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帆的臉色，現在看起來就跟一只苦瓜一樣︰
「鄭總，咱們兩個之間的關系。」
「這事情不是說我不幫你。」
「你先看看你想要的這些東西，這些湊起來簡直就是一套心髒手術所需要的東西。」
「如果說是其他的耗材之類的東西，我倒是可以做主。」
「因為我可以跟公司說，按照慈善或者是救助方向去走。」
「問題是。」
「你的這個列表里，很多東西，都是器械之類的，可以重復使用的東西啊。」
「你也知道。」
「這些東西在很多醫院里面，都是很多年才買一套。」
「因為這些器械都是比較耐用的，一套買完之後就會用很久這。」
「所以這些東西的價格也非常的貴。」
「這些東西我去和公司進行解釋，實在是有點困難。」
「畢竟我只是一個器械代表……」
楊帆的這番話其實也在鄭毅的意料之中。
鄭毅也知道自己一下列出了這麼多東西，看上去確實是有些獅子大開口。
不過這種事情就和在路邊攤買東西一樣，總是要進行一番討價還價的。
所以鄭毅雖然明知道自己列出來的這些東西楊帆不可能全盤接受，但是也依然做出了這樣的選擇。
在兩人進行了一番嘴皮子之間的戰爭之後。
楊帆終于最後還是做出了一些讓步。
他在最後，再同意為鄭毅在提供這些需要的耗材基礎上。額外的願意幫助鄭毅想辦法提供出來一套相對來說價格適中的手術器械。
這樣的確是楊帆能做到的極限了。
能有這樣的成果，也是讓鄭毅喜出望外了。
要知道，在鄭毅最壞的打算里，楊帆能夠提供那些耗材，就已經足夠了。
即便如此，鄭毅還是皺了皺眉頭，故意做了副樣子，勉強答應了下來。
在和楊帆商量好了之後，鄭毅看著那些人，還有單子上那些沒有下文的設備和器械。
他雙手交叉托在自己的下巴下面，皺著眉頭思考著。
「鄭總啊，恕我直言。」看到鄭毅這麼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楊帆終于經不住動了惻隱之心。
他看著鄭毅小聲地說道︰
「我個人覺得吧。」
「你的這個單子上列的這些東西，其中有幾樣是很難辦到的。」
「別的不說，咱們就說這個體外循環機器吧。」
「鄭總，你知道這個機器需要多少錢知道嗎？」
「可能足以一輛法拉利的錢，都不一定能買得下一台這個機器。」
听著楊帆的話，鄭毅不由得頻頻點頭。
楊帆這番話說得確實是在理。
不過鄭毅的心中，也有著他自己的打算。
看到鄭毅的這副表情，楊帆的心里就已經猜測到了，鄭毅的心里肯定還有別的依仗。
要知道，兩人現在事情都已經談妥了，但是鄭毅並沒有離開這里的意思。
這就表示著，接下來可能鄭毅還會有事情需要做。
而且同樣，也就是在這里。
楊帆看了看周圍的布置的地方。
這是一間咖啡廳的包間。
一般來到這里的都是商務洽談，進行辦公或者是開會的。
自己這邊和鄭毅的事情已經談完了。
那麼……
楊帆想著。
鄭總是不是，還約了其他人來這里談事情呢？
而談這些事情，就是和單子里現在還沒有找到的那些器械物品有關系。
篤篤篤。
楊帆正在自己的心里瞎尋思著呢。
就听見包間門口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剛剛還坐在沙發上的人頓時一臉蒙圈。
鄭毅心道看來是陳暉到了。
伸手拉開了保險的房門。果然，就看到陳暉正略顯疲憊地站在那里。
看到鄭毅開門，陳暉微笑了一下︰
「不好意思，我這里的飛機有點不太容易定著，所以我比預計的晚了一會兒。」
「哎哎呀，陳總，你可別這麼說，你要是這麼說的話，可真的太折煞我們了。」面對陳暉這如此客氣的態度，鄭毅也露出了有些尷尬的笑容。
眾人再次落座，陳暉看了一下周圍的人，目光直接鎖定在了楊帆身上。
陳暉的嘴角微微一揚︰
「想必，這位就是最近總被人提到的，創欣醫療的器械代表，楊帆吧。」
