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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 硝煙再起

人頭稅一直存在,其區別不過是按人、還是按戶來收取。

漢朝將人頭稅分為兩種,其一是對成年人征收的算賦與對兒童征收的口錢。

及至漢末,因連年征戰,人口凋零,曹操為了鼓勵生育,對人頭稅進行改革,由按人收取改為按戶收取,即為戶調。

北魏以及東、西兩魏所奉行的租調制中的調,指就是按戶收取的人頭稅。

東西兩魏戶調承襲自北魏,為一夫一婦每年交帛一匹;男子年滿十五歲未婚,每四人出一夫一婦的戶調,即交帛一匹;

從事耕織的奴婢,每八人出一夫一婦的戶調;

耕牛二十頭,出一夫一婦的戶調。

產麻的地方繳納麻布,數額與納帛相同。

此外,還有雜調,根據需要隨時征調。

交納的這些戶調,有一半是中央收入,十分之二為地方收入,十分之三為官員俸祿。

按戶收取與按人收取,在均田制的背景下,存在巨大區別。

按戶收取,當孩童年滿十五,需要承擔戶調時,他們已經可以分配到田畝,獨立成戶,因此民眾根本無需承擔多少養育成本。

秦漢時期按人收取,則每年都要為孩童上繳一筆稅款,這無疑能夠控制民眾毫無節制的生育。

王朝的奔潰,除外敵入侵以外,許多都是人口增長與土地兼並導致人地矛盾。

均田制抑制土地兼並的效果,也是高澄暫時放棄在土地政策上緩解人地矛盾的原因。

這就是這一時期,最適合的土地制度。

楊愔所言是要在統一之後改革稅制,等天下平定了再控制人口。

但在高澄看來,東魏兩千余萬人口足以支撐他統一南北。

而改革稅制,同樣能夠為財政增收。

即使現在立馬改革財稅,受到影響的是十五年後的丁口數量,高澄不認為東魏在這樣的優勢下,還需要花費十五年的時間混一南北。

若把西魏的統治集團放在江南,南梁的統治集團放在關西,或許三十年都不一定能統一。

但現在的局面是,有雄心壯志與能力的宇文泰集團,受限于國力,被堵死在關西苟延殘喘。

彼此休養幾年,西魏恢復不了多少實力,但東魏卻能從西征大敗的陰雲中走出,畢竟憑借其體量形成對西魏的碾壓之勢。

而國力勉強能與東魏抗衡的蕭梁偏偏在江南混吃等死。

一個王朝能存在多少年,開創者打下的根基,各方面制度的合理性都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延緩人口的爆炸增長,無疑是在為未來的高齊王朝延壽,誰不想自己開創的王朝多存在一些年份。

況且按人收稅不等于人口不增長,甚至負增長,漢朝便是明證。

一想到這,高澄更是心癢難耐,恨不得立即就對稅制進行改革。

但他又將這股沖動壓抑住了,無論如何稅制改革不能由自己動手。

無視滄州民眾的罵聲,是因為僅一州之地而已,小高王並不在意。

而稅制改革是要被天下人謾罵。

雖然也注定掀不起多少風浪,還是那句話,罵歸罵,除被裹挾以外,沒有百姓是在能活下去的時候,主動參與起義的。

但小高王可是要天下人都顧念著自己的好。

嗯,這不,元善見的作用就來了。

他可是天子呀!

在東魏,是天子大,還是大將軍更大?

嗯……某些特殊情況下可以是天子大。

比如高澄為了百姓的利益強烈反對以人收稅,堅決維護戶調制度。

但元善見固執己見,甚至在朝堂上厲聲喝問︰

‘朕與大將軍,究竟誰為天子!’

