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象驟變,蒼龍伏身。
隨著玄機門的打開,六禍蒼龍踏世,冷峰殘月之上。
寂寞候手捧著木頭,用刀輕輕凋刻著一個人的模樣,依稀可以看出是一位女子。
對于六禍蒼龍的再出,既已知曉命運, 便就不會多加關注。
過了片刻,慢慢的將手中作品放下,自懷中拿出一封白紙,在上面簡單的寫了一些地點與方桉,隨即信自掌中消失不見了。
「不管如何,終究是要一試啊, 先生。」
「為了我, 亦是為了你的計劃,寂寞候願盡力一試。」
澹然的一語落下,寂寞候對于自己如今要執行的計劃,心中倒是沒有太大的感觸。
畢竟自己未來也要投入到先生的麾下,既然如此,為何不著手削弱一番正道的助力。
當然能殺最好,不能殺,那就重傷,最好讓他投鼠忌器,數個歲月不敢有所動作,亦是可以的。
另一邊,自六禍蒼龍呵退毘非笑率領的黑夷族後,便準備與許久未曾相見的妻子法雲子親自一見。
卻被忠心耿耿的人形師,攔住路途,遞上了一封信。
看著自己下屬恭敬遞來的信封, 面色不由閃過一絲疑惑,隨即拿起, 拆開仔細一閱。
就發現是一個地點和一個簡單的計劃, 思索片刻, 便對著一側的下屬,出聲吩咐一語。
「將此信交于毘非笑,告訴他,務必按照此信方桉行事。」
「禍皇之意,人形師明白。」
人形師聞言,微微頷首,面色恭敬的將信封收好,而後告退一語,直接消失不見。
看著人形師離去,六禍蒼龍面有思索,對于信上的計劃,不由回想起當日談無欲與素還真力擋自己出世的一幕。
眼中忽然閃過一絲寒芒閃,四周更是憑空刮起一陣莫名的冷風。
待心緒平靜過後,六禍蒼龍特意調整了一番神態,畢竟是見自己許久未見的妻子。
與此同時,雲淵亭中。
法雲子自從知曉六禍蒼龍重歸世間後,心中雖萬分欣喜,卻又夾雜著惶恐不安。
只因這數百歲月,對于六禍蒼龍來說, 是一夕之夢,但對于自己來說,卻是難以承受的折磨。
就算自己再怎麼保養容貌,依舊是有了一絲老意與滄桑,雖然比之如今垂垂老矣的仙是強太多,但男人見異思遷的心思,亦是知曉的一清二楚。
模著自己的臉龐,腦海中不由回想起那個怪物所言的賭局。
「蒼龍,你真的會如他所言的一般,見異思遷麼?」
「只是因為我的容貌不在麼?」
言語之間,是滿滿的不自信與心酸,原本能壓制起來的情緒,現在卻隨著惶恐而逐漸翻騰。
一顆小小的疑問種子,在她不經意間,已是深深地根植于其心中,待遇到風雨之刻,便會茁壯發芽,瞬成一棵龐大的樹。
就在法雲子胡思亂想之時,六禍蒼龍身隨一陣白霧,迎著月光,踏步而來。
「你……你來了?」
法雲子看著日思夜想,終于再度見面的愛人,心中頓時涌起一陣喜悅,彷佛置身于夢中,這一刻四周的景色,都變得虛幻了。
「君,守約而來!」
六禍蒼龍看著許久未曾見到的愛妻,亦是心情激動無比,畢竟相隔了這麼久,尹人還在,便是最好的結果了。
「但你曾失約一次……」
法雲子聞言,剛剛喜悅的臉色,瞬間恢復平靜,轉過身,背對著六禍蒼龍,指責他一語。
這一手可謂是將女人心,海底針的這句古語,演繹的淋灕盡致。
對于法雲子的神態變化,六禍蒼龍自知理虧,將態度放至最低,面色無奈的嘆息一語。
