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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犧牲的代價

上一次分別,林峰還只是許念的同學,可是這一次的出現,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對于史官們來說,滄海桑田。

現在,他們終于站在同一個立場,站在同一個戰壕之中。

「你好。」

林峰伸手把韓教授從地上拉了起來,韓教授的體重很奇怪,並不像是血肉之軀。

他越發的像是某一種陶俑。

林峰下意識的想到第一次進入了湘西古寨的時候,見到的那種薄薄的人俑。

他感覺韓教授也像是那一種人俑。

在他的人形皮膚之下,隱藏著的是另一種生物。

他不清楚韓教授的狀況和境遇,不清楚這是何種境遇才能叫一個人變成這樣。

但是他知道,韓教授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必定是在走向衰落。

人還做一抔黃土。

他就算還「活著」,也絕對算不上是人了。

「我的路是我自己選擇,成年人了,有選擇自己道路的權力,不用為我悲憫和傷心。」

韓教授說道,他拍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想要維持一些干淨。

但是越拍越髒,他的手上不斷地滲出灰。

也就算了。

打開大門,林峰見到了院子里面嚴陣以待的老哥們。

安撫了一下老哥,林峰將韓教授帶到了屋子里面,確保周圍無人,林峰面色也凝重了下來。

他知道接下來要說的話,對雙方來說,都很重要。

韓教授的呼吸,似乎很不暢。

在他的呼吸之間,鼻孔之中不斷的落下來了灰塵,很快就落在地上,一層又一層,這些灰土像是有生命一樣,盤桓在他的身邊。

要重新回到他的身上。

不是風的作用,是這些塵埃在作用。

韓教授無視了這些塵埃,咳嗽著說道︰「現在我們見面,就意味著,我的老師,現在應該已經死了。

面對那些人的攻擊,現在只能靠你。

我所能做的,都已經做過了。」

林峰聞言,也是沉默。

他怎麼都沒有想到,自己見到韓教授之,後會得到這樣一個消息。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塤老師的死亡對林峰來說,並不出乎意料,因為一個人的消亡他是會留下痕跡的,從有到無就是一道痕跡,現在塤老師徹底沒有了,像是被抹除一樣的沒有。

並且被韓教授見證,韓教授只要還活著,塤老師的死亡就無法逆轉。

林峰從情感上接受不了這樣的事情,雖然他和塤老師也沒有見過幾面。

但是塤老師身上,有著一些想要令人追逐的良好品格。

堅韌,幽默,認真,如風中的勁草。

沒有游戲機幫助,他撐住了敵人很長時間,最後卻還是消失在了歷史的長河之中,除了韓教授和林峰,可能誰都會忘記他。

林峰一言不發,等待韓教授繼續說話,韓教授有些難受的大喘氣,過了好長一段時間才說道︰「你知道我們的敵人是誰嗎?」

「是上古驅魔的方相氏和一些歷史殘渣,當然,這只是我看到的。」

林峰沒有把話說死,他知道對于敵人是誰這件事情,韓教授和塤老師比他更有發言權。

「是,也不全是。」

韓教授不做謎語人。

他的身體已經開始不斷的泥土化,過量使用窯廠的力量,對于一個人來說並不算是一件好事。

韓教授指著自己說道︰「你看我現在,還像是一個人嗎?」

莫名的,林峰想到了某一種典故,所以他斟酌了一下——韓教授沒有任何「意」的波動,所以林峰無法從他逸散出來的任何信息之中,獲得信息。

他說︰「你是人。」

韓教授听到這話,莫名的笑了,他模了模自己的鼻子,沒有出血。

有些傷感。

「不是討口彩。」

韓教授說道,「是這樣的,我的意思是叫你看我,我們的對手,從始至終都是一群類自然之物。

也就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屬于最基本的五行三界之物,但是又不能說明他是哪一種。