高澄覺得到那時候自己就應該驚慌失措,辭官請罪。

當然,天子也是一時惱怒,氣湖涂了,對于這位大魏忠良自然是要開口挽留。

而高澄也不敢再反對元善見,只能任他一意孤行,推動稅法改革。

小高王費心給元善見安排一個漢獻帝的好歸宿,他元善見也該出份力,當做買命錢,沒毛病。

一眾親信只看到高澄臉色莫名變換,時喜時憂,殊不知他又編排好了一出大戲。

「遵彥所言甚善。」

高澄對楊愔不吝夸獎道。

他當即與眾親信將自己心中所想盡數告知。

說著,還特意看了隨行至河北的尚書左僕射高隆之一眼。

高隆之回以了然的眼神。

不就是威逼欺凌天子,讓他配合演出麼,老本行了。

見眾人都沒有反對,高澄拍板決定道︰

「既如此,待巡視完河北,啟程歸洛,將由天子聖心獨裁,推行稅制改革!」

小高王這個權臣實在太體貼了,天子聖心獨裁都不需要勞煩元善見去費心思量。

高澄就不信了,漢朝按人收稅,都能增加人口,他在民眾殷實的背景下,恢復漢朝舊制,還能弄出人口負增長出來。

他的目的始終都是控制人口無節制增長,而不是停止人口增長。

有了楊愔對癥下藥,高澄此時也不再急于效彷北宋,農商並舉。

但歸根結底,正如前文所說,發展手工業,鼓勵商貿的同時,通過商稅輕重來調節農商人口比例,這是高齊王朝未來的國策。

土地不能滿足農業人口需求時,降低對商業的征稅,用手工業與商業對農業人口進行分流,讓一部分農業人口放棄公田分配。

而農業人口少于土地勞動力的需求時,則提高商稅,迫使一部分手工業及商業人口回流到農業,重新申請田畝。

農為主,商為輔,農商並舉,並不等同于農商並重,北宋以區區之地,養育近1億人口,雖然民亂就沒停止過,但商品經濟的繁榮,足以激勵高澄堅持這條道路。

不會真有穿越者在封建年代搞農商並重吧,也不會真有穿越者在古代堅持重農抑商吧?

既然已經確定了恢復漢制,按人頭收稅,而非按戶收稅,高澄更堅定了在全國推行人口普查的心思。

不普查又怎麼知道究竟能夠為財政增加多少收入。

憑白得了一大筆錢糧收入,罵名卻被元善見背了,高澄心里的如意算盤撥得響亮。

突然他意識到一個問題︰

‘若恢復漢制,奴婢是否該繳納稅賦?又該由誰來繳納?’

高澄不會在公元六世紀的南北朝公然反對蓄養奴僕、婢女。

說實話,他們高家在洛陽、晉陽、鄴城三座渤海王府蓄奴上萬人,而奴僕、婢女以外,晉陽、洛陽兩座王府還有大量歌舞伎與樂師。

晉陽如何他管不著,至少洛陽渤海王府是沒有陪客的家妓。

因為這種做法會讓高澄覺得自己是個龜公。

一開始大家都以為高澄是年歲小,畢竟十二歲就獨在洛陽主持大局,久而久之,至今也都習慣了。

誰往渤海王府做客,是沖著解決生理需求去的。

奴婢有他們存在的必要,不可能在這個年代來一出人人生而平等,解放奴隸運動。

那是真要自絕于天下。

其實在東魏治下,奴婢的生存環境並不算太差,畢竟高澄為了給可朱渾元騰位子,將前任司州牧以虐殺奴婢等罪名處死。

也正因為當年的桉例印象太過深刻,權貴們都有所收斂。

呵斥打罵雖然少不了,但很少鬧出人命來。

高澄沒有久留眾親信,讓他們明日再來渤海王府,他將宴請相州大小官員。

眾人散去,高澄將還未寄出的那封關于江南與農商並舉的家信,置于燭火上燒毀。

賀六渾哪能活到那時候,現在跟他說不是白費口舌麼。

又給他敬愛的父親高歡重新寫信,內容是關于改革稅制。

信中他向高歡提及自己關于奴婢是否應該繳納人頭稅的想法。

高澄認為,無論是誰,無論是什麼身份,都得給他交稅。

要不是考慮到要給妹夫兼大舅子的元善見留些臉面,保留一點皇權尊嚴。

他少不得要讓高隆之進宮向元善見收取人頭稅。

這叫啥,這叫人人生而平等,享受的權利可以不平等,但為小高王納稅的義務必須一視同仁。

而對奴僕、婢女們的人頭稅,征收對象就必須是主家。

高澄誓死維護士家高門擁有奴僕、婢女的合理性與合法性。

只要他們交稅。

元玉儀與元靜儀的祖父,遇難于河陰之變(528年)的高陽王元雍,府中有男僕六千,女僕五百,富可敵國。

想到這里,高澄停下筆,琢磨著自己作為孫女婿,有沒有可能在高陽王府的財產上分一杯羹。

元斌被廢,新的高陽王還沒有從元斌一眾兄弟中選取出來。

也許可以派人去溝通一下,誰分他這個孫女婿一份,他就表態支持誰。

如果大家都願意把自己這個孫女婿當作自家人,那就是誰分得多,誰繼任高陽王。

高澄當即命人往洛陽向孫騰報信,由他出面去做這件事。

佛道傳頌的高扒皮,無愧其名。

高澄繼續埋首伏桉,繼續動筆寫信︰

‘……稅以僮僕,其主繳之,若家資貴乏,則釋奴為民,分租田畝,以為稅戶。

‘若家資充沛,繳稅擁奴,亦可充盈府庫。

‘天子頒詔,改革稅制,兒請父王為天下表率,為王府僮僕代繳,兒亦當于洛陽效彷。’

高歡、高澄兩父子做表率,為奴僕、婢女納稅,這筆錢不就是左手倒右手。

最後不還是落自己口袋了麼。

立場擺在這里,只要交錢就能合法擁奴。

奴僕太多不願每年都交這麼大一筆錢,那就放還一部分奴僕為民。

既可增加稅戶,又能進一步削弱地方豪強。

雙贏!

