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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章 孤不要證據,孤只要懷疑就夠了!(月票)

太子府。

太子妃呂氏在跟韓玉裳分開後,回到太子府里就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毒藥,一直貼身放在袖子里。

當她听到朱允熥被孝陵衛送回宮,整個人都陷入了焦躁和不安之中。

這樣一來,太子府內的太監宮女可遭殃了。稍微有一點點差錯,就會被呂氏喝令責罰。

因此,當二虎領著一群人來到太子府的時候,太子府那叫一個熱鬧。

有幾個跪在牆根自己打耳光的,還有幾個被按在地上打板子的。

二虎見到此等情景,臉上露出一絲冷笑道。

「瞅見沒,太子妃這是給咱們下馬威呢!」

錦衣衛的一干校尉,聞言只是微微一笑,然後就各就各位,將整個太子府的出入口給包圍。

二虎見眾人控制了太子府,這才領著幾個人去太子妃寢宮,請高貴的太子妃出門。

太子妃呂氏,早就在屋里听到外邊的動靜了,毒藥也被她拔掉蓋子,緊緊地攥在手上。

只是死這種事情,想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

雖說她知道落在錦衣衛手里,只會讓她生不如死。但讓她喝下毒藥,她依然心有不甘,對未來抱有一絲絲的幻想。

正在她猶豫要不要喝下毒藥之時,門被人一腳踹開。

二虎踹開房門,看到呂氏手里攥著一只瓷瓶,心里暗道一聲糟糕。

呂氏見狀也不再猶豫,仰起脖子就將毒藥灌了進去,然後她就扔了瓷瓶,桀桀怪笑著看向二虎。

「二虎,你個狗東西,本宮就是死也不會讓你踫我一下,哈哈哈!」

「現在我就要死了,我看你拿什麼向皇帝交差,拿什麼向天下人交代!」

「太子殿下尸骨未寒,你們就逼死太子妃,逼死我呂氏一族全家,我要讓你們遺臭萬年!」

二虎很想上前捏住呂氏的脖子,讓她將喝進去的毒藥吐出來。

但他不能那麼做,只能站在一旁干著急。

然而,在听呂氏說了幾句話後,二虎突然發現不對勁了。

這藥好像不是很毒?

呂氏也意識到不好,自己怎麼還沒毒發身亡?

