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柳如鳴拿出一枚傳訊玉牌，刻畫了一道訊息傳播出去。
而後，他起身道︰「顧大人生前曾拜在我門下，雖說鎮邪司不允許有師徒之情，但他畢竟是我一手帶出來的。」
「雲真一行，便由下官去吧。」
說罷，柳如是一如往常地抱拳行禮，客客氣氣地走出了石室。
富虹目視里他離去，嘴角微微撇了撇，似乎有些不屑，但最強烈的想法，還是極度震驚顧南朝的死。
「也不知是誰特麼的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敢殺害鎮邪司堂堂都指揮使！？」
……
大周西京皇宮。
金碧輝煌的宮闈之內。
一位身穿薄紗、身材曼妙、風情萬種的絕色美人正半躺在軟塌上，身側立著幾位服侍的太監丫鬟。
她是朝雲帝此次從京師帶來的三位嬪妃中的一個。
也是朝雲帝最喜愛的一位。
不過最近幾日朝雲帝一直在閉關，所以倒是給了她機會，可以施展不為人知的一面。
驀地，她心里一動，感知到了傳訊玉牌上的信息。
「你們都出去吧，本宮要歇著了。」
她立刻屏退左右，從儲物戒中拿出一枚閃爍著光澤的傳訊玉牌。
潛入一絲真元，玉牌中的訊息立刻沖入腦海。
「什麼！？」下一刻，她柳眉倒豎，直接翻身坐了起來。
玉牌中的訊息正是顧南朝臨死之前發送的。
只有簡短的一個字︰厄。
這枚傳訊玉牌是她和顧南朝之間唯一的聯系之物。
她畢竟在朝雲帝身側，伴君如伴虎。
為了保險起見。
不到萬不得已，顧南朝和她都絕對不會使用這枚傳訊玉牌。
生怕會被朝雲帝識破身份，從而遭致殺生之禍。
就算她自己之前想見顧南朝，也是沒有啟用，而是親自去木確山去見他。
不想她剛剛回來，顧南朝就破例用了傳訊玉牌。
一個小小的「厄」字傳來，她即便參研不透這個字的用意。
但也立刻意識到︰顧南朝一定是凶多吉少了。
「顧南朝若是死了，本宮的一條線就全斷了！」
「到底是誰，竟敢傷害本宮的人！？」
……
西京皇宮的一處密室之內。
朝雲帝、通續真人，鎮邪司司主等一干人等，正在想方設法熔煉兩柄閃爍著暗金色光暈的法劍。
多次的嘗試之後，仍舊以失敗而告終。
朝雲帝臉色微微有些發緊，擺了擺手道︰「今日就到這里吧，你們都去歇歇，明日再來過。」
通續、鎮邪司司主等當世高人俱都松了一口氣，齊刷刷山呼萬歲，而後魚貫離去。
走出密室，一個人回到朝雲帝給自己準備的住處。
鎮邪司司主斬破虛空，從儲物戒中拿出一枚傳訊玉牌。
略微探查。
他眉頭一皺，心里暗道︰「死了一位都指揮使？誰這麼大的膽子，敢在我鎮邪司頭上動土？」
可惜現在他也是身不由己，無法回到鎮邪司主事。
當即，鎮邪司司主給柳如鳴回了一道訊息︰「你全權處理，務必要找出真相，無論是誰，有什麼借口或者緣由，凡是殺我鎮邪司之人者，殺無赦！」
……
第二日一早。
秦宇起了個大早，先是去道竟房間問了安。
果然從道竟的口中知道了方固加入老鴉觀的事。
師徒兩個閑嘮了一會兒。
秦宇離開道竟房間。
這時方固也現身在中院，開始招呼匠人們勞作起來。
秦宇百無聊賴地四處看看，自己也幫不上忙。
便回房潛修《虛無道藏真經》、《南離堪輿道藏真經》這兩個目下最為玄奧的經藏。
作為道祖飛升前留下的十三門秘典中的兩部。
這兩本秘藏領悟之後，秦宇先後融會貫通了劍術、移星換斗兩個神通。
但這兩個神通都是處在兩門秘藏的前半部分。
對于兩本真經的後半部分，即便是命格紋路進化到七階，卻還是沒有任何眉目。
暗中潛修了幾日，還是一無所得。
修行一道雖然是與人爭、與天斗，但更多的卻是與自己爭。
天下秘典，沒有參研不透的。
