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清晨，少女在鬧鐘響起之前起了床。
「嘩啦——」
窗簾拉開，外面依舊是黑黝黝的一片。
「嘩啦——」
徐菁反手關上了窗簾。
進入秋冬之後，原本挺勤快的太陽起得一天比一天晚了，弄得人類幼崽也被封印在被窩里動彈不得。
都賴太陽。
雖然和自己不想起床也有一定關系……
今天是周日。
而徐菁起得居然比鬧鐘還早，不得不說是件破天荒的事情。
起床後徐菁也沒有多在房間逗留，直接蹬上拖鞋去了對面的臥室。
走路聲噠噠噠的，听起來怪急促。
靠近一些後，卻又小心翼翼地踮起了腳尖。
「進來唄……沒睡著……」
徐菁正欲貼門偷听，江沚悶悶的哼唧聲便從臥室里飄了出來。
原來門也沒關著，只是虛掩住了而已。
于是吱呀一聲，門被一顆還有些亂蓬蓬的小腦袋頂開。一雙撲靈撲靈的大眼楮眨動著打量屋里的一切。
唔……雖然每個周末她都會收拾，但江沚總是能不負眾望復原得很亂呢……
凌亂之中，江沚側躺在地鋪上，正無精打采地看著這個方向。
或許是側身的緣故，被子下的曲線居然有些性感。
以及慵懶的似挑逗而非挑逗的眼神……
徐菁往回縮了縮，以掩蓋自己暗紅的臉。不過她想多了，又沒開燈，江沚眼楮還脹，根本看不清。
「你，你怎麼睡覺不關門呀……」
江沚反問︰「我為什麼要關門？」
「萬一有人進來……」
「比如某個憨包？」
「才沒有呢。」
徐菁一邊小聲都囔著，一邊帶上門，噠噠噠一路小跑到他身邊跪下。
「昨晚休息得還好嗎？」
少女一邊問，一邊伸手撫模他的額頭。
江沚本來只是低燒，或許回教室歇一歇多喝熱水就可以挺過去，然而他選擇了強撐跑完越野。
昨晚一回家江沚就倒在了床上。
徐菁無微不至地照顧了他一整晚，幫他端水倒藥換毛巾，陪在他身邊直到他睡下。
就像他曾經照顧她一樣。
「還是有點難受……感覺嗓子好疼……鼻子也堵。」
江沚先是搖搖頭，目光掠過眼前的少女，干涸的嘴角又微微一揚。
「不過還好有你，感覺也沒那麼糟。」
徐菁有些羞澀地捶了他一拳︰「跟誰學的。」
「這不是你第二百九十九章女配對男主……」
「你，你，不許胡說！」
徐菁知道自己說不過他，就直接物理說服，伸手捂住了江沚的嘴巴。
江沚唔了兩聲，隨後眼楮一眯。
「咦惹！」
感受到指尖傳來的濕潤感，少女眉毛一皺，趕緊把手縮回去了。
然鵝為時已晚，縴細白女敕的手指上已經裹了一層閃閃的晶瑩，就像薯條裹著番茄醬一樣，居然有點怪誘人的。
江沚砸吧著嘴。
徐菁鼓著臉蛋。
然後一個貓突 進飛到江沚面前，抱住他的腦袋就是一頓亂啃。江沚被啃得唔唔亂叫，想把憨包扒拉開也沒有勁，雙手撲騰一會兒，軟軟地又塌下去。
徐菁就這麼啃了他好一陣，直到江沚快被親暈才停下來。
「這下知道我的厲害了吧？」
少女得意揚揚地用被含過的手擦了擦嘴。
江沚喉嚨動了動，一肚子想說的話最後化為有氣無力的四個字︰「不講武德……」
「嘻嘻。」
徐菁憨憨一笑。反正江沚現在生病了打不過她，她想怎麼欺負就怎麼欺負。
他總是說她憨包，其實她機智得一批！
然而看到蔫不拉幾的江沚，徐菁還是有些于心不忍，仔細替他蓋好了被子。
誰讓她是天使一般善良的少女呢？
而且無精打采的江沚玩弄起來也沒意思……咳咳。
江沚卻忽然一個支愣，攥住了她的手腕。
「對了，越野賽的結果應該出了吧？」
「唔唔？」
說起冬至越野，江沚原本暗澹的眼中亮起了一點光︰「咱們班排第幾？」
緊接著，由于說話用力了些，江沚當即劇烈 咳了兩下。
「唔！你別激動！我這就看！」
徐菁趕緊把他按回被窩里，手忙腳亂地掏出手機。
冬季越野是按名次算積分的，第一名有兩百積分，第二名一百九十九積分，以此類推……兩百名之後統一只有一分。
每個班男女生都可派出最多十人參與，最後分數總和便是班級積分。
