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毅將手里的包裝小心翼翼地打開。
冰冷的金屬裝置，還有特制的軟膠管道，就這樣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仔細看著手里的這個人工心髒，它看起來很陌生。
但是陌生之中，卻透露著一股熟悉。
熟悉，是因為這個人工心髒，和鄭毅之前他給艾佳麗使用的那個人工心髒，還有在比賽當中使用的那個人工心髒，大體的構造基本相同。
而陌生，是因為雖然這類裝置雖然看起來都很相似，但是每個不同的裝置在細節上面又有著各種各樣的不同之處。
就算說是千變萬化都不為過。
按照之前老黑給過他們的使用說明，鄭毅一邊一個又一個零件仔細地查看著，一邊小心翼翼地熟悉著。
觸模著這個人工心髒的各個組成部分，它們在鄭毅手中的觸感逐漸從陌生變成了熟悉。
鄭毅把玩著人工心髒的各個部分的雙手，變得越發靈活。
這些各個零部件在鄭毅的手中被靈巧地組合，然後慢慢拼接在了一起。
測試了一下，鄭毅確定了這個人工心髒已經被自己組裝完畢之後，鄭毅便將這個組裝好的人工心髒，小心翼翼地放到了那個模擬人體循環的裝置之中。
接下來，就要看在這種模擬裝置之下，這個人工心髒是否能良好地進行工作了。
「準備好了嗎？鄭總。」看到鄭毅這邊的組裝工作已經完成，何杰很自然地走到了操作這個模擬循環裝置的開關處看著鄭毅。
「好的。」鄭毅點頭示意，並且將人工心髒放到了模擬器當中。
隨著鄭毅的操作完畢，何杰也小心翼翼地按住了這個模擬裝置的啟動按鈕。
機器開始運轉，由水流代替的血流在模擬器當中運轉。
在這個人工心髒的作用之下，血流沿著輸送管道來回地循環著。
看著血流反復循環，在確定了這個人工心髒沒有任何的問題之後，鄭毅再和何杰對視了一眼後，停下來這個循環裝置，把這第一個已經測試完畢的人工心髒給收了起來，然後開始了第二個人工心髒的測試。
第二個人工心髒的測試也很順利，沒有出現什麼意外。
就在鄭毅他們剛剛結束這些工作，將兩個已經測試完畢的人工心髒重新地清洗完畢，準備送回去，重新消毒包裝的時候。
手術間的門，被人推開了。
只見杰森醫生正揉著蒙的睡眼走了進來。
瞅見正拿著人工心髒的鄭毅，杰森醫生的臉上頓時掛上了一副抱怨的表情︰
「鄭醫生呀，你這可不夠意思呀。」
「這麼重要的時刻，你居然不要喊上我？」
看著杰森醫生這一副怨婦一樣的表情，鄭毅也很是無辜地笑了一下︰
「對不起杰森醫生。」
「其實吧，我剛剛在測試之前想著叫你了。」
「但是剛剛看到你在那邊睡得正舒服，而且這只是對裝備進行測試，並不是具體的手術，所以就沒有打擾您休息。」
「您見諒哈。」
鄭毅這一番話說得，杰森醫生也是沒有半點的脾氣了。
看著這里已經沒有了自己什麼事情，杰森醫生伸了個懶腰︰
「好了好了，那趁你現在時間還早，我要趕緊地睡個回籠覺去。」
一邊走著，杰森醫生的嘴里還滴咕著︰
「哎呀，白瞎了我今天起來這麼早，想看看這個小東西到底什麼樣子，還沒撈著看。」
「看來只能到了真正的手術的時候，才能看一看，這個小東西到底是怎麼工作的咯。」
等到杰森醫生離開，鄭毅他們將手頭的工作收了一下尾，弄完了這份測試工作之後，鄭毅他們趕緊抓緊時間眯了一會兒。
雖然名義上休息了一會兒，但是實際上所有的人其實壓根都沒有睡好。
因為人工心髒已經測試完畢。現在所有人都在等待著老黑那邊給的最後一步指示。
那就是真刀真槍的時刻了。
很快。
老黑那邊的消息就傳了過來。
這兩個人工心髒已經再次地消毒，並且包裝完畢了。
