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一切,都是幻境。
在秦宇的認知里,剛才的幻境比之前在羅摩道宮里遭遇到的幻境還要真實。
嵐天所營造的幻境,比久橫真人的幻境更溫暖,也更真切。
秦宇意念一動,意識潛入儲物戒。
果然發現儲物戒中多了一件防御法器。
正是避風裳。
和久橫的幻境一樣,藍天的神魂幻境,同樣能夠傳承法器。
視線一掃而過。
秦宇果然在避風裳表面發現了一些金色的絲線所勾勒的龐雜線條。
按照嵐天的說法,應該就是風池穴的地圖了。
「既如此,貧道便幫你一把。」秦宇心里一動,而後從儲物戒中召喚出一縷無垠青蓮的青冥之氣。
氣息因散,猶如龍形,撲落在久天真人身上。
久天真人哼唧了一聲,果然快速醒轉。
「秦……秦天師……我這……」久天真人再度被秦宇施救,仍舊難以相信之前自己遭遇生死的一幕,醒轉之後,更是張口結舌,就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秦宇懶得跟他解釋,舉步向前方走去,邊走邊道︰「此間事快了結了,不知道友對貧道之前的建議,是如何想的?」
說著,身法掠起,從高台上飄身而下,不向洞府深處探尋,卻是向來時的路徑行去。
久天真人心中驚駭,听聞秦宇的「建議」之語,知道對方是在問詢自己想不想登臨羅摩道宮高位之事。
其實羅摩道宮之中,凡是門人弟子,任是誰,都想登臨高位。
久天真人自然也不能例外和免俗。
「這個……想自然是想……」久天真人小聲回應道,「可是……」
「有這個想法就好。算是貧道沒有白白救你幾次。」秦宇忽而停下腳步,回過神來,似笑非笑地道。
久天真人被秦宇滿懷深意的笑震懾住了,後面的話便再也說不下去,只好尷尬一笑,趕忙跟上秦宇的腳步,向第二層洞府的方向掠去。
「待解開了久橫、久裕等人的畫皮之後,恐怕羅摩道宮到時候能夠勝任掌門之位的,也只有道友你了。」
「貧道看好你。」
秦宇繼續說道,已然走入第二層洞府。
嗡!轟隆!
就在兩人堪堪進入第二層洞府的當口,身後的洞府忽然發出震耳欲聾的轟塌之聲。
那處高台直接轟然碎裂,整個洞府都在地動山搖。
無數碎石落下,蔚藍流光渙散。
「要塌了。」
久天真人低沉地吼道。
而後,秦宇和久天真人一道運轉身法,從洞府中掠了出來。
不出一會兒功夫。
兩人已然從黑磁山的甬道中出來,重新來到了羅摩道場外圍的原野上。
秦宇放眼望去,發現這片原野竟然有些熟悉。
應該是和嵐天方才展現出的神魂幻境有些相像。
「天師……你看,那里是什麼?」這時,久天真人臉色忽然一變,定楮看著遠處的一座類似于墓碑一樣的石碑說道。
秦宇視線掃過,發現距離自己大約五六十丈之外的山腰處,赫然出現了之前根本不存在的石碑。
羅摩道場乃是真實存在的,並不是幻境。
自進入道場之後,秦宇和久天真人很快就發現了黑磁山,並被黑磁山中因散出的命格氣息吸引。
後來進入黑磁山一探究竟。
而這石碑,卻距離黑磁山不過五六十丈。
在兩人進入黑磁山的時候,還沒有這塊石碑。
待兩人從黑磁山中出來後,石碑卻突兀地出現了。
「看來羅摩道場的謀劃還沒有完。」秦宇心里微微一動,表面卻是不露聲色,澹澹地道,「過去看看。」
說著,舉步走向石碑。
片刻之後,秦宇和久天真人來到了石碑之前。
這座石碑高約三丈,寬只有一丈,通體白色,正面和底座上都刻畫著一些玄奧難懂的圖文。
其中的文字乃是大衍古文字,秦宇並不認識。
久天真人在一旁翻譯道︰「流蘊方石碑……這又是什麼東西?看起來幾乎沒有什麼波動,但這些圖文卻屬于數百年前大衍道門的驅鬼符……難道是此處有鬼?」
秦宇以天魔眼注視,確實沒有在石碑上發現多余的波動。
但下一刻,秦宇眸子里光華一閃,嘴角卻是溢出一絲冷意,向久天真人傳音道︰「小心!」
話音還未完全落下。
石碑忽然碎裂。
從石碑表面忽然騰出一只和石碑一個眼色的恐怖大手。
這手臂已經出現,便像是特有所指一樣,徑直抓向秦宇。
秦宇紋絲不動,揮手宣泄出一道真元勁氣。
大手頓時被氣息所裹挾,來勢頓時減緩。
下一刻,久天真人已經反應過來,手中劍氣長河席卷而過,斬向大手。
之前在洞府里被各種壓制。
久天真人也是心里窩了一些火氣,這時離開了黑磁山,法器當然不受壓制。
所以這一劍,久天真人也是用上了九成實力。
嗤嗤!嗡!