這里面,有方相氏,有殘渣,但是最危險的,都被鎮壓住了,不再出現,所以我們看到的,就是殘渣和方相氏。

我指著我的意思就是叫你看看,什麼叫做類自然之物。」

林峰看著韓教授,一只手忽然變成青銅的顏色,隨即,他的額頭也出現了一只眼楮。

「要是這麼說,我豈不是也是類自然?」

林峰第一次听到類自然這個概念。

韓教授看了他一眼,說道︰「不,你這是算修行,類自然是要看什麼在主導,類自然是變成一種類似于自然的生物,主導的意識是‘自然’。」

林峰還是人,他是修行者,不管是他的「青銅源種」,還是他的「石頭第三只眼」,都是以他的意識為主導。

歷史殘渣和「方相氏」的問題,在于他們在不斷的接觸自然。

他們也是最早接觸了「自然」的一批人。

他們在接觸之中,浸染了一些自己無法抵抗的自然之力,這也是為什麼後面的修行之中要加上錘煉「意」的原因。

沒有堅強的意志,不知道什麼時候,接觸自然的人會忽然化作詭異之物。

就連陰間,也屬于自然場景的一種。

不過和其余自然不一樣的是,陰間這個自然場景被民俗神話中的地府所征用,這也就代表著,在不斷的發展之中,有一群人找到了方法,可以對抗和利用自然。

「香火。」

「願力。」

「眾生的思念。」

「犛牛們在原始崇拜之中的修行法門。」

林峰感覺韓教授在他的面前,推開了一道大門,他以前都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現在,他感覺自己懂了。