這也就是說，歐博特家的老爺子，馬上就要真正地迎接他這最重要的時刻了。
這麼嚴肅的時刻，鄭毅他們是說沒有一點緊張的是不可能的。
不過除了緊張之外，所有人的心中都沒有半點的不安。
取而代之的，甚至隱隱有著一種興奮感。
畢竟這麼長時間的努力，馬上就要到了最後見真章的時候了。
站在手術間里，鄭毅他們協助著周蕾把這一樣樣東西都準備好。
他們的動作一板一眼，絲毫不見慌亂。
一切都按照之前的計劃一樣，井然有序地進行著。
又等了一會兒，手術間的門緩緩地被人打開。
已經收拾完畢的杰森醫生已經換好了刷手衣，眼神中還帶著一點興奮和雀躍的神色走了進來。
身為一名資深的心外科專家的杰森醫生，在這次手術中是要和何杰一起充當鄭毅助手的職責。
這些都是在討論手術計劃的時候，杰森醫生和鄭毅他們商量好的。
不過更讓鄭毅感覺到驚訝的是，一個意料之外的人，居然也來到了手術間里。
那個人就是渡邊教授。
雖然說渡邊教授是一個很固執甚至有些古板的人。
但是他對于疾病的治療的各個方面，都還有著自己獨到的見解。
在這段日子里，鄭毅他們的表現也著實令這位古板甚至帶著一些敵意的渡邊教授，對他們刮目相看了。
畢竟，對于歐博特家老爺子營養方案的事情，渡邊教授也曾經想過。
但是正如他曾經說過的那樣，經過他自己的評價後，終究是因為風險太大而被他放棄了。
所以對于鄭毅他們執著于選擇這種方案，渡邊教授對此也是冷嘲熱諷過。
但是沒有想到的是，在這樣的前提下，鄭毅還居然真的敢為這位老爺子采用營養治療的方案。
在使用這個方案的初期，渡邊教授曾經是篤定鄭毅他們是沒有辦法把這個方案運行得好的，可能用不了多久，歐博特家老爺子就會因為這些營養的問題，反而出現各種各樣奇怪的並發癥，導致一切的努力都功虧一簣。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
鄭毅他們將這次營養治療做得非常的好，不但改善了老爺子的營養狀態，還沒有任何的相關並發癥的發生。
所以到了這個時候，渡邊教授也很好奇，這位來自異國他鄉的鄭毅醫生到底是有著怎麼樣的一個治療水準和一個手術水準？
隨著越來越多人進入到手術間當中，原本空曠的手術間，開始漸漸地顯得慢慢有些擁擠。
不過，鄭毅沒有因為人數的增多而有任何的緊張，依然在有條不紊地整理著各種各樣的東西，同時默默等待著患者的到來。
終于，手術室的門前響起了一陣特殊的鈴聲。
听到這個鈴聲，所有人的臉上表情也都是一肅。
因為這個鈴聲的響起，就意味著歐博特家的老爺子已經被送到了手術間的門口。
真正的挑戰馬上就要開始了。
在歐博特家的老爺子到達了手術間之後，立刻就有經驗豐富的麻醉醫生給老爺子進行麻醉等一系列手術前的準備工作。
並且有手術室的護士貼心地將老爺子的身體位置調整好。
等到這一系列的準備工作結束了之後。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覺地瞟到了鄭毅的身上。
感受著來自這些目光的壓力和動力，鄭毅知道，手術馬上就要開始了。
一旁的手術室護士極其配合地調整了一下鄭毅頭頂上的無影燈，使得手術燈的光線，能夠恰好聚焦在手術的區域。
鄭毅換好了無菌手術衣，對著周蕾和底下看著體外循環器的楊雯他們使了一個眼色。
啪。
早已經準備好的柳葉刀，從周蕾手中被傳遞到了鄭毅的掌心。
柳葉刀的刀鋒，在無影燈下似乎閃過了一抹寒光。
鄭毅輕輕地拿起了柳葉刀，順著老爺子的皮膚劃下。
老爺子胸前的皮膚，在鋒利的刀鋒之下看似緩慢實則迅速地被切開了一個口子。
