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接下剛才那個病人。」程深說起格里芬推給他的任務。
他本不想招惹麻煩，然而送上門的業績不賺白不賺，留給黑毒這種醫生顯然也是浪費資源。
「但我依然堅持我的決定。」
他固執道。
格里芬無奈的搖了搖頭，頓時知道程深完全沒把他的話放到心里去。
「隨你吧。」
他篤定了程深堅持不了多久就會迎難而退。
「奇德，去將四號診室開放……你可以在自己的診室里接收任何一名病人，但必須要讓你的助手記錄下來，並且每星期都要完成相應的業績任務……」
「這些事情不懂的你可以問奇德，我要查一些資料，沒事不要來打擾我……」
格里芬說著便在身後的書架上翻動起來。
程深接過那份病例，跟隨奇德離開，系統提示也一並在耳邊響起。
【觸發任務——病人名單011】
【病人名單011】
【任務】
【難度︰Lv5~？】
【說明︰可怕的病魔已經將納德折磨的痛不欲生，你能否幫他擺月兌痛苦？】
【獎勵︰經驗+250000，業績+12】
【懲罰︰職業物資配額-5%】
【限制︰12小時】
……
程深放下手里的病例後忽然又抬起看了一眼。
這個任務的完成條件，實在有些微妙。
擺月兌痛苦。
可以有兩種理解的方式……
當！
走廊盡頭一間上鎖的診室被奇德打開，里面空間不大，但桌椅板凳，書架衣櫃等裝飾一應俱全。
門口還有一座洗手台，銅銹斑斑的水龍頭一直沒有關緊，滴嗒的水流在水池里腐蝕出一道銹痕。
奇德道︰「上一個使用這間診室的醫生剛離開不久……屋里還算干淨，等會您可以叫助手再將這里打掃一遍。」
程深听出他話中的遲疑，敏感的問道︰「上一位醫生怎麼了？」
「他在回家的路上被幾位病人家屬襲擊……」奇德輕嘆一聲，「但那幾個凶手已經得到懲治，這些人就是拎不清，我們能幫他們治病已經是種恩賜！」
他憤憤不滿的空錘一拳。
程深沒有再追問，心說如果這樣的治療手段也算是恩賜，那現代醫生簡直就是天使下凡。而且對這群所謂的烏鴉醫生，行凶者都應算是正義制裁…
「您拿好診室的鑰匙。」
奇德將兩把造型古樸的銅鑰匙遞過來。
然後說道︰「診所現在一共有五名沒分配的醫師助手，等下我將他們全叫過來，您自己挑選，如果您對他們都不滿意，我們還可以向外發布招募。
但這筆費用您要自己承擔。
下面，我跟您介紹一下在這里任職需要注意的事項……」
奇德頓了頓。
「一，盡量不要讓病人死在病房里。」
「……」
程深看著他，片刻後才反應過來，「沒了？」
「還有一條規矩是不要跟其他醫生起沖突維護診所和諧，但我想您也不會在意。」
奇德苦笑一聲。
「我是說，關于病人的規定……」
程深無語道。
「您一個月的死亡指標是十個人，超過了這個數量就會影響您的業績，和診所的評級，所以您遇到了棘手解決不了的病癥，最好提前將他送走。」
奇德語重心長的囑咐道。
「十個人……平時醫生每個月都接治多少病人？」
程深問道。
「上個月格里芬院長共接治了二十二人……當然這都是必須動手術的重病號。遇到那些病的不嚴重的，您只需要賣給他們聖院下發的愈痛藥就行。」
奇德回答道。
「也就是說，一位醫生可允許的死亡指標，佔了每個月接診人數的一半……」
程深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是醫生，還是天牢里負責刑訊逼供的獄守？
「如果這些病人不來治療，等在家里就是必死無疑，而我們至少給了他們一半活下去的希望。」
奇德理所當然道。
「……有理。」
程深有些習慣性的忽略了這個世界的背景，奇德說的，倒也沒錯。烏鴉醫生雖然在外人口中傳的形同惡魔，但卻一直沒被取代就說明了一些事情。