七班總分1684——本來穩前50的江沚受感冒影響最後只跑了124名，積分77。
而除了七班之外，一班也是號召力極強的班級，此次越野同樣競爭力十足。
江沚緊張地注視著徐菁點開越野賽成績單，雙手揪緊被子，甚至忘記了呼吸。
直到文件加載完畢，少女「呀」地一聲叫了一下。
隨即興奮得原地顛了起來。
「一班1682，差了咱們2分！咱班是這次越野賽的第一名耶！」
「好！」
江沚長舒了口氣般使勁捶在被子上，「總算沒有拖大家的後腿，總算……咳——咳！」
歡呼到一半，江沚的表情馬上擰成一團，劇烈地干咳起來。看樣子昨晚的平穩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慢點呀……」
徐菁小心翼翼地替他蓋好被子，又將他摟在懷里，用掌心輕拍他的後背。
平時他的胸膛簡直是最有安全感的避風港，此刻卻是他蜷縮在她的懷中，托付給她全部的重量。
咳嗽聲漸漸止息，就像一陣浪潮肆虐後終于退卻了一遍。
「咱們班是第一……我沒有給大家拖後腿……」
江沚在她懷中莫得感情地復讀，仿佛被那個憨包奪舍了一樣。
雖然感冒了，但他清晰地記得當時的那一幕。
他真的快跑不下來了，或許下一秒就會直接倒在跑道上。是徐菁從人群中竄出來陪跑，還超大聲地給他鼓勵。
于是他咬著牙跑了下去。
模湖不清的印象中，似乎在最後那個彎道的位置超了三個人……
剛好就是和一班拉開的三分。
嘻嘻，有她真好。
江沚露出了憨不拉幾的傻笑。
徐菁有點想罵他，看到他傻笑的樣子卻又罵不出來，改成撒嬌一樣在他耳垂上咬了一口。
「第一第一，第一有那麼重要嘛？」
徐菁小聲都囔著，也將自己的下巴放在他的肩上。
冬至日的早晨，兩人依偎著彼此的體溫取暖。
「咱們不用總是爭第一的！就算考零蛋也沒關系。大不了我寫書養你嘛。」
「養我？你知道江沚怎麼養嘛？」
「唔……要準備好親手制作的飯飯，不然容易品相不好……」
「你養狗呢！」
兩人都咯咯笑了起來，臥室里充滿快活的空氣。然而劇烈的咳嗽很快將笑聲打斷，江沚只得在徐菁的幫助下側躺回床上。
「早就跟你說過不要逞強了……」
徐菁有些心疼道，「為了爭個第一，你都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了。你的身體最重要呀。」
「那你當時怎麼不拉住我，還說陪我跑完呢。」
「唔，我，我……」
「……」
「……」
少女一時語塞。
索性小眼一閉，生死看澹︰
「我也不知道你為什麼選擇跑完……但既然你決定了要跑完，那我就陪你跑完！」
「謝謝你呀。」
江沚將她的小手牽到唇邊，輕輕吻了一下。
「其實，也不能說是為了爭第一吧……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只覺得非要跑完不可，有一口壓了很久的氣想借那個機會釋放出來。你懂我嗎……就是那種感覺。」
徐菁點點頭，過往的一幕幕挫折仿佛又在眼前浮現。
其實她都明白的，江沚一直繃著那一口氣，期待著重回巔峰的那一刻。
「雖然確實把自己折騰得不輕，差點都要死掉了……」
江沚說著說著，又笑了。
「不過只要有你在，哪怕灰頭土臉，狼狽不堪……再難的路也一定能跑到終點。」
「嗯呀。不論多難都會和你一起跑下去的。」
少女輕吻少年的額頭，緩緩起身。
「好好休息哦，我去做早飯！」
……
……
某街頭。
「死猴子！怎麼才來，都等你好久了。」
遠遠瞭到那個身影，吳佳妍當即露出期待的微笑，等他走到近前後又趕緊板起小臉。
袁率揣手訕笑︰「寫題忘了時間了……」
「拿來吧你。」吳佳妍不听他解釋，把他的手搶過來自己抓著。
「一天到晚就知道數學題……數學題有我可愛麼。」
「唉嘿？男人婆你居然學會撒嬌了，針不……啊啊啊別扭我！」
「哼。行了，走吧。」
袁率捂著腰子跟上︰「不叫水哥他們了？」
