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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分割官商

皇家工商會派出的核查團效率很高,年底前就趕了回來,別說周家都是如實上報,哪怕有一些虛假,作為第一個主動加入的商戶,坤興公主也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同意。

所以當核查團隊回到南京後,坤興公主就親自接見了周興,不但任命周興為皇家工商會第二副會長,還將代表黃金會員的特質金牌,以及一塊牌匾和相關證書,親手發放給了他。

而周興也按照皇家工商會的相關規定,在商會和商部都注冊了一個正式商號,名字就叫做周氏商號,負責人周興。

並且以周氏商號的名義,在皇家銀行開辦了一個戶頭,存入了一百萬銀兩。

皇家銀行目前除了各官衙和官吏可以開辦戶頭,普通人是無法開辦戶頭的。

官吏們的戶頭,更是只能取錢,而不能存錢,還只能在開戶的分行取錢。

各級衙門的戶頭雖然可以存錢,但卻無法進行轉賬,整個大明皇家銀行,只有戶部的戶頭才可以轉賬。

而今後除了戶部外,凡是在商部和商會注冊過的商戶,在皇家銀行開辦賬戶後,同樣具備異地轉賬的功能。

為了擴大宣傳,皇家工商會還專門舉辦了一個入會儀式,將南京城的大小商人都邀請了過來。

周興成為了副會長後,並沒有再回浙江,而是直接留在了商會主持日常事務,家族的生意都交給了長子打理。

而以前那些想要打周家主意的海商權貴和官員們,立即就紛紛偃旗息鼓,鄭家收到消息後,同樣第一時間就將扣押的貨船全部放了。

即便如此,坤興公主還是以皇家工商會會長的名義,向內閣和商部發去了公文,要求內閣和商部徹查周家的事兒,嚴懲敲詐周家的那些官員,和用不正當手段打壓吞並周家生意的那些權貴海商。

消息傳開,浙江的權貴海商官員們無不嘩然,就連福建的鄭芝龍都有些緊張。

見皇家工商會,尤其是公主,竟然真的親自維護手下會員的利益,還如此的認真,江南的商人是再也坐不住了。

首先行動的就是浙江的那些海商,都是火急火燎的申請加入皇家工商會,以免今後被周家打壓。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中小商家,同樣都是毫不猶豫的申請加入皇家工商會,準備今後徹底擺月兌那些官宦世家,書香世家的控制吸血。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皇家工商會就多了上百家商號,其中黃金會員就多達十幾個,白銀會員三十幾個,剩下的全是青銅會員,至于準會員那是一個都沒有。