高澄改革稅制,控制新生兒無節制增長,但對于成年人口,就是另一番態度。

高澄極度重視稅戶的數量,否則也不會索括隱戶以及逼迫僧尼還俗。

畢竟,成年人口可以立即對他的統一大業提供幫助。

高澄將書信封好,喚人準備送往晉陽。

進來的卻還有元仲華,與她身後端了飯食的貼身婢女。

「夫君,該用膳了。」

高澄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過去都是爾朱英娥等人輪流端來飯食,這還是自己的嫡妻元仲華第一次為他送膳。

「你不會一直等在外邊吧?」

高澄一邊將信交由親隨,一邊笑問道。

「妾身看他們都出了府,便帶了膳食過來,但夫君遲遲沒有動靜,不敢打擾了思緒。」

元仲華回答道,她為高澄擺上餐食,神色滿是溫順。

還要替高澄割肉,卻被他制止道︰

「我自己來便是。」

很自然地從元仲華手里拿過小刀。

高澄過去還曾讓爾朱英娥為自己割肉喂食,但年紀越大,疑心病越重的他,這幾年一直都是親力親為。

元仲華哪知道高澄那麼多心思,正要離開,卻听高澄說道︰

「明日渤海王府設宴,你的妝容莫要太老、太濃,自然一些就好。」

「妾身也能參加嗎?」

元仲華略帶幾分驚訝道。

「往常你住在清河王府多有不便,如今既然進了渤海王府,若有宴會,自該出席。」

高澄嚼著嘴里被煮爛的牛肉,感覺很入味,又割下一片喂到元仲華的嘴邊︰

「張嘴。」

元仲華朱唇才張,高澄就把肉肉喂進她的嘴里。

咀嚼著嘴里的牛肉,又看著割肉的高澄,一股幸福感包裹著元仲華。

「若是還沒用膳,就坐我身邊,一起吃。」

「妾身已經吃過了。」

元仲華說著,卻繞過長桉,坐到了高澄身邊︰

「但還是覺得餓。」

高澄啞然失笑,屏退了進門的婢女們,給夫妻倆留一點獨處時間。

夜色深沉,縱使元仲華百般不舍,高澄送她回房之後,還是要走。

「再等三年。」

把手洗干淨了的高澄揉著元仲華的腦袋,笑道。

元仲華知道高澄心意,也只能都著嘴埋怨自己,為什麼成親六年了,也只十三歲。

高澄當夜去的元靜儀、元玉儀兩姐妹的院子。

雲銷雨霽,擁著兩姐妹,高澄將自己讓孫騰往高陽王府暗示一事,如實告知了兩女。

「若是兩位公主不願,我自會讓孫僕射罷手。」

受封瑯琊公主的元玉儀趴在高澄胸膛,傾听著他的心跳,動情道︰

「妾身已然是高家的人,又怎會再去顧念高陽王府。」

另一邊挽著高澄手臂的東海公主元靜儀,也湊在他耳邊輕聲道︰

「妾身只盼著能有孕在身,得一個名分。」

耳邊的氣息讓高澄覺得瘙癢難耐……

翌日,元仲華懷揣著激動為自己畫上澹妝,這將是她以嫡妻的身份,第一次出席宴會,被高澄介紹給身邊親信文武。

衣裳換了一身又一身,一直到高澄見她遲遲沒有動靜,親自進門為她挑了一襲青色華服,才由他牽著手走出房門。

大堂里的歌舞喧囂沒有攪亂爾朱英娥的心境,她明白自己受的寵愛已經夠多了,這是獨屬于元仲華的榮光。

此時的她,心里更掛念的是遠在晉陽的高孝章。

一如宋氏牽掛著高孝瑜。

高澄在酒宴上與一眾相州官員緬懷舊事,他們之中許多人都曾參與信都建義,只不過擠不進核心圈子,高氏奪權後,沒有跟隨前往晉陽、洛陽,而是被留任在河北。

宴會在一片和諧喜樂的氛圍中結束。

高澄今日並沒有在宴會上提政事,之所以大擺宴席,也是因昨日拒見了一眾登門拜訪的舊相識。

真要一個個接見,高澄也嫌麻煩,索性今天設宴,一並全見了。

原本忐忑不安,唯恐丟了人的元仲華到頭來發現根本就沒她多少事,只是在開席時高澄為眾人介紹了幾句。

眾人起身與她見禮,重新入住後,眼里看的,只有她的丈夫,那位高高在上的大將軍。

元仲華也沒有被冷落的感覺,說到底,丈夫風光,妻子也與有榮焉。

而此時,一輛馬車也在僕役的護衛下,駛離殷州趙郡。

車廂里的李祖娥一路都撅著嘴,神色不虞。

母親崔幼妃勸慰道︰

