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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2章 坐山觀虎斗

多爾袞、多鐸也在洪承疇、範文程、寧完我、何洛會等人的簇擁下,站在黃河岸邊觀看瓖白旗的幾千個包衣搭建浮橋。

「主子,奴才已經試過了,直接拉攔江鐵索行不通。」

何洛會道︰「一是打造長度超過五里的鐵索太費時間,也太費鐵料,而且也太沉,兩岸根本就找不著系鐵索的固定物。」

寧完我道︰「五里長的鐵索大概有多重?」

何洛會也不多說,直接讓包衣用大車推過來一根鐵索。

何洛會指著像蟒蛇般盤在大車上的鐵索對寧完我說道︰「公甫先生,這條鐵索長度大約在二十步左右,就有一千斤重。」

「只是二十步長,就重逾千斤?」

寧完我吃了一驚︰「一里長的鐵索豈非重逾一萬五千斤?」

範文程接著說道︰「五里長的一條鐵索更是重逾七萬斤?」

「七萬斤重只多不少。」何洛會道,「所以在黃河兩岸根本找不著用來拴系如此重鐵索的固定物,無論土樁、木樁還是石樁都承受不住如此重的鐵索,因為要把超過七萬斤重的鐵索給拉直,使之露在水面上,需要承受的拉扯實太大。」

「打造鐵樁或許可以,但是需要很大很長的鐵樁。」

「問題是,我們現在根本就找不著那麼多的鐵料。」

「為了打造眼前這百來條二十步長的鐵索,我們就幾乎將商丘城內的鐵器征集一空,連那些富戶家的鐵鍋都沒給他們留下。」

說到這里一頓,何洛會又說道︰「如果要在黃河拉起五道攔江鐵索,縱然把歸德府、開封府以及東昌府的鐵器都征集一空,恐怕也未必夠數。」

多爾袞頷首說︰「既然鐵料不足用,那就不拉攔江鐵索了,反正有浮橋橫斷河面也一樣可以阻止明軍水師,而且浮橋上可駐軍,防御比鐵索更加嚴密,不過一道浮橋是不夠的,還是要多搭幾道浮橋,至少要搭五道浮橋。」

「!」何洛會應一聲,又道,「主子放心吧,我們搜集的漁船、麻繩以及打造的鐵索至少可以搭五道浮橋,浮橋中間的漁船吃力比較輕,就用三股粗麻繩絞成一股來進行串聯,兩側的漁船吃力最重,則用鐵索串聯,最後用鐵索系牢于岸邊的石樁。」

多爾袞輕嗯一聲又特意叮囑道︰「橋上還要派兵駐守,漁船上還要多多設置烽火台,明軍水師若趁夜進襲,就立刻點亮船上烽火為兩岸炮台照明,有了船上烽火台的火光照明,明軍水師的戰船將會無所遁形,也就沖不破紅衣大炮的封鎖。」

「!」何洛會恭聲應諾。

……

此時,在雲龍山第九峰上。

崇禎指著停泊在建奴水寨內的一百多艘漁船,問鄭鴻逵道︰「鄭卿,如果趁夜色發動襲擊,能否燒毀建奴的這些漁船?」

建奴想著搭建浮橋,崇禎自然是想著搞破壞。

鄭鴻逵放下望遠鏡,答道︰「不好說,負責修建建奴水寨的人還是頗識水戰精要的,選址就考究,正好深藏于一處內凹的河灣中,河灣兩側的陸地上又各建了兩座炮台,總共有八門紅夷大炮負責保護整座水寨。」

