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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分南北,所謂「南拳北腿」。

近代以來,武行里最著名的武術之鄉有兩個,一個是滄州,一個便是佛山。

其中南拳又以洪、劉、蔡、李、莫五大家最為出名。

桂城。

雖說這佛山乃是南派武林聖地,但名氣大競爭自然也大,武館林立,同行排擠的比比皆是,有的門人弟子眾多,有的門可羅雀,冷清無人。

合一門就是其中最冷清的。

當年夏侯武為爭天下第一,挑戰各門各派,折了眾多武林同道的臉面,這也是為何當初聲勢浩大的「合一門」會在那麼短的時間匆匆解散,落得個慘澹收場。

只因樹敵太多,加之夏侯武身敗名裂,又身陷牢獄,留下的人獨木難支,倘若照舊豈不是遭人眼紅,指不定哪天受人暗算,自然需得明哲保身。

「你是?」

女人看著像是剛買菜回來,扎著頭發,穿著素簡,模樣清麗,見到武館門口站著個陌生人,不免好奇問道。

那人一抬鴨舌帽,微笑道︰「在下姓顧,早就听說了‘合一門’的大名,今天專程來看看。」

正是顧朝雲。

女人名叫單英,自打夏侯武殺人入獄,師父過世,就是她獨自一人打理著武館,招收的學員弟子也大都是少年孩童,與當年那如日中天的勢頭可謂天壤之別。

听到夸贊,單英的臉上可沒多少喜意,「你說的‘合一門’是三年前,現在可沒有什麼大名了。」

只是話一出口,她似乎意識到自己語氣不對,邊往里走,邊招呼道︰「看你也是武林中人,進來坐一會兒吧。」

顧朝雲笑道︰「其實我此行是想要了解一下夏侯武。」

听到「夏侯武」三個字,單英步伐一住,臉色也有些變化,不知是驚是怒,看不見表情,眼底卻閃過一絲傷感以及狐疑。

「如果你想找我師兄比武,應該三年前就過來,我不會告訴你的。」

顧朝雲跟在她身後,略一思索,「這樣吧,作為交換,我也告訴你一件關于他的事情。」

單英放下了手里的菜籃,轉過頭,「什麼?」

顧朝雲眯眼笑道︰「他好像快出來了。」

單英表情又是一變,好像僵住也呆住了,沉默許久,她倒了杯水,又看看院里練功的學員,「自從師兄入獄,我已經很久沒見過他了。」

話到這里她頓了頓,似是在整理措辭,然後才輕聲道︰「武門教人,有真傳和假傳,別看門下弟子眾多,但真傳不過一二人,至于假傳倒也算不上假,區別在于只教練法,不教打法。」

顧朝雲接過茶,點點頭,「听說過。」

民國時候那些武館就有這說法,可不像電影電視里演的那樣各個都能得真傳。所謂教拳不教打,教的都是練法,強身健體足矣,打法那是用來鎮館的,說的通俗點就是一些殺人術,拳法上的關隘,以及手底下的狠招殺招。

能鎮的住招牌,混口飯吃,就夠了。

這才是真傳,一代只傳一二人。怕的就是真東西一傳,個個打生打死,輸了是小,丟人是大,倘若再看走眼,遇到個殺人放火的,這一教可就悔之晚矣。而且這真傳還得師父挑,模清徒弟來歷底細,一怕同行,二怕仇家,慎之又慎。

「師兄是我們之中天賦最高的,和別人要被逼著才能練功不同,他天生嗜武成狂,把心思都用在了練功上,我爸對他寄予厚望,一身所學傾囊相授,他也沒讓我爸失望,進境神速,不到二十歲就已經直追那些武林前輩,罕逢敵手,合一門的名氣也越來越大。」

「可這年頭,你過得好,自然免不了旁人眼紅,師兄的名氣越大,那些武林同行自然也愈發排擠他,明里暗里的同樣也排擠‘合一門’。」

「我爸還在世的時候,師兄還能克制,但他老人家一過世,加上師兄又當了教官,便再也忍受不了那些排擠,干脆挑戰各門各派,誰曾想錯手打死了人。」

顧朝雲靜靜听著,時不時呷口茶,听完也是感慨良多,「這麼說來,這個時代還真是武人的悲哀。」

單英神色落寞,「師兄也這樣說過。」

她看向顧朝雲,「你之前說師兄快要出來了?」

顧朝雲笑道︰「沒錯,快的話用不了幾天。」

單英忽然自語了一句,「奇怪。」

顧朝雲見她神色有異,不禁問道︰「怎麼?」

單英起身回房,但很快又再次出來,「之前有人給了我這麼一個東西,說是留給我師兄的,難道他也知道我師兄會提前出來麼?」

單英遞出手里的東西,就見那是一枚鐵制的飛燕,通體漆黑,燕尾被打磨的微微發亮。

「那人是不是個跛子?」

顧朝雲問。

單英點頭,「對的,我當時還覺得奇怪。」

顧朝雲把玩了一會兒手里的堂前燕,心里暗暗一嘆,看來,是該踫面了。

封于修。

這種人和黎叔的強根本就是兩碼事。黎叔雖強,但還會自我約束,尚存理性,可這個心中已無約束,更無規則法律,動手就得分生死。之前在監獄外匆匆一遇,竟讓他有種遇敵好似火燒身的錯覺,當真凶煞非常,如遇妖魔。

……

深夜。

梳士巴利道行車隧道。

一輛紅色的法拉利帶著巨大的轟鳴聲飛馳而入。

坐在駕駛位的是一個身形魁梧,膚色黝黑的男人。

隨著車內震耳的音樂聲,男人晃動著手臂,搖晃著雙肩,臉上充斥著一種異樣的潮紅,發泄般的對著窗外大吼著。

可突然,一道急影斜斜飛來,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汽車的擋風玻璃上。

那居然是一顆拳頭大小的石塊。

玻璃破碎的同時,男人童孔驟縮,臉色一變,下意識的 打方向盤,然後在令人牙酸的剎車聲中撞上了隧道。

「干,他媽的,誰這麼不長眼。」

好在男人並無大礙,從車里爬出,見自己額頭流血頓時破口大罵。

他目光環顧一掃,最後看向一旁,但見一個穿著風衣頭戴著兜帽的男人正倚著牆壁,慢慢站直身體,不等他繼續開罵,男人拖著跛腳往前走了幾步,審視般的冷笑道︰

「你就是港澳拳王?呵呵,後輩封于修,領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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