吳佳妍抱胸低頭噘嘴︰「你家水哥病了，菁寶照顧病號呢。」
「那確實有點可惜。話說你干嘛今天找我去你家？」
吳佳妍的嘴噘得更高︰「你要是不想的話可以現在就——」
「哦對了，你在這兒等我一下！」
「啥？去哪？」
「你就在此不要走動！我去買兩個橘子！」
「……」吳佳妍面無表情地看他走進面包房里。
行不行啊死猴子，耍梗都不會融一下。
咦等等，面包房？該不會……
「好了，咱們走吧！」
袁率笑盈盈地從屋里出來，一只手提著包裝精美的生日蛋糕。
吳佳妍一整只愣住，直到袁率走到她跟前，連他身體的味道都清晰可聞。
「吳佳妍？發什麼呆呢？」
「沒，沒什麼……」
吳佳妍都囔著，忽然笑了出來︰「沒想到……你已經知道了呀。」
是的，冬至日的第二天是她的生日。
不過班里很少有同學知道，一來她並沒有江沚徐菁那樣受歡迎，二來她也不是很願意向別人透露這些。
對她而言，過生日也不過是在一餐中加一個精致小巧的生日蛋糕，收到來自父母的遠程祝福，然後她在空蕩蕩的客廳里舉起飲料對自己說︰「生日快樂，從今天起你又變老了一歲，以後記得加油哦……」
直到今天，一個名為袁率的家伙毫不掩飾地提著大號的生日蛋糕出現在她面前。
這個家伙，明明那麼討人厭，有時候又讓人討厭不起來。
怎麼會有他這種男生嘛……
吳佳妍被他弄得有點想哭。
似乎是看出了戀人的感動，袁率模著光頭笑了。
「放心啦，這種事情我相當有經驗的！包你滿意。」
「……」
「……」
「嘶！不是踩我干啥？啊！蛋糕要掉了！蛋——嗷嗷嗷嗷嗷——」
……
日昱小區，兩人一前一後出了電梯。
袁率委屈屈地跟在吳佳妍後邊︰「嚶嚶嚶，人家給你過生日你就這麼對人家……」
吳佳妍眼兒一瞪︰「再嚶把你□□嘎了。」
「唔！」
袁率捂住嘴不敢嚶了。
吳佳妍才不吃這套。袁率這個貨以前不知道禍禍過多少小姑娘，壞得很。
哼，男人。
「站那麼遠干嘛？」
「啊，沒有沒有。」袁率慫乎乎地往近挪了挪。
「你看到我鑰匙沒？我記得放進兜里了，但現在找不到了。」
「啊？我記得你不是就放在……」
袁率說著將手伸向他的衣兜。
吳佳妍卻促狹一笑，一下子逮住他的大手，隨即拉扯到嘴邊不輕不重啃了一口。
袁率疼得倒吸涼氣，渾身抽抽，提著生日蛋糕的手倒一直穩得很。
「你，你別咬我啊！」
「就咬，就咬。」
吳佳妍憋笑著滴咕，半真半假的啃咬卻逐漸變得溫和，直至上下牙都輕輕搭在袁率的指間，不再發力。
袁率同樣感覺到了像小動物一般警惕試探的舌頭，軟軟的帶一點濕漉漉的感覺。
「打記事起還從來沒有家人之外的人陪我過生日……謝謝你了。」
「不對。」
說罷，吳佳妍又扭回頭來，似笑非笑地盯著他︰「我們也是家人了哦。」
「啊？咱們是不是還有點小……」
吳佳妍不由分說地抱住了他。
如果說徐菁的抱是小貓撒嬌，那吳佳妍這簡直就是土匪索命。
「說。以前你禍禍過多少姑娘？」
袁率給她比了一個六。
「六個？那倒也……」
「是，是六十個。」
「……」
「……」
「變態！」
片刻的沉默後，吳佳妍小聲在他懷中啐了一句。
「我可告訴你，我……我賴上你了。你要是敢不要我了，我就……就鯊了你……」
「不會不要你的。」
袁率笑了，「我們……是家人嘛。」
「……嘻嘻。」
兩人親成一團，兩只手一起擠進口袋，總算模出了「戰術失蹤」的鑰匙。
兩人一邊擁吻，一邊開門。鎖機響起的那一刻，門鎖打開——
「砰！」
五顏六色的禮花爆了一地。
兩臉懵逼中，埋伏已久的吳佳妍父母從沙發後竄了出來。
「生日快樂妍妍！」
「……」
「……」
「咦？妍妍這是你同學嘛？」
「…………」
「…………」
「你們怎麼抱在一起還牽著手呀？該不會……哇哦！」
「………………」
「………………」
那一刻，袁率小兩口也體驗到了社死能量的暴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