「還有就是您每個月的治療物資配額……」
診所還有地下室。
奇德帶著程深通過走廊盡頭的樓梯，來到更加陰暗的地下一層。
油燈懸掛在空蕩蕩的通道牆壁上，照亮一扇開著探視窗的鐵門，通道盡頭被吞沒在黑暗深處，程深童視微啟看清在黑暗之中還有一條向下的樓梯。
「這里就是我們平時取物資的地方，等您有了助手後，取物資的事情都可以交給他做。」
奇德說著。
伸手在通道右側那扇鐵門上敲擊幾聲。
冬隆。
門上的探視窗從內部被人拉開，里面透出昏黃的光線，一個沉悶木訥的聲音響起。
「什麼事？」
「是我，奇德，」他將代表著程深的醫生胸章遞進去，道︰「新來了一位醫生，我先幫他取七天左右的物資配額，順便在給我一份物資登記名單。」
「等著。」
里面的人悶悶說了一句便起身離開。
程深發散感知，謹慎的探索，逐漸將整個地下一層籠罩，他順口問道︰「里面是做什麼的？」其實在說話間他就已經將整個地下的一切都模索清楚。
「您以後會知道的。」
奇德閉口不語。
程深看著在地下二層的手術室里，那一個個用墨綠液體，浸泡著各種人體器官的玻璃罐子。
裝作懂事的點了點頭。
「好了。」
一雙毛孔粗大的手掌將一個裝滿瓶瓶罐罐的托盤，從探視窗里遞出，等奇德接住，那雙手在收回的時候，又將其中一瓶貼著愈痛標簽的藥瓶拿走。
奇德立刻看了程深一眼。
見他沒有好奇追問，只是不失禮貌的笑了笑。
「每個月聖院會根據醫生的職階分配定額的免費物資，如果您想要更多的話，就可以通過這份登記名單提前訂購，但訂購物資是需要您自費的。」
奇德遞來一張名單。
叮。
程深在接過名單的同時腦海中自動響起提示。
【開啟職業商店！】
……
琳瑯滿目的物品清單在他面前展開。
（以下物品皆需提前訂購）
【愈痛藥丸︰止痛神藥，一瓶十粒，兌換︰1銀幣】
【粗糙繃帶︰低級止血，三卷，兌換︰15銅幣】
【精致繃帶︰止血療傷，一卷，兌換︰50銅幣】
【低級草藥包︰每種低級草藥材料各十份，兌換︰1銀幣】
【不銹鋼器具︰一套器具內包含手術刀、止血鉗、碎骨錘等多種器具，兌換︰5銀幣】
……
（黑鴉身份可兌換）
【病魔指環︰可以感知病毒的特殊戒指，兌換︰1金幣】
【闢邪黑貓︰可以吞噬感染腐肉，驅散周圍的毒蟲，兌換︰5金幣】
【秘銀質器具︰一套器具內包含手術刀、止血鉗、碎骨錘等多種器具，兌換︰5金幣】
【黑鴉裝備包︰內含兩套能充分隔絕病毒感染的專業裝備，聖院提供修補服務，兌換︰5金幣】
……
（血鴉身份兌換物品暫時不可見）
……
名單內羅列出各種可用錢幣直接兌換的物資。
程深看了一眼，便拿起托盤里一瓶免費發放的愈痛藥丸，根據診所的日志統計，這種藥物佔據了消耗總量第一名，也是很多病人主動渴求的東西。
【愈痛藥丸】
【道具】
【級別︰普通】
【說明︰在你沒找到生病原因而又疼痛難忍的時候，這瓶藥丸就是止痛神藥，它可以大幅度緩解你受到的痛苦，但每服用一次生命上限永久減一】
【容量︰10/10】
……
「……迷幻葉，貓嗅草和迷人花，都是具有成癮性和致幻性的藥物。」
程深輕嗅出其中的成分。
舊日之城內所用的草藥基本也都是來自黑暗之森的生態圈，這道題對他來說還不算超綱。知曉了成分，程深頓時明白，這種藥丸是以何原理止痛。
但這種藥偏偏是那些經濟拮據病痛纏身的貧民們最喜歡，也是最受用的。
聖院也從中獲取到了巨大的利益，跟其他只有幾瓶的藥劑比起來，程深一個星期能支取的免費的愈痛藥丸配額就達到了九瓶……哦，應該是十瓶……
「悄悄跟您說，這種藥丸在一些見不光的市場里，也是一種價值穩定的硬通貨……」
奇德湊過來道。
「哦？」
程深拿出一瓶愈痛藥塞到他手里，奇德嘿嘿一笑接過。
