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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新軍

趙文及眯眼看了李肇基一會,見他依舊提著袖子,在桌上夾著自己喜歡的菜,大半的注意力都沒有菜品吸引,而口中說出的話,似乎只是隨口說出。

「李掌櫃,那你想要什麼?」趙文及問。

李肇基沒有回答,而是反問︰「您以為,我現在的實力,能得到什麼?」

趙文及沉思片刻,說︰「你終究還是要效仿鄭芝龍,稱霸一方,壟斷粵海。」

李肇基呵呵一笑︰「粵海算什麼!他鄭芝龍守戶之犬,怎可與我相比。」

「你說這話,也太狂傲了吧。」趙文及說。

李肇基說︰「還是狂傲些好,若是表現的軟弱些,怕是趙先生您就要說招撫的事了。」

趙文及吃驚︰「你猜到了?」

李肇基攤開手︰「這有什麼難猜的,原本我就是一個海商,手下有幾艘破船,沈猶龍招撫了我,既不能替他平定四姓之亂,又有效仿鄭芝龍之虞,他哪里肯。

可現在不同了,我麾下多有炮艦,難征北討,更是在北海奪佔倭國金銀島,一時豪富,若是招撫了我,相當于為朝廷平添一省軍資。話說,廣東怕是有十年沒有給朝廷提解財款了吧。

便是上繳中央財稅,又算得了什麼,我可听人說,廣東雖然人丁繁盛、良田頗多,但在大明朝廷里,每年夏秋兩稅,在兩京一十三省里,排名倒數,與雲貴廣西諸窮省並列。」

趙文及瞪大眼楮︰「你你怎麼知道這些?」

李肇基呵呵一笑︰「我這淡水,各地商賈往來,總能听說一二。」

廣東在大明時經濟已經不差,可賦稅水平卻很低,不僅與江浙不能比,與北地諸省也是不能比。

夏稅只佔全國夏稅的百分之零點一,秋稅,也只佔不到百分之五。即便是征遼餉,廣東所攤稅額也只有百分之六而已,而實際上,廣東及其左近省份連年有戰事,尤其是西南多有叛亂,總是需要廣東協餉,崇禎四年後,更是極少向朝廷上繳銀兩。

因為東方商社目前的收入主要靠金銀礦和大宗貨物貿易利潤,尤其後者並不固定,因為不能以年收入來表述,但至少可以確定的是,在崇禎十六年這一年,李肇基所掌握的財政資源,比之沈猶龍這個兩廣總督還要多。

因為,對于沈猶龍來說,招撫了李肇基為自己所用,便是多了一個大財主。

「早就听聞你得金銀島,實力不同以往,卻也不想,竟到了這個地步,連總督大人也不放在眼里。」趙文及說道。

李肇基哈哈一笑︰「哪里,哪里,大明是中華正統,沈大人代天巡牧,我哪里敢輕慢,只是這招撫之議,趙先生現在就莫要再說了。」

趙文及微微點頭,心道李肇基這是在堵自己的嘴,畢竟有此等野心的,天下能有幾個,東方商社又有幾個。東方商社那些人,多是販夫走卒出身,若知道朝廷有招撫,可以加官進爵,光宗耀祖,必定有心動的。

但听李肇基話里的意思,並非不想受撫,而只是覺得時機不對,趙文及說︰「那李掌櫃覺得,什麼時候趙某可以舊事重提呢?」

李肇基說︰「但到我非朝廷不可的時候。」

趙文及如此皺眉︰「非朝廷不可什麼?」

李肇基笑言︰「非朝廷不可存續時可受撫,非朝廷不可進取時亦可受撫。」

「你說話,如此高深莫測,似不想與趙某實言。」趙文及已經沒有耐心,無奈說道。

李肇基哈哈一笑︰「先生可吃飽了,若是吃飽了,請隨我來。」

趙文及狐疑︰「我們去做什麼?」

李肇基說︰「去校場檢閱兵馬,陳平不也來了嗎,听說他已經成了游擊,卻不來赴宴,顯然還怪罪我在廣州的事。也請他一起來看吧。」

趙文及問︰「你難道已經聚集了兵馬,要前去征討四姓?」

「聚集兵馬是真,征討四姓是假。我早已與本地土蠻首領阿塔有約,與他一起征討高山蠻,不日將會出兵,此間校場正在整訓兵馬。」李肇基呵呵一笑道,就與趙文及一起前往校場。

路上,陳平得到消息也是到了,他喪氣著臉,看向前面的車馬,狠狠的甩下簾布。

「陳將軍,你這是怎麼了?」趙文及問。

陳平說︰「我奉總督大人之命,與那李肇基冰釋前嫌,昨日前去他家拜訪,把所攜帶銀兩禮物盡皆奉上。不曾想,那廝竟是連見都是不見,卻收下禮物,只派僕人說與我再無瓜葛,相安無事。

甚為可恨,甚為可恨!」

趙文及呵呵一笑︰「到底在人家的低頭,將軍且莫要生事,回去之後,一切實言相告東翁,自不會受怪罪。」

「趙先生,此話當真,我真怕回去,惹的總督大人不快。」陳平說。

「那是自然,有老夫在,總督大人斷不會怪你。」趙文及信心滿滿的說道。

吼!吼!

