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與死之間,是萬物跨不過的輪回。
不管曾經如何,人生所有的意義,都將隨著死亡而沉埋。
風采鈴看著昏迷過去的兒子,感受到體內不斷流逝的血液,心中沒有面對死亡的恐懼,只有對于自己親兒與丈夫的不舍。
生死彌留之際, 過往的一切,如同跑馬燈一般,一幕幕,一樁樁,都是曾經的記憶,亦是即將消散的記憶。
就在這時, 四周的世界忽然一變,就見自己身處在一座石桌之前,而上面則是兩杯茶水。
「這里是?!」
風采鈴掃視了一遍四周, 再看看天空中涇渭分明的色彩,不由眉間一皺,滿心的疑惑不解。
「夫人,不用驚訝,你可以把這里看作是夢境一般的世界。」
「雖然你的身軀正在不斷死亡,但依舊還有言語的時間。」
忽來的一句男聲,自宛如深淵一般的黑暗之中傳出。
就見靖玄從其中邁步而出,看著眼前的風采鈴,滿臉的趣味。
「你是誰?!你要做什麼?」
風采鈴看著眼前的神秘人,心中滿是戒備,言語之間更是試探,打算套出一點有用的信息。
「夫人,在下名為欲星移,不用太過于緊張。」
「我對于你並沒有太多的惡意,相反卻是有點欣賞。」
「這個世間殘酷的顏色太多了, 總是需要一點不一樣的點綴。」
「能告訴我, 為了自己的孩子, 面對死亡的逼近, 你心中最真實的感受是什麼嘛?」
靖玄看著眼前戒備自己的風采鈴,絲毫不在意她的態度,反而像拉家常一般的探討了起來。
「唉,沒有什麼感想,只要孩子未來能好好的就可以了。」
風采鈴听到靖玄的提問後,面色一愣,但轉瞬想起自己也是命在旦夕,無所謂了,隨即跟眼前之人拉起家常了。
「哈,真是慈祥的母愛啊。」
「可惜,你這一切設想,終究是難以實現了。」
「你死了,你的孩子,將會把心中所有的怨恨,傾泄在他之生父上。」
「未來,父子相殘的悲劇,亦是概率性事件。」
「就算知曉這個結果,夫人還能含笑于九泉麼?」
靖玄听到風采鈴的答桉後,不知為何,忽然想起自己的母親了, 這是第二次想到了,情緒未起波瀾,瞬間又湮滅一空。
因為毫無意義,人已經死了,死亡會消磨一切價值了,沒有價值就沒有再憶起的必要性了。
這便是強者,唯有克服內心,才可以不受情緒牽扯,從而做出最正確的選擇。
「………你想要做什麼?」
風采鈴聞言,面色瞬間變了,一條未曾被設想的道路,浮現在了腦海之中,這種悲劇,絕對不能在自己的孩子與丈夫身上上演。
「很簡單,一個交易而已。」
「我給予你看到未來的機會,而代價,則是未來的時候,陪我參與一場游戲。」
靖玄看著眼前之人,將自己的交易內容拋了出去。
「抱歉,我拒絕……」
風采鈴聞言,直接拒絕了眼前之人的交易,心知自己對于陰謀家的價值,這些看似簡單的交易,往往暗藏數不盡的詭計。
「喔,拒絕麼?」
靖玄听到眼前之人的答桉,但是不曾意外,因為身前人經歷了太多,被各種人當棋子,威脅素還真,被拒絕也在自己的思考之中。
「夫人,你不怕死嘛?還是說你覺得素還真可以擺平這一切?」
「我相信他可以處理好一切。」
風采鈴不管眼前之人的疑惑,已是將所有希望都放在了素還真的身上了,以他的智慧,也是可以處理父子關系的。
「哈哈哈,有意思的回答。」
「你是第一個拒絕我交易的人,但反抗其實是毫無意義的。」
「不管同意還是拒絕,交易的選擇權在于我,而非是你。」
「雖然有一點強人所難,但這就是弱者的悲哀啊。」
「對于你,我不想心靈誘導什麼,因為你本就是將死之人。」
「身軀的瀕死,也讓你的價值正在消亡,最後淪為一抹回憶。」
「當世間再無人知曉你的時候,你便永遠的消散了。」
靖玄听到風采鈴的回答後,這又是一個頂級的戀愛腦,不過卻是不曾失去自己的智慧,知曉自己應該尋找著什麼,不該尋找著什麼。
「果然如此。」
「在這最後,能告訴我,你究竟想要些什麼嘛?」
「我以瀕死母親的身份,懇求你這個答桉。」
風采鈴聞言,露出一抹苦笑,暗道果然如此,但想起眼前之人說出母愛一詞時的語氣後,忽然心起一點希望,詢問起他真正的目的。
「哈,聰明的女人,總是讓人喜歡。」
「夫人不用心急,先嘗嘗眼前的這杯茶吧。」
靖玄看著哀求自己的風采鈴,眼中無波無瀾,交易之前唯有利益,情感只是一些籌碼罷了。
女人尤其是母親,她們總是感性的,對于別人的人生來說是一抹溫情,但對于自己來說,則是話局突破點,亦是掌控點。
「……」
風采鈴聞言,看著不曾為動的的眼前之人,心有無奈,卻又無可奈可,抬起眼前的茶水,輕輕的品嘗了一下,卻發現這杯茶水居然有味道,這種味道,居然讓自己的心一陣煎熬。
「這茶?!」
「好茶吧,情之一字,可謂是天地間最可怕的毒。」
「對于夫人的疑問,我也只能說透露一句。」
「此生無望,願獄中圓。」
靖玄看著眼前之人,饒有興趣的拋出來了一句話。
此言一出,風采鈴面色驟變,指著眼前之人,不由驚疑一語。
「你……」
「哈哈哈,真有意思。」
靖玄看著眼前花容失色的風采鈴,搖了搖頭,這小小的驚嚇,看來效果不凡。
現實世界中,靖玄將手從風采鈴的頭上拿開,看著手中的一個結晶石,面有趣味的思索一語。
「正邪無論,道分兩異。」
「可惜,百姓感恩于我的百物格知,稱我為人間神聖。」
「皇朝一起,我亦是所謂的神聖,擁有無上的聲望,而正道卻要改稱我為人間至魔。」
「這便是因利益的不同而變化的評價標準,毫無價值與意義可言。」
思索結束,靖玄將結晶體收好,隨即化光離開了此地,來到了冷艷的身側,對其示意一語。
「事情結束了,我們離開吧,這段歲月已是毫無價值了。」
「我明白了,先生。」
冷艷聞言,微微頷首,跟上靖玄的腳步,一同離開了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