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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六章黨爭

也怪不得張溥如此驚恐,在他印象中,這個汪秉忠不知從哪冒出來的,不過一來便以出手闊綽聞名應天。江南士林,乃至于文臣,武官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神秘人物及其好奇,不僅僅是因為對方的身家到底有多少,更因為對方的背後究竟站著哪路神仙。

不過有一點幾乎已經成了共識,那便是汪秉忠背後的背景必然手眼通天,極有可能上達天听,要不然其也不能如此張狂,擁有如此多的財富招搖過市。

汪秉忠見到張溥如此不堪,嘴角不自覺微微上翹,見張溥看過來,立即恢復了擔憂之態,好似不願透露實情,糾結道︰「實不相瞞,在下家中與京城一些大人相識,只是他們都看不慣奸佞當道,故而隱居家中,每日消遣娛樂,坐看溫體仁那奸賊何時覆滅。

小弟在家中算不得什麼大人物,也不願在京受一些閑氣,故而孤身一人,來到這南直隸散心。臨行前,家父責令我務必低調行事,說朝中溫體仁最近時日,好似瘋狗,瘋狂犬吠,其中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置周閣老與死地。

而張兄作為周閣老的高徒,溫體仁想要用陷害張兄為手段,來牽連周閣老,來達到其斬草除根的險惡行徑。

不過,愚弟自從來到應天以來,與張兄長談闊論,談古說今,仿若知己,這才明白,似張兄此等君子,縱使那溫體仁用盡手段,又能乃如何?」

汪秉忠說的輕松,但張溥卻听得心驚膽戰,時不時看看雲淡風輕的汪秉忠,心中忍不住自責,莫不是在汪秉忠面前姿態做的太高了,竟然讓他產生如此錯覺。幸好,幸好這個汪秉忠說漏了嘴,要不然自己怎麼死都不知道。

不過,接下來之事,卻又令張溥為難。要知道,對方是誰,溫體仁當朝首輔,上有天子眷顧垂青,下有無數鷹犬為之奔走,而他張溥算什麼?一介舉人罷了,甚至連一個進士都不是。兩項差距如此之大,他張溥如何敢,又如何能與當朝首輔作對?

張溥在花廳內左右徘徊,搔首踟躕,如同天塌了一般。柳如是雖不滿于張溥剛剛的輕薄,卻又敬重與對方的志向,不忍他就此被奸佞所害,于是對一旁汪秉忠道︰「汪公子,既然你與張公子一見如故,引為知己,何不出手救下張公子,也好避免忠良遇害,奸佞得計。」

「對對對。」張溥如夢初醒,忍不住拍了一下腦門,暗罵道,枉自己自詡聰明,沒想到臨危之際,卻還不如一女子,這汪秉忠既然能知道溫體仁毒計,其家中必然有高人,何不求助于他,也好逃過此劫?

「賢弟,我張溥雖然有千錘百煉渾不怕要使正氣滿乾坤之志,不懼一死,但我一死,復社君子必然猶如東林一樣,勢力大頹,倒時朝中奸佞氣焰必然更加囂張,無法無天,國勢日益傾,百姓日益頹,卻又不知何人能為百姓,為大明制止這些奸賊。」

張溥雖然沒有一個字要請汪秉忠救他,然對方卻句句都在說倘若不救他,大明恐怕也就完了。

汪秉忠雖然想要發笑,然還是配合著張溥將這出戲給演完,于是一拍腦袋,恍然大悟道︰「是也,張兄不說此言,我汪某人險些誤此大事。」

就在張溥喜上眉梢之際,卻見汪秉忠卻又頹然坐回座位,嘆息道︰「可惜。」

「汪賢弟,不知可惜什麼?」

「可惜我汪某人雖然是家中長子,然家中的地位,與我那弟弟相比,仿若雲霓。」說到這,汪秉忠惡狠狠道︰「就因為他是嫡子,就能騎在我這個哥哥脖子上,作威作福,著實可恨。」

「啊!」張溥的心涼了半截,這一刻,張溥知道了汪秉忠這麼多錢財的來源了。一個庶子,即便其父如何寵溺,能給他如此之多錢財,已經對得起他了,有則能奢求其他?