就在這個時候,二人忽然听到一聲聲吼叫聲,就連拉扯的馬都驚了,若非馬夫死命扯著韁繩,怕是要奔跑起來。

「兩位貴客,煩請下車,這馬驚了,怕是一會尥蹶子。」馬夫一邊抓著韁繩,一邊說道。

陳平連忙跳下車,然後攙扶趙文及下來,眼見馬匹不受控制,趙文及不敢亂動,陳平索性扛起趙文及,退到一邊,才是放下。

「趙先生,您沒事吧。方才事急從權,在下孟浪了。」陳平連忙叉手行禮,歉聲說道。

趙文及擺擺手,眼見說道︰「無妨,無妨,若是沒有陳將軍,老夫這條老命,怕是要斷送在此了。」

「畜生,速速停下!」李肇基的高呼聲在傳入趙文及耳朵,他抬眼一看,李肇基已經坐在了拉車的馬上,不斷勒著韁繩,口中呼和不斷。

最終,李肇基勒馬人立,才是止住這畜生的狂猛力道。

看到李肇基翻身下馬,也是狼狽模樣,趙文及二人倒是沒了剛才的怒火。

這個時候,一披甲將軍拔刀上前,喝道︰「畜生,看我不斬你!」

說著,腰刀擎起,斬向了馬匹,卻是被李肇基抓住了︰「馬匹珍貴,豈容你說殺就殺,還不放下。」

「那邊披甲之人,便是李肇基麾下陸師將軍,楊彥迪。」陳平在趙文及耳邊介紹說︰「在下打听過了,這人綽號楊二,本是往來于高州與廣州之間的私鹽販子,著實有些身手,而且在粵省商賈之中,多有義名。

在伶仃島時,投了李肇基,執掌淡水一地軍務,大權在握。」

「你怎生知道的如此詳細?」趙文及問。

陳平低聲說︰「李肇基和楊彥迪都是販夫走卒罷了,哪里懂的練兵經武,其在淡水立足後,在沿海衛所之中,多尋熟讀兵書,有將兵之能的人,招致麾下,協助練兵。

還有收容衛所逃兵之舉,在廣東軍戶之中,早已傳開了。也不瞞趙先生,我所在千戶所中,就多有人在其麾下。

不過我還听人說,李肇基還收攏佛朗機、英吉利等泰西夷丁,用泰西之法訓練士卒。」

「洋夷多是蠻夷之輩,論起海戰,或許還有些伎倆,但若論陸師對決,難有作為。」趙文及搖搖頭說。

陳平則是提醒︰「卻也不能這麼說,趙先生與洋夷打交道不同。在下卻听來往商人說過,在南洋,洋夷受雇于多國,教養士卒,拿錢為各國作戰。便如那廣南國,人口不過幾十萬,與實力十倍于己的安南作戰數十年,所依仗的,便是有佛朗機人為其訓練的四千名火槍軍和萬人規模的水師艦隊。」

趙文及輕輕點頭,他雖然有著讀書人的驕傲,卻也不是一個迂腐之人。

李肇基安撫了要殺馬謝罪的楊彥迪,走到陳平與趙文及二人面前,請其一起上了高台。

在高台之下,便是楊彥迪數月來新訓之兵。李肇基的北航貿易改為了遠征,淡水之兵,不論衛隊還是義從,精銳抽調了大半。

一番遠征,在佐渡留守兵馬,又折損不少,因此淡水一地,已無編制之師。唐沐南下善後時,傳達李肇基命令,楊彥迪以麾下剩余精兵為基礎,于澳門、淡水兩地招募精壯入伍,又從聖丘一戰中俘虜的高山蠻中挑選表現良好的奴工,給予其平民身份,然後入伍。

由此編練一營兵馬,其中火槍手與披甲長矛手各兩百人,稱之為新訓營,李肇基折返後,第一次校閱時,新訓營已經頗有儀容,李肇基重新命名為淡水營,而佐渡守備軍則為北海營。

除淡水營之外,又編軍務本部。也算作一營單位,卻無營主官,而是把輜重、火炮、工匠等技術兵種編列其中。因楊彥迪在東方商社中稱之為軍務長官,此營受其直接管制,因此被叫做軍務本部。

而春樹的義從隊也擴編成營,原本二百人的義從隊,經過遠征損耗和傷病之後,只剩了一半,新募之兵則不僅限于凱達格蘭人,還包括了淡水河南的道卡斯人、已經月兌離奴籍的高山蠻,亦有往來南洋商船、洋船上帶來的南洋馬來人種。

只不過與淡水營不同,義從營里的火槍手和長矛手都只有一百人規模,其余則為獵兵、跳蕩、弓箭手等兵種。

遠征歸來後,唐沐也被委任為軍事長官,從李肇基親隨之中挑選數人,把先鋒大隊管制起來,從各地新募之兵中,挑選強壯、悍勇之人,身披厚甲,手持利刃,為攻城破陣之先鋒。

此次在校場接受校閱的,便是淡水營,率領此軍的便是聖丘一戰中立下大功的趙大河。

淡水營分為兩個大隊,四個中隊,八個小隊,二十五人為一隊,以編列了火槍手和長矛手各小隊的中隊為基本作戰單位,在趙大河的命令下,淡水營展示了陣列變幻,從發揚火力的橫陣,到行軍的縱隊,再到蝟集一團的營圓陣和大隊圓陣,已經掌握的相當純熟。

「讓象隊上前,看看淡水兵丁,面對敵騎沖鋒,可有堅守之心。」李肇基對楊彥迪說道。

楊彥迪點點頭,隨即揮舞了一面旗幟,隨即,在一倉房之後,有數頭四腳巨獸沖了出來,獠牙雪亮,身披重甲,怒吼連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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