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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3章 布木布泰出手了

通過這出蹩腳的「反間計」,看出崇禎真正用意的聰明人不止孟學禮一個,還有已經被孟學禮策反的姚啟聖。

孟學禮剛回值房,姚啟聖就找過來。

「孟給諫,這是聖上給我們的暗示,讓我們盡快下手除掉多爾袞。」

「我知道,你小點聲,這是紫禁城。」孟學禮看了一眼窗外,又道,「還有,這個事就不要跟于嗣登他們兩個說了。」

于嗣登兩個也已經被孟學禮所策反。

「你放心,我不會說。」姚啟聖低聲道,「不過自從進駐紫禁城後,我就一直在考慮鏟除多爾袞之事,發現很難。」

「你這說的不是廢話麼。」孟學禮罵道。

「這事要是很容易,多爾袞能活到今天?」

姚啟聖卻話鋒一轉接著說道︰「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什麼辦法?」孟學禮瞬間警覺起來,「姚啟聖你想干什麼?」

姚啟聖自顧自說道︰「用刀劍肯定不行,我們根本打不過多爾袞身邊的白甲兵,用燧發槍行刺同樣不行,舉子營里到處是侯狗子的眼線,我們的一舉一動都難以躲過監視,只要一裝填彈藥就肯定被發現,所以只有火攻一個法子。」

「火攻?怎麼火攻?」孟學禮低吼道,「你可不要亂來。」

姚啟聖獰笑一聲說︰「孟給諫,我是這麼想的,找一個死士,在棉甲的夾層之中事先縫入大量火藥,待多爾袞進宮之時讓死士上前抱住他,再引燃火藥,這樣就算燒不死多爾袞也定然可以將其燒成重傷,不久必死于燙傷。」

「死士?」孟學禮冷然道,「你願意嗎?」

姚啟聖默然,他自然不願意充當這個死士。

但是姚啟聖並未就此放棄︰「大明在北京不是還有其他密諜?」

「湖涂,且不說我這里根本沒有潛伏北京的密諜的聯絡方法,就算能聯絡上,怎麼將這個死士神不知鬼不覺的弄進來?」孟學禮訓斥道。

「這可是個大活人,不是貓狗或者一樣物品。」

「只要確定好目標,總能想到辦法。」姚啟聖卻是異常的堅持。

「行了,這件事到此為止。」孟學禮不耐煩道,「行刺多爾袞之事需從長計議,急是急不來的,你也千萬不可貿然行事。」

姚啟聖只能悒悒退出值房。

……

孟學禮原本還想從長計議,卻沒想到轉機很快就來臨。

正當孟學禮在午門值守時,一個小太監突然來到午門,說皇帝請他去乾清宮,有學問想要請教于他。

福臨僅只是名義上的皇帝。

但名義上的皇帝也是皇帝。

于是孟學禮就奉詔進到乾清宮東暖閣。

福臨果然請教了他一些關于儒家君君臣臣的問題,就是單純的學術上的問題,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並且時間也很短。