抬起頭，看著略微有點局促地楊帆，陳暉認真地打量了一下楊帆。
如果換作平時，楊帆這種小人物，陳暉連搭理都不會打搭理一下的。
但是今天不一樣。
陳暉破天荒地對著楊帆微笑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
「小伙子。」
「我覺得，如果你能認真的，不忘初心地繼續干下去。」
「遲早有一天，你的前途會不可限量的。」
在楊帆和陳暉兩個人的商業互吹中，陳暉的眼楮不斷在鄭毅留在那張紙上掃著。
看著這些已經打了對號或者畫了橫線的物品，陳暉一樣一樣地把，其他的周圍沒有任何特殊標注的物體都在心中默默地記了下來。
確定自己已經記得牢靠之後，陳暉這才看著楊帆，又看了看鄭毅點了點頭說道︰
「沒問題。」
「你們之前剩下的那些東西多余的用不了的，也都可以轉交到我這邊，我一起幫忙就處理了。」
「然後還有一件事情。」陳暉想了想，說道︰
「那些目前還沒有著落的器械，我可以聯系人幫你們辦理一下。」
邊說著陳輝對著鄭毅點了點頭。
然後突然間又想到了什麼。
抬頭看了這一眼之後，陳暉緩緩的再次地開口說道︰
「等一下，你現在這身體還好？」
面對陳暉突如其來的問候。鄭毅的臉上也是微微樂了一下，然後立馬笑著謝過了陳暉對自己的關心。
在表示自己身體無礙之後，鄭毅這里便開始和楊帆還有陳暉聊著天。
又一直磨嘰了快半個小時，眾人才在一副愉快的氣氛當中結束了這次的談話。
等到走出咖啡店的時候，如果細心的人就會發現，所有人的臉色都略微輕輕的變了一下。
畢竟陳暉在這里的意義，遠比剛剛說話的那些內容要重要得多。
陳暉的身份，可是環海市里面數一數二的有錢大老。
這是不是就是表示著，鄭毅這次的行動，是得到了陳暉的支持？
陳暉的效率自然是不用懷疑的，很快鄭毅就接到了消息，自己想要的這些東西，在兩天之內就會全部送到環海市。
那麼……
鄭毅思索著看著天空。
那麼，接下來還有一件事情，就是如何勸艾佳琳的父親艾福生能夠同意讓艾佳琳接收這個手術。
除此之外，還有。
現在鄭毅的這些小伙伴里，除了何杰隱隱猜到了鄭毅想要做什麼之外，其他人對于他想做的事情還是一無所知。
而且艾佳琳現在還住在環海市中心醫院胸痛中心的病房里。
那麼林主任，也是自己繞不過的一道坎。
思忖了半天之後，鄭毅這才拿出了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
電話那邊听著林主任熟悉的聲音，鄭毅一時竟然沉默了。
在對著林主任匯報了自己的身體狀況之後。
又停了半天，鄭毅這才將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
听著鄭毅的想法電話，那頭的林主任也是驚訝地張大了嘴︰
「小鄭啊。」
林主任在電話里面沉聲說道︰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將要做什麼？」
「這件事情風險多大，你知不知道？」
「而且你知不知道這件事情，一般被有心人利用了出去。」
「你這一生可能就毀了你知不知道。」
面對林主任這些關切的問題，鄭毅沒有猶豫就給出了自己的回答︰
「主任我知道。」
「可是。」
「這是我想到的唯一能救艾佳琳的方法了。」
听著鄭毅的話，林主任終究還是陷入了沉默。
林主任發現自從鄭毅來到了自己這邊之後，自己在和鄭毅講話的時候，已經越來越多地陷入沉默了。
鄭毅自從來到胸痛中心開始，總是在不斷的林主任帶來一個又一個驚喜。
但是他在帶來這些驚喜的同時，也給林主任帶來一次又一次的緊張。
也使得林主任肩上負擔的責任，一次比一次的重。
而現在，林主任的滿腦子里都在想一件事情。
那就是鄭毅不會玩月兌了吧。
可是林主任自己的心里十分清楚。
