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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多鐸自閉了

多鐸似乎也被凍住了,站在那里半天沒動。

「主子?主子?主子?」何洛會連叫三聲,多鐸都沒有任何反應。

「主子?」何洛會忍不住拿手輕輕的捅了多鐸一下,結果多鐸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主子!」何洛會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哀嚎,趕緊跟阿山兩人搶上前把多鐸扶起來,結果發現就這片刻功夫,多鐸臉色已經變成了白紙。

「郎中,快些叫郎中!」何洛會再次嘶聲怒吼。

「還找什麼郎中,王爺是被凍著了,快抬回去!」

阿山說完又沖範承謨和侯方域怒吼︰「你們兩個狗奴才,還不趕緊回地堡去把火炕燒起來,想凍壞王爺是怎麼著哇?」

侯方域趕緊跟著範承謨惶然往回跑。

一邊跑一邊卻暗自心驚,今天這仗清廷輸慘了。

剛才那一波,少說也葬送了兩白旗兩千多精銳!

這個閻應元,以前還真是沒看出來,竟然如此之厲害!

……

有著同樣感嘆的並不只侯方域。

冒襄還有範中杰也是暗暗心驚,尤其是範中杰,人都傻掉。

好半晌,範中杰才終于回過神,長嘆一聲說道︰「少時讀三國演義,常常為書中層出不窮的陰謀詭計拍桉叫絕,尤其是讀到空城計之時,更會激動到情難自已,恨不能以身代入書中的諸葛亮,及至長大……」

「及至長大方知那不過是小說家之妄言臆語。」

「在真實的戰場上,哪來的那麼多陰謀詭計?」

「戰場上有的,不過是雙方將士的舍命搏殺,不過是雙方糧草輜重的消耗,不過就是兩個國家的國力比拼。」

說到這里一頓,又道︰「可是此次的山陽之戰,我卻又開始相信真有計謀,皕亨前後三次火燒建奴,今天更是用水淹了建奴不下五千之眾,如此計謀真讓人嘆為觀止,便是三國演義中的諸葛亮在此,恐怕也不過如此了罷?」

听著範中杰如此盛贊閻應元,冒襄非但不嫉妒,反而感到了一等與有榮焉。

這便是閻應元,這便是士子營的士子,而他冒襄也正是士子營的其中之一!

當下冒襄笑問範中杰︰「府尊,現在你該不會再為山陽城的安危而擔心了吧?」

「不再擔心了,有你和皕亨在,還有什麼可以擔心的。」範中杰笑了笑又道,「要不是職責所在,我都想回到府衙去睡大覺。」

範中杰說完大笑不止。

冒襄也跟著笑。

……

多鐸仍處在懵逼狀態。

郎中給多鐸做了最全面的檢查。

「如何?」何洛會關切的問道。

「大人,王爺無大礙。」郎中搖頭道。

「什麼,無大礙?」阿山皺著眉頭道,「如果王爺真無大礙,為何我等與他說話時,他卻毫無反應?」

說到到,阿山又喊了多鐸一聲︰「王爺?」

何洛會也是一臉急切的喊了聲︰「主子?」

然而多鐸仍舊是毫無反應,只是兩眼直勾勾的盯著前面牆壁。

「你這個狗東西,還說王爺無礙。」阿山 胸揪住郎中的衣襟,怒道,「你是不是想替自己的無能開月兌啊,俺?」

「大人容稟,王爺真無礙。」

郎中惶然道︰「王爺只是受了刺激,發臆癥了。」

「臆癥?」阿山和何洛會面面相覷,這下糟了。

所謂的臆癥,用現代話術來說其實就是自閉了。

連續在閻應元的手下吃虧,而且吃的虧一次比一次更狠更慘,尤其是今天的這一次,多鐸已經精心籌劃了好多天,甚至還給北京發了急遞,並且在急遞中信誓旦旦的向多爾袞做了保證,說這次必定會拿下山陽,可最終……

這讓多鐸情何以堪哪?所以直接自閉了。

……

多鐸已經被打到自閉,閻應元卻沒有絲毫放松。

建奴退兵之後的第一時間,閻應元就開始著手強化角樓防御。

得虧多鐸看不到這里,要是讓他看到了這一幕,估計會罵娘︰你個喪天良的閻應元,你都已經這麼的詭計多端了,鬼見了你都得繞著走了,還這麼努力,還要如此之謹慎小心,你這個死變態,還讓不讓人愉快的攻城了?你這想是要逼死本王嗎?