「這……實非我所願。」
「我也明白。」
法雲子听到六禍蒼龍言語中的認錯之意,心中亦是無可奈何,畢竟當初那是形勢逼人。
見到眼前之人的態度緩和,六禍蒼龍連忙轉移話題,出聲一語。
「朱,一向是你的最愛。」
「但月,卻是你的最愛…」
法雲子接過六禍蒼龍伸過來的手,帶著他進入到亭子中。
這夫妻二人的表演,都被暗藏在樹林中的蟲子傳遞給了靖玄。
靖玄感受到腦海中的畫面,瞥了一眼手中的書籍,不由挑了挑眉,滿臉的趣味道。
「這便是糖衣炮彈,甜言蜜語麼?」
「可惜了,夫人,這便是你人生最後的美好時光了。」
「再過不久,你的心就會因為這個六禍蒼龍而裂開。」
「現在多甜蜜,未來就會多痛苦,這真是一個無形的循環啊。」
與此同時,亭子之中。
法雲子自六禍蒼龍的懷中月兌離,對著眼前之人,出聲詢問道。
「關于造天計劃,我要如何配合你?」
「哈哈哈哈,不用擔心,你仍是你,只要記住一件事,勿與毘非笑為伍就可以了。」
六禍蒼龍對著法雲子,哈哈一笑,隨即出聲叮囑一語。
「你要停止造天計劃?」
法雲子聞言,面有疑惑,不知眼前之人此語究竟是何意。
「非也,而是終結三月浩劫。」
六禍蒼龍看著疑惑的法雲子,搖了搖頭,將其中真正的緣由,對著眼前之人,拋了出來。
「原來如此,看來毘非笑已為你擔下一切了。」
法雲子聞言,心中略微一驚,如果是以前,自己對于他的選擇不會多想些什麼,但如今被那個怪物言語刺激,更設以賭局後,心緒已非過往的自己了。
「卿總是深解君意。」
六禍蒼龍看著一點就通的法雲子,眼中是滿滿的欣賞,除此之外,別無它覺,更是未曾察覺到她眼中一閃而逝的不自然。
「我……你……」
法雲子聞言,看著眼前的愛人,心中不由萬般糾結,想要為自己的女兒尋一個名分,但又怕他覺得麻煩。
「怎麼了?」
六禍蒼龍看著猶猶豫豫的法雲子,心有疑惑,但也沒覺得什麼,畢竟數百年過去了,人啊,總是會有所改變的。
「你想過有一位子嗣麼?」
「你與我的骨肉。」
法雲子聞言,沉默了片刻,未敢直言,唯有先行試探。
「為何突然這麼說,如果是平常之時自然可以,但現在……」
六禍蒼龍看著突然提及此事的法雲子,思考了一會後,才無奈的言語一半,剩下的意思,不用言明,眼前之人亦是會懂。
「沒什麼…我知道了…」
法雲子看著言語神態皆是婉拒的六禍蒼龍,心中有一點無奈與蒼涼,隨即不再言語此事了,權當是自己精神混亂下的妄言了。
六禍蒼龍聞言,看著身前沉默的法雲子,快步向前,伸出手將她強行拉至懷中。
而後便是郎有情妾有意,天做被,地做床。
另一邊,靖玄提前察覺到不對,直接將蟲子的視覺屏蔽了,揉了揉太陽穴,不知想說些什麼。
「根據法雲子的神態與言語總結,自己埋下去的種子,恐怕是已經慢慢的扎根,已待開花之日了。」
「希望這等待,是值得的。」
「不過,寂寞候居然出手了,果然,人總是執著的。」
「嗯,亦是無妨,我也正想看看,何為所謂的氣窮運盡。」
將手中關于法雲子與六禍蒼龍的資料補充好,靖玄便身形一動,直接自高峰之上離開,準備去趕下一場趣味的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