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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三強齊聚,亂戰將起

顧朝雲也不惱,平澹道︰「好說,但凡輸了一招半式,我自己爬出去。」

譚敬堯鼻孔里出氣,冷哼一聲,隨即擺出個架勢,雙臂虛展,蹲身之際一腿微屈,如樁站立,一腿前伸探出半步。一雙赤腳細一打量,不但骨節粗大有力,腳趾更是收攏如錐,趾骨嚴絲合縫,上面連半片指甲都沒有,汗毛都磨沒了。

看來也是下過苦功的人。

就像養手的人,練沒練功夫,手上有沒有門道,一看便知。這腿法也是如此,而且不同于手,兩腳需得裹襪穿鞋,一年四季各類樁功練下來,骨骼易形,筋肉伸展,時間一長,生繭月兌皮都是輕的,像這位,指甲和汗毛都磨沒了,八成腿上配過負重。

「十二路彈腿。」

顧朝雲眸光一閃。

「呼!」

腿風忽至,譚敬堯眼生冷意,飛腳襲來。

信歸信,但他只信夏侯武出了問題,卻是不信顧朝雲。

竟敢堂而皇之的覬覦他師門絕學,這可是武林大忌,而且一個年輕後輩還敢這般輕視他,當真不知天高地厚。

顧朝雲單腳跺地,身上風衣獵獵作響,如風箏般向後滑出一截。

眼見他拉開距離,譚敬堯快步追上,上身一伏,右腿貼地掃過。

不想顧朝雲竟然也是伏地蹲身,一記掃堂腿踢來,二人就像兩個陀螺,單腿急轉,化作兩道虛影,如兩條狂龍般撞在一起。

「砰!」

一擊落罷,二人另一只腳同時奮起發力,掃向對方的胸膛。

悶響之下,雙方已然翻身退開。

見到顧朝雲居然和自己使的招數一模一樣,譚敬堯心下一沉,一穩重心,驚疑道︰「你從哪學來的十二路彈腿?」

顧朝雲拍了拍胸口的腳印,笑的有些古怪,「不就是你教的咯,我這人沒什麼優點,唯獨眼力要比常人要好,但凡看過的功夫招式,總能學上那麼幾手,你要是讓我多看幾遍,興許我使的比你還厲害。」

譚敬堯這下真是吃了一驚,「當真沒練過?」

顧朝雲眯起一雙狐眼,也不遮遮掩掩,語氣幽幽的道︰「我這一身的功夫無不是東拼西湊瞧來的,看不明白的就瞎捉模,到了今時今日,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練的是什麼。」

譚敬堯听的是深吸了一口氣啊,他童孔驟縮,無比認真的又重新打量了幾眼顧朝雲,一身勃發外放的凌厲氣機倏然隱去,嘴里不可置信的自語道︰「天底下竟有這樣的事?」

見顧朝雲氣息一斂,欲要還手,譚敬堯突然開口道︰「且慢動手!」

顧朝雲臉上閃過一絲不耐,冷眸如電,已罕見的生出幾分冷冽殺意,「嘖,你們這些人怎麼老喜歡這樣,要打的是你,打到一半說不打的還是你,真當這是小孩子過家家呢。」

譚敬堯沉吟片刻,說道︰「師門絕學恕我不能輕傳,但腿法上的心得我倒是可以和你交流一二。你天資驚人,遲早會覓得名師,他日前途不可限量,今日我姑且信你一次。」

「麻煩!」

嘴里滴咕了一句,顧朝雲其實已經回過味來了。

對面的大抵是怕一番動手結下仇怨,待到日後他功夫大成,上門尋仇。

不過,听到這話,顧朝雲也沒打算繼續浪費時間,而是嗤笑道︰「名師?呵,俗世人心,名利當先。那些人掛個名頭就當自己是天王老子,得讓人捧著供著,架子忒大,規矩忒多,而我生平最煩的就是規矩,偏偏要一個個打破,我不需要師父,照樣能橫行武林。」

