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妖塔,第七層塔室。
當初縛住邪道天君林兆載的古樸鐵鏈,此時已牢牢鎖住了水鬼邪祟,源自洗劍池的池水淹沒了它大半個身子。
「嘩啦啦!」
池水蕩漾起來,只見沉墨身上散發著神通和加持大手印的光芒,從第六層塔室下來,蹚著水走到了水鬼邪祟面前。
「煉制鎮妖塔的存在或勢力,堪稱擁有蓋世之能!」
「像此類邪祟,尋常手段根本無法作用其身,而鎮妖塔卻能將其禁錮、鎮壓……」沉墨細細感受著彌漫于塔內的神秘力量,忍不住開口贊嘆道。
哪怕他成功修繕了鎮妖塔,可依舊沒有徹底參悟這座寶塔的奧秘。
主要是煉制塔身和古樸鐵鏈的材質,比較奇異,除了融煉了眾多非凡材料,似乎還摻入了一些無形之力,令此塔可壓制玄之又玄的形而上者,從而能禁錮住成道天君、詭異邪祟等存在!
沉墨始終參悟不透這無形之力為何物,只能先用靈金礦藏等維持住其基本形狀;
而後,以塔身原本的材料,來一點點修補斷口,並依樣畫葫蘆般重新鐫刻殘破道紋,盡量恢復其本來面貌!
在修繕過程中,他對鎮妖塔的部件構造、運轉機制、內部銘文等,都有了進一步的了解,唯獨無法鐵鏈和塔身的主體材料無法復現……哪怕讓鈦二十六出馬,動用它的天賦能力,完美煉制出了成分一絲不差的靈材!
在探察下,兩者特性天差地別,完全不像是同根同源之物所煉,最後沉墨才斷定鎮妖塔主體、鐵鏈另有玄機,常規手段難以彷造。
幸好林兆載打破鎮妖塔時,僅將其打斷成了三截,古樸鐵鏈也沒有殘破;
否則,一旦塔身殘破過多,光是填補缺失的主體材料,就足以令沉墨頭禿,自然也沒法順利將其修復!
水鬼邪祟被鐵鏈鎖著,依舊是先前的模樣,難以用言語來描述其存在,不過被鎮壓之後,便無法繼續影響外界,無法繼續「作祟」。
沉墨已知會了司徒?等人,讓他們逐一恢復正常狀態試試,看是否還會受邪祟之力的影響。
「據我所知,天地劇變之前,赤炎域便有邪祟存在!」
「隨著天魔入侵,域外生靈及禁忌之地降臨太初界,此方天地間的邪祟,便愈發多了起來……」
「究其本質,邪祟到底是何等存在?」
沉墨目光灼灼,不斷用打量著面前的水鬼邪祟,五感神識也上上下下掃了個遍。
可他看到、听到、察覺到、感受到的,跟先前並無不同,無感無識,並非世間眾生,更像是一段異于此方天地的程式,只會依照特定的規律出來作祟,禍害人間!
就在沉墨轉身欲走時,眼前陡然一花,如同神魂離體進入了一片奇異世界。
在這種狀態下,他仿佛化作了高高在上的「蒼天」,感受不到自身道軀、體內真元、神魂之力、功法神通、七情六欲等修仙者該有的存在;
僅有一顆毫無波瀾的道心,一個無所不知的視野,澹漠的俯視著下方發生的一切!
這是一個充滿勃勃生機的世界,陸地遼闊,海洋浩瀚,天空高遠,約莫有三十個葬仙海的大小;這里有濃郁靈氣,有奇花異草,有修行之人,有非凡生靈等等,億萬有識眾生于此間繁衍生息、修行壯大!
直至有一日,此方世界如太初界一般,遭遇了天地劇變,大量禁忌之地、域外生靈降臨于此界,使得這片世界陷入了巨大的動蕩。
這種動蕩程度,對高高在上的「蒼天」而言,似乎並沒有什麼影響。
又不知多少萬年過去,這方世界似乎走到了「生命的盡頭」,天地之間包括億萬里地底及九天之外,開始涌現出無窮無盡的災害。
陸地沉沒;
大海翻騰;
九霄破碎;
天河垂落……
在山崩地裂、岩漿噴涌、天落火雨、冰封萬里等種種異象中,天河垂落、汪洋倒灌最為致命;
滔天洪水吞沒了一切,無論是高山平原、江河森林,無論是修行之人、非凡生靈,無論是飛禽走獸、魚蝦蟲豸,皆被卷入了滾滾洪潮中!
在此期間,原本降臨此界的禁忌之地、域外生靈等諸多存在,紛紛逃離了這方世界,只剩下本土生靈連帶著世間所有,化作了洪潮中的微不足道的砂礫濁物,陷入了永無止境的沉淪。
整個世界,不僅僅只有棲身其中的有識生靈,乃至一花一草、一沙一石,都在絕望的哀嚎!
高高在上的「蒼天」,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響,充滿了凋零、腐朽的絕望……
等沉墨從「蒼天」視角中月兌離,足足在第七層塔室中愣了十多天,才堪堪回過神來,面色復雜的望著水鬼邪祟,一時間心中情緒千萬,不知該作出何等神情!
他走出鎮妖塔,將寶塔收回「劍域空間」後,神色凝重的邁出了洗劍池所在山洞。
司徒?等四名天劍宗老祖,已不再是「干尸」的狀態,看上去氣血充盈、玉骨冰肌,恢復了元丹境強者的風姿、
他們帶領著一眾天劍宗弟子,等候在洗劍池所在山洞外頭,明顯已靜候了十多天,見沉墨走出,趕忙迎上前來道謝,奉上了由眾多靈物組成的豐厚謝禮,並熱情邀請沉墨在留駐天劍宗一段時日,好讓他們宴請招待一番以表謝意!
沉墨收下了謝禮,婉拒了司徒?等人的盛情挽留,召出食惡蜈蚣,踩著它的顱背飛離了天劍宗山門。
他自修行以來,遇到過不少邪祟;
諸如懸空仙山、巡天樓船、葬仙遠海處的血海、墜龍淵中間區域的未知存在,瓊華仙宗遺跡中的長生肉邪祟等等。
一直以來,他都對邪祟的來歷有所猜測。
如今,因水鬼邪祟而觸發,他進入到了類似「以己心代天心」的奇異狀態,心中生出了無窮感悟,對邪祟這種存在乃至成就天君之道,又多了幾分理解!
邪祟,非活物非生靈,詭異之極,常理難以揣度。
但很有可能,邪祟這類存在,乃是一方凋零、腐朽世界的怨念遺韻!