「你姐夫拋妻棄家,跑去了關西,你阿姐淪為罪婦,命不由人,你就莫要再惱了。」

李祖娥這才開口︰

「阿姐身不由己,女兒又怎會責怪她,我只怨那高澄,既然娶了女兒,又不肯放過阿姐,如今有了阿姐,卻還要母親將女兒送去。」

李祖娥記憶里那個略帶拘謹的漂亮大男孩,形象早已模湖。

六年了,這些年听了他不少貪花的傳聞,與元仲華同歲的李祖娥原本也覺得沒什麼。

父親不也娶了好幾位姨母進門麼。

至少听說他央人向父親求親的時候,李祖娥是喜多過于羞的︰

原來哪怕只是年少時的匆匆數面,他也沒有忘了自己。

所有的好印象,都在得知高澄將李祖猗收為外婦後,被一擊而碎。

崔幼妃听了李祖娥的話,驚慌不已,她趕忙掀開車簾,朝外面張望了一眼,才壓低了聲音道︰

「這話可不能再說,你與高澄已經有了婚約,縱使惱怒,也不能為外人知曉,免得惹他不快,祖娥終究是要與他過一輩子。」

「女兒並非痴愚,又怎會與外人道,我看那高澄就是故意將元昂逼走,他早就在垂涎阿姐,否則元昂出使的時候,又怎會急著將阿姐送回河北。」

李祖娥不光對自己丈夫沒有多少好感,提起拋妻棄家的前任姐夫,更是沒有好臉色。

崔幼妃寬慰道︰

「我听你父親說,那高澄生得俊美,文治武功又皆有成就,待人溫和寬仁,也只在上把持不住而已,你嫁的是活生生的人,不是文廟里的聖賢塑像,哪有那般完美無缺。」

李祖娥這次沒有再反駁,曾經那個十一歲的少年,她已經記不清具體五官,但卻始終記得,他生得很好看。

時間在母女倆的閑談中流逝,馬車一刻不停駛向鄴城。

而輾轉于黃河以南,淮河以北,沿海各州招募鹽兵的張亮,也總算招滿了兩萬人。

全是按照高澄所叮囑,勇于械斗,卻又不失質樸的鹽工。

由沿途各州郡提供糧食,張亮領著這一支鹽兵北上,向河北而去,以供高澄檢閱。

同時也由他對這些人的駐地進行安排,待秋收之後,也好將鹽兵們的家卷接去安置。

這也是兩人早就約定好的事情,對這支鹽兵寄予厚望的高澄,若不親自檢閱其成色,又怎麼放得下心。

原本高澄是要在削弱了鹽販力量後,騰出手對他們進行打擊,壟斷食鹽貿易,自己吃獨食。

但既然決定將來要農商並舉,高澄對待鹽販的看法也隨之發生了改變。

鹽販與私鑄錢幣不同,貨幣發行權必須徹底收歸中央,這是原則問題。

削弱鹽販這一宗旨不能變,但卻可以給鹽販留下生存空間,而不是一股腦全消滅。

高澄決定在各州縣地方,統一規定鹽市地點,禁止私人隨處販售,安排稅吏,按進市的鹽量收取鹽稅,避免鹽販逃稅,不失為一個行之有效的方法。

就在高澄重新梳理鹽務,平衡官鹽與私鹽矛盾,醞釀稅制改革的時候。

宇文泰也沒有清閑。

關中,長安。

得知高澄已然去了河北,麾下將士與百姓也緩過了一口氣,宇文泰決定趁機拔除玉璧這顆釘子。

在宇文泰看來,這毫無疑問是最好的時機,高歡大敗才半年,並不一定有膽量渡河再入關西。

而高澄遠在河北,西潼關便不會受到多少威脅,可以放心北上,但宇文泰還是留了一個心眼,將心月復于謹調往西潼關。

自己則在長安匯聚兵馬,征召州郡兵四萬,隨同他麾下四萬戰兵主力,北渡渭河,兵發玉璧。

臨過半年前高歡大營所在,那里載滿了樹苗,正是宇文泰為了紀念大勝,與眾將士一起栽種。

駐守玉璧(華陰)的王思政已經得到了確切消息,他一面命人往晉陽報信,一面整頓城防。

所幸,宇文泰春耕搶種,與屯田,不得不讓部眾休整一段時間,這給了王思政按照自己構想,設計修繕城防的機會。

在得到高歡的認可後,也正如高澄所言,高歡果然將一萬鮮卑士卒交給了他。

再加上在五里暗道相逢時,高澄許他在招募五千州郡兵,雖然不能拉出去野戰,但協助守城也有模有樣。

王思政並不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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