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很是意外。
「這個陳揚,怎麼回事?讓他當會計,是為他好啊。」
「這就是這個陳揚的特別之處。老張,他叫範思成同志老範,範思成還挺樂意,你說這個陳揚能是簡單之人嗎?」
老張點著頭嗯了一聲。
童四平又說,「老張,你了解農村,也了解農村工作。用對一個人,往往能改變一個村的面貌。而陳揚就是這樣的人,這也是我推薦他的主要原因。」
老張問道︰「這就是說,他想當村干部?」
童四平點了點頭,「對?以我的估計,他想參加村民委員會選舉。如果可以的話,他甚至想參加村民委員會主任一職的選舉。」
老張微微一怔,「這家伙,心也忒大了吧。」
童四平兩手一攤,「新時期的青年,你我理解不了。」
老張思忖了一下,「老童,我去陳家村,我要會會這個陳揚。」
老張騎上自行車來到陳家村。
老張沒去大隊部,而是直接去了陳揚家。
陳揚家,肥皂加工廠正在生產。
只是與以前相比,規模小了一大半。以前日產兩千條以上,現在在一天生產四五百條。
這正應了陳揚那句話,銷售決定產能。
陳揚不在家。
陳揚的二弟陳兵告訴老張,陳揚在田里挖溝。
實行家庭聯產承包制以後,只要求早稻和稻兩季種植,不再硬性規定冬季種植小麥。
陳揚家的四畝田,全部種了花草。
花草可以食用,也可以當作豬草,但最主要的作用,還是來年春耕生產時的肥料。
陳揚一個人,正在賣力的干活。
看著挺積極的。
其實,給花草田挖溝,一個月前就應該完成。
陳揚懶得不象話,要不是爺爺催他,他準備過了春節再干呢。
老張懂農時和農活。他沿著田梗走過去,笑著說道︰「陳揚同志,你現在才挖溝,有點像馬後炮吧。」
陳揚看著老張問道︰「請問你是?」
老張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來,他與陳揚以前沒見過面。
「對不起。陳揚同志,我叫張益民,縣里派來駐村的。大家都叫我老張,你就叫我老張吧。」
「噢,老張你好。我不是同志,請叫我小陳。」
老張在田邊坐下。
陳揚停下手里的活,掏出飛馬牌香煙,一邊遞煙,一邊蹲下。
一邊不咸不澹的問道︰「老張,你找我有什麼事?」
「打開天窗說亮話。小陳,我是來動員你,出任未來的陳家村村會計一職。」
「噢,老張,我謝謝你的信任。不過,我是不會當會計的。」
「哦,是嗎?」
陳揚點點頭,「你爽快,我也爽快。如果讓我擔任村干部,也許我會考慮一下。」
老張微微一笑,「你不是黨員,進不了支委會。所以你想當村干部,就只能是村民委員會。可你要知道,村民委員會成員是要進行選舉的。」
「老張,我要的就是參加選舉。選上了我當,選不上我也心甘情願。」
老張沉吟了一下,「小陳,你打定主意了?」
「打定主意了。」
老張問道︰「你想當村干部,是出于什麼目的?為了顯示自己的能力?還是為了自己的某個目的?或是要帶領全村村民月兌貧致富?」
「都有,你說的都有。」
「其中包括為了自己的某個目的?」
「對。」
「那是一個什麼樣的目的。」
猶豫了一下,陳揚說道︰「我父親出事後,我家的社會地位一落千丈。我們兄弟姐妹六個,在村里抬不起頭來。我要是當上了村干部,我家的社會地位就能基本恢復。」
「理解,理解。可是,當會計也能達到你的這個目的啊。」
陳揚搖了搖頭,「那不一樣。參加選舉,才能證明自己,同時也能證明我在村民心目中的認可度。」
「失敗了怎麼辦?」
陳揚笑笑,「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來,大不了從頭再來。」
「小陳,你真是很有性格的新青年。」
陳揚將老張一軍,「我不喜歡別人夸我。老張,表個態吧。」
老張略作思忖,「我個人舉雙手支持你。但是,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不過我可以表態,給你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
「那我先謝過了。」
老張起身,望了望四周。
「小陳,你那塊自留地平整出來,準備用來做什麼?」
「養豬。」
「養豬?」
「對,我想學外國人那樣,試一試規模養豬。與此同時,我也想試一試,農民靠養豬能不能月兌貧致富。」
「好想法,好想法。」
老張起身,揮著手走了。
這個臘月很冷,也過得有點快。
陳揚卻有點忙。
在外做生意的人,一般都會在臘月的下半月回來,過了春節後再出去。
陳揚不用來來往往,但他借貸出去的錢,大部分會回到他的手里。
按理說,春節也就一段時間,沒必要還了錢再來借錢。
但農村人就是這樣,大部分還是計較這半個月的利息,都會前來把錢歸還。
陳揚樂意,不計較這點利息。
截止到今年年底,向陳揚借錢的人,已經多達六十,總額也高達一萬多塊。
按每年十個月的借貸時間,利息按一分半計算,陳揚一年的收入就有一千五百多塊。
陳揚從酒窯的密室里,再拿出兩萬塊,準備擴大他的借貸生意。
有了這份收入,所以陳揚的小日子過得滋滋潤潤,也不用急于開發其他副業。
更何況還有肥皂加工廠。
雖然不如從前,雖然每天只產四五百條肥皂,但也是一筆不少的收入。
二弟是個能人,尤其是在偷工減料方面,要比陳揚厲害十倍。
批發價降到每條兩毛七分,但刨去其他開支,每條肥皂的淨收入還有五分。
一條五分,一天還是有二十塊的收入。
陳楊能得四之一,就是每天五塊,一個月就是一百五十塊。
最讓陳揚欣慰的是,二弟越來越成熟,越來越像個企業家了。
回到借貸這個生意,陳揚知道,他只收一分半到兩分的利息,嚴重損害了童老貴的利益。
童老貴的實力不如陳揚,沒法與陳揚競爭,不得不把利息降到兩分。
童老貴也不得不放下架子,來與陳揚當面協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