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店過年，對于一些演員來說算是常態。
當然，酒店的幾層被劇組包下，準確的說是在劇組過年。
不過，《新警察故事》劇組不同，絕大部分人都是香江人，今日除夕，劇組又還未開工，那自然是各回各家。
包括誠龍，包括陳目生等導演組的人，皆是如此。
或許也有些劇組成員和演員沒有回家留在了酒店，但對于楚軒和劉藝妃等主角所住的這一層樓來說，就只有楚軒、劉藝妃和劉小麗他們三人。
夕陽西下之際，落日只留余暉。
楚軒所住套房和對面劉藝妃所住套房的房門邊，盡皆貼著對聯，按照香江人的話來說，貼對聯也叫做貼揮春。
房門頂上，大紅燈籠高高掛起，燈籠里澹澹光亮暈開。
這抹小燈光還比不上酒店廊道上自帶的昏沉光照，但勝在喜慶，也能營造出過年的氛圍。
劉藝妃所在套房，客廳里，三人翻看菜本，準備打電話點菜。
「這個【盆菜】必點，听說香江過年家家戶戶都吃，象征闔家團圓。」劉小麗伸手指了指。
「【發菜蠔豉】，明年發財。」楚軒點了個菜。
「我要吃【年糕】，象征年年高升。」劉藝妃眨了下眼。
「少吃點，容易胖。」楚軒笑道。
劉藝妃鼓了下眼，趁媽媽不注意，伸手掐了楚軒一下。
三個人接下來又各自點了個菜，也就差不多了。
畢竟人少，點多了好像也吃不完。
就在酒店，如果不夠還可以隨時再加菜。
只是，在劉小麗準備打電話點菜前，楚軒瞄了眼菜單，道︰「阿姨，給我來瓶白酒？」
劉藝妃抿了下嘴，準備看笑話。
劉小麗笑吟吟道︰「阿姨自帶了四瓶紅酒，說了今天請你喝好酒，你還點什麼酒？」
楚軒想了下，道︰「阿姨，其實大過年的，咱們也可以不喝酒，開開心心的也挺好的。」
劉藝妃抿著嘴，眼含歡笑。
劉小麗看了眼楚軒，道︰「不喝酒，開開心心的？」
楚軒點了下頭。
劉小麗展顏一笑，道︰「那你的意思是，和阿姨喝酒，你不開心。」
楚軒張了下嘴，不知該怎麼說，好像被劉小麗一句話給絕殺了。
楚軒站起身，擺手道︰「阿姨，我沒這個意思。」
劉藝妃看著楚軒和媽媽斗嘴，她感到好笑極了，臉上的笑容從一開始就從未消退過。
劉小麗莞爾道︰「那就喝酒，如果你不想喝紅酒的話……」
劉小麗低頭看了眼酒品類菜單，抬眉看向楚軒道︰「這菜單上，除了白酒，隨便你選。」
楚軒沉默了下，道︰「我還是喝紅酒吧。」
見楚軒妥協，劉藝妃忍不住笑了一聲。
等菜期間，三個人的電話突然響個不停。
對于劉小麗和劉藝妃來說，自然是家人來電，互相道賀新春。
對于楚軒來說，僅有王金花和楊田珍以及胡君、李冰冰等圈內親近的人來電祝福，其余諸如林智穎、程好、柳濤、林欣茹等人只是發來條短信。
短信內容中，祝福的話術一套一套的，祝福性的成語也是不帶重復的。
顯得這麼有文化，一看就是復制粘貼群發的。
不過，能夠群發短信還帶上他，這也說明這些人還記得自己。
或者說，以他現在的人氣，值得他們這些人發條短信套近乎。
再怎麼說，短信都發過來了，他自然也要回一條。
為了增加些趣味性，楚軒將文字之間用標點符號拼接出一個又一個表情，在當下這個年代看起來很時尚，肯定會讓人眼前一亮。
果不其然，有朋友來信。
林欣茹︰「楚軒，還是你會玩，太有趣了！」
柳濤︰「可以的，保存了。」
程好︰「姐復制了哈。」
姜昕︰「哇塞，還可以這麼玩！」
蘇暢︰「我要轉發，不收費吧？」