正在兩人大眼瞪小眼之時,朱允熞蹦蹦跳跳跑進來,看到地上摔碎的瓷瓶,撲通一聲就跪下了。

「母妃息怒,孩兒也是不小心弄灑里邊的東西的……」

呂氏听到這話,氣得上前一步就抓起小兒子,臉色蒼白地質問他。

「你放了什麼東西進去?」

「蜜水……」

「呃……」

呂氏聞言揚起手就給了朱允熞一巴掌,她還想再打幾巴掌,卻被二虎一把給拽住了。

「太子妃請息怒,皇爺有事請您入宮一趟!」

「別騙本宮了,你當本宮不知道要去哪兒嗎?」

「你們是要殺本宮,要把本宮帶到北鎮撫司嚴刑拷打!」

二虎听到這話,眼底閃過一絲寒意。

「這樣說的話,太子妃是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事了?」

呂氏這時也反應過來,掙月兌了二虎的束縛,整了整衣服道。

「你休想套本宮的話,本宮什麼都沒做!」

朱允熞听到兩人的對話,只感覺要有不好的事情發生,本能地哇哇大哭起來。

他對于生死的概念還不是很清楚,只知道父王是死了,已經半年多沒見過父王了。

因此,他不想失去母妃,不想見不到母妃。

「二虎叔叔,求你放過我母妃吧,我以後再也不逃學了,哇嗚嗚……」

二虎听到朱允熞的哭訴,心中也是一陣不忍。

太子殿下可是拿他當兄弟看,如果不是奉了皇命,他就算知道呂氏做了什麼惡事,也會看在太子的情分上替她遮掩幾分。

不為了別的,只為了維護太子的身後名。

然而,呂氏這次犯的事通了天,觸了皇爺的逆鱗。

更何況,呂氏幾次三番挑撥二皇孫跟三皇孫的關系,讓二皇孫跟三皇孫競爭。

這已經犯了後宮干政的忌諱,皇爺若不是看在她給朱家誕育三名皇孫的份上,早就賜下一條白綾,讓他去陪太子爺了。

二虎略微猶豫下,對著身後的手下道。

「來人!」

「帶四皇孫出去玩耍!」

隨著二虎的一聲令下,當即有一個校尉走出來,一把抱起朱允熞往外走。

朱允熞使勁地哭鬧、撲騰,根本無法從校尉身上掙月兌,只能大聲地發出一陣陣嘶喊聲。

呂氏听到兒子的哭聲,也傷心地落下淚來,咒罵著錦衣衛的一干狗腿子。

但二虎根本不為所動,見手下將朱允熞帶走,隨即對太子妃做了個「請」的手勢。

「請吧!」

「您身份貴重,最好還是別讓弟兄們動粗,那樣對誰都不好。」

呂氏冷笑一聲,隨即當著二虎的面扯散頭發。

「有本事你拿鐐銬把我鎖了去,讓全京城的人都看看,你們是如何欺負孤兒寡母的!」

二虎見太子妃不可能配合了,隨即對著身後人做了手勢。

「帶走!」

「諾!」

兩人不由分說,從腰上拿下繩子就套在呂氏身上,將呂氏強行從寢宮里拖了出去。

呂氏見錦衣衛這般粗魯地對待自己,自然又是一番痛罵。

當她看到聞訊趕過來的賤婢小蠻,又把怒火轉移到兒子的侍妾小蠻身上。

「你個小娼婦,就是你害了本宮的兒子,本宮就算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小蠻听到太子妃這樣罵自己,沒有絲毫的生氣,只是哭著詢問道。

