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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料羅灣海戰︰鐵桿許吹鄭彩

六月十五日,上午。

經過充分的準備,制定出極為周密完善的作戰計劃後。

許家莊出征艦隊,發動了三缸蒸汽機,拉響汽笛,正式的離港出發。

寬闊的海面之上,數尺高的波濤之間。

三艘大船正在 波斬浪,呈一字長蛇隊列,徑直向南航行。

由于攜帶物資過多,且出于節省燃料的考慮,三艘大船的航速只有12節左右。

此刻航行在最前面的‘耀武號’上,船樓的駕駛控制艙中。

艦長左先富正通過無線電廣播設備,在公共頻道中,與身後兩艘船的船長進行對話。

「照這個速度,大概三天後,我們就可抵達福建泉州、廈門一帶的海域,然後展示我們許家莊海上之實力了。」

「此番以華夏同族之名義,南下馳援鄭家,我雖然佩服莊主大人深明大義,格局深遠,但那鄭氏集團的鄭芝龍,不過一唯利是圖的商人耳,先認賊作父,成了海盜商人李旦的義子,又為了討好倭國幕府,娶倭女為妻,留妻子在倭國為質,以取得幕府信任,後又投靠荷蘭人,幫助荷蘭人經營商貨、充當打手賣命,這才得到荷蘭人的支持,逐漸成勢,現在又壟斷東南海貿,為利益果斷與荷蘭人翻臉,端的是三姓家奴,見利忘義,乃華夏血脈之恥!根本不值我們相幫,但莊主寬容仁慈,不計較鄭芝龍這些齷齪過往,讓他撿了個大便宜。」

海運7號船長孫成,他特意研究了解過鄭芝龍的發展史,對其反復橫跳的人品極為鄙視。

「鄭芝龍不過鼠輩耳,不及莊主大人之萬一,這次幫助鄭家之後,若鄭芝龍識相,應當會跳到我們許家莊這邊,乖乖成為許家莊之附庸勢力;若不識相的話,他不會再有跳的機會了,就算是我們這區區三艘船,也能給鄭家一擊重創!」海運8號的船長劉廣善道。

「話千萬不可這麼說!」

耀武號艦長左先富搖頭道︰「莊主做出援鄭之決定,不是為了一個鄭芝龍,而是為了鄭氏集團那五萬多的專業水手,這些人才正是我們急需要用的,還有造船的大批成熟工匠,我們主要是為了這些東西,才踏上這趟出征之旅,況且我們三艘船上,有福建水手五百多人,皆兢兢業業,能力出色,就是為了這些自己人,也必須出征一趟。」

「是是是,左兄長說的是,我的覺悟遠遠不及左兄啊。」

「這次我們若表現的好一些,既要擊潰外敵,也要震懾鄭家,說不定真能把鄭家納為我們的附庸,屆時五萬多專業水手,至少可駕馭千艘蒸汽大船,再得到福建的造船工匠,許家莊的造船效率,至少可提高三到五倍,讓大船更多更快的下水,這麼想想,援助鄭家帶來的利益,或許遠大于擊敗迫降鄭家的利益,畢竟鄭家一旦敗了,帶人操船就跑,大海茫茫,真不一定能找到他們,我們很可能兩手空空。」

孫成、劉廣善二人紛紛說道。

左先富則總結道︰「不論如何,莊主大人的一切決定都是正確的,都是不可質疑的真理,我等凡俗之人,可能一時疑惑難以理解,但必須堅決執行!你們可明白?」

「是,明白!」

「我早就理解透徹了,未有過半點疑惑。」

孫成、劉廣善二人道。

……

此刻。

海運8號內部。

因為面波浪較小,船速也慢,非常適合海釣。

海軍陸戰隊第一旅一營營長張富貴,拿出事先準備好的釣竿,通過下層甲板的通風窗,甩出掛有魚餌的魚線,等待魚兒上鉤。

而可用的通風窗只有五十多個,所以也就有五十多根釣竿同時垂釣。

海面下的海魚們,不僅種類數量眾多,且見魚餌就咬,傻的可愛,很快就紛紛上鉤。

還有兵士專門報告收獲。

「海鱸魚上鉤一條。」

「兩斤多的多寶魚上鉤一條!」

「這里白鯧魚上來一條。」

「十多斤的紅頭魚釣上一條。」

「二十斤的大黃魚釣上一條。」

「營長這里也有魚上鉤了,釣上三斤多的帶魚一條。」張富貴連續跑竿三次,終于釣上一條,身旁的親兵頓時大聲說道。

「算了,我釣魚水平差,有誰比較厲害的,可過來接手我這根魚竿。」張富貴道,海釣是需要一定技巧的,他水平較菜,而旁邊海釣水平高的,已經開始比賽誰釣的多,誰釣的魚更大了,他還是不要參與進來,在一旁看他們比賽就行了。