「每個星期五的下午兩點到四點鐘，曼拉街道的某棟建築里都會進行一場秘密交易，您只要有熟人引薦就能參加，在那里您可以買到各種物品。」
「你有引薦資格？」
程深問道。
「當然。」奇德拍了拍胸脯，「您有需求可以直接來找我。」
「行。」
程深點了點頭。
離開地下室，回到診室內，已經有五名穿著白大褂帶著面罩的男男女女聚集在他的房間里。
「您就是新任的醫師？果然是一表人才天賦超然德才兼備神勇無敵天下第一帥……」一個瘦弱的男人上前，十分熱情的絞盡腦汁搜羅詞匯對他夸贊。
「閉嘴。」
程深開口將他打斷。
他仍喋喋不休，「尊貴的醫師大人，請您一定要選我！我從三歲開始就接觸醫術，七歲自行治好了我父親的頑疾，已經積累了三十二年的經驗……」
「你不是把你父親治死了嗎？」
旁邊有人立刻不客氣的揭了他的短。
巴魯福一滯，梗著脖子反駁道︰「他是死于傷口感染，跟我治好了他的頭疼有什麼關系？！」
「那確實是治好了。」
那人聲音諷刺的陰陽怪氣道。
「你們不要吵了！選擇誰是無面醫生自己的權利，你們只需要說一說自己的專長！」
奇德呵斥道。
「不用說了。」
程深平靜的打斷道，他看向人群里一名身材瘦弱沉默寡言的女性，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尤瑟夫卡。」
她說話時習慣性扶了一下鼻梁上的厚框眼鏡。
「你以後跟著我。」程深直接說道，然後他看向奇德，「一名醫生可以選擇幾名助手？」
「診所可以為您配備三名助手，當然您也可以招募更多，只是……」
奇德言有所指。
「自費？」
程深了然的點了點頭。
「你，也跟著我，剩下的就先這樣。」他指了指最開始說話的巴魯福。
他選擇助手根本不需要看他們的醫術熟練度。
反正都一個樣。
程深審視過他們的內心世界，發現只有尤瑟夫卡和巴魯福的心靈中憐憫情緒勝過貪婪和邪惡，這說明至少他們心中還有一絲人性，沒有完全墮落。
「真的選我？」
巴魯福驚愕之後狂喜的手舞足蹈，之前諷刺過他的那個人有些無措，「醫生，我還沒介紹過……」
尤瑟夫卡則依然是一副冷澹模樣。
等奇德帶其他人下去，程深才問道︰「你們都熟悉接診的流程？」
「我熟！我熟！之前牙醫的助手忙不過來的時候，我就給他當過臨時助手！」
巴魯福連忙道。
他說話時瞥了一眼悶罐頭似的尤瑟夫卡，眼神里有小小得意。
「那好，你負責去接診，將病人帶到我的診室里來，先接診五位……記得協調好順次和秩序。」
程深說道。
「五位？」
巴魯福了解一些診所的規矩，心中止不住的狂喜，一開診就接收五位病人，這得掙多少錢！？醫生賺的越多助手的薪水就越高，他心里樂開了花。
「病人在哪里？」
他擼動袖子作勢要大干一場。
「就在外面。」
程深平靜的說道。
「外面？」巴魯福一愣，「外面不都是付不起診費的……」
他臉皮一僵似乎想明白了一切。
「剛開診，當然要做一波免費的宣傳，不然誰知道我醫術比其他人高明。」
程深說道。
「你去負責這件事。」他說著轉過頭，看向尤瑟夫卡，「你跟我去看一看另一位病人。」
尤瑟夫卡木訥點頭。
「憑什麼……」
巴魯福把疑惑和委屈都強壓在心底，眼淚往肚子里咽，他好像明白了什麼但同時也誤會了什麼。
走在哀嚎聲回蕩的長廊里。
程深看向尤瑟夫卡，其實他心里也在納悶這人性格的遲鈍，她就不好奇自己為什麼偏偏選中她？
「你不好奇我什麼會選中你？」
他終于忍不住道。
尤瑟夫卡抬起頭平靜的眼神透過厚厚鏡片，有些模湖不清，她語氣澹然的不確定道︰
「是因為我的胸比卡拉米的更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