面對朋友們的回信，楚軒也是笑了笑便不再多作理會。
處理完短信，劉小麗和劉藝妃也打完了電話。
與此同時，服務員也將菜品上齊。
三人在桌前分而落座，劉小麗開著紅酒。
讓楚軒詫異的是，劉藝妃也拿起一瓶酒。
「你也喝酒？」
「果酒。」
劉藝妃沖楚軒眨了下眼。
「大過年的喝點沒事。」劉小麗說道。
楚軒點了下頭，轉身走到電視機前打開電視，道︰「馬上8點了，就算不看春晚，听著聲音也有氛圍感。」
「確實。」劉小麗把酒倒好，道︰「來吧，開吃。」
楚軒坐回椅子上，見劉小麗準備端酒的動作，楚軒也伸手拿起酒杯。
但劉藝妃卻是看了眼電視，莞笑道︰「春晚還有2分鐘倒計時，我們在倒計時結束再一起喝好不好？」
楚軒和劉小麗相視一眼，對于劉藝妃的提議，兩人自然不會拒絕。
電視機右上角的倒計時，正慢慢減少。
直到倒計時結束，電視畫面一轉，《春節序曲》交響樂那歡快的音樂一響起，三人揚起笑臉，同時舉杯在餐桌中央上空踫了下。
「春節快樂！吉祥如意！」
伴隨著倪萍、朱軍、周濤、李詠四位主持人那充滿喜慶的拜年聲，劉小麗還不等楚軒好好吃口菜，便又是舉杯道︰「楚軒，阿姨敬你。」
楚軒眉頭一挑，道︰「阿姨為什麼敬我？」
劉小麗看著楚軒，道︰「沒你給阿姨提點，茜茜就拿不到這個角色，所以阿姨要感謝你。」
楚軒搖了下頭，道︰「阿姨，上次我們已經喝過酒了，這事已經過了。」
劉小麗揚了下眉，道︰「過了麼？好吧，阿姨敬你，沒有理由。」
陡然，正吃著菜的劉藝妃發出一聲歡笑。
楚軒嘆了口氣，舉起酒杯道︰「阿姨我敬你。」
「干了。」劉小麗說了聲，自顧自地一飲而盡。
楚軒怔了下，旋即苦澀般努了下嘴，沒辦法，只能一口悶了。
只是，剛過了幾分鐘，楚軒才吃了幾口菜填了填肚子。
劉小麗又端起酒杯，莞爾道︰「楚軒，我們能夠一起來香江，你和茜茜又進了同一個劇組，這是緣分。來，為了緣分，干一杯。」
楚軒放下快子，無奈扶額，道︰「阿姨，能不能休息一會？」
劉藝妃在一旁笑得不行，覺得這一幕太可樂了。
劉小麗沒說話，就一直端著酒杯且眼含笑意地看著楚軒。
楚軒沒辦反，只能舉起酒杯跟劉小麗踫了下，然後一飲而盡。
然而，僅過了五分鐘。
劉小麗吃了口菜，將快子放下搭在碗上，又是端起紅酒杯，道︰「楚軒，阿姨和茜茜很少在外過年，這次出門在外過個年，又和你一起過，這真的是緣分中的緣分。來，為了緣分中緣分，干一杯。」
楚軒低頭吃菜的臉色一僵，他抬頭哭笑不得道︰「阿姨，別這樣，才8點過10分，能不能讓我多看幾眼《春節聯歡晚會》？」
話落，劉小麗和劉藝妃同時歡笑了幾聲。
「干了這杯酒再說。」劉小麗左手抵在餐桌手掌撐著下巴，右手舉起酒杯伸向楚軒那邊，她雖臉上帶笑，但卻是一副不喝酒不行的模樣。
見狀，楚軒作出一副欲哭無淚的模樣，長吁了口氣，一口把酒干了，道︰「阿姨，大過年的喝酒到位了就行了，我覺得沒必把我灌醉，這樣很不好。」
劉小麗眉眼一彎，道︰「阿姨是小酒量，怎麼可能把你灌醉？」
聞言，劉藝妃笑了一聲，樂不可支。
楚軒忍俊不禁，微微低頭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阿姨，那天我喝多了，屬于是酒後胡言。」
「哪有，向來都只有酒後吐真言。」
楚軒和劉藝妃相視一眼，一個無奈，一個笑意盎然。
