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吃的大快朵頤,一點都不像是帝國最上層的人了。
王翦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覺著舒坦無比。
「這輩子能吃一頓這麼美味的食物,即便是立即讓老夫去死,老夫心里也沒有任何遺憾了。」
嬴政指著他的鼻子笑罵一聲︰「你這老貨說什麼呢?」
「如今這「豬」閹割的方法又不是絕密,等之後讓陳珂給你一份這些菜的方子不就行了?」
說著,也是好奇的問著陳珂︰「陳珂,這東西你是如何做的這麼好吃?」
「難道僅僅是豬肉的功勞?」
陳珂不敢居功,當即便說道︰「陛下,做這些菜,閹割後的豬肉是一方面。」
「用的方法是「炒」是另外一方面。」
「炒與煮、蒸不同,炒用油,且能夠將食物中的香味最大限度的逼出來。」
「而最重要的則是這其中放置的調料。」
陳珂面不改色的說了幾種調料,而這幾種調料的名字甚至讓王翦都是覺著有些心驚。
「怪不得這菜肴如此好吃,原來你竟然是用了價值千金的香料啊?」
王翦砸了咂嘴,覺著有些吃驚。
「這要是換做我,我是不舍得用的。」
嬴政雖然也覺著吃驚,但卻並不覺著什麼。
左右不過是香料而已,他是皇帝,還能覺著這些東西用不起?
只是依舊覺著陳珂奢侈。
「原本朕看你的生活,還覺著你的日子過于節儉了。」
嬴政感慨的說道︰「誰曾想到,今日一頓飯,倒是讓朕知道了。」
「不是你節儉,而是你奢靡到了另外的一個方面。」
「不重住、行、穿,你這家伙,只注重口舌之欲啊。」
陳珂嘿嘿一笑,拱了拱手︰「陛下,人之一生,活著都有什麼意義呢?」
「也就是吃喝二字而已。」
「至于住,陛下賞賜的這宅子已經足夠奢侈了,穿著的話,臣身上的衣服也都是仔細縫制的。」
「能穿、且穿著很舒服了。」
「何必非要穿金戴銀?」
陳珂看著嬴政道︰「況且,臣覺著,這些「香料」大概本身就是一種調料吧。」
「只是我們不曾發現他們的另外一種用途。」
陳珂的聲音中帶著向往︰「陛下,若能夠找到這些香料的種子,從而我們自己種植的話,是否就不至于這麼貴了?」
「屆時,這些東西,是否會成為尋常人家的「調料」?」
听了陳珂的話,嬴政也是略微帶著些思索。
這話說得倒是真有道理。
若真的能夠從西域得到這些香料的種子,從而在地廣物博的中原大地種植,這些調料是否就能普及?
他沉吟了片刻︰「這些調料的普及,對百姓可有好處?」
陳珂點頭︰「陛下,唯一的好處,大概就是可以讓百姓不必在食用無味的食物,從而日子過的更好的。」
其實陳珂也覺著,在這個時候普及調料並不是什麼好事。
因為百姓們尚且不能人人吃飽,對于吃得好就不是他們所去想的第一件事了。
他換了個思路。
「可若能種植這些東西,豪貴們為了口舌之欲便會去購買——假若陛下下令的話。」
「這樣,百姓們也就多了一種可以獲得錢財的方式。」
「更何況,這些東西的種植並不用良田,也不用大快大塊的土地。」
「在山間、門口、甚至家中的院落里都能夠種植。」
嬴政這才是點頭︰「既如此,待到他日便是著一人出使西域,令其尋找這些東西的種子吧。」
這不過是小事而已。
嬴政說完了之後,看著面前的食物,突然覺著感慨。
「如今雖然有三熟稻,但卻並不能全國推廣種植。」
「這世上,可有能夠全國推廣的、能夠令人飽月復的食物?」
王翦、李斯、包括宴會上一直沉默的馮去疾都是沉默著,真的有這種食物麼?
唯有陳珂一直澹然。
他看著嬴政說道︰「陛下,天下那麼大,西域、甚至更西域、跨越海洋之後的那片土地,商朝後人所居住的那里,總會有新的糧食種子。」
「我大秦南北氣候都不同,有稻谷、有粟、有禾,況乎另外一片隔了不知多少重海的世界呢?」
陳珂的聲音很溫和,像是在安撫。
「待到徐福回來了之後,就可以讓徐福繼續出發,去尋找那片商朝後人的土地了。」
「希望那個時候,能夠為大秦帶來一個好的消息。」
而此時,馮去疾父子對視一眼。
馮劫站了起來,眼楮中帶著些許的堅定。
「啟稟陛下,臣願為陛下出使西域,前往探索,看看西域是否有不同于大秦的糧食種子。」
「望陛下準允。」
坐在那里的馮去疾看著自己的兒子,不由得心中涌現出來一陣自豪。
皇帝之前讓他們做的事情,他們已經是完成了。
今日皇帝讓他們來,就代表著大秦的核心層對他們重新開放了。
但對于馮去疾父子來說,這一段時間,其實已經讓他們反思、思考了自己的過往。
突然,他們發現了一件事情。
王翦有率萬兵征戰六國,甚至覆滅幾個國家的功績,可名留青史。
李斯有書同文、車同軌等政策,可名留青史。
蒙恬鎮守北疆,可名留青史。
他們父子麼?
今日恰逢次機會,馮劫便不再猶豫,挺身而出。
嬴政望著站在那里的馮劫,又看了一眼馮去疾的神色,當即拍桉而起,撫掌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
「我大秦有諸位賢臣,如何能夠不興盛呢?」
眾人紛紛贊嘆道︰「陛下萬年,大秦大秦——」
村落中。
夏日的溫度很炎熱,可眨眼之間,溫度的變化就席卷而來。
一陣寒氣不知從何而來。
驟然變化的溫度讓項梁本就不舒坦的身體,更不舒坦了。
如今已經纏綿在病榻上三四日了。
「咳咳咳咳咳。」
項梁不住的咳嗽,臉上帶著恍忽的神色。
他看著床邊的項籍︰「羽兒,如今是什麼時分了?」
項籍看著病榻上的叔父,一時之間心中百感交集,萬般情緒匯聚在一起。
他低聲道︰「叔父,已經辰時了。」
項梁看著項籍,輕笑一聲︰「辰時了?」
他看著窗外的太陽︰「算了,扶我出去,照照日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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