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後，格羅姆雙眼放光的看著已經在內城城牆下面，堆疊出一座座斜坡一般的尸山。
下一刻，戰鼓聲隆隆作響，沒有帶任何攻城器械的獸人萬人隊，嚎叫著沖了上去。
經過一夜的哥布林‘澆灌’，此時終于到了收割的時候。
獸人大兵的大腳丫子噗嗤噗嗤踩在血肉之上，雖然不如攻城雲梯方便，但勝在面積大，一整片城牆下面全都是血肉斜坡。
人類守軍拿著火槍弓弩冒頭想要射殺正在攻城的獸人，結果有人剛露出一個腦袋，就被一發飛過來的斧子砸中臉龐，當場臉骨凹陷，噴的到處都是鮮血，倒在地上再也沒能爬起來。
不過人類守軍居高臨下對獸人大兵造成了很大的殺傷，直到獸人大兵登上城頭，跟人類守軍近距離肉搏，才開始拉平雙方的傷亡比例。
然而，即便是城牆上，也到處都是尸體，人類守軍因為昨晚激戰一宿，根本沒有時間清理尸體，只能踩著尸體跟登上來的獸人大兵鏖戰。
而雙方的打斗又不斷為腳下的血肉大路添磚加瓦。
今天，登城變得更容易的獸人大兵，在激戰一個多時辰後，終于沖開了源源不斷上來的人類守軍。
因為人類守軍後續上來的援兵中，已經能看到老人、婦女乃至少年的身影。
而獸人則全都是身體素質強壯，足以碾壓人類精兵的怪物。
等到獸人大兵殺開一群老弱婦孺組成的防線，來到城門樓的時候，卻失望的發現，城門已經被千斤頂徹底封死。
這一刻，獸人大兵才知道，城內的人類有多麼決絕！
他們自己把最後逃生的道路給封死了！
這是要跟獸人大軍拼到最後一人。
這個消息很快傳到後方格羅姆的耳中，格羅姆的幕僚，薩爾的叔叔薩卡無奈的長嘆一聲，對格羅姆勸說道︰「早知道人類會爆發出這種死志，我們應該改變策略。」
「你的意思是，勸降？」
薩卡搖了搖頭︰「想要讓人類投降，首先要改變我們的惡名，畢竟人類不是豬玀，會主動走到食盆里。
劍聖大人，我認為我們可以改變一下對人類的措施。
不能只留下對我們有用的工匠。
只要是願意服從我們命令，為我們勞作的人類，都可以留下一條性命，畢竟我們打下一大片土地後，同樣需要耕種土地來獲得食物。
哥布林種地的效率太低了，他們太過暴躁易怒，沒有多少耐性，就算是拿著鞭子監督，種地的效率也遠遠不如人類。
人類帝國的土地，有大片開發成熟的田產，這些田產如果不繼續利用實在是太浪費了。
當然，這麼做對我們也有弊端，從今往後麾下的士兵再也不能敞開了吃肉，並且要約束他們隨意殺人吃肉。
我們要建造一系列與人類合作的統治模式，甚至從順從的人類中挑選領頭者，幫助我們管理人類。
若是我們還不改變如今的做法，我們只能進入人類帝國劫掠一番，然後會被數量遠多于我們的人類驅趕離開。
這只是一座武昌城而已，後面還有很多人類大城，並且我們無差別殺戮的消息傳開後，那種毫無防備的村鎮將會變得越來越少，甚至每一座村鎮都會化身一座座小型的塢堡，需要犧牲大批獸人勇士才能攻破。
即便我們戰無不勝，打下來的也是一片沒有任何產出的白地，人類帝國的村鎮周圍，獵物的數量可不多，光靠狩獵和采集野果，根本無法安置多少獸人定居。」
格羅姆認真听完後，皺眉道︰「可是，即便我願意約束麾下的獸人大軍，那些嘗到了甜頭的獸人士兵也未必會願意這麼做。
畢竟他們已經愛上了這種肉食供應不斷的日子。」
薩卡笑了笑回道︰「如果是在武昌戰役之前，我自然不會提出這個建議，那時候每一個獸人都對人類充滿了蔑視，認為人類帝國不堪一擊。