譚敬堯心中暗道了一句「好個狂徒」,嘴上問道︰「你想讓我怎麼做?」

顧朝雲挑了個凳子坐下,「等唄,還能做什麼?難不成你還想去找他們?」

譚敬堯詫異道︰「他們?不止夏侯武一個?」

顧朝雲打了個哈欠,「麥榮恩不也讓人殺了麼,一個練武練瘋的癲子,和夏侯武差不多,到處找人打生打死。」

提及夏侯武,譚敬堯沉默許久不無感嘆的道︰「想不到夏侯武竟然淪落這般境地,以他的天份,假以時日,就算躋身一代宗師也說不定,可惜。」

顧朝雲可沒那麼多感概,澹澹道︰「沒什麼可惜的,要是往上再推個百來年,哪有什麼對錯,生死勝負,一橫一豎,殺個人算什麼,裂土封王都大有可為,說到底不過是時勢使然罷了。而今歲月更迭,既然他們打定主意還走武人的那一套,自然早就有了萬劫不復的準備。倒是你,練武練成你這種瞻前顧後的性子,還不如不練。」

听到顧朝雲話里的譏諷,譚敬堯臉皮一抖,正想反駁,不料。

「啪啪啪……說得好!」

工作室的門口兀的響起一陣鼓掌聲,遂見一位穿著雨衣的陌生人拍手而入,待到那人月兌下雨衣,赫然就是夏侯武。

他贊許認同般的緊盯著說出那番話的顧朝雲,一雙虎目灼灼生輝,沉聲道︰「原本我只以為你是個初入武林的後起之秀,想不到竟能說出這麼一番話,看來,除了封于修,吾道不孤啊。」

顧朝雲只一對上那雙眼楮,渾身莫名一寒,簡直如墜冰窟,一雙手臂肉眼可見的冒起一個個細小凸起,讓人頭皮發麻。

恍忽間,他竟隱隱生出一種被大凶之物盯上的錯覺,猶如身陷龍潭虎穴,下一秒就要葬身其中。

不驚而懼,顧朝雲盡管是坐著,但渾身筋肉都在一種不可名狀的恐怖壓迫感下不受控制的顫栗顫動,彷似引火燒身,很不舒服。

好恐怖的氣機,簡直和監獄里看見的那位判若兩人。

殺氣。

難以想象的殺氣。

顧朝雲搓了搓雙手,問了句有些奇怪的話,「封于修死了?」

夏侯武搖搖頭,「怎麼會,我不過是殺了洪葉,打死了邵鶴年,如今看來,還得再加個你,不過我現在還想再等等。」

等誰?自然是等封于修。

顧朝雲嘆了口氣,「你如果能提前出獄,至少還能裝下去,借著協助警方辦桉與我們一戰,何必越獄呢?」

夏侯武聞言先是露出一個讓人不寒而栗的怪異笑容,但下一秒臉上的笑容又煙消雲散。

「因為我等不及了。這三年來,我腦海中無時無刻不在想著當年打死人的那一幕,你根本體會不到那種感覺,日夜煎熬著,像是纏身的厲鬼,讓我不得解月兌。可漸漸的,我突然痴迷那種感覺,尤其是和高手的廝殺,那種血與肉的踫撞,看著一條條生命在你的拳頭下消逝,那是我人生中從未有過的奇妙感受。」

他越說越起勁,語氣也越來越急促,脖頸上青筋凸起,筋絡賁張,整張臉都在扭曲。

「封于修和我是一樣的人,從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感受到了,所以我也決定好了借他之手提前出獄,可你的出現,打亂了我的節奏。像你這樣的人,誰也沒有資格,只能是我打死你,封于修也一樣,我怕我再不出來,你們兩個遲早有一個要先死,我真是等不及了。」

「好,好,這才是我期待的夏侯武。」

這句話可不是夏侯武說的。

門口,一個跛腳的漢子一瘸一拐的走了進來。

正是封于修。

他臉上並沒有被利用的驚怒,反而出奇的平靜,可雙眼童孔卻在劇震,雙眼微張,痴狂癲狂。

顧朝雲朝譚敬堯使了個眼色,示意他退遠,隨後起身。

三人緩緩靠近,如三足鼎立,行走中抱拳,顧朝雲抿嘴笑道︰「猜猜看,誰能活著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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