隨著一聲清脆的真元踫撞聲響。
大手直接被從石碑上斬落下來,化為一團赤紅色的血團,並立刻炸開,向四周噴射狂血。
「啊!」緊接著是一聲慘呼。
石碑表面立刻被鮮血染紅。
驚叫聲中,赤色鮮血照準了秦宇和久天真人,徑直射了過來。
兩人距離石碑實在太近,而這大手出現的時機也是極為突兀,令人難以察覺和預判。
久天真人出手斬殺大手的過程也很是快捷。
所以鮮血迸射而出的時機也是拿捏的恰到好處。
即便是秦宇和久天真人這種九境巔峰強者,也沒有立刻做出反應的時間。
「有意思!」
「既然你想玩,那貧道就陪你多玩玩!」
秦宇心里冷哼,厄運血水就像是自己的神經系統一樣,立即做出反應,凝成厄運防御。
狂血眼見就要吞沒秦宇,卻忽然像是遇到了某種阻隔,當空化為一團血雨。
若是再繼續加持厄運的宣泄,這些血雨自然是奈何不了秦宇。
但在這一刻,秦宇卻故意撤去了厄運防御。
任憑血雨打濕了周身。
嘩啦!
這一刻快得就像是電光火石。
秦宇藝高人膽大,自然有所謀劃。
但久天真人就有些狼狽了。
眼見狂血噴灑到了面門。
久天真人趕忙凝聚真元,和幾道防御法器凝成防御幕牆。
但這狂血卻像是根本不受防御幕牆的阻擋,直接將他噴了個狗血淋頭。
下一刻,久天真人便被赤色血液淋透,成了血色的落湯雞。
這狂血似乎還有些腐蝕性。
「嘶……」久天真人被近距離快速潑灑了狂血之後,身形立刻向後閃避,下意識地拉開自己和石碑的距離。
但在半途中,久天真人就感到在衣衫之外的肌膚,竟然傳來一陣瘙癢灼痛之感。
他立即運轉真元,九境巔峰強者的強大修復能力快速施展開來。
肌膚上冒出來的白色水泡快速消散下去。
灼痛和瘙癢之感略微減輕。
但很快,灼痛和瘙癢就卷土重來,水泡重新從肌膚表面冒了出來。
久天真人頓時張口吸 起來。
「天師,這血……有問題!」
此時此刻,全身肌膚都被火辣辣的灼痛和瘙癢席卷。
久天真人強忍著不適之感,向秦宇喝道。
視線輪轉,久天真人卻發現秦宇的遭遇,似乎比自己輕一些。
但也比自己好不了哪里去。
原本白皙的臉龐上,也爬滿了紅色的水泡。
除此之外,脖頸之上,手上也都是如此。
「沒想到連秦老魔也……」久天真人當即心里一沉,暗叫不好。
秦宇回過頭掃了久天真人一眼,視線卻看向石碑右側。
「事到如今,還不出來?」接著,秦宇低聲冷喝。
啪啪啪!
下一刻,一連串鼓掌之聲從石碑之後傳來。
緊接著,從石碑之後,緩緩走出一道人影。
此人仙風道骨,一身羅摩道宮道袍加身,身後背負著兩柄絕品劍器,右手中捏著一張紫色符。
左手之中,卻扯著一根細細的鐵鏈。
鐵鏈的另外一端,竟綁著一個渾身慘白慘白猶如石灰鑄就的人。
此刻,這人的一只手臂已然消失不見,赤紅色的血液,猶如汩汩不斷的河流,從手臂的傷口出不斷流淌下來,將身側的草地打濕。
鐵鏈就鎖在他的脖頸上,此人全身赤果,兩只眼楮似乎沒有童仁,看起來渾噩一片。
整個人也是渾渾噩噩的,像是沒有任何知覺一樣。
即便手臂斷裂,他也是不哼一聲,面無表情地跟隨著道人,出現在久天真人和秦宇面前。
「久山師兄!?你這是何意?」
這時,久天真人滿臉驚駭,看看眼前的道人,再看看道人身側的慘白人影,不由月兌口而出道。
嘩啦啦!
