗎?」

「這……」

朱允熥見高明說不出話,登時怒不可遏地咆孝道。

「大明律已經是做人的底線了!」

「你連大明律都不遵守,哪來的臉跟我提什麼天理良心!」

「老夫……」

「老夫什麼?」

「你是不是想說事急從權,你是不是想說你是為了正義?」

「但你自己是不是也忘了,你曾經教導過我什麼是防微杜漸,什麼是慎獨,什麼是正大光明,事無不可對人言……」

「然後,你遇到問題就這樣耍花活?」

「你配為人師表,你配教導我朱允熥,你配讓我稱呼你一聲師傅嗎!」

「我我我……」

高明哪受過這般羞辱,听到朱允熥連珠炮的話,把他委屈得老淚縱橫。

如果不是為了朱允熥的名聲,他犯得著去做這事嗎?

不論大明多一個勛貴,還是少一個勛貴,跟他高明又有什麼關系?

然而,更讓他難受的是,他竟然無法反駁。

因為自己確實干了一件違背法理,違背良心之事,更違背了自己一直要求朱允熥的準則……

「老夫以死謝罪!」

高明喊完這句話,臉上閃過一絲堅毅,朝著房間的廊柱就重重地撞了上去。

朱允熥只是想擠兌高明幾句,可沒想讓這老頭去死的想法。見狀趕忙站在了柱子前,但這老頭決意求死,撞出來的力道特別大,不僅把朱允熥撞到柱子上,他自己也反彈了出去。

朱允熥只感覺自己的胸口仿佛被一柄大鐵錘給擊中了一般,緩了好一會兒才喘上來氣。

高明老淚縱橫,繼續找柱子要自殺,氣得朱允熥當場命人將其給綁了起來。

「你們幾個給我看住他,不許他再自殺!」

朱允熥說完這話,又賭氣地撂下句狠話。

「高師傅,你就算想死,也回你的蘇州去死,別想玷污我的學堂!」

「我這里是教書育人的地方,可不是給你用來撒潑打滾的!」

高明听到這話怒極反笑。

「好好好!」

「老夫玷污了三皇孫的寶地,老夫改日回蘇州自盡,一命抵一命總行了吧!」

「隨你!」

朱允熥懟完高明,又冷冷地看向秦亨伯和楊新爐。

「孤在這里立個規矩!」

「你們肯出山教導孤,輔左孤,孤很是感激。」

「你們若是有什麼建議也可跟孤提,只要是合理的建議,孤基本上都會采納!」

「但有一點不行,那就是誰都不能替我做決定!」

「沒人能替我做決定!」

「別說你們不行,就是我皇爺爺都不行!」

楊新爐和秦亨伯本來還有點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的小情緒。可听了朱允熥這番話後,兩人頓時意識到他們犯了個大忌,那就是一直拿朱允熥當孩子看。

殊不知,朱允熥年紀再小,那也是人主之相,豈能任由別人擺布?

「微臣知錯!」

「臣也知錯!」

被綁在椅子上的高明听到這話也是一愣,他總算知道朱允熥為何發火了,原來是因為自己越俎代庖啦?

但他剛被朱允熥羞辱一番,豈能輕易認錯,他高明不要面子的嗎?

「哼!」

「那老夫現在向你諫言,請誅殺開國公常升,給天下臣民一個交代!」

朱允熥直接無視了高明的話,斬釘截鐵地說道。

「那是孤的家事,跟天下事無關!」

朱允熥撂下這句狠話,就轉身出了學堂,回皇宮找老朱打持久戰去了。

老朱在朱允熥回來之前,就已經從錦衣衛那兒得知了學堂的事。

听聞大孫把三個師傅臭罵一頓,還說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之時,把他給樂得嘴都合不上了。

這才是咱大孫!

這才是大明儲君該有的氣度和格局!

臣子是什麼?

那是輔左皇帝辦事之人,若是他們都可以替皇帝做決定,那還要皇帝干嘛?

老朱開心地大笑了幾聲,听到外邊太監提醒,說那小逆孫回來了,趕忙板起臉裝成生氣的樣子,坐在龍椅上批閱奏折。

朱允熥氣哼哼地走進大殿,一坐到椅子上,剛坐下就疼得「嗷」一聲跳了起來。

「誰把我坐墊撤了!」

老朱听到逆孫的抱怨聲,指了指朱允熥身旁的地上,朱允熥低頭一看,果然看到地上有個坐墊。

朱允熥將坐墊撿起來,小心翼翼地坐上去後,這才跟老朱抱怨起來。

「皇爺爺,孫兒剛剛狠狠的教訓了那三個老頭一頓!」

「他們竟然敢私自跑去見孫兒二舅,並勸孫兒二舅自殺,說不能給咱們倆找麻煩!」

「皇爺爺這般乾綱獨斷,文成武德。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萬古一帝,豈能怕這點小麻煩?」

老朱本來繃著臉裝生氣呢,听到大孫這般不要臉地夸自己,頓時繃不住了,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

「你個小逆孫,別想著給咱灌迷魂湯,咱就能放了常升那廝!」

「常升這事太大了,太挑戰人心里極限,哪怕咱是皇帝,也不敢開口放了他。」

朱允熥扳著小板凳,坐到老朱面前 須拍馬道。

「皇爺爺,就算孫兒二舅不動手,您不是也饒不了呂氏全家嗎?」

「您就當常升是替您殺的人,替咱們皇家除害還不行嗎?」

老朱聞言朝著朱允熥揮了揮手。

「去去去,滾一邊去,咱現在煩著呢,不想搭理你!」

朱允熥卻絲毫不以為意,跟一塊牛皮糖似的黏上老朱了。

「沒事!」

「您批閱奏折吧,孫兒就守著您!」

朱允熥說完這話,就支著下巴趴在了老朱邊上。

老朱見這孫子還算消停,也就隨他去了,自顧自地繼續干活。

一頓晚飯後,老朱本想去外邊  彎,卻不料那孫子又跟了上來。

一句話也不說,就那麼直勾勾地盯著,盯得老朱心里暗暗發毛。

「你總跟著咱干嘛?」

「不干嘛!」

「您老若是不放了我二舅,我就天天跟著你,你走哪兒我都跟著!」

老朱被逆孫纏的沒轍了,只好當他是空氣,直接無視了小逆孫。

老朱在乾清宮睡了兩天就實在是受不了了,這孫子跟他搶被子不說,還總把他踹到床底下!

第三天,老朱天剛擦黑就抱著行李跑去了後宮。

然而,讓他崩潰的是,他都躲進後宮了,這逆孫竟然還跟著。

「你還跟著咱干嘛?」

「孫兒想郭女乃女乃了,來給郭女乃女乃請安不行嗎?」

老朱听大孫這樣說,只能頭疼地道。

「行行行!」

「前邊就是常寧宮,你去給你郭女乃女乃請安吧!」

老朱走到長寧宮的時候,一腳將大孫揣進長寧宮里,然後自己領著人撒丫子就往楊妃的宮里跑。

楊妃看到皇爺過來,自然是喜出望外,趕忙命人給皇爺洗漱,然後領著皇爺進了鴛鴦帳里。

然而,就在兩人在鴛鴦帳里顛鸞倒鳳的時候,讓兩人崩潰的事情發生了。

「皇爺,我要……」

「好!」

「皇爺,我還要……」

就在老朱打算再次提刀上馬的時候,突然听到門外傳來一個聲音。

「皇爺爺,孫兒也要!」

老朱听到這聲音那叫一個崩潰,抄起地上的鞋子就砸了出去。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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