「阿姨，你就算今天把我灌醉，你也報不了仇，你也贏不了。」
听到楚軒這麼說，劉小麗不由抬眉一望，劉藝妃也看向楚軒。
只听楚軒眨了下眼，道︰「我就算是醉，我也不會哭。」
劉小麗一怔。
劉藝妃卻是語笑嫣然地拍了下桌子，然後伸手朝楚軒一指，滿臉歡笑地說道︰「媽媽，弄他！」
楚軒忍著笑。
劉小麗神態上沒什麼反應，有些優雅地拿著一張紙巾擦了擦嘴，然後面帶淺笑地舉起酒杯，輕輕道︰「沒什麼好說的，喝酒。」
楚軒端起酒杯踫了下，道︰「阿姨，今天我也放棄反抗了，醉就醉。但我有不情之請，今天晚上12點有煙花，所以能不能讓我在12點之後再醉？不然我這個年白過了。」
劉小麗沒繃住，嘴角一勾，一臉宛然。
劉藝妃感到好笑極了，她也舉起酒杯，道︰「來，我們一起喝一杯。」
三人踫杯，一飲而盡。
或許是楚軒的請求被劉小麗所接受，在接下來的時刻里，劉小麗喝酒不再那麼趕，而是放慢了速度。
楚軒松了口大氣，終是可以正常的邊吃邊聊，也時不時看眼春晚了。
當下的春晚還是不錯的，不管是侯耀華、馮鞏這些藝術家的相聲，還是郭冬臨和蔡明的小品，亦或是一些大氣的歌舞，都很有看頭，沒有流量時代那種華而不實的感覺，盡是喜慶、歡快和接地氣。
就如此，到了晚上臨近12點的時候，饒是喝酒的速度放慢了下來，楚軒的臉色也已是略微醉態，目光稍顯恍忽。
「醉了？」劉藝妃沖楚軒道。
「差不多了。」楚軒實話實說。
說完，楚軒詫異地看了眼劉藝妃，道︰「你可以啊，雖然是果酒，但比一些啤酒度數還高，你一點事都沒有？」
劉藝妃皺了下鼻，「嗯哼」了一聲，略作傲嬌。
劉小麗笑了下，一臉微醺道︰「我和她爸都喝酒，估計是遺傳。」
話音剛落，夜半鐘聲已至。
倏忽之間，窗外升起煙火，斑斕而絢麗。
電視之中，《難忘今宵》的前奏響起。
劉小麗見狀看向楚軒，道︰「楚軒，你那間房是面向大海的吧？」
楚軒微微點頭，「嗯」了一聲。
劉小麗見狀舉杯，道︰「來，喝完這杯到楚軒房里的窗邊看煙花。」
聞言，楚軒吸了口氣，舉杯干完最後一杯酒，然後和劉小麗、劉藝妃出門來到自己的房間。
——窗邊。
劉小麗將窗戶全部拉開，不遠處維多利亞港的方向，數之不盡的煙火自地面升騰而起。
港灣那邊的燈光明亮，那歡騰般人山人海的場面隱約可見。
隨著煙火升騰，海面上的天際星光點點，而又爆如柳絮，五顏六色，布滿天穹。
三人仰望星空，靜靜看著這一幕。
陡然，也許是哪里搞晚會，一陣歌聲傳來。
【小河彎彎，向南流。
流到香江，去看一看。
東方之珠，我的愛人。
你的風采，是否浪漫依然。】
歌聲入耳，劉小麗仰望星空的目光帶笑，喃喃道︰「茜茜，那一年，你姥姥哭得要死，你還記得嗎？」
劉藝妃從煙花美景中回神，想了下當年姥姥在電視看到新聞淚流滿面的畫面，她眉眼一彎地「嗯」了一聲，然後卻是輕聲道︰「1997年，你和爸爸也在這一年離婚，還爭奪我的撫養權，如果爸爸不讓，你就……」
劉藝妃突然閉嘴。
劉小麗怔了下，旋即展顏一笑，輕聲道︰「以死相逼。」
楚軒心下也是 地一震，因劉藝妃和劉小麗的對話讓他酒意都清醒了幾分。
劉小麗說了一句後便是良久無言，或許是想到了什麼不好的回憶，她眼中淚光閃爍了下。
劉藝妃也許是有點兒酒勁上頭，突然說出了這句話，下一刻她反應過來後，雖然話沒說出來，但也讓她心下一緊，但見媽媽一時無言，她也只能保持沉默。
對于母女倆的家事，楚軒自然不會出聲。
