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外的雨越下越大了,可是車里卻靜得只听見車外的雨水聲和彼此的呼吸聲了,慕容景覺得這麼晚的車里就只有他們兩個人,而且還是孤男寡女的兩個人,顯得極為的不自在起來,便隨手打開音樂,想借以緩和一下尷尬的氣氛。只听見一首《梁祝》悠揚的響了起來,芊芊靜靜的听著,仿佛又站在那天比賽的劇場台上一樣,芊芊閉上了眼楮,她對這曲子有太多的感觸了,因為這是她學小提琴時爸爸常教的一只曲子,是一奪桂冠的曲子,也是送爸爸離開的曲子,優美卻又淒涼。
慕容景暗暗的看了看一旁靜靜坐著的柳芊芊,隱隱約約中他還看見了她的臉上正劃過一行淚光。他知道她此時的心里,就像知道自己的心里一樣的知道她此時的心情,一個無緣的機會使得她與一夜成名擦肩而過。雖然已經都過去了,但他還是忘不了那個站在台上拉琴的小女孩,他更忘不了她在醫院里拉琴的情景,空前絕後的淒涼和感人。
「你還想拉琴嗎?」。慕容景輕輕的問。
「我還有機會嗎?」。芊芊淡淡的說道,同時臉上也淡淡的露出了對生活的幾許無奈。
「其實……」慕容景想說他喜歡听她拉小提琴,欣賞她把同樣的一只曲子卻能拉出不同的感覺出來,這就是她的獨特,可是他還是沒說出來,他覺得要是說出來了她一定更加傷心難過的,自己那麼的喜歡拉琴,並且已經技壓群芳了,誰甘心自己的才華才露風頭就被扼死在自己顛簸起伏的命運里,真是個生錯家庭的女孩子啊。
「你不生我的氣了嗎?我知道我沒有守約,但我不是故意的。」芊芊輕輕的說,她不想再談有關小提琴的事情。
慕容景微微的怔了怔,她怎麼是個不守約的人呢,她是他見過最守約的女孩子了,每個人做事都是有一定原因的,何況還是一個這麼善良的女孩子,他從心里就已經相信她了。
「你怎麼擺起小攤來了?」慕容景關心的問道。
「媽**身體不好,在外面又一直沒找到事做,又怕我交不起學費就趁我不在的時候自己包餃子賣。」
「就是韋勝利那次在公司里跟你搶吃的素菜餃子嗎?」。慕容景問,才說出來忽然感覺自己的話里怎麼還夾帶著一股酸溜溜的味道,他怎麼能忘記當時的情景呢,他還隱隱約約的感覺到韋勝利似乎喜歡她了。
「嗯,當時家里沒錢買肉媽媽就把家里的幾種蔬菜和在一起包了素菜餃子給我吃,沒想到素菜包的餃子這麼受歡迎的。」芊芊說到這里時才微微的露出了一絲微笑,她實在為媽**精明和手藝而感到自豪。
慕容景微微的一笑,都說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想不到她的聰明原來是受她媽**遺傳︰「你媽媽那麼聰明怎麼有你這麼一個傻女兒,你難道一直沒去銀行看看我給你的銀行卡嗎?」。慕容景疑惑的問。
「什麼?」芊芊沒听明白他說的話。
「就是,就是我們簽完協議書後我給你的銀行卡啊。」慕容景不自在的說道,畢竟這不是他一貫的作風,從來沒這樣平和耐心的對待一個人的。
「我一直放在家里的。」芊芊不驚不呀淡淡的說。
「還真夠笨的,那張卡我給你之前就已經匯了十萬塊在里面了你居然還不知道的。」慕容景搖了搖頭實在服了這個女孩子了。
「我在你的公司里做事還沒滿一個月的,你怎麼就把錢打到卡里面去了,而且還有那麼多的?」芊芊驚訝的看著慕容景,有錢的人是不是都是這麼夸張的,還是故意顯擺的。
「我不是說過了嗎,你想預支多少都可以的,只要你遵照協議書就行啦。」
「那還不是要還的,你以為是喝口水那麼容易啊,我現在哪有多大能力的,我才不敢一下子就預支那麼多的錢,不要到時還不起連人都賣了還沒辦法還的。」芊芊輕輕的嘀咕著。
「听你的口氣好像我是舊社會的地主了,我有那麼苛刻嗎?只要你在我的公司里上班不就行了嗎,除非你真的把我的公司當作蜂巢。」
「倒不是說你的公司是蜂巢,只是,只是不想看見某個人而已。」芊芊低頭小聲的說,听話音卻好像並是她的真心話。
「是嗎,那麼你不想看見誰,韋勝利?還是——我?」慕容景回過頭目不轉楮的看著她,就想在她微細的表情里看她是怎樣的,他想知道她說的那個她不喜歡看見的人到底是誰,不過他的心里卻好像擔心她說的那個人不是他而是韋勝利,因為女人一般說的話大多都是反的。
芊芊已經感覺到慕容景那雙犀利襲人的目光了,低下了頭,她當初的確是討厭他,不想看見他,是因為他專橫霸道,唯我獨尊,冷酷無情,目空一切的驕傲。現在她仍然不想再看見他,因為一看見他就有種自卑的壓抑感,要是像以前兩個人一見面就橫眉冷對的,可現在,就像現在這樣一雙如深潭般的眼楮閃燁著柔和的光芒讓人看著心里實在透不過氣來。
芊芊沒再說什麼,慢慢閉上眼楮疲憊的靠在座位上想用沉默來堅守自己心里對他的懼怕。
慕容景見她滿臉疲憊靠在座位上,便將音樂的音量微微調小,回頭無意間看見她恬靜如月般的臉,蓬松散披的秀發散發著洗發水的淡淡清香,一雙總是揪緊一團的眉頭這才放松下來向兩邊自然的延伸、展開,兩剪長長地睫毛遮幾乎已經蓋住整個下眼瞼,不施粉黛的臉如朝霞映雪,微閉的朱唇間,如蘭似梅般散發出淡淡馨香,還有那微開的衣領隱隱露出如冰玉般的脖子,滑膩似酥,如此般般入畫天生麗質又靈心慧性的才情女孩,又會有誰相信她既是出入在這個貧民區里灰姑娘呢。還有她那雙芊芊玉手,指如青蔥,白淨如玉的,慕容景的目光停住了,那是一雙落差多麼大的巧手啊,拿起面團就能在路邊攤不停的包餃子,托起小提琴就能站在華麗的舞台上演奏出繞梁三尺般的動人音樂。以前曉欣總是叫他去听她的表演的,可是總是沒去,不是她拉的不好听,也不是他很忙沒有時間去,更不是他不懂欣賞音樂或移情別戀了,都說高山流水遇知音,他只在芊芊的琴聲里才能感到古人說的琴韻,他只在芊芊的琴聲里才能感受到什麼叫震撼,他只在她的琴聲里看見了她想看見的畫面,要說曉欣是他喜歡的女人,那麼芊芊就是他的知己,一個她還並不知道什麼叫心照不宣的知己
車窗外的雨還在不停的下著,外面已經一片黑漆漆了,車燈光線前所照到的地面早已被大水淹沒分不清哪里是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