但是孟學禮已經敏銳的意識到了不對。

很顯然,福臨動了拉攏舉子營的心思。

沒準還有借舉子營之手除掉多爾袞的念頭。

這對于孟學禮來說無疑是一個極好的機會。

出了乾清宮後,孟學禮找來姚啟聖一合計,姚啟聖也覺得這是一個天賜良機,一個既可以鏟除多爾袞,又可以保住兩人命的兩全之策。

當下兩人商定了一些細節,然後派人密告侯方域。

侯方域很快回復,皇帝再要請教學問,只管應允,但是具體請教了什麼學問,說了什麼話事後必須如實奏陳給攝政王。

接下來的幾天,孟學禮繼續應邀前往乾清宮侍讀。

之後又將福臨所讀的書籍,以及兩人說的每一句話原原本本的報告給多爾袞。

在確定孟學禮是個絕對尊崇儒家禮儀的儒生之後,福臨終于露出了他的獠牙,拿皇帝的大義名分要求孟學禮效忠于他。

孟學禮自然是「納頭便拜」,宣誓效忠。

但是一出乾清宮,孟學禮就把這事報告給多爾袞。

福臨雖然露出了他的獠牙,很可惜只是一對乳牙。

然而福臨對此卻懵然不知,甚至還跑到慈寧宮跟布木布泰炫耀。

「皇額娘,你猜兒臣這些天做了些什麼?」福臨笑吟吟的問道。

「皇兒你這些天不是一直在乾清宮讀書?」布木布泰問道,「可是讀書有了心得?不妨跟皇額娘說說。」

「讀書心得?心得肯定有,不過這些皆不足為道。」

福臨笑著說︰「兒臣已經以儒家經典、君臣大義策反了孟學禮和他麾下的舉子營,如今孟學禮和舉子營已經效忠于朕!」

「你說什麼?」布木布泰一下站起身。

因為太吃驚,布木布泰的一對杏眼也是瞬間睜圓。

福臨也被布木布泰的劇烈反應嚇一跳,不過回過神來之後心下卻更加得意,瞧瞧,朕的這一壯舉連皇額娘都被震驚到。

當下福臨笑著說道︰「皇額娘不必如此,這其實沒什麼的,無論如何朕都是皇帝,對孟學禮這等儒家士子而言,效忠皇帝乃是大義。」

「湖涂,你太讓我失望了!」布木布泰跌足長嘆道,「你怎會如此天真,如此幼稚,又如此輕信于人?什麼君臣大義,什麼儒家士子,你對人性真是一無所知!孟學禮心中但凡有半點君臣大義,他又怎麼會背叛南明歸順大清?」

「呃啊?」福臨當即愣在那,皇額娘說的好像也對。

孟學禮如果真信奉君臣大義,他又怎麼會叛明降清?

不過福臨面子上還是掛不住,強行辯道︰「大清代明乃天命所歸,所以孟學禮棄明歸清乃是順天應民之義舉,而非背叛,此番孟學禮棄多爾袞轉而效忠于朕,亦是信奉儒家之君臣大義,所以皇額娘你說的未必對。」

看著小臉緊繃的福臨,布木布泰長嘆一聲。

到底只是個十二歲的小孩子,前些年只是壓抑住了他的天性而已,怎麼可以指望小孩子能有成年人的心性呢?

小孩子怎可能懂得人情世故?

沒有別的選擇了,事到如今,只能出手了。

雖然明知道這就是一杯毒酒,也只能喝下。

因為不喝這杯酒,她的兒子就保不住皇位。

當下布木布泰帶著幾個宮女徑直出了慈寧宮。

福臨明顯被布木布泰剛才的失望神情嚇倒了,惶然問道︰「皇額娘去哪?」

「去睿親王府給攝政王請罪。」布木布泰頭也不回的說道,「請求皇父攝政王看在你皇額娘的情面上,看在你還只是個小孩子的份上,不跟你一般計較。」

「你是不是又要去跟他幽會?你就這麼耐不住寂寞?」福臨再也繃不住,這話憋在他心里已經好久,今天終于是吼出來。

這里是北京,不是盛京,更不是科爾沁。

中原講究的是禮義廉恥,不是你們蒙古人的那一套。

你這樣跑去睿親王府公然跟多爾袞鬼混,朕不要臉面的嗎?還有九泉之下的皇阿瑪,他不要臉面的嗎?你簡直是愛新覺羅家的恥辱。

「啪!」布木布泰折回來照著福臨的臉上就是一耳光。

福臨只覺腦子嗡的一聲,整個人都懵掉,這一耳光是真打,不像之前那次用鞭子抽,只是做個樣子而已,其實不痛。

「這一巴掌,是為了讓你記住疼的滋味!」

布木布泰氣得渾身發顫︰「若不是為了你,你額娘我至于受這般凌辱?你不領情也就罷了,居然也學別人向著你額娘的心頭上扎刀子,你真枉為人子!」

福臨呆呆的看著布木布泰,整個人都是懵的,完全無法思考。

布木布泰其實也非常心疼,但是狠下心再沒有理會福臨,而是帶著宮女上了馬車,徑直奔睿親王府而來。

……

在睿親王府。

多爾袞正召集侯方域、範文程和寧完我議事。

「這是亨九發來急遞。」多爾袞拿起桉幾上的火漆書信示意範文程和寧完我傳閱,又接著說道,「要朕做好最壞打算。」

「最壞打算?」寧完我神情一凜。

範文程則低頭仔細閱讀洪承疇的急遞。

侯方域說道︰「所謂最壞打算,就是指各種手段都用盡,仍舊無法迫使明軍退兵,那就只能與明軍決戰。」

多爾袞說道︰「從多鐸、羅洛渾等幾十個亂黨府上抄出來的財物不少,但是糧食卻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多,加起來也不過三百萬石。」

八旗貴族進關的時間還是太短,所以攢下的糧食並不多。

「這點糧食,頂多也就撐到今年年底,如果到年底前明軍還是不退兵,我大清兵就只能與明軍決一死戰。」

「既然是最終決戰,自然要拼盡全力。」

「所以,朕想把兗州府還有山海關的八旗滿洲調回北京。」

頓了頓,多爾袞又問道︰「但如此一來,就需將山海關以及兗州之防御托付給平西王以及姜瓖二人,不知兩位先生以為此事可行否?」

範文程與寧完我對了記眼神,同聲應道︰「也只能如此了。」

說實話,這次北伐大戰會打成現在這樣,屬實有一些出乎他們的預料,他們本以為大清兵完全有能力在半年內打敗明軍。

可現在,相持都變成了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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