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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章 定策

但錢謙益與史可法都不敢發作,現如今福王和潞王都在吳家父子手里,想要擁立誰,都是人家說了算,此時都仰仗這二人。

隨著細密的腳步聲來,兩個婢女掀開了簾子,就見兩位長身麗人走了出來,這兩位皮膚白皙,姿容不俗,雙手交疊于腰間,膝蓋彎曲,行了禮,說︰「三位老爺萬福,恕奴家失迎了。」

吳襄仔細打量,發現這兩女子氣質姿容都是不凡,已經是花信少婦,別有一番滋味。那名為卞玉京的,淡妝打扮,清冷孤高,讓人不由自主生出征服欲來,李香君雍容華貴,頗有媚態,勾人魂魄,二人站在一起,如同並蒂蓮,說不出哪個好,哪個差。

「好,好,很好!」吳襄擊掌稱贊。

「二位,還不為吳大人祝酒?」錢謙益說道。

婢女送來了暖好的桂花酒漿,二人斟酒招待,而且自飲一杯,各是儀態不俗。

之後,婢女送上酒菜,三人坐下吃飯,與兩女說了一會子閑話,吳襄就出言讓二女退下了。

錢謙益和史可法都是有些模不著頭腦,吳襄一來就要女人,女人到了,卻沒有的模樣,實在有些讓人捉模不透。

「吳大人,這二位可是江南有名的奇女子,您讓她們就此退下,可是輕慢了些。」錢謙益說。

吳襄出身商賈,後來做了官,因此沒有那許多道道,只是說︰「女人就是女人,我們談大事,自然讓她們退下。錢先生,請您出面,為這二女贖身,一切花銷,我來承擔,這二女我有大用呀。」

「贖身?吳大人說笑了,人家又不是勾欄里的人,談不上贖身。人家此次出面來陪,是賣了錢夫人的面子,並非是拿錢辦事。」史可法說道。

接下來二人你一言我一語,說了這二女生平故事。

李香君本姓吳,出身官宦人家,遭閹黨迫害,才淪落風塵,在這媚香樓做了歌女,尤其擅長南曲,而這媚香樓往來客人都是文人雅士,亦或者官宦大臣,由此李香君結識了復社四公子的侯方域,定情結親,還因阮大鋮贈金,有了血濺桃花扇的故事。

後因為阮大鋮報復,侯方域躲避隱居,李香君才又出現在了媚香樓。

而卞玉京則與江左三大家的吳梅村相好,但因誤會分開,後嫁給世家子弟,因不如意,把侍女奉于夫婿,自己離去。

史可法與錢謙益說出二女故事,是希望吳襄知曉她二人的才情性格,不要以歌妓視之,但吳襄听聞,更是嘖嘖稱奇,心道,這二女不僅漂亮,而且頗有故事,更是有用了。

「這麼說,二位也無法決定這二女所屬了?」吳襄問。

「那是自然。」錢謙益說。

吳襄點頭,高聲對外喚到︰「哈斯奴兒,進來。」

一個矮壯粗豪的漢子進來,跪在地上,其辮發細眼與尋常人大不一樣,吳家的蒙古親兵,吳襄當著二人的面,就交代哈斯奴兒去把所有護衛叫來,把兩個女人抓到船上去。

「吳大人,你這是做什麼?」史可法直接站起身來,他還是南京兵部尚書,怎能容吳襄做這等不法之事。

吳襄說道︰「你們莫要以為是我好,實在這兩女我有大用。是要作為禮物來送人的,不討那人歡喜,如何擁立潞王為新君呢?」

「你說的到底是什麼人?」錢謙益問道。

吳襄淡淡說道︰「想來錢先生在松江時見過,便是那東方商社李肇基。」

「是他,他不是沈猶龍的人嗎?」錢謙益可忘不了當日在松江時,李肇基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大放厥詞,讓自己丟盡顏面,卻不曾想,李肇基竟然卷了這件事里來。

吳襄說︰「那位李先生可不是什麼人的人,他是商人,求的是財,是利。沈猶龍雖然有恩于他,但對他的商社,頗有限制。而我吳家與他交好,才有這一次的合作。

不妨告訴二位,潞王與福王都在他的手上。」

「一個南洋土蠻,竟然敢。」時刻範也听說過李肇基,驚呼出聲,卻是被錢謙益按住了。

錢謙益說︰「吳大人,你做的沒錯,就算李肇基不是控制福王和潞王的人,咱們也該拉攏于他。」

錢謙益很清楚,李肇基擁有一支很強的海上力量,而現在擁立福王的關鍵是要把遼鎮精銳從遼西送到江南來,李肇基控制海上,若他從中作梗,怕是此事難辦了。

「史大人,別忘了,李肇基可是沈猶龍的人。」錢謙益又對史可法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無論是史可法還是錢謙益,對李肇基的了解都很少,而且對他商賈的身份非常不屑,他們二人可不會認為李肇基單獨做出如此大事來,二人認為,肯定是沈猶龍在北上之後,知道京城的消息,立刻派遣李肇基南下淮安,劫奪了福王等人。

沈猶龍不自己做,是怕事敗之後牽扯自身,讓李肇基當了回白手套,而李肇基是個商人,事成之後,把這幾個親王在遼鎮那里賣了高價。

如果李肇基知道這二人輕視自己,他肯定不會在意,相反會非常歡喜。

二人知道吳襄劫奪李香君和卞玉京是為了拉攏李肇基,自然也就不說什麼了,為了權力,他們不在于犧牲兩個和自己不想關的女人,錢謙益思索之後,對吳襄說道︰「吳大人,既然二女如此重要,你劫奪了去,老夫也就不過問了。只一樣,不能讓這韃子護衛去做,你做事還是要干淨些。」