一下就收取了兩三百萬兩的會費,樂的坤興公主嘴都合不攏了。

相比起新政,這皇家工商會,對于江南的那些官宦大族,無疑是一招釜底抽薪,損失不可謂不重。

在江南,真正的官宦世家是不會經商的,起碼明面上不會經商,尤其是海商。

因為一旦家族經了商,今後家族子弟做了大官,便會給政敵留下把柄,容易遭到攻伐彈劾。

尤其是內斗激烈的天啟崇禎二朝,朝堂的爭斗幾乎已經沒有了底線,讓所有的文官都變得謹慎小心。

所以江南真正的官宦世家,書香世家,都是不敢明著經商的,只是種地,美其名曰耕讀傳家。

但這些官宦世家和書香世家,又掌握著江南,甚至是整個大明的話語權,左右著朝堂的政局。

這使得江南的商家必須得依附這些官宦世家和書香世家才能夠生存,每年都要將賺取來的大量財富,孝敬給這些官宦世家們。

所以江南的官和商雖然明著是兩個階級,但其實卻是官商一體。

至于誰做官,誰經商,那就要看家族的科舉之道,起起落落競爭是相當激烈的。

如今皇家工商會的成立,卻就像是一把刀,硬生生的將江南的官商,割裂了開來。

商人們加入了皇家工商會有了保障,既可以一邊經商,又可以一邊考科舉,是在也不甘心,將每年賺取的大量財富孝敬給那些沽名釣譽的官宦世家。

相比起每年孝敬的那些財富,那點會費根本不值一提。

其實江南的資本,早已完成了原始的積累,之所以無法像西方那樣出現資本主義,究其原因還是國情不同。

中國的商人賺了錢後,首先想到的絕對不是賺更多的錢,擴大生意規模,而是想當官。

因為在商人們看來,族中要是沒有個官,在仕林中說不上話,再多的財富家產都是浮雲。

滅門縣令,抄家知府可不是說說而已。

這只是其一。

其二便是中國自古就是君權至上的社會,資本一旦壯大,必定會威脅到皇權,其結果便是遭到皇帝的打壓,一旦皇權壓不住資本,便是皇朝覆滅,重新洗牌的時候。

而資本同樣無法當家做主,掌控社會。

明末就是因為皇權壓不住資本了,導致經濟崩潰,財富嚴重失衡,進而引發天下百姓揭竿而起,將明朝推翻。

最後哪怕誰做了皇帝,同樣都會選擇打壓資本,穩固皇權,滿清是這樣做的,若換了李自成和張獻忠,同樣也必定會這樣做。

所以明末雖然已經有了資本的萌芽,但這萌芽永遠也不會有機會成長為蒼天大樹。

正是因為君權至上的思維根深蒂固,所以在中國商永遠都是官的附庸,不可能像西方那般反客為主。

但如今作為大明皇帝的朱慈烺,本應將資本這頭老虎拴起來敲打,可現在卻反而養起了老虎,帶頭搞起了皇家資本。

還成立了皇家工商會,給資本增加了一個最重要的保護罩,將資本這頭吃人的老虎徹底放了出來。

朱慈烺之所以敢將資本這頭老虎放出來,那是因為他有把握掌控這頭老虎。

而江南的官宦書香世家們,自然不甘心就這般讓那些商人月兌離自己的掌控,讓本應屬于他們的財富,直接被皇帝收取。

雖然不敢再像以前那般以權勢壓迫商人,但他們並非沒有手段制衡商人,因為江南的土地八成都掌握在這些官宦世家和書香世家手中。

那些桑農佃農也都掌握在他們的手中,再加上稅收罰款又損失慘重,開年以後,幾乎所有的地主士紳都選擇了加租。

那些掌握著大量桑田的官宦書香世家們,更是將生絲的價格漲到了天上,將那些絲綢海商們直接嚇傻了。

不但如此,那些官宦世家還開始開倒車,準備恢復以前的男耕女織,讓桑農們自己養蠶抽絲,然後回家去織布,佃租也改收銀子為收絲綢。

而那些會織布的女工,雖然以前都是集中到商人們開的作坊中繅絲織布,但賣身契卻是掌握在那些官宦世家手中,這導致整個江南的紡織業,陷入了一片混亂停滯的狀態。

對這種情況商人們早有預料,所以並沒有產生慌亂,而是都等待著皇家工商會或者說是皇帝的反應。

若是皇帝不管不問不解決,那他們就只能退出皇家工商會,繼續依附那些官宦世家,若是皇帝真的下決心支持商業,那他們今後便能徹底擺月兌那些官宦世家的束縛。

「皇兄,怎麼辦?蘇州常州揚州的紡織作坊,幾乎全部都停工了,要麼是工人跑了,要麼就是沒有了生絲。」

坤興公主顯然沒料到會是這種情況。

「看來皇兄也被江南的這些文人士紳們騙了呀,原來他們一直都掌握著資本的命脈,事情遠比我想象的要復雜的多。」

朱慈烺同樣是一臉的凝重。

他本以為江南的商人,只是單純的依附于那些官宦書香世家,自己只要給他們一個安全保障,便能將官商徹底的分裂開來。

誰曾想會是這種情況,不但連原材料桑田生絲,掌握在那些官宦書香世家手里,連織布紡紗的女工都掌握在他們手中,那些商人完全就是傀儡,說白了就是負責賣布,工坊掛個他們的名字。

如果真的讓那些官宦書香世家又像以前那般男耕女織,那工業也就別發展了,加入工商會的那些商人都會淪落成銷售商,而非生產商。

朱慈烺知道想要徹底解決這種情況,想要繼續發展工業,只有兩種選擇。

第一種便是將那些官宦世家的桑田,收歸國有,分給那些桑農,一勞永逸,但這和打土豪分田地沒有區別了,幾乎是將天下所有的士紳地主,全部推到了朝廷的對立面。

第二種便是允許那些官宦世家開作坊經商,這樣今後官商就真的不分了,資本這頭老虎也就真的要失去控制了。

他活著的時候,或許還能壓制,他一旦死了,那麼其結果便是如歐洲那般,資本將掌控一切,徹底架空皇權。

這是朱慈烺絕對不允許發生的事,官和商是必須要分開的,雖然他現在沒有明說,但將來這些扶持起來的資本商人,肯定是無法當官的。

而官員只能從平民中選拔,只能從耕讀傳家的書香世家中選拔。

最終朱慈烺還是決定等收拾了闖王和八大王後,再回過頭來徹底解決土地問題。

因為此時他已經明白過來,不徹底解決土地問題,讓天下百姓月兌離士紳地主的掌控,什麼改革都是治標不治本。

一番思索,朱慈烺決定暫時也只能折中一下,用強權逼迫那些官宦世家退一步,他也退一步,雙方互相妥協。

因為這件事說復雜,其實也簡單,無非就是皇帝和江南的官宦書香世家爭奪江南的工商業資本,江南的工商業朱慈烺絕對不會放手,但賺取到的財富,暫時卻可以分出一些給那些官宦書香世家。

畢竟人家掌握著原材料和紡織工,想完全將其排除在外,暫時也不現實,除非打土豪分田地。

當然想讓那些官宦世家和大地主們退一步,不給他們點顏色瞧瞧也是不行的。

所以朱慈烺首先是讓內閣在各地挑選一些地租最高的大地主法辦。

地租超過八成直接抄家殺頭,超過七成抄家發配,超過六成科舉無門。

當然朝廷是講道理的,不可能明著說地租太高,才法辦這些地主士紳。

而是以其他的借口,比如魚肉鄉里,禍害百姓等等,他相信只要仔細的去查,沒一個地主是干淨的。

然後再將他定下的這條規則偷偷的放出去,相信只要不是傻子都明白是怎麼回事。

至于掌握著桑田的那些官宦世家們,生絲可以漲價,但不得超過以前的三倍,也不得阻擾那些女工去作坊干活。

而且布匹不比糧食,同樣是商品,只要一年賣出十匹布,便等同于經商。

「皇兄,萬一那些大地主們不同意怎麼辦?」

「你告訴他們,要是不同意,就將桑樹全砍了,改種糧食,今後誰敢再毀壞農田,就抄家問罪!」

朱慈烺一擺手,決定也耍一回賴,沒辦法,在古代你不耍賴,講道理,是講不贏那些地主士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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