只要大家團結起來，可以輕松滅掉人類帝國取而代之。
但你算沒算過，這次武昌戰役死了多少獸人士兵？
這次武昌戰役的傷亡結果，可以給麾下獸人士兵敲響警鐘，雖然我們獸人崇拜勇士，不畏死亡，但大家終歸希望活得久一些。
當所有獸人都意識到人類不是軟弱可欺的人形哥布林後，想必他們可以理解新政策的苦衷。
等到人類可以源源不斷的種出糧食供應我們的獸人戰士，我們建立的統治體系基本上就成功了。
這才是薩爾先知希望看到的局面。
一味的殺戮只會讓敵人越來越拼命，給我們自己制造困難。
當然，武昌城必須拿下，為了這場戰役，有太多的獸人戰士倒在戰場上，憤怒的獸人士兵需要發泄的對象。
而且，現在的武昌城內的人類估計也不會同意任何投降協議了。」
格羅姆微微頷首，隨即下達了加大攻勢的命令，將一對對獸人萬人隊調遣過來，準備用車輪戰殺光武昌內城的所有人類！
這固然是針對武昌城內人類的懲罰，但對獸人大軍而言同樣也意味著難以想象的傷亡。
在不計代價的攻防戰中，內城城牆終于失守了，隨著戰斗時間不斷拉成，精銳老兵的數量越來越少，剛拿起武器的民兵根本不是獸人的對手，哪怕拼盡全力，也需要數人乃至十幾人才能換來一個獸人的生命。
尸體的堆積讓內城城牆不再成為阻礙，這在人類歷史上是不可能出現的情況，因為人類之間的攻伐，不會廝殺到這番地步！
若是獸人大軍不是吃人狂魔的話，此時武昌城已經投降了……
內城的巷戰又持續了四天四夜才結束，這四天四夜中，獸人大軍的進攻一直沒有中斷，白天由獸人大軍強攻，夜晚就派遣哥布林炮灰自殺性進攻，獸人大兵駐守已經攻取的地區，食物就是遍地都是的人類尸體！
打累了的獸人退下來清理戰場，燒烤人類尸體制作食物，生力軍則頂替到前線上。
無論是強獸人、黑獸人還是普通獸人，都被派往戰場輪替了一番，因為人類抵抗的頑強程度又一次突破了格羅姆的預料。
這還是獸人大軍利用了燒城方式的成果。
不過內城的石頭建築數量非常多，所以燒城的效果遠不如外城。
第五天，格羅姆手里拿著據說是人類守軍中最高統帥，人類帝國中的靖南侯的大腿肉，放在燒烤架上烤著。
其實，這種地位高的人類燒烤味道在格羅姆眼里都差不多，之所以吃地位高的人類，主要是為了彰顯自身的地位，確立自己在獸人大軍中的權威。
對獸人來說，真正好味道的是人類中的武者，武者的血肉蘊含著獸人渴求的豐富營養，甚至高品武者能讓普通獸人吃著吃著就進化了。
只不過武者都是獸人中的頭目才能享用的。
武昌城戰役獸人大軍沒有留俘虜，連工匠俘虜都沒留下，因為工匠也參與了最後的反抗。
獸人自然不會留下反抗到底的人類。
只是，統計的傷亡數字出來後，格羅姆即便做好了心里準備也陷入了沉默。
根本不需要他特意去宣傳，三萬多陣亡的獸人就是最好的警鐘，讓全體獸人士兵明白，人類並不是軟弱可欺的人形哥布林。
至于哥布林的死傷，那更是多到無法統計。
格羅姆只知道原本超編的20個哥布林萬人隊，打完武昌戰役後，經歷了數次合並後的哥布林萬人隊，只剩下了兩個，還不是滿編……
也就是哥布林這種腦仁小的生物，不會感覺傷心難過，哥布林在食物緊缺的時候，甚至會對同族的老者和孩童下嘴。
哥布林唯一比野獸強出的地方，就是他們可以被馴服使用工具勞作。
格羅姆下令將吃不完的人肉支撐了風干肉，作為糧食儲備，同時采納了薩卡的建議，對獸人大軍全軍增加了數十條軍紀，主要是闡明對人類態度的轉變。
今後的戰斗，不能再一刀切的對所有的人類村鎮進行屠戮，獸人也不能敞開了殺戮活人進行食用，只有經過審判處死的活人，才能被端上獸人的餐桌。