他的詭村,也是一種類似于自然的生物。

所以它被稱之為詭異。

詭異也是一種「類自然」,和正負極的放電作用一樣,陰陽就像是正負極,活人是陽,死人就是陰,詭異是「類自然」,他們和活人不一樣,

「那我為什麼駕馭了詭村?」

「也許不是我駕馭了詭村,是詭村的來歷本身就有問題,它是韓教授發現的。」

林峰看向了韓教授,沒有看錯,他看到韓教授就在剛才,變成了完完全全的一堆墳土。

很快又恢復了正常。

察覺到了林峰的目光,韓教授示意不要緊張,「這是極其正常的事情。」

他說的是真的,這是極其正常的事情,這就是「類自然」的壞處。

在人和「自然」之中拔河。

人可以成功千萬次,但是只要失敗一次,那就萬劫不復。

「他們一群人在歷史之中躲藏,仿佛歷史之中的鬼魂。

這些‘類自然’,他們最大的渴望就是恢復正常,其中甚至有一些史官。」

說起來史官,林峰想到了自己見到的寄生蟲腦袋。

那也是史官。

這麼說,這位史官,是在接觸「自然」的過程之中,成為了「類自然」。

最後留在了那石山下面。

韓教授說道︰「這些歷史之中的‘鬼魂’,他們之所以那麼畏懼史官,就是害怕被史官看到,被史官定義,更加重要的是,他們不想要一輩子都變成‘類自然’。

總是要搏一搏的,‘方相氏’是無法改變事情,但是‘史官’可以。

在歷史之中,‘史官’曾經也一度因為抗擊自然,解析自然失敗過,低沉過,這個時候,就是那些‘類自然’出現的時候了。

不過你可能不相信,他們最大的問題不在于圍獵落單的‘史官’。

他們最大的問題是它們就是誘餌,‘類自然’本身就危險,更不要說它們在時間里面,引出來的存在了。

不知道你有沒有釣過魚,釣魚是一項很有意思的活動,在釣魚之前,釣魚的人會提前‘打窩’。

這些人都是‘打窩’的魚餌。

誰也不知道他們會從歷史之中帶出來什麼。

會躲藏在時間之中的「自然生物」,不管從里面浮現出來什麼,都是一場災難。

他們不知道敬畏,或者說,他們壓根就不在乎這些,他們只想要自己活著。

所以他們一定要死,不管是為了‘史官’的安全,還是為了世界的安全。」

一個沒有底線的想要求活。

一個需要守護。

這就是兩方問題的來源。

破壞總是要比建設要容易很多。

沒有底線的人,總是要比有底線的人難纏。

林峰問道︰「那,現在我應該做什麼?」

「找,」韓教授說道︰「塤老師將自己化作了火炬,你只需要看見歷史之中,哪里是灼熱的,閃亮的,哪里就是他們的老巢。」

林峰沒有說話,倒不是他不願意去看。

是他看不到。

他至今都不會穿梭時間,他每一次進入歷史,是在「玩游戲」。

他感覺自己走的路子,和韓教授,塤老師都不一樣。

韓教授、塤老師都是被「放養」的,成為什麼樣子,都有可能。

也沒有保護。

所以韓教授現在成了「類自然」,其實按照韓教授說的,「類自然」幾乎就是敵人了。

韓教授的言語之中,也蘊含了死志。

對于他來說,好像他現在所有的目標,都是和自己的老師,一起消滅掉那些「類自然」。

……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陣憤怒到了極點,也壓抑到了極點的嘶吼,從某一處大廈的樓上響了起來。

一個中年男人重重的一拳砸到檀木桌子上面。

桌子上的茶具,都顫了兩顫。

「撲街,家鏟的衰仔啊!壞我好事!」

導演在怒吼。

旁邊的人沒敢說話。

他們也知道眼前的導演如此憤怒的原因。

不論是誰,在自己精心準備了七個月的紀錄片即將上映,並且這還是他出道以來第一部紀錄片,是他打算在行當里面打出牌面的作品要上映流媒體的時候,出現問題,都會比他更加憤怒!

一部好端端的「絲綢之路古今一千年」的紀錄片,就因為其中一個單位,一位重要的參演人物,因為他自己涉及到了了一場大規模的違法亂紀行為,而導致整個紀錄片無法上映的時候。

都會和他一個樣子。

心血白費了!

因為片子出了問題,導致無法上映,他不但要吃一個血本無歸的啞巴虧,還要賠償流媒體的損失!

而那個衰仔,早就被看押了起來,他都見不到面。

這人的金融桉件,他就算是打官司索賠,也索不到多少錢,更不要說光是那個時候,他就耗不起。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這小子哪里來的這麼大的膽子?還有我流年不順,是今年沒有去廟里拜拜神,去去晦氣嗎?

今年一定要去道宮送送煞氣!」

越想越氣。

導演感覺自己眼前發黑,血壓升高,不得以,他從自己的抽屜里面掏出來了一個小藥瓶,從里面找到一粒白色藥丸吞了進去。

感覺太陽穴突突突的不斷動彈。

他這才坐在了椅子上,重重的喘著粗氣。

不過生氣也沒有作用,現在應該怎麼補救才是正經。

那一段劇情,那一個單位沒法刪除,那是承上啟下,也是紀錄片最重要的一環。

缺了這一部分,精彩之處,就難以呈現。

所以現在他能想到的就只有一個辦法。

那就是努力將損失減小到最少。,

AI換臉。

AI換臉雖然是以秒燒錢,用在這一部上,損耗頗具,但是也算是一個沒有辦法的辦法。

少虧就是賺。

現在的問題是,從哪兒找人?

關導沒有多少時間了,他的檔期很緊張,他們的紀錄片雖然不上衛視,但是和流媒體的合同已經簽訂了,錯過了檔期,萬事皆休。

他需要一個隨時待命,立刻能來,來就能拍,拍了就可以上映的人,並且,他要的錢要少,形象也要符合導演的要求。

眾所周知,拍紀錄片並不怎麼賺錢,特別是他這種片子在流媒體上上映,不是央視主導的。

明星,哪怕是三線的明星,他也請不起,並且那些明星也不會來參演他的紀錄片。

「壞了呀,壞了!」

關導人都麻了,他深吸了一口氣之後,不顧現在已經是晚上十一點鐘,拿出來了電話,他開始撥打電話。

一個個求救。

都是學校里面的「師哥」,都是行業里面的前輩,他一個一個電話打過去,求爺爺告女乃女乃。

終于,他的某一位師哥沉吟了一下。

「我這邊倒是有一個人選,就是不知道師弟你能不能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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