懺罪之境中……
正在追殺鍛君衡與黑色十九的眾人,忽然停滯了腳步。
就見一陣微風掃過,此處的景色霎時變為人間烈獄一般。
無數血肉飄灑,染紅了這片大地,十幾個欲界之人,同時步入到黃泉之中,只余死不瞑目的眼神。
「不要動…」
緞君衡勉強支撐起身子,立馬拉住黑色十九,看著四周的景色,額頭不由浮現了一抹冷汗。
「嗯?怎麼了?!」
黑色十九看著神色大變的緞君衡,心中也是無比戒備。
「這種境界,我只是在書上看過一次,但從沒有真實見過…」
「未曾想到…」
「今日居然能看見…」
「此人不簡單,我們已經布入他所掌控的天地之中了。」
緞君衡聞言,沉默片刻,看著四周流動的風,對著面有疑惑的黑色十九出聲解釋一語。
要不是自己年輕的時候在一本書上見過這種境界,今日對這個詭異的景象,肯定會以為鬧鬼。
「嗯?!」
「難道說,此人比當初來中陰界與宙王合作的樓至韋馱還要強?!」
黑色十九听到緞君衡的凝重之語,腦海中不斷思索,只能拿出自己平生所見的最強之人樓至韋馱與這個出手的人比較一番了。
「樓至韋馱…」
「如何能比得上此人…」
「如果人間有神明的話,那麼此人無疑是最接近的狀態!」
「出來吧,朋友…」
緞君衡听到黑色十九所能想出的最強者,不由搖了搖頭,樓至韋馱終究只是極元強者,如何與這種掌控天地的存在相提並論。
思索片刻,微微彎腰,對著不遠處的方向恭敬的出聲道。
「喔…」
「你能潛看出此風的韻意…」
「果然不愧是靈狩緞氏,曾經的中陰界五大控靈家族之首。」
「想來,能與樓至韋馱做上朋友的人,能為與見識本就不差!」
趣味的話語落下,靖玄帶著金色的面具緩步來至了此地。
手一抬,四周凝聚不散的風霎時化為涓涓細雨落向大地之中。
原本被血色覆蓋的花朵被朝露洗刷過後,恢復了嬌艷的模樣。
「………」
緞君衡看著這一手運風化雨的操作,眼皮不由一直跳。
如果是平常人也許看不出來,但自己身為靈狩緞氏,卻能看出來花朵上面覆蓋的極端劍意。
在不損壞脆弱植物的前提下,賦予這麼強悍的劍意,並且不是一朵上面,而是這四周的花都有。
如果對方想的話,那麼這些花就都會是一柄柄鋒利的劍。
「…好強…」
黑色十九聞言,隨手將臉上的紗布解開,露出了鬼童,而後看向四周嬌艷欲滴的花朵。
這不看不要緊,頓時覺得劍意沖霄,雙眼一陣刺痛無比。
這個時候,才能明白自己義父剛才的那句話了,樓至韋馱與對方相比,真的算不了什麼。
「這位朋友,在下緞君衡…」
「看你的方向是從中陰界出來,難道中陰界發生了變故麼?!」
鍛君衡心中嘆了一口氣,而後也算是為了生存掙扎一番,隨即對著眼前的靖玄出聲詢問道。
「哈,緞君衡…」
「你忘了我的聲音麼!」
「不過,你不是應該按照著信上的地址去找你的不孝子了麼?!」
「為何,會被人追殺!」
靖玄掃視著拘謹無比的緞君衡,搖了搖頭,看來弱小者恐懼強者是永遠無法更改的本能啊。
不過,無所謂了,反正大家也算是認識一點,隨即伸手將臉上的金色面具拿了下來,露出了當時特意與緞君衡交談時的模樣。
「是你……」
「唉,不要提了,我原本按照你信上的地址,去看望了一下我的孫子而後再去另一個地址…」
「未曾想到,剛去哪里,就踫到一群佛不佛,魔不魔的人,被他們打傷,無奈之下只能離開了。」
「但更想不到他們居然選擇追殺我們,一路追到了這里!」
緞君衡看著摘下面具的靖玄,神色一愣,終于是松了一口氣,至少雙方是有合作過的,並非是面對一個絲毫不知曉的陌生強者。
「魔不魔,佛不佛…」
「那應該是欲界之人了…」
「看來,天閻魔城恐怕要被改姓了……」
靖玄听到緞君衡的解釋,皺著眉思索了片刻,也是能大體猜測出欲界人的想法了,現在欲海九輪盤廢了,只能先行找一個基地了。
那麼苦境這麼多的勢力,除了天佛原鄉,還有什麼勢力可以讓欲界水到渠成的接手。
那唯有天閻魔城了,至于他們的意思,在波旬魔音的渡化下,想來也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
畢竟劇情中佛劍分說除開被忘塵緣暗算了一手復生之機,也就這個渡化魔音出了一大部分的力。
