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
「去哪兒?」
「我給你引見一個人。」
「誰?」
「文昌殿的玄誠道長。」
「………」
「玄誠道長博學多才,你應該認識一下。」
「……也好。」
兩人從角門進入。
門內通向文昌殿後院。
許延麟問︰「安安,你剛才一直躲在這里?」
蔣安安說道︰「不是躲,我正準備離開,剛好遇見你們,開始沒注意到你,只看見一群日本兵,就不想出去了。」
「哦……」
從後門出來,眼前豁然開朗。
這是一處寬敞規整的天井當院。
院內很安靜,完全听不到外面的嘈雜聲。
一名小道士將兩人讓進靜室。
室內陳設簡陋,並無出奇之處。
牆上掛著一幅字︰文天祥的《過零丁洋》。
許延麟輕聲讀了出來︰「辛苦遭逢起一經,干戈寥落四周星。山河破碎風飄絮,身世浮沉雨打萍。惶恐灘頭說惶恐,零丁洋里嘆零丁。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落款是︰真如玄誠子。
「大好河山,淪落至此,實乃民族之不幸、國家之不幸!」
一名中年道士走了進來。
「延麟,這位就是玄誠道長。玄誠道長,這位是許延麟。」
蔣安安在一旁做著引見。
許延麟說道︰「玄誠道長,你好。」
玄誠道長打了一個稽首。
落座之後,簡單寒暄了幾句。
許延麟也沒客氣,說道︰「道長,我覺得,有必要提醒你一下,日華親善,利國利民。有些話,不能隨便亂講。俗話說的好,病從口入,禍從口出。哦,還有這幅字,最好摘下來,會惹麻煩的。」
玄誠道長目光一閃︰「敢問,許居士做哪一行?」
「在憲兵隊擔任翻譯官。」
「哦,這就難怪了……」
「以後啊,說話盡量注意點。」
「注意什麼?」
「道長這是明知故問了。」
玄誠道長冷笑︰「強盜佔我家園,殺我同胞,難不成,還要我違心贊美歌頌?」
許延麟盯著他看了一會︰「我只當你喝醉了。」
「貧道從不飲酒!」
「皇軍就在寺外……」
「能奈我何?」
「你不怕死?」
「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像狗一樣活著!」
「你說誰是狗?」
「出賣國家民族者,豬狗不如!」
「我看你是活膩味了!」
許延麟霍然起身,伸手去模腰里的槍。
玄誠道長毫無懼色︰「怎麼,光天化日之下,你還想撒野不成?」
蔣安安在一旁勸解︰「道長,你就少說兩句吧……」
「話不投機,告辭!」
許延麟邁步走了出去。
玄誠道長在身後大聲說道︰「恕不遠送!」
「延麟,等一下!」
蔣安安小跑著追了出來。
許延麟停下腳步,回身看了一眼敞開的房門,說道︰「安安,今天要不是沖著你,我非把他抓起來不可!」
蔣安安把許延麟拽到一旁,看了看四下無人,這才說道︰「延麟,你覺得玄誠道長這個人怎麼樣?」
「嫉惡如仇,一身正氣。」
「知道我的用意了吧?」
「啥用意?」
「笨。」
「………」
「玄誠道長有心加入反抗組織,可一直找不到門路。」
「你的意思是……」
「你們軍統不是缺人手嗎?」
「他想加入軍統?」
「所以,我才為你們引見。」
「發展新人,不是我的任務……」
「玄誠道長是人才,錯過太可惜了。」
「人才?」
「他學過武術,一個能打十個呢。」
「太夸張了吧?」
「真的。」
「問題是、他會信我嗎?」
「為什麼不會?」
「我是憲兵隊的翻譯官……」
「這個好辦!」
「………」
「把你的軍統身份告訴他。」
「絕對不行!」
「你信不信我?」
「當然。」
蔣安安拉著許延麟返回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