「營長,讓我來吧,我保證能釣上很多大魚。」陸戰隊兵士羅興旺,用一口很重的福建口音道,他就是原來的鄭家火器軍俘虜之一,現在則加入到了海軍陸戰隊中,成了張富貴手下的兵。

這樣的福建人兵士,張富貴這次帶來的半個營500余人中,佔了一半左右,可謂相當之多了。

現在這場釣魚比賽,也主要是福建人兵士與揚州本地兵士之間的PK,他們平日的競爭氛圍也非常濃厚,若不是張富貴居中處理的不偏不倚,不然早就爆發地域矛盾,相互打的頭破血流了。

很快。

釣魚大賽的結果出來了。

排名前十的釣魚高手中,有七個是福建人兵士,且第一名的林家全、第二名陳大毛、第三名施瑯都是福建人,羅興旺拿到了第十名,可見在這種比賽中,這些職業水手出身的福建人兵士,確實佔盡了優勢,揚州本地兵士們不服也得服。

結果宣布後。

對于歡呼雀躍的福建人兵士,張富貴給予了贊賞和鼓勵,但他們釣上來的三千多斤魚,他們必須全部處理,吃掉或者腌制都行,唯獨不能浪費,一旦發現浪費就罰去擦甲板(這是船上最累的活)。

「哈哈哈,福建仔,這麼多魚你們怎麼吃得下?」

「只怕至少連續三頓都只能吃魚~」

「還好我們只釣上了1500多斤,再找一些人幫忙,咬咬牙,肯定是能一頓吃完的。」

「贏了比賽又怎樣,只怕肚子要遭罪了?」

面對這些調侃的聲音,本來非常高興的福建兵士們傻眼了,他們兩百多號人,肚量就那麼大,怎麼吃得下三千多斤魚?

「營長,我不服!明明我們贏了比賽,為什麼要罰我們吃下這麼多魚?」釣魚冠軍林家全,對張富貴表示抗議道。

「贏了吃魚,這怎麼叫做懲罰呢,難道魚不好吃,不能吃?」張富貴反問道。

「可、可我們吃不下這麼多,又要求必須吃完,這不是懲罰是什麼?」林家全道。

「吃不完可以請同僚們幫忙吃嘛,在場有四五百人,耀武號、海運7號上也有不少人,發動所有人一起吃,區區幾千斤魚還解決不了?」張富貴道。

「可…可是他們這些揚州老,不會幫我們這些福建仔。」林家全道。

「不可能,只要你們拿出料理魚的本事,再親自端到這些同僚們面前,說請各位兄弟嘗一嘗,請各位哥哥賞賞臉,拿出這樣的誠意,你覺得會遭到這些同僚的拒絕麼?他們能硬下心拒絕麼?」張富貴問。

「呃,我等且試試吧。」

林家全等人沒辦法,只能按照營長張富貴說的,組織了十幾個做魚廚藝最好的,什麼生魚片、煎魚塊、熬魚湯,折騰出幾十種的拿手好菜,甚至凋龍畫鳳的,制作的十分華麗,壓箱底技術都拿了出來,再親自端到那些揚州兵士們的面前,請求這些同僚品嘗。

「好吃,真的好吃,請嘗一口試試。」

「我做的魚特別鮮,不吃一碗肯定後悔。」

「哥,好大哥,幫幫忙吧。」

「這位兄弟,好兄弟,嘗一嘗吧。」

面對這些福建兵士們的喂飯式的服務,又听到他們的真誠懇求,再聞到這些菜肴的撲鼻香味,真能鐵石心腸到一口都不吃的,是一個沒有,反而紛紛被廚藝征服,豎起大拇指,連說好吃,以後釣上的魚要全部交給他們福建廚師處理。

這其樂融融、和諧友好的一幕。

少年施瑯不僅看在眼里,也若有所思,對于營長張富貴更是佩服至極,引以為自己的人生偶像。

他暗暗說道︰「我要向張大人好好學習,以後成為跟他一樣的人物!」

……

另一邊。

福建,泉州港,鄭家艦隊的大本營,已進入了全面戰備的狀態。

因為自六月一日開始,荷蘭艦隊就不宣而戰,派出多艘大型蓋倫船,分成多路,先後襲擊劫掠了南澳島、廈門港、金門、烈嶼、鼓浪嶼與大員島(台灣),來去如風,行蹤飄忽不定,如同正在狩獵的一名獵手,只要抓住絕佳機會,就隨時可能對鄭氏集團發動致命一擊。