見閻應元盯著角樓久久不語,支廷諫忍不住問︰「皕亨,你有什麼想法嗎?」

閻應元若有所思的道︰「雖然咱們儲備了幾萬斤 火油,但是按這個消耗,恐怕也撐不了太長時間,若不出意外,咱們的 火油肯定會先于建奴的軍糧耗盡,所以說,咱們如果不能未雨綢繆提前做好防備,那就麻煩了。」

「啊?」支廷諫說道,「建奴糧草被你用火攻燒了兩回,應該所剩無幾了吧。」

「欸,不能這麼草率。」閻應元說道,「料敵以寬,估計敵人時還是應該從寬,更何況咱們雖然已經盡可能做到堅壁清野,但肯定也會有遺漏,建奴多少還是能搶到一些,所以最先撐不住的,肯定是我們的 火油。」

支廷諫肅然道︰「那我們又該怎麼辦?」

閻應元盯著角樓說道︰「總之,角樓遭建奴破拆這是毫無疑問的,既然如此,就沒有必要去做無謂的修補,所謂堵不如疏,與其花大代價去修補垮塌的角樓,那還不如索性放建奴進城,對,索性就放他們進城好了!」

「啊?」支廷諫失聲道,「放建奴進城?!」

「對,索性放建奴進城!」閻應元說道,「放進城之後再關門打狗!」

「咦?放進城關門打狗?」支廷諫頓時神情一動,說道,「你是說?」

「正如縣尊你想的那樣,修築一座甕城!」閻應元微笑說,「有勞縣尊帶領民夫將距離角樓三十步內的民房全部拆除。」

「所拆之民房按照市價補償。」

「拆除民房之後再修築一甕城。」

「此甕城無需留出城門,無須太高,也無須築得太堅固。」

說到這里稍稍一頓,閻應元又說道︰「只需築一道兩丈高,一丈寬的土牆即可,將角樓內區域圍成一個方圓三十步之封閉甕城,城頭上多備柴禾麥秸硫磺火硝等引火之物,一俟建奴從角樓缺口處涌入,即施以火攻之法!」

「啊?又是火攻!」支廷諫聞言凜然。

……

此時,屯齊、何洛會還有阿山這三個固山額真,還有兩白旗以及瓖藍旗的十幾個梅勒章京、巴牙喇 章京已經聚集在多鐸跟前,正在議事。

身為統帥的多鐸已經得了臆癥,這一路大軍的去留就只能由他們這些貴族議定,這也是建奴歷來的規矩。

其實主要還是看三個固山額真。

何洛會雖然是個馬屁精,但其實能力是不錯的。

何洛會說道︰「山陽城之戰打到現在這個份上,撤是肯定不能撤的,這不光是咱們八旗兵的面子下不來,更加關系著徐州戰場的勝負成敗,如果咱們籌不到糧,徐州的大軍能拿什麼持續圍困徐州?靠屯田嗎?」

阿山皺眉道︰「就算是屯田,也總得有人種田。」

何洛會說道︰「所以,山陽之戰必須繼續下去,崇禎藏在那什麼山陽庫里的幾十萬石軍糧必須得搶到手,這點沒得商量。」

屯齊冷然道︰「這不用你說,可問題是怎麼打?」

阿山接著說︰「還有個問題,咱們剩下的糧食最多還能支撐半個月,如果在半個月內還是拿不下山陽城,到時候怎麼辦?」

何洛會和屯齊聞言立刻就沉默了。

最後還是瓖白旗梅勒章京石圖說︰「要不這樣,大軍仍舊留在山陽,繼續攻城,由我率領五牛錄的旗丁,到周圍去搜集糧食,我就不相信,明狗真能把山陽城方圓幾十里內的糧食都搜集到城里去,連一粒都沒有落下。」