不待久山真人回話。
很快,便從石碑之後散出幾十位羅摩道宮弟子。
這些弟子人人手中都牽著一根鎖鏈。
鎖鏈的盡頭,都鎖著一個渾身慘白如石灰的人。
和久山真人牽著的石灰人不同的是,其他弟子牽著的,都是些身材矮小,看起來像是兒童的怪異人形。
比起久山真人手中的石灰人,其他弟子的石灰人,卻都是完整的。
弟子們一經出現,便像是事先彩排好的一般,拉著石灰人,就將秦宇和久天真人圍了起來。
赤色的血液,此刻已經鋪陳在秦宇和久天真人腳下。
久天真人強忍著肌膚的灼痛和瘙癢,看著久山真人的眼神中,滿是驚疑不定,亦有被同門出賣後的失望和難以置信。
久山真人聞言,嘴角溢出一絲笑意,眼神掃視久天真人,道︰「何意?身為羅摩道宮的七長老,你在入門的那一刻起,就曾在三清像前立下重誓,將來可是要為羅摩道宮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
「怎麼,才過了這麼些年,你就忘了?」
久天真人冷哼一聲,臉上神色悲苦交加,怒道︰「久山!你特麼……」
久山真人打斷他的話,冷冷地道︰「好師弟,還有這位大周來的天師,不知二位知不知道,貧道手中的這靈寵,名叫什麼麼?」
秦宇立在九天真人身側,渾身被血雨澆灌,初時確實感到一陣灼痛和瘙癢之感從身軀內部升騰而出,讓人難以忍受。
但他暗中宣泄厄運血水。
命格獸的護持之下,再加上厄運的影響。
瘙癢和灼痛已然快速消失。
不過,久山的出現,卻超出了秦宇之前的預料。
所以當下,秦宇並不著急出手,而是冷眼旁觀,暗中思謀著什麼。
從黑磁山出來之後,雖然很多線索和細節都對上了。
但齊總還有些事件的關聯不是很通暢。
而久山真人的出現,似乎便是這些關聯的關鍵。
「是什麼?」不等久天真人回話,秦宇澹澹地道。
久山真人視線這才從久天真人臉上抽離,最終定格在了秦宇臉上。
兩人視線在空中對視。
久山真人驀地感到一陣心驚之感,好像看到了一潭深邃的死水。
又好似看到了一尊上古魔神。
瞬息之間,久山真人感到渾身竟然有些顫抖,識海深處,一個聲音在暗中告戒他︰「此人危險!」
「可笑!他已經被污染了!我還怕什麼?!」
久山真人強自按捺住心中驚異,故意露出一絲狠辣之色道︰「此靈寵,乃是專門為秦天師準備的,名叫血奴人。」
血奴人?
秦宇心里一動,不露聲色道︰「那又如何?」
話雖如此,但秦宇立刻想到了「血脈污染」之語。
瞬間便猜到了什麼。
久天真人听到血奴人,頓時臉色一變,身子更是不斷顫抖起來,嘶聲吼道︰「你!久山!你特娘的,竟將獸苑的禁獸血奴帶出了道宮!?」
久山真人哈哈長笑道︰「怎麼?第一次見到血奴人,有何感想?」
「是不是覺得渾身瘙癢灼痛難耐?哈哈哈……這不過是皮毛的影響,其實在你感受到瘙癢和灼痛的時候,血奴人的血液已經進入了你的血脈之中。」
「很快,你就會感到自己的虛弱。真元和氣血強度會逐漸降低,肉身強度也會被快速削弱。」
「就連你的認知和智謀,也會跟著一落千丈。」
「都說這方世界被污染了,而血奴人,便是第一批被污染的強者!」
「他們在被污染之前,也都是九境強者,但現在,也只能是尊上腳下的一條狗!」
久山真人咧嘴笑道︰「而你們,一旦被污染,也會變成這條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