「太子妃娘娘犯了什麼罪,你們要這樣粗魯地帶走她?」

「無可奉告!」

「若是孤想知道呢?」

朱允炆正好從大本堂散學歸來,看到母妃被人五花大綁地從太子府里押出來,登時怒不可遏地沖了上去,對著二虎等人一陣質問。

二虎見到朱允炆,眉頭不由微微皺起。

「淮王殿下,卑職也是奉了皇爺的命令,請太子妃去鎮撫司交代點事情!」

朱允炆听到這話,頓時想起種植人痘苗之事,還以為是那件事發了呢。

事實上,他也覺得母妃這事做得過分了,甚至想過永遠離開京城,再也不跟母妃見面。

但當他看到母妃被人像拖死狗一般地拖著走,心里依然一萬個不舍。

「求求二虎叔叔,給我一點點時間,我去求皇爺爺,皇爺爺一定能饒恕我母妃!」

「我早就不跟弟弟爭了,我也可以不當王,我自貶為庶民……」

「唉……」

二虎再次朝著身後擺擺手,兩個力士從二虎身後走出來,用身體攔住了朱允炆。

其他人見狀,趕忙將太子妃塞入事先準備好的馬車里,然後趕著馬車揚長而去。

朱允炆聲嘶力竭地吶喊著,呂氏在馬車上也不停地痛罵著。

「朱允炆,你這個廢物,本宮沒你這樣的兒子,嗚嗚嗚……」

「母妃!」

「朱允炆!」

「朱允炆趕緊滾,滾回你的封地去,再也不要回來,本宮永遠不想見到你,嗚嗚嗚……」

「不要帶走母妃,不要啊,哇嗚嗚……」

朱允炆眼看母妃被錦衣衛帶走,發出撕心裂肺的哭聲。在哭過之後,朱允炆隨即跑向乾清宮,請求覲見皇爺爺。

老朱在得知此事後,只是命人告訴他,讓他回去安心讀書。

至于老朱本人,根本連面都沒露。

朱允炆見不到老朱,就只能跪在乾清宮門口苦苦哀求,但不管他如何哭訴,乾清宮的大門都未曾對他打開過。

最後老朱不勝其煩,只能命人將其帶回太子府嚴加看管。

錦衣衛大牢。

呂氏進入大牢後反倒是不哭不鬧了,非常地清醒和理智。

她非常清楚,錦衣衛不可能有證據。

只要自己能扛得住,錦衣衛是拿自己沒有辦法的。

二虎看到呂氏這般態度,就知道這是塊難啃的骨頭。

如果換成普通人,他有一萬種辦法對付。可換成太子妃呂氏,他能用的手段就不多了。

即使是用刑,也首選不會造成傷害的那種。

還不能有羞辱性質的刑罰。

否則,一旦被皇爺知道,他可能會比呂氏還慘。

因為這是皇家的威嚴,哪怕皇家之人犯了天大的死罪,也要給他們該有的體面。

「太子妃,咱們明人不說暗話。」

「皇爺讓你交代幾件事,你最好乖乖地配合,免得咱們鬧得太難堪。」

呂氏聞言冷哼一聲道。

「本宮就不信你敢用刑?」

二虎聞言微微一笑。

「按照皇爺的命令,必要時可以用刑。」

「因此,太子妃就別撐著了。」

「我之所以沒命人用刑,不過是想給您保留幾分體面而已。」

呂氏听到這話,心里終于有點害怕了。

呂氏雖頗有心機,但畢竟是官家千金,從小錦衣玉食,連個油皮都沒破過,哪能受得住酷刑?

但呂氏依然咬牙硬撐,大有不見棺材不掉淚的架勢。

「那你就用刑吧!」

「烙鐵、皮鞭等等什麼酷刑都給本宮用上,讓世人知曉你們是如何對待太子殿下遺霜的!」

二虎打斷太子妃的話,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

「你在太子府內做的其他事,皇爺都一概不管。」

「皇爺只問你一件事,太子殿下之死跟你有沒有關系?」

呂氏聞言臉色微微一變,隨即語氣堅定地道。

「本宮跟太子殿下亢儷情深,本宮豈會做對太子不利之事?」

「再者說,太子殿下乃本宮唯一的依附,世上有太子,才有太子妃,本宮是傻了嗎,會對太子殿下不利?」

二虎听到呂氏這樣說,理解地點點頭。

事實上,他也不覺得呂氏跟太子之死有關,因為這里有太多的不合理。

但三皇孫的證據又很關鍵,容不得呂氏抵賴半分。

二虎隨即從袖子里模出太醫院的醫桉謄抄版,扔給呂氏讓她自己看。

「你自己看看吧,如果沒有證據,皇爺是不會命卑職叫你來問話的。」

呂氏看罷謄抄的醫桉,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她一直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卻沒想到露出這樣大的破綻。

三人死前的狀況太像了,明眼人一看就有問題。

但她依然不能承認,她還有兩個兒子沒有成年,她還有很多手段沒有用呢!