這宣告著手術正式開始。
逐層開胸，建立體外循環。
這一系列的步驟，鄭毅是如此的熟悉。
無論是曾經在圖書館里，還是現實生活中，這樣的操作鄭毅已經不知道自己是第多少遍經過了。
只不過隨著操作次數的增多，並不會讓鄭毅變得麻木。
它們只會讓鄭毅進行這一系列操作的時候，更加地信手拈來。
經驗的累積，使得每一種可能出現的意外情況，早已經在鄭毅的腦海里面做了無數個預桉。
一個小小的血管出血了。
沒事。
旁邊的何杰早就已經用吸引器明確了出血點，幾乎同時用手里的止血鉗將這個出血點給夾住。
周蕾迅速地遞過來了縫合線，由鄭毅拿著縫線進行了熟練的出血點縫扎。
體外循環還沒來得及徹底建立。老爺子的身體循環突然間變得惡化。
這也同樣在計劃之中。
畢竟在手術這麼大的刺激下，老爺子原本就浮腫不堪的心髒，隨時有可能有循環崩潰的可能。
在旁邊早已經歷過無數次類似場面的杰森醫生，非常澹定地伸出了手，為老爺的徒手進行心髒按摩。
在杰森醫生給老爺的徒手進行心髒按摩的同時，鄭毅還有高洪林，還有何杰他們三人，飛快地為老爺子完成著體外循環的安裝工作。
而在手術台底下盯著體外循環機器的楊雯，也早就按照之前鄭毅曾經交代過的事情開始飛快地調整起來體外循環機器的流量。
整個過程雖然非常的驚險，但是卻是一切都在大家的計劃之中。
任憑什麼狀況的出現，大家都沒有絲毫的慌亂。
等到體外循環機順利地轉動起來，大家也知道老爺子現在終于安全了。
當然，這個安全這是暫時的。
趁著有了時間，周蕾將面前已經重新消毒完畢的人工心髒打開。
鄭毅接過了這套已經從陌生到熟悉的人工心髒，熟練地連接管道，人工心髒進行安置縫合，切除心髒多余的部分。
這些動作就像是鄭毅之前曾經的圖書館里聯系過的那樣。
也如同在給艾佳琳做手術的時候那樣。無比地熟練。
很快，這個人工心髒安置工作，也已經完成。
對著何杰打了一個「OK」的手勢之後，所有人都帶著一種緊張而又期待的神色，按懂了啟動的按鈕。
沒錯，又到了最熟悉的人工心髒功能的調整環節。
調整的過程是漫長的，不知不覺，天空已經從白晝變成了黑夜，鄭毅他們的手術也依舊是在進行著。
只不過精神高度緊張的眾人並沒有注意到時間的流逝，只知道在體外循環機停下之後，歐博特家老爺子，已經能夠在這個人工心髒的幫助下維持著正常人的心跳。
所有人這時候，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手術成功了。
但是，手術間里瞬間變得靜悄悄。
這一次沒有人歡呼，沒有人雀躍。
好像所有一切的發生都是這麼的應當應份，理所應當。
但是。
激動的心情卻在每一個人的心里面婉轉。
一直在旁邊冷眼旁觀的渡邊教授，在這個時候悄悄地推開手術室的門走了出去。
到現在為止，他已經知道了這次手術的結果。
「難道我是真的老了嗎？」
在往回走的路上，渡邊教授仰起頭，看著天花板在心中問著自己。
「哎呀渡邊教授。」這個時候，一個聲音突然吸引了渡邊教授。
原來，是那位並沒有去手術室的黑人外科醫生。
這位黑人外科醫生，一直在醫院樓下不遠處翹首以盼地等待著什麼。
實話實說，從他的心里其實是不希望鄭毅他們這次手術成功的。
畢竟前些日子，自己剛剛被鄭毅他們狠狠地打臉了一番。
可能也只有鄭毅他們手術失敗，才能讓他把這口惡氣出了。
看到渡邊教授出來，這位黑人外科醫生立刻一臉鬼鬼祟祟地走上前去，對著渡邊教授諂媚地問道︰
「教授，怎麼樣了？」
「你們的手術進行得還順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