就如此，窗邊的氛圍陷入徹底的安靜。
過了些時間，劉小麗的目光依舊仰望著天穹上的煙火，然而她卻是向楚軒問道︰「楚軒，茜茜說的……你覺得阿姨做錯了嗎？」
劉藝妃心弦一顫，沒想到媽媽會問楚軒這麼個問題。
楚軒臉色也是怔了下，他也沒想到劉小麗會這麼問。
楚軒張了下嘴，一開始不知道說些什麼，腦中的酒意也使得他思緒有些混亂，時間過去十來秒，他才低聲道︰「阿姨你認為對就是對，你是茜茜的媽媽，媽媽認為對兒女好的，那媽媽做什麼都是對的，旁人沒有發言權。至少，沒有阿姨你，茜茜做不成明星；至少，茜茜現在和你過得很開心。」
劉藝妃眨了下眼，沖媽媽道︰「對呀，媽媽，我現在很開心。」
劉小麗偏頭看了眼女兒，與女兒相視一眼，一個眼含寵溺，一個面露柔和。
劉小麗伸出右手扒上女兒的肩，然而在下一刻，劉小麗又沒由來的伸出左手扒上楚軒的肩。
楚軒喝多了酒，對于劉小麗的動作他感受得到，但混亂的思緒和暈眩感讓他也沒有精力和思考空間去多想。
但劉藝妃見媽媽一左一右扒著她和楚軒，見此一幕，她眨了眨眼，臉上浮現濃濃的嫣然般的笑意。
就如此，一個長輩帶著兩個晚輩，處在靜謐而又溫馨的氛圍中，欣賞著窗外的美好。
……
深夜。
外邊熱鬧依舊，房間里頭人已散。
楚軒已是躺在床上酣睡，細微的呼嚕聲和彌漫在空氣里的酒味，表達了他的疲累。
劉藝妃拿著毛巾給睡得不省人事的楚軒擦了把臉，看了眼楚軒酣睡的模樣，她抿嘴一笑，然後伸手扯了扯被子給楚軒蓋得更嚴實了些。
劉藝妃來到洗漱間將毛巾用熱水重新清洗一遍，再掛到牆壁上，最後來到門前，又看了眼楚軒，燈一暗，門一關，她悄悄離開，準備回房休息。
只是讓她沒想到的是，黑暗之中，陡然之間傳來了媽媽的歌聲。
【不讓我的眼淚陪我過夜，
不讓你的吻留著余味，
忘了曾經愛過誰，
慢慢習慣了寂寞相隨。】
「媽媽。」
劉藝妃喊了聲，于黑暗中站在媽媽床前，心間縈繞出澹澹愁緒。
她知道，剛剛她突然說的話肯定是讓媽媽心情不好了。
媽媽一旦喝了酒，又心情不好，就會唱些很感傷的歌。
她對媽媽很了解。
「多嘴。」劉藝妃心下自責。
听到女兒的叫喚，黑暗中看不清劉小麗的臉，只听她散漫地說道︰「楚軒睡了？」
劉藝妃換上睡衣上了另一張床，攏著被子道︰「軒哥秒睡。」
劉小麗滴咕一聲︰「小酒量。」
听媽媽嘲諷楚軒，劉藝妃輕輕笑了一聲。
下一刻，劉藝妃為了讓媽媽不再多想心情不好的事，她轉移話題，卻是說道︰「媽媽，但你還沒報仇成功，上次你哭了，這次軒哥沒哭。」
劉小麗翻了個身，背對劉藝妃，或許是睡意漸濃，她用細微的聲音道︰「總有一天我會讓他哭的。」
聞言，劉藝妃莞爾，往床上一躺，被子一蓋，道︰「媽媽晚安。」
只是，劉小麗已經沒了回聲，只有若無若有的呼吸聲在房里輕輕回蕩。
劉藝妃側了個身，于黑暗中隱約見媽媽已是熟睡，她低聲道︰「媽媽，睡一覺就好了。」
說完，她又不禁回想了下今天所發生的一切。
和楚軒一起逛街、在人群中和楚軒牽手、和楚軒第一次在一起過年、楚軒和媽媽玩鬧似的斗嘴、楚軒和媽媽的拼酒，她也跟楚軒、媽媽一起喝了酒，再到最後一起看煙花，媽媽還同時扒上了她和楚軒的肩。
一幕又一幕的回憶，讓劉藝妃倍感溫馨和美好，她甜甜一笑，然後閉上了眼，漸漸進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