佛劍分說都這個下場,更不用拖家帶口,老弱病殘的魔城了。
「什麼,咳咳咳…」
緞君衡听到這里,心中一急,畢竟不孝子的復生之機在信中寫的明明白白,就在魔城中,這要是被別人攻打了下來,那麼……
「你傷得不輕啊…」
靖玄聞言,掃視了一番咳嗽的緞君衡,抬起手,將些許元功注入到了他的體內,用以穩定傷勢。
見他氣息恢復平穩後,才搖了搖頭,出聲安慰了一番。
「我知道你心中的所想!」
「魔皇的復生本就不太簡單…」
「先不說靈魂的問題,還有他最後自封的所在地。」
「沒有特定的鑰匙。」
「你也不用想了…」
「既然自己人都這麼麻煩,那麼對于外人也是一樣的。」
「原來如此…」
緞君衡雖然不知道對方為什麼會知道這麼多東西,但從他提及的東西來說,基本沒有出錯過。
加上自己現在也不可能返回到天閻魔城只能就這麼算了。
「對了,鳳隱鱗如何了!」
靖玄看著不再急切的緞君衡,而後問出了自己心中的問題。
雖然相信緞君衡的人品,但自己也是需要核實事情了。
畢竟自己可是拿了別人的東西,些許結果仍是重要的。
「關于鳳隱鱗…」
「我出手破壞了她本體所依靠的風水墓並拿走了鬼兵。」
「在確定無命後,我將她的身軀徹底焚毀,安葬在那里了。」
緞君衡聞言,沉默片刻,將自己當時的處理方法講了出來。
「做的不錯…」
「鳳隱鱗此人能活這麼久,也是她父親的機緣,輪回,是她遲早要面對的結局與理應償還的果。」
靖玄對于緞君衡的做法,沒有太大的感覺,畢竟換了自己,挫骨揚灰,魂飛魄散才是結果。
但這樣的結果,也是算完成了自己與那些人的要求了。
這樣下來,聖魔雙子的劇情算是徹底被自己抹殺干淨了。
「你說得對…」
「理應如此…」
緞君衡聞言,點了點頭,也是默認了這個小姑娘的結局。
「隨我返回中陰界吧…」
「正好你回來了,我也要召集中陰界的五大家族開一場會!」
靖玄看著眼前的緞君衡,抬起手將自己的面具帶了上去。
「中陰界發生什麼了!」
緞君衡听到這句話,神色不由凝重了起來,看對方的姿態,怕不是中陰界已經落于他手中了。
「宙王與孤城不危死于審判…」
「他們付出了應有的代價…」
「至于那里的百姓們,現在應該算是神朝庇佑的子民。」
「所以,你的抉擇呢?」
「反抗還是順從!」
靖玄聞言,帶著面具掃視著過緞君衡的神色後,語氣毫無波瀾的講出一個驚人的事實。
「哎呀哎呀…」
「這些事對于我沒有關系…」
「我只要每天都有雞腿吃,誰來坐王,又有怎樣的區別!」
「反正我就是一個罪人!」
「人輕言微的那種…」
「你說對吧,王!」
緞君衡感受著逐漸焦灼的空氣與黑色十九緊緊握住自己胳膊的手,頗為灑月兌的笑了起來。
反正如自己所言,自己原本就是一個罪人,每天都是在消磨度日,這種情況,頭頂上重新換個領導又有什麼樣的區別。
該擔憂的是其他家族的人,而不是自己這兩三個人。
「喔,你倒是灑月兌!」
「有意思,不過,你對于我而言,可不是什麼人輕言微的罪人!」
「在我的眼里,其余的家族根本無法與你一人提及。」
「還有,不要稱我王…」
「教宗就好了…」
「以後中陰界將歸于秩序的統治下,有罪者審判,無罪者安穩!」
「宙王是一個失敗的卑鄙者,但我們不是,我們代表著秩序!」
靖玄撇過頭,看著嬉皮笑臉的緞君衡,心中絲毫不在意,相反卻有一種十分看重他的姿態。
「你說的是真的麼,教宗!」
緞君衡听到這里,也不再嬉笑了,而後認真的出聲一語。
畢竟宙王的統治下,中陰界的百姓表面雖然看似沒有什麼,內心人人皆惶恐都不為過。
這一切都源于宙王的極端性格,稍有點不順心就殺人助興。
不是沒人反抗,但反抗者的下場基本都萬般的淒慘。
所以在這種高壓政策下,百姓都活的像行尸走肉,士兵也就比百姓們的狀況強上一點,但不多。
「沒錯…」
「所以,你要拒絕麼?」
靖玄看著眼中好似放光的緞君衡,心中也是訝異,看來宙王這個神經病要比劇情中的還嚴重。
不過,想想也對,論扭曲程度上,暴雨心奴都要靠邊站,至少他殺人,是取樂,這是癮病。
而宙王就像捏死個蟲子,沒有所謂的快樂,就是順手,就是跟突然打了個噴嚏一樣自然。
當殺人成為本能,隨手而為之的事,就說明殺人的量質變了。