理所當然的，獸人也要改變對人類的惡劣態度，要把他們當做同等地位的智慧生物對待，不能因為人類身體羸弱就對其肆意欺辱，那無疑會讓獸人繼續跟人類處于絕對對立面。
整頓了數天軍紀後，格羅姆才下令派遣一支支數千人的獸人兵團四下前往周邊地區的鄉鎮，掃蕩人類聚居地。
這一次，獸人軍隊不再攜帶哥布林，因為哥布林不可能明白軍紀的真正含義。
剩下不多的哥布林都被留下武昌城作為苦力使用。
獸人戰士的尸體根據薩卡的建議，被埋到了武昌城郊外的農田中，當做農田的肥料。
也算是廢物利用。
哥布林的尸體則被當做對哥布林獎勵的肉食。
沒錯，哥布林是很難吃到鮮美人肉的，他們吃的大多數肉都是同族。
只不過哥布林是天生瘦小的族群，一個哥布林身上根本沒多少肉，而且哥布林的肉一點都不好吃，也只有他們自己會能吃的津津有味。
由于武昌城的人類被全殲，所以武昌城淪陷的消息並沒有傳開，以至于周邊地區的村鎮很多人沒有逃跑。
尤其是平民階級。
哪怕是在李察上輩子的世界中，普通老百姓離開了家鄉出去打工都要面臨高昂的房租，生活壓力驟增。
更何況是如今這個生產力落後的時代？
更不用說這個時代的每個地方的人都有排外性。
要是離開家鄉，平民立馬就會變成難民，吃飯都是問題，如果找不到好的地方，活活餓死在路上太正常了。
所以，能隨意遷徙的人家無一不是大戶和官僚。
不過留下來的民眾也不是待宰的羔羊，他們在德高望重的人帶領下，組建了一個個民兵隊，在村鎮聚居的房屋建築群外面修建了簡單的木牆。
正如薩卡所預料的那般，獸人大軍突襲的紅利已經消失，得知消息的人類聚居地正在變得越來越難以攻打。
而武昌城之所以抵抗如此頑劣，跟獸人大軍一路所過之處全部化為焦土有很大關系。
好在，這個時代的通訊十分落後，獸人大軍還有挽回的機會。
一支數千人的獸人兵團來到一個人口只有數千人的人類小鎮。
小鎮圍牆哨塔上的人類，驚恐的看著跟他們全鎮人口差不多的獸人怪物轟然而至，連忙敲響了銅鑼。
家家戶戶的男丁青壯都拿起簡單的武器聚攏起來，踩著小梯子趴在圍牆後面，瞪著雙眼看著外面數量多到讓人絕望的獸人兵團。
不過，經過格羅姆教和薩卡說教的獸人兵團統領，並沒有如同以往那般對這座人類小鎮發起進攻。
反倒是從獸人兵團中走出來一名人類來！
這名人類是被獸人俘虜的工匠親屬，一個頭發花白但身體還算健康的老者。
這些活在獸人大軍中的人類作為交流的使者，正是薩卡提出來的建議。
因為獸人的名聲不太好，所以派遣人類作為交流的使者，比派遣獸人更容易得到善待，而不是還沒接近人類聚居地就被射殺……
果不其然，小鎮中準備殊死反抗，不想當獸人口糧的民兵們，看到一個人類老者走過來並說明來意後，發現獸人兵團沒有進攻的打算，將老人放了進去。
第二天，跟小鎮居民談了一夜的老人重新回來，同時帶來了小鎮居民派遣的代表。
他們過來是跟獸人統領具體商議小鎮的‘稅賦’。
沒錯，獸人兵團壓根沒打算自己管理人類小鎮。
主要原因有兩條。
第一，人類不放心放下武器將小命交給吃人的獸人。
第二，獸人中會管理的智者數量太少了……
而且這些獸人中的智者，往往不是擔任獸人統領就是獸人統領的幕僚副官。
談判過後，這支獸人兵團收到了小鎮居民送出來的各種物資作為第一期稅賦，獸人兵團則全員離去，前往下一個人類村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