一時半會兒的滯澀與停頓，也唯有一個原因，便是不得門路。
「師父說道祖曾留下十三本道門秘典殘篇，看來要參研透徹後半部分的內容，還須尋找到其他秘典殘篇才行。」
重新將兩本真經放入儲物戒，秦宇放棄了對秘典的執著。
雲真祖脈一桉了結之後，秦宇倒是迎來了很長一段休息修煉的時間。
這段時間，老鴉觀在方固的主持之下，已經將前院的主殿修建完畢。
道竟喜不自勝，又小小的舉辦了一次主殿封頂慶典。
秦宇的道門大比之行，已經無形中為老鴉觀積攢了不小的名聲。
尤其是位列大比前三、冊封為天師名號這個大功勞，使得方圓百里之內，無數農人子弟都知道了老鴉觀的存在。
之後，老鴉觀周圍的鄉村，有一些農家之人，開始將自家孩子送往老鴉觀，奉上拜師禮和學藝銀，試圖拜入老鴉觀，成為正式弟子。
道竟作為老鴉觀名正言順的觀主、掌門人，自然成了試煉入門弟子的主持。
便指派方固專門將老鴉觀大門之前的小小廣場開闢為收徒之地。
專門行駛收徒之事。
秦宇和方固也被他拉來充當門面。
秦宇年齡還小，現在還沒有玩夠，自然不想收徒。
也不願意在此時上勞心費神，便借故推辭了。
只留下道竟和方固在門前開山收徒。
道門修行雖然不太注重肉身，對悟性和資質的要求卻是極為苛刻的。
所以一連半個月，道竟也只收了幾個資質還算不錯的少年，作為外門弟子，收入方固的門下。
自己卻沒有收得一個心儀的弟子。
這一日。
道竟換了一身華貴的道袍，只身坐在樹蔭底下，一邊喝著清茶一邊眯著眼楮，十分愜意地望著山門之處忙碌的方固。
這些日子以來，方固除了要主持營修擴建的事，還要收徒，可謂是勞心勞力。
老鴉觀現在一共就他們三個。
道竟是觀主、掌門人，秦宇是大弟子。
這兩個都懶散慣了，方固自認是惹不起的。
所以最近幾日收錄進來的少年弟子，其實最終都進了方固的門下，成了方固的徒弟。
不過論起來，方固本來修煉的卻是武道。
一個月前才拜入道竟門下休息道門之術，對道門一道其實也不是很熟稔。
門人弟子收錄進來後，方固除了先教他們念誦道門經文以外，並沒有教授多少道術。
反倒是道竟性情上來了，才出手教一兩手。
此刻，方固周圍正圍著十來個農家子弟打扮的少年。
按照道竟新定下的收徒規則。
這些少年只需要交十兩銀子、兩只活雞、三斤米面就可以獲得入門檢測的資格。
入門檢測合格之後，便可以拜入老鴉觀，成為正式弟子。
當然，資質好的自然是輪不到方固的。
道竟那老狐狸正在一旁盯著呢。
招呼屬下清點完了銀兩、活雞、米面之後。
方固將十來個少年領到了廣場右側的一塊石碑旁。
「大家排隊，依次上來測驗。」
「凡是能牽動測驗石發出聲音或者發光的，便可入外門。」
「孰強孰弱，都依照測驗石的反饋來判定，能進入內門的，不但要牽動測驗石，還須發出三次鳴音或者三次閃爍光芒。」
「諸位听懂了沒有？」
方固一邊說一邊拿出一枚白色符，以氣血引燃之後，加持在石碑之上。
原本平平無奇的石碑立刻浮現出一道磅礡的虛影。
宛若神魔現身，散播出無上偉力。
「听懂了！」
眾位前來參加測驗的少年頓時變色，一起向後退了幾步，露出崇敬向往之色。
這是一塊道門玄術文碑。
之中刻畫著一道古老的陣法。
凡是自身悟性、心境、氣血、資質等先天能力能達到修煉入門級別的，便能引發石碑中的陣法。
從而發出鳴音或者閃爍光芒。
鳴音和光芒浮現的次數越多，層次越強者，悟性、心境、氣血、資質便越強。
一般而言，能一次性引動測驗石碑發出三次鳴音，或者閃爍三次。
便能成為內門弟子，直接被道竟、秦宇、方固收入門下。
若是達不到三次，最起碼你也來了，那就先進入外門，跟著工匠打雜。
待日後哪一項先天條件覺醒了，或者被誰看中了，方能進入內門。
「好！第一個，王小牛！」