「哈,既是如此,那麼緞某就想見識一下何為秩序了!」
緞君衡聞言,點了點頭,心知自己要是想拯救不孝子,唯有借助別人的力量了,原本是打算回中陰界修養一番,再做考慮了。
既然對方拋出橄欖枝,那麼自己拒絕就等于錯失機會了,
加上對方能打下來中陰界並輕易克制中陰界的法則,這里面暗藏的能量簡直是不容小覷。
可惜,緞君衡沒辦法見識到中陰界在審罪閻羅帶領的眾武僧下,幾個時辰就被覆滅的奇場景了。
然後審罪閻羅就被一個重傷垂死的意琦行一劍抹了脖子。
「哈…」
靖玄那里不知對方的小心思,不過都無所謂,自己當初設計調離緞君衡,本就是因為欣賞他。
對于此人,基本是可以把他看作是一個文版的羅喉。
他倆嚴格意義上來說,都有著性格的相同點與魅力。
「……」
黑色十九看著現在的情況,也只能打算與緞君衡一同前往了。
另一邊,正在琉璃仙境中實時觀看雲渡山情況的靖玄,突然挑了挑眉,看向山下的入口處。
「喔,楔子麼?!」
「笑看嫣紅染半山,逐風萬里白雲間。逍遙此身不為客,天地三才任平凡。」
詩號響起,楓岫主人自空中緩緩落下,看著眼前的靖玄,神色頗為溫和的出聲詢問一語。
「在下,楓岫主人。」
「閣下,便是武林名人清香白蓮素還真麼?!」
「楓岫主人麼…」
「武林名人不敢當,劣者只是江湖路上普普通通的一個人罷了。」
靖玄聞言,搖了搖頭,頗為澹然的看著楓岫主人回應一語
「素賢人,過謙了!」
楓岫主人看著眼前的男子,心中點了點頭,果然頗有君子之風。
「不知,貴客來臨有何事?」
靖玄聞言,腦海中正在推測著對方來此的想法與動機。
但正常的客套交談,卻依舊是少不了的,畢竟重在試探。
「貴客稱不上!」
「稱我楓岫便好!」
「今日前來是想告訴素賢人,你的朋友屈世途受到點驚嚇,現在我把他安排我的居所中修養。」
「還有一件事…」
「我想請求你把當時梵天所帶來的嬰兒給予我,以消禍世之機。」
楓岫主人看著謙虛有禮的靖玄,先拋出屈世途一事,用以作為雙方談話的人情基礎,而後再真正的講出自己來此的目的。
「屈世途好友勞你費心了!」
「不過,關于梵天前輩帶來的嬰兒,我實在無法看出他與你口中所講的禍世之事有任何的關聯!」
「畢竟他就如一張白紙,真正決定他之未來的,只有環境與教導!」
靖玄感受著對方的談話技巧,搖了搖頭,自己可不是素還真,也沒有那麼多的情感約束。
「這……」
「關于此事,素賢人可能不知曉緣由,而我來自異界……」
「詳情可听聞!」
楓岫主人看著油鹽不進的靖玄,皺了皺眉,心知有血印的限制下,自己無法說出死神提及的事。
但自己還有另一個身份,只要能把對方誆到死國大門前,那麼關于此事的重要性就不言而喻了。
「異境…」
靖玄對于楓岫自報家門的操作,思索了片刻,便明白對方恐怕是有著更深的考慮,以他的性格,必然不會這麼簡單就告知。
看來,對方是想借用死國之子的事加深自己對他的信任,然後借助這個信任,讓自己消失了。
畢竟想要愛禍女戎摧動妖世浮屠,必然要獲取她的信任。
信任的基礎從哪里來,無非就是投名狀,能被稱之為投名狀的也只有自己或者一頁書了。
「沒錯…」
「關于死神之子的事…」
「我可以帶素賢人前往死國大門之前,相信你一觀便知…」
楓岫主人看著正在思索的靖玄,立馬出聲解釋道,這不能怪自己太著急,實在是情勢所迫。
死國現在對于死神之子的渴望可能會讓他們與佛獄聯合起來。
素還真就算再怎麼文武雙全,也不過是一個孤家寡人,一旦讓佛獄得手,自己也不會好過的。
畢竟自己可是知曉四魌界不少的秘密,對方為了保全自己的隱秘性,必然會對自己出手的。
還不如借用這個機會,隔絕死國與火宅佛獄聯合的可能性。
這樣自己還有操作的空間,覆滅死國,杜絕四魌與苦境的通道。
「可以,請……」
靖玄聞言,听到對方的請求,心知他在沒有得到死神之子的下落前,必然不會選擇對自己出手,
但要是讓他得到死神之子後,恐怕下一步就要對付自己了。
「哈…」
「邪靈的投名狀麼!」
想到這里,索性就點了點頭,隨即跟著他化光離開了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