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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九章 且醉紅塵,山上的雪

便是想了無數天,花了無數的心思之下。

一身紅色襖子的女子也沒想到,閑來酒肆的主人會是一個十二歲的少年。

外面是漫天風雪,連她也不得不穿了一身的皮襖用抵御這個漫長的寒冬,而眼前的少年卻依舊是一件如雪的長衫。

一番感慨之下,忍不住看著跟自己穿著一樣的老人問道︰「前輩你這是虐待孩子啊,這大雪天的,不冷嗎?」

老人哈哈一笑,看著李修元問道︰「要不要來一杯?剛剛溫好。」

李修元想了想回道︰「就一杯。」

跟著對女子揖手說道︰「在下李修元,這樣的風雪我早已習慣,你可別誤會了。」

女人眼見少年如此講禮,只好起身欠了欠,嘻嘻笑道︰「我叫秦湘玉,對面客棧就是我的……」

「秦時美玉?好名字。」

不知怎的,李修元總喜歡時不時拿眼下的大唐跟大秦比,暗想或許是因為自于大秦一行太匆匆的緣故。

當面前這個如花似玉的女子自報家門,他一顆心仿佛回到了大雪紛飛的大秦帝國。

秦湘玉掩嘴笑了笑︰「哎喲,沒想到李公子還是一個文人。」

老人往三人的杯中緩緩添上溫好的靈酒,自己端起一杯喝了一口,笑道︰「這要是買上二斤醬牛肉,就好了。」

李修元搖搖頭,起身往後院走去,不一會就端著一盤還冒著熱氣的牛肉走了出來。

擱在桌上笑道︰「正好,我回來在路過買了幾斤。」

老人眼前一亮,伸手從架子上拿了碗筷放在三人的面前,微笑著說道︰「這樣一來,說完美了。」

秦湘玉捧著一杯靈酒,淺淺地喝了一口。

默默地感受著春天的杏花在自己的口腔里慢慢化開,讓她在這寒冷日子里,眼里看到了一抹春風里的意境。

便是原來有些辛辣的酒氣,也因為這一抹淡淡的花香。

如同這肅殺蕭瑟的季節,有了一絲生機。

嘆了一口氣,秦湘玉笑了起來︰「等我那客棧修好,在大堂里搭一個不大的戲台,請上兩個唱腔好的戲子。」

「不管是寒冬臘月,還是秋月高照,手里一杯美酒,耳邊是依呀的吟唱……你說那樣的日子,算不算醉臥紅塵?」

秦湘玉溫柔笑問︰「你說,我這客棧取名紅塵如何?」

「紅塵客棧?」

李修元正自喝了一小口靈酒,品味著今年的杏花跟大周的杏花有什麼不同,卻無來由听到了秦湘玉的神來一句。

嘴里喃喃自語道︰「閑來但煮一壺茶,笑看紅塵眾生淚……不錯,就叫紅塵客棧吧。」

老人淡淡笑了笑︰「秦掌櫃,你可得跟我家公子求一幅字,做你客棧的招牌。」

秦湘玉哈哈一笑︰「我正有此意呢,小掌櫃你啥時候得閑,幫我把這四個字整個一個大氣的招牌?」

李修元搖搖頭,靜靜地回道︰「你起的這個名字大氣不了,除非你改叫天上人間還差不多。」

老人一听不由皺起了眉頭,插了一句道︰「這個太大了,凡人只怕無福承受,只有天子人家才能擔得住。」

秦湘玉原本聞言一喜,差一點便想要這天上人間來做客棧的招牌。

不料被老人一番話語,頓時如同澆了一盆涼水,只好嘆了一口氣道︰「就用紅塵客棧吧,到時候你看著辦吧。」

李修元看了老人一眼,沒有說話。

扭頭跟秦湘玉說道︰「如此,你得找一塊結實一些的招牌過來,最好是鐵木的。」

秦湘玉點頭回道︰「沒事,等這樓子整得差不多的時候,我再來打擾小掌櫃。」既然這里的主人是李修元,聰明的秦湘玉瞬間連稱呼也跟著變了過來。

放下酒杯,李修元看著老人說道︰「下雪天也沒生意,關了門吧,我們去後院里坐,這里風太冷。」

雖然眼下的李不怕這風吹雨打。

只是眼見一身皮襖的秦湘玉不時地裹緊身體之下,李修元終于還是將眼前這個不速之客,請進了後院之中。

老人自然樂得清靜自在,當下關了店門,三人移步後院客堂之中。

隨著一盆炭火熊熊燃燒開來,簡直讓秦湘如沐春風。

心里暗自嘆了再嘆。

心道究竟要有怎樣的一顆七竅玲瓏之心,才會讓一個少年如此善解人意?