張溥也一重重坐在椅子上,雙目無神,好似已經失去了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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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是眼看面前兩個頹廢的男人,一個已經喪失了希望,另一個好似已經閉目等死,頓時激起了她的要強之心。別看她是一女子,然則柔弱的外表現,隱藏著剛烈,百折不屈的性格,沒有到最後關頭絕不放棄。

「兩位公子就這樣放棄了麼?須知你們背後不僅僅是你們個人,更關系道江南千千萬萬含仁懷義士子,關系到千千萬萬黎民百姓,以及朝廷的是非公道,你們若是放棄了,那麼朝廷也就徹底落入奸人之手,天子蒙蔽,萬民凌遲,這就是你們放棄的結局。」

汪秉忠沒想到柳如是會說出此等言論,真是,真是不愧在江南與東林復社廝混的人物,徹底將東林黨人動不動就拯救蒼生,正道清邪那一套融會貫通,好似整個大明億萬百姓,只有他們才能拯救。

汪秉忠及其鄙視此等言論,不過注意到張溥頹然的樣子,他也感覺拿捏的差不多了,于是清了清嗓子,道︰「也不是沒有其他辦法。」

「什麼辦法?」張溥聞言,精神一振,好死不如賴活著,更何況還有大把的銀子沒能花出去,大把的姑娘等著他去把玩,張溥怎麼可能放棄這花花塵世。

「我來的時候,依然過了兩個月,那個時候溫體仁便已經動手,然則現在還沒動靜,一來可能是周之夔、陸文聲心存良知,不願冤枉張兄。不過此二賊乃是溫體仁的鷹犬,是其一手提拔,絕不可能背叛與他,故而這個可能太小。

剩下一眾可能就是,周之夔、陸文聲上的奏疏不知什麼原因在朝中擱淺了。這邊是機會。」

「所言有理,」張溥點頭,「只是我等又該如何破局?」

「為今之計,我有兩種方法,一長一短。短期方法便是我去信一封,到京城家中,懇求我那父親與通政司疏通疏通,盡量延長時間。不過這只能短期延長一些時日,一旦等到溫體仁反應過來,親自去查,必然不能遮掩過去。

至于長期方法,」汪秉忠說到這,盯著張溥道︰」只能將溫體仁搞臭,讓其失去天子庇護,乃至于辭官歸于故里,如此一來,便可從根本上解決此事。或許經歷此事之後,周閣老還能重回內閣,執掌權柄之時。」

汪秉忠的話將張溥嚇了一跳,他們兩個是什麼人,說好听一點,是讀書人,是士子,說難听一點,依舊是白衣罷了。然則他們現在在爭論的卻是如何更換朝廷首輔這樣的大事。這樣的感覺,令本就躁動不安的張溥更加熱血澎湃。

當場便道︰「汪賢弟,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汪秉忠湊上前,在張溥耳邊低聲耳語,說的張溥連連點頭。等到汪秉忠重回座位,張溥依舊沉浸在汪秉忠所言的匪夷所思的手段中,久久不能平靜,原來權利還能這樣玩,真是給他上了一課。

柳如是也有些好奇汪秉忠究竟說了什麼,只是兩人都沒多言,她也只能按下好奇心,不敢干涉。等過了好一會,張溥反應過來,一拍桌案,對汪秉忠道︰「大丈夫生不能九鼎食,死則當九鼎烹,干了。賢弟你且再此逍遙,愚兄這就回去安排。」

「張兄慢走。」汪秉忠起身送別,並無挽留。畢竟這麼大的事,絕不可能兩個人一拍腦袋就決定了,必須要跟信人密談,就連溫體仁構陷他的事,也需要核查,否則張溥絕不敢貿然行動。

對此,汪秉忠自無不可,因為他說的溫體仁要構陷張溥之言,都是真的,是裴家軍的暗衣衛出生入死,埋伏的探子傳出來的,正好被汪秉忠用到了張溥身上。

張溥離開之後,汪秉忠也沒了喝酒的興趣,起身憑欄,望著悠悠秦淮之水,默默道︰「如此一來,朝中黨爭又起,夠他崇禎喝一壺了,裴家軍也能趁此機會,發展壯大了。」

此時,柳如是輕移蓮步,來到汪秉忠之後,清脆道︰「汪公子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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