六月十五日,荷蘭艦隊派來談判使者,抵達泉州港,對鄭氏集團提出了五項要求︰

第一,臣服于荷蘭東印度公司,每年上繳利潤五百萬兩。

第二,茶葉、絲綢、瓷器等傳統貨物,以後由荷蘭人指派專人采購,鄭家需提供協助,且不得中間加價。

第三,機械手表、玻璃鏡、香皂、打火機、自行車等新型貨物,荷蘭人要以批發價購買,且不受數量限制的購買。

第四,鄭家所控制的港口地盤,荷蘭東印度公司之戰艦和商船,可隨意停靠,不得收取任何費用。

第五,鄭芝龍遣送質子前往巴達維亞,往後永遠忠誠于荷蘭。

對這麼五條條款,鄭芝龍臉色漲紅,拍桉而起,對談判使者吼道︰「此等條件,鄭某一條都答應不了,寧願玉石俱焚!」

「玉石俱焚?」

談判使者冰冷笑道︰「你們鄭家的這些破爛船只,想跟我們十八艘的大蓋倫船玉石俱焚(原歷史時間線為十三艘,本時空蝴蝶效應下,增加到了十八艘)?鄭芝龍,是什麼給了你如此的狂妄和膽量?這五項條款你全都答應了吧,不然等艦隊壓境,你想答應都沒機會了。」

「來人,將此人推下去斬了!我鄭芝龍寧可魚死網破,也絕不為西夷人之奴!」

鄭芝龍血性的一面爆發了出來,要來個斬使焚書,以示戰斗的決心。

只是他的話放出來後,議事廳中,居然沒人敢站出來擒殺使者,反而一個個滿臉猶豫,甚至勸說鄭芝龍,兩國交兵不斬來使,還是留些余地為好,畢竟十八艘的蓋倫帆船,這個挑戰太過沉重了。

「你們不敢殺他,我來殺!」

鄭家高層中,鄭彩突然跳了出來,揪住那使者的衣後領,拽到大堂門口,再一刀捅入使者後心,濺了自己一身的血。

「不可斬殺使者,馬上放人!」

這時鄭芝龍也反應過來,意識到殺使者不妥,但鄭彩動手太快了,等染了一身血的鄭彩回到廳內,意識到不可能挽回的鄭芝龍,癱軟在座位上,面若死灰,手指著鄭彩說不出話來。

其他高層也紛紛指責鄭彩︰

「怎能如此沖動?」

「荷蘭人大怒之下,大舉來犯,我們鄭家拿什麼應對?」

「鄭彩,你這是要害死我們鄭家啊!」

「來人,快把鄭彩拿下,交給荷蘭人任意處置,看能否挽回。」

對于這些聲音。

鄭彩針鋒相對的道︰「荷蘭人有何可怕?就算我們鄭家不是他們的對手,但不代表我們無法擊敗他們,只要我們與許家莊結盟合作,請許家莊派出蒸汽船前來助戰,荷蘭人的蓋倫帆船,別說十八艘,就是二十八艘,一百八十艘!也絕不是許家莊蒸汽船的對手,只要與許家莊聯手,這片大海就是我們的,可滅一切夷人之勢力,各位長輩叔伯,小輩這里就有聯絡許家莊之方式,只要把求援許家莊這件事交給我來辦,最多半個月,許家莊援兵必來,我們必勝!」

听到鄭彩的這番話。

對他這個鐵桿的許家莊吹(簡稱‘許吹’),包括鄭芝龍在內,鄭家眾高層是終于忍不了了。

「許家莊,許家莊,自去年回到泉州後,你掛在嘴邊的天天都是許家莊,你是不是已被許家莊收買,是不是許家莊安插進來的奸細?」

「平日吹一吹就罷了,看在跟許家莊合作的份上,我們尚可容忍,現在是什麼時候?鄭家明天說不定就要亡了,你還在說外人的好話,壞自己人的大事,一定要引狼入室!」

「斬了,把鄭彩拖下去斬了!這樣的鄭家叛徒,可殺之震懾懷有異心者!」

「鄭家能依靠的只有自己,而不是千里之外的許家莊!」

「鄭家滅亡說不定就在這幾日,就算許家莊援兵半個月後來了,屆時我們鄭家還在麼?」

「今日非斬了這壞大事的混賬不可!」

一片喊打喊殺的聲音中,鄭彩的處境可謂極其危險。

好在鄭家掌舵人鄭芝龍比較理智,不想斷了條後路之後,再斷一條後路,所以免了鄭彩的死罪,讓他立刻聯絡許家莊,請求許家莊派援兵支援鄭家,而聯絡完成後,鄭彩被貶為火船船長,包括自己在內只能指揮16個人,而且要擔任先鋒,只要荷蘭人的戰船來了,他必須率船沖在最前面,抵近到敵艦放火,實際就是敢死隊。

面對如此嚴厲的懲罰,面對最多十死三生(三成存活率)的任務,鄭彩要說不後悔是不可能的。

但!

對成為鐵桿‘許吹’這件事,他絕不後悔,一定要堅持吹到底。

「哎,許家莊的蒸汽船若是能及時趕來就好了,只要能看一眼蒸汽船的風采,我鄭彩哪怕戰死,也心甘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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