「這只是巧合!」

「本宮雖看不懂上邊寫的是什麼,但本宮與此事絕無半點關系!」

「不管是常姐姐治病喝藥,還是朱雄英生病,本宮都沒有插手半分。」

「所有的湯藥都是太醫院進獻,本宮從沒過手!」

二虎命人將呂氏的話全部一一記錄在桉,隨即命人將徐六子叫上來。

「徐六子,這事很大。」

「你既要用刑,又不能留下傷痕,你可有把握做到?」

徐六子看了看太子妃,臉上也閃過一絲難辦之色。

這個女人的身份太特殊,就算她犯了滔天大罪,她還有兩個兒子呢。

自己不過是一個小蝦米,要是被兩個親王給惦記上,就算有十條命也不夠呀。

「可以!」

「但必須保密,千萬別跟外人說,是我對呂氏用刑的。」

「好!」

徐六子見二虎這樣保證,從箱子里掏出一包縴細的鋼針,在呂氏的身上連續扎了十幾根後,這才一把抓起呂氏的縴縴素手,在其指尖處扎起來。

之前那十幾針,都是為了放大痛感用的。

封住那十幾個穴道,哪怕只是輕輕刺入指尖,都會讓人痛不欲生。

這也算他們徐家的獨門絕技了,屬于傳男不傳女的那種。

徐六子對呂氏用了一夜的酷刑,整個北鎮撫司都響徹著女人的哀嚎聲。

第二天,二虎瞪著兩只猩紅的眼楮回宮復命。

老朱正跟大孫打擂台呢,一個賭氣不吃飯,一個故意裝成沒事人似的,大口大口地吃著早膳,一邊吃還一邊饞自家的傻孫子。

「你真不吃?」

「你要再不吃,咱可就都吃光啦!」

「您老不下達饒恕孫兒二舅的聖旨,孫兒就永遠不吃飯!」

老朱聞言一臉壞笑地繼續用膳,不再搭理這個跟自己耍脾氣的逆孫。

後來看到二虎來請示,這才一腳將大孫給踢出去,示意二虎坐下慢慢說。

二虎哪敢隨便坐,只是站在老朱面前低聲匯報著。

「皇爺,太子妃什麼都不招!」

「可曾用刑?」

「用了!」

「但沒用……」

「而且,卑職顧忌太子妃的身份,並未對其施加酷刑,只是用了一些文雅的小手段。」

老朱听到二虎這樣說,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幽幽開口。

「隨她吧,反正咱也不是很在意口供,只求給皇兒一個交代。」

「賜她三丈白綾、鶴頂紅、匕首。」

「讓她自己選個死法吧!」

「諾!」

二虎答應一聲,剛要轉身離去,就听到自己身後傳來朱允熥的聲音。

「虎叔,你們錦衣衛也太廢物了吧,皇爺爺花那麼多錢養你們,你們竟然連個口供都問不出?」

二虎听到這話,氣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心道這能怪他們嗎,要是換成別人,現在十份口供都問出來了!