「如果不顧一切發動強攻,攻進去應該沒問題。」

「但是我們水師的損失恐怕也不會小,搞不好就會損失一半的戰船。」

鳥船的防護力還是差了些,跟可載三四百人的烏尾船還是沒法相比。

說到這一頓,鄭鴻逵又道︰「如果兩岸能夠有騎兵或者步兵協同作戰,負責牽制河灣兩側的炮台,那這一仗就很輕松。」

崇禎便立刻閉嘴不再多說,得,就當沒提這茬。

出動騎兵和步兵協同作戰,跟自殺基本沒區別。

還是那句話,眼下的明軍也就守城可以打一打。

跑到城外去跟建奴打野戰,小規模或者特定條件的野戰勉強可以一戰,萬人以上規模的堂堂正正的野戰,純屬送人頭。

這個真沒轍,打不過建奴就是打不過。

反正在新軍沒有練成之前,崇禎絕不會貿然跟建奴打野戰。

鄭鴻逵發現了崇禎的失望,忙又說道︰「不過摧毀浮橋還是不成問題的,無論火攻還是強攻我們都有辦法將浮橋摧毀。」

「此事不急。」崇禎也有辦法摧毀浮橋。

別說是浮橋,就是攔江鐵索崇禎也有辦法摧毀。

太平軍就曾經用過鐵索攔江來攔截湘軍的水師,卻被曾剃頭用火爐融斷。

搞破壞永遠比搞建設容易,建奴要想封鎖黃河,可比封鎖長江困難多了,太平軍沒能鎖死長江,建奴也一樣不可能徹底鎖死黃河。

但此事不急,現在還遠遠未到輸送錢糧的時候。

或許用不著等到輸送錢糧,建奴就已經被迫退兵也未可知。

崇禎把目光轉向洛陽方向,算算時間,黃宗羲差不多也應該到洛陽了吧?以黃宗羲的口才見識,說服牛金星出兵應該是不在話下。

然而崇禎沒有料到李自成也來了洛陽。

……

此時在洛陽,李自成行在。

牛金星的丞相行轅已經成了皇帝行在。

「聖上,已經打探清楚了。」陳永福道,「建奴非但沒有退兵,反而向徐州增兵了,而且增兵了十幾萬人,現在徐州城外的建奴已超過四十萬!」

「四十萬人?!」李自成道,「建奴有那麼多兵馬?」

陳永福說道︰「建奴有包衣,應該是把包衣也算進去了。」

李自成說道︰「山海關一戰我們就遇到過建奴包衣,這些包衣多是青壯,少量披甲,但是人人皆有兵器,也還是有一定的戰斗力的。」

這時候,牛金星突然間說道︰「如此一來,北京就空了!」

陳永福說道︰「根說建奴只有真奴十幾萬,八旗漢軍和八旗蒙古三五萬,關寧軍等降軍七八萬,外藩蒙古兩三萬,包衣奴才二十多萬,這樣算下來,北京就算是沒有成為空城,應該也沒剩下多少軍隊駐守。」

「聖上,這可是天賜良機啊!」

牛金星激動無比的道︰「趁著建奴傾巢而出的機會,突然出兵奇襲北京,我大順軍就極可能在短時間內拿下北京,如此一來建奴就只能夠狼狽奔回關外,那麼河南、山西、大同乃至于整個北直就又歸我大順朝矣!」

「不可,此萬萬不可!」剛剛趕到的宋獻策反對道。

宋獻策與李岩交稱莫逆,自從知道牛金星想要加害李岩之後,宋獻策就算是跟牛金星較上勁了,幾乎事事都要針對。

牛金星說東,宋獻策偏說西。

牛金星說好,宋獻策偏就說不好。

反正就是對人不對事,處處跟你做對。

「有何不可?」牛金星兩眼噴火怒道,「宋獻策,你是故意與我作對吧?我這也是為大順朝的未來著想,你又是何居心?」

「我才真是為了大順朝著想。」宋獻策反唇相譏道,「而你卻是想害大順!」

說到這一頓,宋獻策又對李自成說道︰「聖上,此時建奴傾舉國之兵包圍徐州,而南明亦傾舉國之力死守徐州,眼下我大順最應該做的就是聖上之前所定下的坐山觀虎斗,待建奴與明軍拼一個兩敗俱傷,然後出兵收拾殘局。」

「偌若我大順軍此時出兵奔襲北京,則局勢立刻就大不一樣。」

「建奴發現北京有可能失守,肯定就會從徐州退兵,轉而將矛頭轉向我大順軍,進而在河南與我大順展開決戰,此豈非是引火燒身?」

說到這里又是一頓,再說道︰「當明軍與建奴在徐州對峙之時,我大順軍尚願意在洛陽駐屯重兵牽制建奴側翼,倘若建奴在河南與我大順決戰,明軍可不會有那樣的好心,也出兵歸德甚至開封予以策應,到那時,就成了南明隔岸觀火。」

「嗯,左軍師所見與朕不謀而合。」李自成深以為然。

這也正是李自成最初確定的方略,就是坐山觀虎斗,隔岸觀火。

牛金星腦子里想的卻是要率領右營攻佔北京,只有這樣才能掙一份天大的功勞,才能不被李岩比下去,要不然他就真的壓制不住李岩了。

當下牛金星又勸說李自成道︰「聖上,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時至不行,反受其殃,眼下北京正空虛,如此天賜良機都不敢出兵,那是會遭受天譴的呀!」