鄭毅說得沒有錯，這小子剛剛提到的方式，其實是拯救艾佳琳唯一的方法。
可是，這個方法卻不是合規的。
于是林主任的心里開始進行了一番天人交戰。
一方面是自己的職業與操守以及相關的規章制度。
而另一面則是一條鮮活的生命。
這兩者之間孰輕孰重，在不同人的心里自然會有不同的答桉。
不過幸運的是，林主任的心中，其實早就有了一個傾向。
沒過多久，他的心里就已經有了答桉。
「小鄭啊。」林主任的電話里緩緩說道︰
「對于這件事情，我對你只有一個要求。」
「主任您說。」听著林主任的話語里隱藏的意思，鄭毅已經知道林主任已經是默許了自己的這件事情，只是不好意思把話說得太明白，于是鄭毅忙不迭地點頭答應
「小子這個可是你自己說的啊。」電話那邊的林主任嘴角微微一勾然後笑著說道︰
「我要求你。」
「只允許成功，不允許失敗。」
「你听懂了嗎？」
「懂了。」鄭毅用低沉的聲音回答道。
「你他娘的是不是個爺們兒！」林主任笑罵道︰
「聲音這麼小。」
「我听不見！」
「主任，我懂了！」听到了林主任的聲音，鄭毅幾乎是用嘶吼的力量發出了這句話。
听著電話對面鄭毅的嘶吼聲，這邊的林主任的嘴角慢慢勾勒出了一抹笑容。
和鄭毅通完電話之後，林主任慢慢地走出了自己的辦公室。
出了辦公室，林主任走了幾步就到了一個房間。
那個房間的大門上還掛著一個牌子，牌子上面寫的是︰「醫患洽談室」。
洽談室內，一位臉上明顯帶著倦容的中年男子正坐在洽談室的椅子上。
他的臉上寫滿了疲憊，布滿了血絲的雙眼證明著，他已經幾天幾夜都沒有睡好覺了。
看到林主任走了進來，這位男子里面有一些局促地站起來，對著林主任說道︰
「主任主任。」
「怎麼樣了？我女兒她還有救嗎？」
「我有一個不太好的消息需要和您進行溝通。」
林主任皺著眉頭，把他和鄭毅在電話里面商量的事情盯著艾福生，又說了一遍。
听著林主任的話語，艾福生的臉色慢慢地變得蒼白，連說話的聲音都開始顫抖︰
「主任啊，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艾福生的嘴唇哆嗦著︰
「我的孩子，真的還要冒這麼大的風險嗎？」
「而且不僅僅是風險，用來治病這些錢，我都是砸鍋賣鐵，也湊不夠啊……」
「放心吧。」看著艾福生這滿面愁容，林主任語重心長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經濟這方面的問題，我們會努力幫你想辦法的。」
「你身為一個家長，現在就要決定一件事件。」
「讓不讓你孩子冒這個險。」
「畢竟這些事情的利弊我都和你說過的。」
說完這些話，林主任也不催促，只是靜靜地看著艾福生，等待著他做出決定。
艾福生的拳頭慢慢地攥緊，一縷縷汗珠開始從他的額頭上開始滲出。
拳頭越握越緊，艾福生的牙關緊咬，面色也越發的凝重。
他的指甲深深地陷到了自己的肉里。
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做類似的選擇，但是他知道現在他現在要做的選擇，比之前自己做的任何的選擇，都要更加艱難。
他不知道這個選擇做完了之後，自己孩子到底能不能活下來。
也許他如果接受了這個決定，可能反而是在給自己的女兒吹響了喪鐘。
但是他更知道。
如果自己不做選擇的話。
那麼自己的孩子生命可能在這幾天里就會走向終結。
一時之間，艾福生甚至覺得自己無論做哪一個選擇，都是錯誤的。
可是。
艾福生的牙關緊咬。
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百分之零的機會，和百分之五十的機會，要怎麼選擇，這還用自己多說嗎？
「主任。」艾福生看著林主任︰
「我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