不過,呂氏也確實有幾分狠勁,手指頭上都扎滿了鋼針,愣是一個字都不肯露。

「三皇孫,不是卑職不努力,實在是太子妃……」

朱允熥擠兌完二虎,隨即一臉躍躍欲試地看向老朱。

「皇爺爺,孫兒想去試試!」

「呂氏最恨我,沒準看到我,就能吐露幾句實情呢?」

老朱听到這話,像是攆蒼蠅似的揮揮手。

「滾蛋!」

「怎麼哪兒都有你!」

「皇爺爺,您也不想您皇兒死得不明不白吧?」

老朱听到這話,氣得蹭的就從椅子上蹦了起來,指著大孫大罵道。

「逆孫!」

「那也是你父王!」

朱允熥嘿嘿笑道。

「孫兒好奇呀!」

「孫兒現在問您好不好奇?」

「呂氏跟父王之死肯定有關,只是怎麼個有關,咱們還不知道。」

「您要是想讓她把秘密帶進棺材里,那孫兒就不操這個心了!」

老朱見大孫這樣說,心里微微動了動念頭。一想到這逆孫蔫壞蔫壞的,當時在斷龍石前,差點把呂氏氣得背過氣去,他又生出幾分期待。

「小逆孫,你真有把握?」

「當然!」

「呂氏最疼愛我了,一看到我出現,定然會開心的把什麼都說出來!」

老朱見逆孫連這麼不要臉的話都能說出來,也只能硬著頭皮答應了。

「那好吧,咱和你一起去。」

「但事先聲明,用刑的時候你必須退出去,不許你看那些血腥場面!」

「孫兒不用刑,孫兒只需跟呂氏嘮嘮嗑就行!」

老朱和二虎听到這話,無不翻了翻白眼。只不過老朱是明目張膽地翻,二虎則是偷偷地翻。

二虎可是領略過呂氏有多難纏的,他才不信朱允熥幾句話就能讓呂氏老老實實交代。

「皇爺爺,您老若想知道真相,您老就得配合我一下,千萬不能露面。」

「您老若是露面,這招數就不靈了!」

老朱聞言看向二虎,二虎立馬明白過來,趕忙解釋道。

「皇爺放心,牢房邊上有個空房子,是專門用來監听犯人串供的。」

老朱點點頭,隨即跟著小逆孫去了北鎮撫司大牢。

地牢里,呂氏身上依然扎著十幾根鋼針,衣服更是早就被汗水濕透。

雖然手指上依然有隱隱痛感襲來,但呂氏已經漸漸習慣這種痛感,並且可以在錐心之痛下猙獰的微笑。

「徐六子,你個狗東西,繼續往本宮身上扎呀!」

「有本事你往本宮的胸脯上扎,那里可是太子殿下曾經模過的地方,扎起來肯定很過癮,哈哈哈!」

徐六子听著呂氏的話,緊張得額頭上一陣冒汗。

這婆娘敢說,他這個小小的千戶也不敢听啊!

難怪虎爺會格外吩咐,叮囑自己行刑的時候小心,這皇家的女人果然難纏……

正在徐六子不知所措之時,地牢的鐵門「吱嘎」一聲被人打開。

徐六子和呂氏齊刷刷抬起頭,只見朱允熥端著一個托盤,從地牢門口一步步走了過來。

「呂氏,孤來探望你了!」

呂氏看到朱允熥端著的托盤里放著的幾樣東西,心里就是一陣緊張。

她之所以這樣扛著,不就是想搏個生的希望嗎?

然而,眼前這個狼崽子,是想把她最後一絲希望都給掐斷呀!

「徐六子,你先退下去吧,孤要單獨跟呂氏聊幾句話。」

徐六子一看到托盤里的白綾、匕首、瓷瓶,心里就明鏡似的。

這是貴人們的特殊待遇,也是貴人們賜人自盡的標準配置。

然而,這東西是朱允熥端進來的,這可就讓他頭大了。

「三皇孫,您身份貴重,千萬別趟這個渾水!」

「太子妃乃是欽犯,只有陛下有權利處置她,你可不能私自……」

朱允熥無所謂地擺擺手道。

「沒事!」

「皇爺爺那麼疼我,就算我把天捅個窟窿,皇爺爺也頂多打我一頓鞭子。」

「一頓鞭子換呂氏一條命,我怎麼看都是賺了呀,哈哈哈!」

呂氏听到這話再也繃不住了,對著朱允熥就是一陣破口大罵。

「朱允熥!」

「本宮待你不薄,你不思感念本宮往日待你的恩情,竟然恩將仇報,想私自處死本宮,本宮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真的不薄嗎?」

朱允熥反唇相譏了一句,隨即對著邊上的徐六子道。

「你出去吧,把外邊的人打發走,不許留下一個人。」

「接下來我跟太子妃的談話,會涉及很多皇室密辛,你們這些人听了會招致殺身之禍!」

徐六子听到這話趕忙撒丫子跑路,連行刑用的木箱子都沒來得及拿。

不一會兒,鐵門外傳來徐六子趕人的聲音。再然後,就傳來鐵門 當一聲被人關上的聲音。

呂氏听到劇烈的關門聲,一顆心也沉到了谷底。

朱允熥將托盤往桌子上一放,對著綁在架子上的呂氏戲謔地說道。

「呂氏,你是自己選,還是讓我幫你選?」

「朱允熥,想不到你小小年紀,竟然有如此狠毒的心腸!」

朱允熥面對呂氏的謾罵沒有絲毫不適,只是澹澹地笑了笑道。

「還行吧。」

「比起你用毒枕暗害我,買通我的貼身太監,讓其哄著我玩,不讓我用功讀書等陰暗手段來說,我覺得自己還算是善良的。」

「你……」

呂氏听到朱允熥說出這番話,頓時感到一陣心虛。

因為這兩件事是她做過的,且一直堅持著做的。

呂氏眼看著就要大功告成了,可不知為何,朱允熥一個昏迷後醒來,就像變了個人似的,讓她前功盡棄。

「你含血噴人!」

朱允熥冷笑一聲道。

「要不要把王德叫進來當面對質?」

「你口口聲聲說對我好,但你卻把我的乳母趕去浣衣局洗衣服做苦力,把我母妃留給我的宮人全都拆散了打發到別的院子,唯有一個貼身太監王德,還被你買通,讓其天天哄著我玩,不讓我跟著先生好好讀書。」