「牛金星,你說的倒是輕巧。」宋獻策哼聲說道,「北京城再空虛一兩萬守軍總是有,我們大順軍真有把握在建奴大軍回援之前拿下?你可不要忘了,建奴軍中有著大量的騎兵,他們的行軍速度可要比我們快得多!」

牛金星口才本就不如宋獻策,此時一著急就更加說不過。

就在這時,有侍從進來稟報︰「聖上,有大明使節覲見。」

「明使?」李自成道,「宣他進來吧。」

……

多爾袞和多鐸已經回到閘口鎮的行轅。

不知道為什麼,多爾袞總感覺右眼皮跳個不停,便起身走到竹屏風前,又對多鐸和洪承疇三人說︰「十五弟還有三位先生,我們再合計合計,看哪里還有疏漏之處。」

「十四哥,都合計過多少遍了。」多鐸沒好氣道,「根本就沒有疏漏之處。」

多爾袞道︰「沒有疏漏那是最好,總之再合計一遍沒有壞處,而只有好處。」

「好好好,那咱們就再合計一遍。」多鐸無奈的搖搖頭,跟著走到屏風前站定。

多爾袞首先指著新安鎮方向說道︰「正白旗監視邳州明軍及淮安府鄉勇,當無問題。」

多鐸說道︰「正紅旗、正藍旗六十個牛錄監視夏鎮方向明軍,也絕不會有任何問題,黃得功麾下的明軍還算能打,可是想跟我們八旗勇士打野戰卻還是差了點意思。」

寧完我道︰「鳳陽府方向的明軍都是些土雞瓦犬,有瓖藍旗駐守蕭縣足矣。」

範文程道︰「唯一可慮是碭山方向,如果洛陽方向的十萬偽順軍傾巢來犯,瓖紅旗的三十多個牛隸肯定是擋不住。」

多爾袞道︰「這個不怕,如果洛陽方向的十萬偽順軍傾巢來犯,那就留下兩白旗的包衣喬裝成兩白旗旗丁震懾徐州城內的明軍,然後集中兩白旗、瓖紅旗、八旗漢軍、八旗蒙古以及外藩蒙古優先擊滅偽順軍。」

範文程道︰「那就沒問題了。」

洪承疇道︰「其實還有一等隱憂。」

多爾袞道︰「亨九是擔心偽順軍從大同方向進犯北京城?」

「就是這。」洪承疇指著屏風說,「洛陽方向的十萬偽順軍其實不足為慮,就算其北出大名府進犯北京,我們也完全可以憑借騎兵的速度將之攔截住,但是土默特方向的十萬偽順軍威脅就大得多,僅憑吳三桂、姜瓖他們只怕是很難攔得住哪。」

多爾袞的一對濃眉立刻蹙成一團,洪承疇這話切中了要害。

好半晌後,多爾袞才眉頭一展說︰「如果土默特方向的偽順軍出兵宣府,那就直接讓吳三桂率關寧軍退守居庸關,姜瓖他們退守紫荊關,大同、宣府還有山西就不要了,反正只要攻破徐州殲滅了明軍主力,宣府、大同乃至山西隨時都可以奪回來。」

洪承疇道︰「正是如此,所以只要下定決心,在徐州與明軍決戰是沒問題的。」

多爾袞道︰「自今日起,自本王以下不可再患得患失,全軍上下須堅定與明軍在徐州決一生死之決心!還有各旗的屯田也不必再有保留,三百萬畝全都種上!」

……

在另一邊。

黃宗羲長長一揖到地道︰「在下余姚黃宗羲,參見大順皇帝陛下。」

「黃宗羲?」李自成道,「你在明朝居何職?官餃品級是幾品哪?」

黃宗羲道︰「在下只是一介士子,並無官職,所以也沒有品級之說。」

「原來只是一介書生而已。」李自成的臉上露出輕視之色,又問道,「崇禎派你前來洛陽是為了何事哪?」

黃宗羲心下忖道,如果是牛金星,自然還用之前的說辭。

可是現在李自成居然也來了洛陽,之前的說辭就不能用,否則只能適得其反,因為李自成和牛金星可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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