吳襄不解,史可法替錢謙益解釋說道︰「吳大人,錢先生的夫人與這二女相熟,今日這飯局一見,也是錢家夫人從中撮合。雖說日後這二女歸李肇基,也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倒也不虧待她們,但那是將來,你若是辦事不牢靠,錢先生最近這段時間,在家里的日子可不好過呀。」

吳襄這才想起,似乎李肇基說過,這江南艷名最盛的女子名叫柳如是,就是已經嫁給了錢謙益。

「好,那我重新安排。哈斯奴兒,你出去吧。」吳襄對手下人吩咐說。

史可法微微搖頭︰「罷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吳大人,你不用安排了,今天晚上,會有一些人去你住的宅院找你,他們都是能辦事的人,你出些銀錢,他們替你操辦。」

吳襄一听史可法這話,就知道,這是要讓本地的黑道出面辦事,自己只出錢,因此也很滿意,于是應下了。

「我接到的最新的消息,遼鎮的精兵已經朝濟州運動了,隨時準備著,只要咱們這邊確定下來,潞王就會被遼鎮精兵護送來南京。只是有些事,咱們事前要定下。」吳襄說道。

錢謙益微微一笑,說道︰「吳大人,潞王殿下答應了您什麼?」

其實錢謙益也知道,吳三桂八成是沒見過潞王的,他這麼說真實目的是要問,他吳襄在擁立新君這件事上要得到什麼好處,如此問,是讓大家面子上都過得去,畢竟這樣問,吳家的那些好處就是新君的恩典了。

吳襄說︰「先帝已經封我兒為伯,此次擁立新君,自然更進一步。潞王殿下慷慨,以我吳家為柱石,答應事成之後,封我父子為公爵,世襲罔替。」

錢謙益和史可法的臉色都是一變,心道吳家的野心實在是太大了,一下就要兩個公爵。

「其余的呢?」史可法在桌下踩踏了一下錢謙益的腳,示意他不要發作,須得听明了吳家的全部野心,再進行商討。

吳襄又說︰「遼鎮內派系復雜,比如高第等將領,亦需要封爵,伯爵也好,侯爵也罷,總歸大家一片至誠,新君當有回報才是。

其二便是,此次擁立新君,須得以精兵護送天子來南京,二位須得答應,除了史大人所部,其余實權將領、勛貴都不可以參與。當然,事成之後,新君也可以封爵作為安撫,但不許他們直接參與。

勛貴之中,天子的恩人就只有一個,那就是我吳家。」

錢謙益再也忍不住了,說︰「吳大人,你的要求太過分了。雖然江北諸鎮支持福王,但仍有福建鄭家可以。」

「鄭芝龍也支持福王。」吳襄直接打斷了錢謙益,他說道︰「你應該知道,鄭森就在沈猶龍那里,沈猶龍擁立福王。鄭芝龍是個什麼人,錢先生更應該清楚,你認為他會冒著和江北諸鎮、沈猶龍對抗的風險,支持你擁立潞王殿下嗎?

你若堅持鄭芝龍擁立潞王,請錢先生拿出證據來,哪怕只是鄭芝龍一封書信,我也就信了。」

錢謙益面色大變,這些時日,他與鄭芝龍來往密信不斷,他不斷勸說,可鄭芝龍就是一個準信都不給,現在讓他拿出證據來,他是當真拿不出來的,而且吳襄說的很對,鄭芝龍守戶之犬,他哪怕不參與,也不會冒風險。

史可法輕咳一聲︰「哪怕福建這邊不確定,吳大人的要求也過分了些,咱大明可是素來與士大夫共治天下的,若是胡來,恐怕士紳們會有反復。」

吳襄嘿嘿一笑,拍拍手掌說道︰「史大人和錢先生是擔心我父子會當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對吧。嘿嘿,到底您飽讀詩書,說話都這麼好听,意思是這個意思,但卻讓人不惱。」

吳襄直接把話說透徹了,讓史可法一時也不知道如何作答。吳襄說︰「我吳家知道,雖說擁立新君要靠刀兵,可朝廷日後行事,用兵可不行,還是仰仗二位。

因此,兩位放心,我吳家斷然沒有要當曹孟德的打算。接下來的條件,你們听完也就明白了。」

「哦,請吳大人詳說。」

吳襄說︰「這第一,便是日後我留在京城,以勛貴身份參與朝廷事務,先帝讓我提督京營諸事,日後我自然也該在南京提督京營,而我帶來的遼兵三千,會成為新君禁衛。

其二嘛,我們遼鎮可是不撤的,雖說闖賊佔了北方,但我遼鎮兵馬都是遼民,光兵馬就是五萬,加上家眷,不下三十萬,若再算上牽扯的人,更多了。我們可沒辦法把遼鎮全體遷到南京來呀。

所以,日後我兒扔在寧遠主持關寧軍務,而新君登基後,要為我遼鎮每年供餉銀兩百萬,米八十萬石,不知二位以為如何?」

雖說吳襄要的價碼很高,但史可法和錢謙益卻沒有覺得多過分,光是遼鎮不撤,就說明了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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