「你之所以煞費心力地對付我,不就是想把我養成一個廢人,然後永遠失去跟你兒子競爭的機會嗎?」

「幸好上天卷顧我,給了我一次重新做人的機會。否則,我現在已經被你養成傻子,或者是呆子了!」

呂氏听到這番話,眼神躲閃著,不敢跟朱允熥對視。只是嘴上依然倔強得很,絲毫不肯承認。

「這都是你的猜測,你沒有證據!」

「本宮不知道什麼毒枕,更沒有收買王德,本宮只是賞賜王德,讓王德好生照顧你!」

「你隨便派人查,本宮禁得起任何人的調查!」

朱允熥面對呂氏的狡辯,只是微笑著送他幾句話。

「我為什麼要查?」

「我為什麼要證據?」

「我只要懷疑就夠了!」

「我懷疑你暗害了我母妃,我懷疑你暗害了我大哥,我懷疑你還想把我也害死,只是不敢動手,所以退而求其次想把我養成一個廢物!」

「然而,我現在不是廢物,皇爺爺喜歡我,武將勛貴們也喜歡我。」

「皇爺爺連冊封我當皇太孫的詔書都寫好了,只等著過完年就昭告天下!」

「大明的江山,注定是我朱允熥的,我注定成為大明未來的皇帝!」

「你和你的兒子注定沒有好下場!」

「你現在就要死,等過些年我當上皇帝,你的幾個兒子都得死!」

老朱坐在隔壁,貼著牆面上的一只巨大銅碗而坐,牢房內朱允熥和呂氏的對話,甚至連呼吸節奏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開始,老朱還頗為戲謔。可听著听著,老朱的臉上出現凝重。

他只要听呂氏的語氣,就知道呂氏哪怕不是參與者,也一定是知情者。

然而,最讓他生氣的還是朱允熥最後這幾句話,哪怕他明知道這事故意激怒呂氏,但他依然心里一緊。

這逆孫,將來該不會真的對自己的兄弟下手吧?

呂氏听了朱允熥的威脅也是破了大防,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兩個兒子,哪怕被錦衣衛抓上馬車,她依然不忘給朱允炆喊話,讓他趕緊就藩,一輩子都別回京。

「朱允熥!」

「你好狠毒的心腸,你不得好死,我詛咒你腳底生瘡,天打雷 !」

「呂氏,別天真了。如果詛咒有用的話,被你害的差點自盡的二十幾個太子府侍妾,估計早就把你咒進十八層地獄了。」

「我這人注定當不了好人了,所以,我決定以皇爺爺為榜樣,當一個小小朱屠戶!」

老朱在隔壁听到這話,氣得蹭的一下就站了起來,嚇得二虎趕忙輕聲安慰。

「皇爺息怒,少主這是故意激怒太子妃的話,不是針對您……」

「這逆孫!」

「咱看他是誠心想氣死咱!」

「他是小小朱屠戶,那咱豈不是老朱屠戶?」

「皇爺息怒,息怒……」

老朱重新恨恨地坐下,只是兩只大手已經饑渴難耐,只等此間事了就把某個逆孫吊起來打!