若不是看在眼前李修元還只是十二歲的少年,若是換成跟自己差不了多少的家伙……

只怕這一個細小的動作,便能俘獲女人那琢磨不透的心。

移步客堂,李修元卻燒了一壺雪水煮茶待客。

看著秦湘玉解釋道︰「跟喝酒比起來,我更喜歡煮一壺茶,慢慢打發這寒冬的時光。」

老人怕秦湘玉不明白,解釋道︰「我家公子沒有酒量,釀量也是因為老頭離不開這一個嗜好。」

秦湘玉一听直呼不可能。

驚呼道︰「哪有一個釀好一甕美酒的掌櫃不喜歡喝酒的道理,你可真的讓我長了見識。」

李修元沒有再接著解釋,而是接著秦湘玉之前的話題聊了起來。

說道︰「掌櫃你開的是客棧,客棧來往的無外乎江湖游子,來往皇城的商販,以及各州府的一些官員,甚至是修士。」

「沒錯啊。」

秦湘玉笑了笑︰「大唐若是打通了西域的道路,以後怕還會有域外的客商。」

李修元跟著笑了笑,問道︰「所以,你想將客棧打造成一處酒樓?茶肆?還是可以讓一個游子安心睡上一覺的家園?」

「這個嘛……」

听了李修元的這番話,秦湘玉一時說不出話來。

李修針元繼續說道︰「商販若是要宴請肯定是去大的酒樓,小的商販走卒無聊的時候只會去茶肆里听一耳朵江湖八卦。」

「而讀書人相聚……若是大唐律允許的話,應該去青樓里相聚,你在客棧里搭一個戲台想法不錯,只怕生意不會太好吧?」

此話雖然有些尖酸,卻是李修元細細地替秦湘玉分析了一番。

在他看來,開店便是為了掙錢。

若經營不得其法,多花冤枉錢在無用的事物之上,最後只怕是落不下多少好處。

秦湘玉一听,頓時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來,笑得花枝亂顫,如寒冬臘月里綻放了一枝寒梅。

笑了一會才回道︰「戲台還是要搭一個,大不了我只是隔三岔五地找人來唱上一回,看心情……」

「看心情?」李修元怔了怔,隨後莞爾一笑。

心道這可是一個有意思的女人,竟然跟自己一樣,有些喜歡的事情不一定要天天做,若是心情好些,倒還行。

就像自己鑄劍、釀酒、撫琴一樣。

這三樣,好像都要看心情,釀酒不是春天,他更是愛釀不釀,大不了多請幾個伙計幫著老人的忙。

至于鑄劍嘛,怕是離開大唐之前,都不會動手了。

唯有撫琴不受季節的影響,全憑自己當下的心情了。

想到這里,笑著回道︰「我做事也喜歡看心情,既然如此,我就不再為秦掌櫃操心客棧的事情了。」

老人微微皺眉,覺得這才是李修元的真性情。

心情好的時候,可以煮一壺靈茶待客,心情不好,連雪山下的和尚都不願理會。秦湘玉更是聞言一驚,就像是在茫茫人海之中,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知音。

拍了拍手笑道︰「今日來得匆忙,明天我去酒樓叫上一桌飯菜過來,跟公子和前輩大醉一場。」

李修元搖搖頭︰「我只有三杯的酒量。」

老人跟著笑道︰「你想灌醉我家公主,可沒有這個機會。」

秦湘玉咯咯一笑,看著李修元拎在手中緩緩落入杯中如山間清泉一樣的靈茶,不由得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說道︰「你這是守著一座寶山而不會享受啊!」

李修元搖搖頭,拿起一杯靈茶輕輕地放在秦湘玉的面前。

輕聲說道︰「喝茶,趁熱。」

老人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端起靈茶吹了一口氣,今天他說的話夠多了,或許李修元並不喜歡這樣。

畢竟對李修元來說,只是跟秦湘玉初次見面而已。

秦湘玉端起面前的靈茶,忍不住問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李修元沒有理她,只是端起茶杯淺淺地嘗了一口,看著老人說道︰「等到寒梅開的時候,一起去山上住些日子。」

老人一愣,隨後問道︰「今天冬天就能賞梅?」

「肯定可以。」

李修元喝了半杯靈茶,這才看著秦湘玉說︰「我是一個怕死的人,只要喝醉了一次,就會有第二回……我怕醉的半死之下,被人砍死。」

這話只有老人清楚。

打從在洪荒世界遇到李修元那一天起,他就沒有見到李修元喝醉過。

心里默想,果然如此。

試問誰不怕死,便是成了仙也怕被同伴坑死,何況凡人?

而眼下的李修元跟凡人,並沒有多少分別。

秦湘玉好像听懂了李修元的話,又好像沒有听明白,只好靜靜地嘗了一口杯中的靈茶。

跟著便不再說話了。

走面闖北的女人,也算是見識無數,卻頭一回從這杯靈茶中,喝到了她一路闖蕩江湖所經過的那些苦澀……

還沒等她輕嘆一聲發出抱怨,口腔里卻毫無征兆地有一朵寒梅要悄悄地綻放。

瞬間,擊穿了她所有對往日苦痛的憎恨之意。

靜靜地,感受著嘴里片片綻放開來的花瓣,秦湘玉忍不住問道︰「這茶,來自何處?」

李修元回道︰「來自天山,我種的。」

……

雪山上斷崖旁。

山下佛寺的戒律堂長老帶著一幫武僧在此已經困了五天五夜……

山下修佛被阻,最後不得不改建佛殿,他心里有萬般的不甘,于是帶了上百武僧繞道百里上山,遇要跟木屋里的少年討個說法。

便是漫天大雪也阻擋不了他一念心起。

只不過,等他們上了雪山,將要繞到那古樹參天的木屋前才發現,一行人迷路了。

走來去,都是在原地打轉,既無法往前,也回不去了。

任他們喊破了喉嚨,也沒有听到山間少年的回音。

整整五天,有不少弟子迷失了方向,再也回不到他的身邊。

剩下不到一半的武僧不敢再去探路,圍在一起開始了恐怖而又漫長的等待,等待著天空出現神跡,帶著他們離開雪山。

風雪飛舞,陣陣寒風猶如刀鋒,整整五天的等待,帶的干糧已經吃光,能找到的樹枝已經燒光。

數十個困守風雪中的武僧如將死的羔羊,化作一個個雪人,望向雪霧彌漫的天空。

戒律堂的長老更是驚恐失措,有一種身在地獄不得解月兌的恐怖。

就在眾僧絕望之時,漫天的飛雪終于停下,天空灑下一抹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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