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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答應

「大公子,您是要去南京國子監的,已然為弗里斯船隊的事拖延了太多時日了,誤了時期,惹的錢先生不悅,可怎麼好?」施瑯連忙提醒說。

鄭森卻不會被這件事嚇到,此次北上求學,鄭家為他準備了豐厚的禮物,但對于鄭森來說,最佳的禮物他已經找到了。

那就是荷蘭東印,度公司寫給滿清皇帝的信件,或者說,與東方商社秘密伏擊弗里斯船隊,便是最佳的禮物。

鄭森笑著說︰「李兄,我生于日本平戶,六歲方還故土,日本于我,確如第二故鄉,而今家弟田川七左衛門尚在長崎,我也是日夜思念。但李兄有所不知道,我鄭家與日本來往,非一家意願,須得江戶的幕府將軍首肯才是。」

這一點,李肇基也知道個大概,鄭森之所以從日本去福建,是因為日本江戶幕府知道了鄭芝龍已經受撫大明,實力暴漲,特送還長子,但將其妻田川氏和另外一個兒子強留在了日本。

此次田川氏去福建,也是因為鄭森結婚和求學兩件大事的緣故,已然于上個月回日本了。再去福建,便是甲申國難後,鄭家奉隆武為帝,權傾朝野的時候,但即便那個時候,鄭芝龍的另外一個兒子,也就是田川七左衛門一輩子也都留在日本,永為人質了。

「大公子說的是,不能因為一人之私,壞兩國大局。」施瑯也在旁邊敲邊鼓,對李肇基說道︰「李掌櫃,你豪俠仁義,莫要為難我家公子了。」

李肇基呵呵一笑,現在的局面是,鄭森個人是否願意已經不重要了,他不願意,李肇基也會用抓他為人質,只不過只要有一絲可能,李肇基還是不想壞了二人關系的。

「鄭公子認為,我為何要邀你同去長崎?」李肇基問。

鄭森心里有些猜測,此次東方商社北上貿易,買了鄭家的行水令旗,但鄭森知道,自己的父親一定會借機發作的,雖然那非他所願,但此時卻不便說,畢竟作為一個純孝之人,鄭森是不能當著外人的面說父親的不是,哪怕原本就是父親的錯。

眼見鄭森搖頭,李肇基索性把話說明了,他說道︰「我得到消息,說是令尊聯合日本地方勢力,要在我去長崎貿易期間為難于我。但究竟是何種為難,我卻不知道了。

或許是壓我貨物價格,亦或者索性趁機殺我。」

施瑯大怒︰「荒唐,你算什麼,也要讓我家主害你,李掌櫃說這話,過分了。」

李肇基呵呵一笑︰「那便請鄭公子隨我一去,若有此事,煩勞公子保我性命、基業,若沒有,來日我自當前去安平,負荊請罪。」

施瑯眼見糊弄不過去,喝道︰「李肇基,你要劫持我家公子做人質嗎?」

李肇基攤開手︰「不敢,不敢,是鄭公子非要還我人情的。」

施瑯立刻反駁︰「那也不能涉及鄭家,現在我家公子年少,以求學制藝為主業,從不涉及家族事務,你偏要拉他下水,是何道理。非要迫使我鄭家家主與公子父子相疑,你才高興嗎?」

施瑯一句話,點醒了鄭森,無論如何他只要參與了,都是對父親的不敬,可內心深處,他還是不想讓李肇基死于非命。

李肇基卻說︰「只是隨我去一趟,何來父子相疑一說呢,施將軍且听我說。

我李肇基雖然稱不上天潢貴冑,卻也知道,一人安危,關乎商社千百人性命前途,因此此去絕不履險地。此次船隊傾巢而出,滿載積攢之貨物,但上岸與倭人貿

易,由我手下之人出面,我絕對不會登岸。

而且我亦不會把所有船只停靠長崎,當是駐泊外海離島,輪換進港貿易,便是折損,也不過是折損一船之貨罷了。」

對于在長崎對付東方商社和李肇基一事,施瑯曾听自己的伯父說起過,鄭家是準備扣押東方商社貨物,並且擒拿李肇基本人的,可李肇基如此安排,卻是什麼都做不到了,施瑯一時無法確定,若無法覆滅東方商社,甚至無法重創于李肇基,長崎之謀,是否還要繼續呢?

鄭森听了李肇基的話,卻是心里放寬了,李肇基如此安排,便是沒有自己這個人質,也能保全,自己去,也不過是為李肇基求個全身而退罷了。

李肇基說︰「我不上岸,鄭公子也不需上岸,只是隨我遠海蕩波,伴游一場,如何?此事之後,只要施將軍等守口如瓶,那令尊都不知道你參與此事。」

鄭森呵呵一笑︰「李兄如此說,我若再推辭,便是我的不是了,也罷,便隨你走一趟吧。」

晚上。

「軍中,令行禁止,服從命令。郭旭,我已發令,為何你依舊搶攻敵艦?」

因白日戰事,夜宴之中,商社旌獎有功之人,此番作戰,首功在率領鴻雁號俘獲卡斯特利庫號的郭旭,正當他在眾人艷羨下去領賞的時候,船隊主帥陳六子,喝問他在當場。

商社管事俱在,郭旭聞言,倍感窘迫。

「實實在是卑職沒有看到令旗,當時硝煙四起,戰斗激烈。」郭旭結結巴巴的回應說,可實際是,當時他不僅看到令旗,甚至提前猜到了陳六子的命令,但卻與春樹佯裝看不見,撲上敵艦,就為搶奪功勞,拔得頭籌。