「呂氏,趕緊選一個,要不然我真替你選了!」

呂氏見朱允熥這般肆意妄為,知曉自己斷然沒了活路,只能轉為軟語哀求他。

「朱允熥,壞事都是我一個人做的,求你不要遷怒允炆和你弟弟允熞……」

「尤其是朱允熞,他一直尊重你,敬重你,對你比對朱允炆還親近幾分,你怎能忍心殺他?」

朱允熥眉毛一挑,滿心不悅地道。

「為什麼不呢?」

「我母妃對你推心置月復,自己有身孕的時候,主動推父王去你屋里安歇,待你如同親姐妹一般。」

「臨死之時更是祈求皇爺爺,讓皇爺爺把你扶正,並將我托付給你。」

「可你是如何報答我母妃的?」

「你是如何報答常家的!」

「現在跟我提骨肉親情,你當年跟我母妃的姐妹情呢,難道都是塑料花做的不成!」

「今天我明明白白地告訴你,你必須死,你的兩個孽種也必須死!」

呂氏听到這話再次陷入絕望,歇斯底里地怒罵著,但她畢竟是大家閨秀,翻來覆去就那麼幾個詞。

什麼不得好死,什麼天打雷 。

這種級別的謾罵,對于朱允熥來說,真的沒有絲毫心里壓力。

朱允熥在她罵的差不多了,這才澹澹的開口。

「你暗害我母妃和大哥之事,其實我已經調查的差不多了。不管你承不承認,我都認定是你干的。」

「因為這兩件事你得利最大!」

「但有一件事我不明白,你為何會暗害我父王?」

「如果說我父王是參天大樹,那你就是纏繞在大樹上的藤蔓,你應該知道大樹一倒,藤蔓就會失去依附的道理吧?」

「如果你能解答我心中的疑惑,我可以給你個承諾,饒了你生的那兩個孽障一命!」

「但只是饒他們不死,我一輩子都不想看見他們,我會把他們打發得遠遠的地方當藩王,永遠不許他們進京!」

如果朱允熥不補充最後一句,呂氏只會覺得朱允熥在拿話哄她。

但朱允熥說要將他兩個兒子打發到遠遠的地方當王爺,永遠也不想見到他們,她頓時信了幾分。

因為對于朱允熥來說,哪怕他以後當了皇帝,也不願意背負殺兄弟的罵名。

「好!」

「我告訴你真相,但你要在我面前發下毒誓,今生不許害我孩兒性命!」

朱允熥當即舉手發誓道。

「如果你那兩個孽障安分守己,我會在幾千里外給他倆找個地方容身。但若是他們居心叵測,陰謀對付我,那我可不慣著他們!」

「該殺殺,該抓抓,決不容情!」

呂氏見朱允熥發個誓還給自己找補,氣得當場呸了他一口。

「狗東西!」

「本宮確實沒想害你父王,但本宮也是身不由己。本宮受人脅迫,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在你父王的藥碗里下毒,但卻無力阻止他們。」

「他們是誰?」

「白蓮教!」

朱允熥听到這三個字腦子一陣清明,所有想不通的事情全都想通了。

對于白蓮教來說,殺了太子,就等于殺了皇爺爺半條命,甚至是大半條命。

太子一死,不管皇爺爺選誰當皇帝,大明的江山都不會穩固。

如果選諸位皇子,那麼其他皇子必然不服。

如果從太子名下的諸位皇孫中選,那麼就是主少國疑的局面。

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給了白蓮教可乘之機。

呂氏已經貴為太子妃了,如果不是有把柄在人手上,確實沒理由暗害太子。

但如果她被人拿捏住了,也只能虛與委蛇,眼看著太子一點點中毒身亡了。

「當年晉王進獻太子府的胭脂,也是白蓮教幫你做的吧?」

「是!」

「我從小枕到大的毒枕,也是白蓮教幫你做的?」

「是!」

「此次暗殺我的人,也是白蓮教的?」

「是!」

「好了,你可以安心上路了,我會兌現自己的誓言的。」

「只要你那兩個孽障不惹我,我就對他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朱允熥說完這話就轉身離開了地牢,地牢隔壁的房間,一個老頭哭得稀里嘩啦,沒多一會兒就淚濕衣襟。

「毒婦!」

「虧得咱這麼信重她,她竟然勾結白蓮教,暗害咱皇兒,嗚嗚嗚……」

二虎听了呂氏親口承認,也是憤怒得眼珠子通紅。

太子殿下多好的人呀,對待誰都和和氣氣的,竟然被枕邊人給毒死了!

「皇爺,該如何處置呂氏?」

「凌遲!」

「分尸!」

「然後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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