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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吉醫生,作死的事兒剛講過,你覺得呢。」王大校嘶聲說道。

「王老師,我覺得和作死有點區別。」吉翔很坦然的說道,「我昨天和患者聊過,也和吳總聊過,全切手術對患者的打擊很大,悶悶不樂、情緒低落,患者的生存質量受到影響。」

「的確,話這麼說沒錯。」王大校道,「但是!」

王大校很少見的正色看著吉翔,「小吉醫生,你告訴我你是怎麼想的。」

吉翔疑惑。

王大校的表情和問題都很奇怪。

「老墨曾經也這麼想。」王大校見吉翔驚訝,便努力笑了笑,「但很快就喊停了。」

「為什麼。」

「我每天早晨在肯德基吃早餐。」王大校忽然把話題扯到一個虛無縹緲的角落。

吉翔很是無語,王大校這貨就沒什麼正經的。

「有一年一個小男生在那打工,一看就知道是剛畢業的學生或者假期來打零工勤工儉學的那種。」

「我見過幾次,其中一次一個女生說——我要可樂,多加冰。那個小男生很自然的說,女生喝太涼的對身體不好。」

「然後,就給了一杯正常的可樂。」

「……」吉翔攤手,望天。

王大校的思路是古怪,可他說的算是有道理。

「很快那個小男生就被辭退了,我估計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或許還以為自己是個大暖男也說不定。」

「王老師,我……」吉翔想著,嘆了口氣。

「類似的項目墨成規很感興趣,從前也做過,但是因為術後角度不對……你也知道麼,切了韌帶以後就支稜不起來,角度都會有問題。」

「患者因為這事兒把老墨給告到醫務處。」

正說著,一個爽朗的聲音傳進來。

「王大校,那次我可什麼都沒說。」

是白處長,吉翔還記得他的聲音。

大比武的時候把自己扔到護理組……那事兒吉翔一直記得。雖然不是記仇,但他對白處長有很深的印象。

「本來也是好事,患者不明白就多說說,我是批評你了還是罰你們錢了?還是戒勉談話了?在背後這麼編排我是不對的。」

說著,白處長走進來。

王大校第一時間站起來,滿臉堆笑迎上去,「白處,你怎麼來了?什麼大手術還得你壓台。」

「我來找小吉。」白處長笑呵呵的看了一眼吉翔,「別總給年輕人灌輸不好的東西。」

「是是是。」王大校瞬間沒了囂張勁兒,連連點頭。

「白處長。」吉翔客客氣氣的招呼道。

「你們聊什麼呢?」白處長也不著急,而是坐下,翹起二郎腿悠閑問道。

吉翔沒說話,王大校笑呵呵的把剛剛的事情說了一遍。

他沒有隱瞞,而是實話實說。

「哦,想做就做唄,墨教授也不是做不下來。術前多和患者說說,一定要取得共識。」白處長道,「去做,出事過來找我。」

「!!」王大校的禿頂像是白熾燈一般散發著耀眼的光。

白處長什麼時候這麼好說話了?

雖然他是臨床出身,可天天處理各種糾紛,每次在糾紛辦看見他的時候他的臉色都不好看,就像是誰欠了他一百萬說啥都不還似的。

態度好不說明問題,白處長看上去很隨意的一句話,後面的涵義卻是——你們隨便弄,出事我給你們兜著。

這個承諾,對于醫生來講不亞于免死金牌,甚至比大院長說話還好用。

畢竟縣官不如現管,白處長處理醫療糾紛的能力一流,這一點王大校承認。

王大校滿月復狐疑,用眼角余光掃了下吉翔。

他心里有猜測。

「小吉,你這挺忙啊。」白處長並沒有把丁癌的部分切除+延長術當什麼大事兒看,笑著說道,「劉主任和趙主任提了一項新技術,我打听了一下,說是和你有關系。」

「我是跟著學。」吉翔道,「有關科研是源遼市中心醫院的趙哲趙醫生做了十多年的數據積累……」

白處長擺了擺手,「我看了最近的手術錄像,很不錯,項目我幫著跑下來了,去做就是。」

王大校馬上知道白處長是因為誰,為了什麼竟然放了大口子。

可是吉翔的面子竟然比自己和老墨合起來還要大,這就很難理解。其實也不是難理解,而是比較難接受。

「害。」白處長道,「都是好事兒,有能力開展就開展。年輕人,得有朝氣,別死氣沉沉跟王大校似的。」

「白處長,你這是家里有喜事?」王大校賤賤的問道。

「我是支持新技術的。」白處長公事公辦的態度,很正式的說道,「王大校,你知道我最愁你們泌外什麼事兒麼。」

「出血唄。」王大校道,「部分腎切除術後的患者只要出血,投訴率高達80%。平時患者去帝都、魔都做手術,出血的概率一樣高,但很少見他們再去那面投訴。」

「對啊。」白處長反問道,「有可能防患于未然,少了我很多麻煩,我為什麼不支持。」

「再有,就是丁癌全切。媽的,你們泌外的手術就特麼不是人干的。」白處長罵了一句,「五年前跳樓的患者還記得麼?」

說到這里,王大校沉默。

吉翔好奇,「發生什麼事兒了?」

「一個丁癌的年輕患者,做了全切後無法接受,抱著煤氣罐來病區闖了劉主任的辦公室。他存著必死的心,打開煤氣罐然後跳樓的時候扔了個打火機。」

「……」吉翔完全無法想象那是一種什麼場面。

「從那之後,你們做過幾例丁癌?其他的不都推給帝都了?堂堂附二院連這麼小的手術都做不了,你們也好意思。」白處長鄙夷道。

「白處,那事兒是真嚇人啊。」王大校心有余季的說道,「也就患者沒經驗,要是有經驗,至少得死十幾個人。」

說著,不管是王大校還是白處長臉色都嚴肅而難看,看樣子多年前的那件事他們雖然看上去不在意,但還是心有余季。

吉翔感同身受的是另外一種心態,但他隱約能理解患者、白處長、王大校的心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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