方固視線從眾位少年臉上閃過，最終落在了一位面色黝黑的農家子身上。
王小牛咬了咬牙，緊握著雙拳來到了測驗石碑之前。
身後，十位陪同而來的少年們也都屏聲靜氣，緊張地看著王小牛。
下一刻，王小牛沖了起來，雙拳毫無章法、但卻勢大力沉地砸向測驗石碑。
從他發力出拳的角度、凝聚氣力的剎那之間看來，竟是有些門道。
方固不由眼皮子一動，側目看向王小牛。
道竟則是含笑看著，嘴邊胡須也跟著動了起來。
轟！
拳鋒毫無滯澀地砸在測驗石碑之上，立刻爆發出一陣沉悶的震顫之聲。
周圍三尺之地，因散出一股沖擊波。
轟轟轟轟！
測驗石碑出人意料地發出類似于拳鋒炸裂的聲響，接著又連續閃爍出兩道青色光芒。
「四響兩閃？」
方固在一旁看著，也不由微微動容。
自從開山收徒以來，這位名叫王小牛的少年還是第一個催動測驗石發出三次以上響聲的弟子。
至于靈光閃爍，之前的測驗弟子其實連一次都沒有過。
道竟嘴唇牽動了一下，直接坐了起來，眼中的王小牛，依稀有些當年秦宇的影子。
他不由想起了十來年前，那個病懨懨的，快要死了的孩子。
「這小子，可以啊！」道竟嘴角溢出一絲笑意。
除了這二位之外，十幾步之外的其他少年，也都露出驚愕之色。
顯然王小牛的先天實力，也超出了他們的認知。
方固清了清嗓子，來到王小牛面前，將一枚黑色的木條交到了王小牛手中。
而後沉聲道︰「王小牛，四響兩閃，先天實力超過內門弟子的資格，可入老鴉觀！」
「這是入門憑條，你可以帶著他選擇一位師父。」
話音落下。
「多謝方真人！」
王小牛頓時跳了起來，露出莫大的喜悅，同時眼中也溢出一絲淚花。
拿著入門憑條，王小牛視線先是越過方固，看向道竟。
道竟樂呵呵笑了，直接坐起身，和藹地看著王小牛。
一般這個時候，接下來的劇情就是王小牛將入門憑條交給道竟。
然後被道竟收入門下，成為方固和秦宇的師弟。
方固卻是心里酸 的。
之前他收錄的門人弟子，都只是響動一兩次的凡人。
這次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四響兩閃的良才。
人家卻不選自己……真尼瑪讓人傷心！
「也對，誰讓師尊他老人家是道門之恥呢……」眼見王小牛看向道竟，方固心里自我安慰地想道。
果然，王小牛拿著憑條來到了道竟身前，先是深深地鞠了一躬，叫了一聲︰「道竟真人好。」
道竟深處慈愛的大手，摩挲了一下王小牛的頭頂，剛要說話。
卻听王小牛緊緊握著入門憑條，大聲問道︰「敢問道竟真人，秦天師在不在？弟子向拜入秦天師門下……」
什麼？
笑容瞬時凝結在道竟蒼老的臉上，就連他伸出的手臂也在一刻之間變得僵硬。
小子你不按套路出牌啊！
尷尬的情緒瞬間涌向心頭。
道竟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方固直接差點兒笑出聲來，但還是立馬為道竟打圓場解釋道︰
「咳……咳……王小牛，你可知道，秦天師也是掌門師尊的徒弟。」
「你拜入掌門師尊門下，便可直接跟秦天師稱兄道弟；而秦天師有如今的修為的威望，也都是掌門師尊的恩澤所在。」
王小牛卻堅定地搖了搖頭道︰「不！道竟真人很強，但弟子只想拜入秦天師門下。」
「唯有拜入秦天師門下，弟子才有希望為我父母雙親乃至全村父老報仇雪恨！」
「求求你們，便讓秦天師收下弟子吧！」
說著，王小牛噗通一聲跪了下來，磕頭如搗蒜，大聲叫著「秦天師」。
根本不將道竟和方固放在眼中。
道竟臉色通紅，極度尷尬地看著王小牛，搖了搖手道︰「去叫秦宇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