陳六子語氣森然︰「你看不見,情有可原,你麾下聯絡官為何不見?戰後又為何不報!」

李肇基在一旁輕咳一聲,說道︰「此番大獲全勝,郭旭還是有功的,六弟,先賞將士吧。」

陳六子是船隊主帥,獎功懲戒都由他一人決斷,即便李肇基在一旁說清,陳六子仍然說道︰「郭旭領兵破敵有功,本有厚賞,但你枉顧軍令,擅自行事,便只賞你一船將士,你本人便功過相抵了。

來人,把鴻雁號聯絡官擒來,重打二十鞭子。」

陳六子軍令下達,眾人噤若寒蟬,剛才熱切求賞的人全都低頭不敢言語。陳六子重賞了春樹,以他為此戰首功之人。

「諸位,出去飲宴吧,郭旭,你留一下。」李肇基待陳六子安排完,對郭旭說道。

待眾人出去,李肇基說︰「郭旭,你覺得陳六子可算是獎罰分明嗎?」

郭旭低著頭,說道︰「是我立功心切,未按軍令行事,陳掌櫃讓我功過相抵,我心服口服。」

李肇基呵呵一笑︰「我卻不以為然,據我所知,搶功之事,春樹也有參與,甚至說,是他鼓動你的。」

郭旭聞言,猛然抬頭,他極為不解,因為白日間發生的戰事,其中細節,他從未向別人說,李肇基如何知道的。

「大掌櫃是怎麼知道的?」郭旭問。

李肇基說︰「自然是春樹告訴我的。」

郭旭更是不解了,若春樹想要奪自己的首功,向李肇基告發自己是故意抗命,怎麼會把自己搭進去,而李肇基又為何告訴自己實情呢。

李肇基招呼郭旭到了近前,說道︰「郭旭,鄭公子已經答應隨我們一起去長崎了,可他身邊還是

施瑯及六十多鄭家隨從、水手,其中不少是官家子弟,你覺得,此行他們會袖手旁觀嗎?」

郭旭搖搖頭,在心里,他把李肇基說的這件事和剛才的事聯系起來,便是明白了。立刻抱拳說道︰「大掌櫃,郭旭願做黃蓋。」

李肇基微微點頭︰「很好,我也不會讓你白受委屈的。」

船隊在浪崗島休整了三天,把玫瑰號在內的所有船都修好,八艘船組成的船隊隨即起航。

「怎麼是北上,李掌櫃,我們不是去長崎嗎?」李肇基正在房間里與鄭森聊著當今局勢,施瑯忽然不顧一切的沖進來,大聲問道,那樣子,仿佛李肇基要把他帶去龍潭虎穴似的。

李肇基拍了拍唐沐的手,示意他不用緊張,唐沐這才收了佩刀,李肇基說︰「連日消耗,船中淡水耗費頗多,北上嵊泗一帶,補充淡水。」

這話其實不全真,船中所載淡水是足夠的,但天氣越發熱了,已經出港十幾天,淡水逐漸變味長毛。雖說在遠洋航行之中,這是不可避免的,都是把朗姆酒兌進水中飲用。

船內也不缺朗姆酒,只不過朗姆酒兌水,也就是能讓水下咽,對身體也是有害的,既然左近可以補給,李肇基自然選擇補給淡水。

「南下一樣可以補給,難道你不知道,嵊泗一帶,有江盜聚集嗎?」施瑯問道。

「我們不南下。」李肇基微笑說,繼而拍了拍腰間的火槍說︰「我船堅炮利,甲械精良,何懼江盜,盜賊不來犯正好,若是來犯,我聚而殲之,我那淡水城,最缺的便是人口。」

嵊泗列島因為距離長江口近,又處于長江、杭州灣的出海交匯處,有長江海盜聚集。此時的崇明島還是十幾團沙丘,這些江盜冬季聚集崇明一帶,夏秋在嵊泗列島劫掠,很難剿清。

施瑯也不懼嵊泗江盜,但吃驚于李肇基的船隊不南下︰「你不南下,如何去長崎,難不成你還要去朝,鮮?」

李肇基一直到這個時候,才明白了施瑯的意思,他起身對著地圖上的嵊泗列島和長崎點了點,說道︰「在嵊泗列島補給後,便直航長崎,不北上,也不南下。」

在宋元朝代,中國航運復雜,從江浙前往長崎,是可以橫穿東海的,只不過大明一朝,多數時間在禁海,航海技術較之前朝反而落後了,前往長崎,須得靠海岸線航行。

閩浙商船,都是先渡台灣海峽北段,沿著琉球群島北上,江南的商船,不少是先北上黃海,再渡海去朝,鮮,沿著半島、濟州、對馬這條航線前往長崎,橫穿東海的船只很少了。

施瑯一時無言,李肇基雖為漢人,但他所有船只,俱是洋船,西洋船橫貫大洋,航行萬里都可以,不可能穿不過東海。

「施將軍還有事嗎,若是無事,坐下喝茶如何?」李肇基招呼施瑯,笑著說道。

施瑯神態頗為窘迫,不願多呆,直接告退。

「施將軍,莫要再生事了,你雖是護主心切,但卻也中了計,他們是故意讓你丟臉。」施瑯走出船艉樓,氣憤揮拳,身後卻是響起了一個聲音,是地道的福建話,他回頭,看到郭旭站在船艉樓甲板上。

施瑯皺眉︰「郭旭,你怎麼沒有回鴻雁號?」

施瑯在東椗島時就見過郭旭,因此認得,他早知道郭旭是鴻雁號船長,此時應該回去了才是。

郭旭無奈一笑︰「小的前些時日在戰中犯錯,未來得及聯絡主帥,被留下重新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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