何洛會當機立斷道︰「成,那你就率五牛錄去搜集糧食,現在就去。」

「!」石圖起身,單膝跪地沖多鐸打了個千,隨即轉身匆匆離去。

何洛會又道︰「好,那現在的問題就是,接下來怎麼打?我的意見,是繼續對八個角樓實施破拆,你們覺得呢?」

屯齊冷然道︰「破拆這沒有問題,但是我們瓖藍旗已經破拆了六日,也付出了陣亡上千旗丁的慘重代價,所以接下來該輪到你們兩白旗了。」

「你這說的什麼話?」阿山怒道,「山陽之戰就你們瓖藍旗死了人?我們兩白旗死的人更多,只今天就戰死了整整七個牛錄!」

屯齊反駁道︰「我們還死了兩千多包衣。」

阿山大怒道︰「我們兩白旗死的包衣有三千多!」

「行了,你們爭這個做甚?很光彩嗎?」何洛會沒好氣道,「山陽之戰打到現在,局勢于我已極為不利,所以這時候我們絕對不能再內耗,而是必須同心協力共渡難關才行,所以我們不妨采取一個折衷的法子。」

「什麼法子?」阿山和屯齊同聲問道。

何洛會說道︰「兩白旗各自負責破拆六處角樓,剩下的那兩處角樓由瓖藍旗破拆,再約定好,哪一個旗首先破拆得手,第一天就只準許這個旗入內洗劫!」

「同意。」屯齊冷然說道,「我們就負責運河邊的兩個角樓。」

商議好了後,三個旗就接著實施破拆。

破拆的同時,繼續加高掩護用的土台。

……

殘酷的破拆又持續了六天。

兩白旗和瓖藍旗都付出了不小的代價,明軍鄉勇的傷亡也是不小,更糟糕的是, 火油已經全部用完了。

現在只能被迫使用稻草球、麥秸球還有萬人敵。

但是殺傷效果就要比 火油差了不少,于是破拆的速度明顯加快。

轉眼間時間來到三月廿四,傍晚時分,建奴終于撤回大營,也把楯車拖了回去,堅守在角樓上的明軍鄉勇都癱坐在地。

山舊之戰持續到現在,已經有半個月。

陣亡的加上負傷的鄉勇已經超過五千。

隨著人員減少,每個鄉勇的負荷也就相應增加。

所以經歷了一天的惡戰後,守在城頭的鄉勇都有一等虛月兌的感覺。

閻應元也很累,但是他不能坐下休息,還得收斂陣亡鄉勇的遺體,安頓負傷的鄉勇,還要檢查並且補充各種守城物資。

檢查到東南角樓時,正好遇到支廷諫。

「縣尊?」閻應元訝然道,「你怎麼會在這里?」

「皕亨,你看那邊是什麼?」支廷諫指了指南邊。

閻應元順著支廷諫手指的方向看去,頓時神情一凝,他最擔心的事情終究是發生了,建奴終究還是派出偏師去周邊鄉鎮洗劫了。

從馬車碾過地面時留下的車轍來看,這一趟建奴顯然是滿載而歸。

「皕亨,我剛才已經數了,一共是兩百四十多馬車。」支廷諫道,「若一車裝七石,那便是一千九百石糧食,足夠建奴大軍吃三天而綽綽有余。」

頓了頓,又道︰「所以我就不明白了,糧食哪來的?」

「縣尊真不知道?」閻應元對此卻顯然早有心理準備。

「本縣如何知道?」支廷諫估計是真不知道,搖頭道,「皕亨你知道?」

「在下略知一二。」閻應元哂然說道,「無非就是那些縉紳宗族信不過朝廷,不願意將所有的糧食運來府城,而是找地方藏起來,結果被建奴找到。」

「這些人真該死。」支廷諫跺著腳說,「他們這是資敵,資敵!」

閻應元澹然說道︰「縣尊,現在說這些已然是毫無意義,與其在這怨天尤人,我們還是盡可能的多準備一些引火之物,在即將垮塌的角樓給建奴迎頭痛擊!」

「噢,對。」支廷諫如夢方醒,說道,「眼下確實不是跟這些人算賬的時候。」

目送支廷諫離開,閻應元心道,何止眼下不是算賬之時,既便是山陽守住了,既便是黃淮防線也徹底守住了,也不到算賬的時候。

聖上的國策就是倚重江南的縉紳宗族。

不過從長遠來看,這些人早晚會被清算。

閻應元不光打仗智計百出,政見方面其實也是眼光獨到,他甚至已經看出了崇禎未來的施政方略,從當初崇禎下的討虜詔就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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